耿宁儿带着影月与昼儿沿着去耿府的路走了许久,才在夕阳西下前来到了耿府的门前。瞧着那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大门,耿宁儿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颤抖着伸出了手欲要拍门,可这手却停在了半空中。耿宁儿觉得自己内里甚是紧张。
    自从侍疾后,她便再没与父亲、兄长打过照面,而母亲也在她生下红钰不久后就归府了。这是一场久别的重逢,更是一场生死离别后的重逢,她又如何能不紧张呢?
    调整好自己面部上的表情,转过头看着身后影月怀里熟睡的昼儿,耿宁儿的脸上露出了极尽温柔的笑脸,再次抻出纤纤玉手敲响了那栗红色的木门。
    “何人啊?这会子怎的敲起后门来,难不成是方才那送菜的菜贩子。”阿常一面嘟囔着,一面溜溜达达的走到栗红色的木门前,打开了木门,看着眼前那身形甚是熟悉却又有些陌生感的蒙面女子,狐疑的问道:“你是何人?”
    见到阿常,耿宁儿心潮澎湃了。一把就攥住了阿常的胳膊,激动的喊道:“阿常,是我?”
    熟悉的清泉声在耳边响起,阿常脸上是一派不可置信的模样,反手覆住胳膊上的葱白玉手,哆哆嗦嗦的唤道:“格……格格?”
    “阿常!”知晓阿常识出了自己的声音,耿宁儿心下也是异常的激动,这方才刚刚收起的眼泪,这会竟是不争气的又溢了出来。
    阿常一路向院内跑着,一路大声的吵嚷着:“老爷,少爷,快来啊,格格回来了,真的是格格回来了。”
    耿宁儿见此,伸手擦了擦方才因着激动而溢出的泪水,微笑的摇了摇头,扭头招呼着身后的影月随着自己一并的走进了耿府。
    走在耿府的碎石小道上,瞧着周围那些似是熟悉又似是陌生的景物,耿宁儿觉得好似什么都变得没那么重要了,没那么难过了。如今,能够再次回到此地,即便是在外面经历了那么多的难事儿,耿宁儿觉得自己的心亦是暖暖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患难见真情吧。毕竟她重生回家侍疾后,便与这里的父母兄长产生了深厚的情谊。
    穿过一个小小的花园,耿宁儿便来到了耿府的前院,刚一踏足前院,便瞧见站在院里惊诧的瞅着自己的耿德金与耿俊荣父子俩。身子就在此时停住了,耿宁儿亦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父亲与兄长,忽然间,她便迈开了腿,急匆匆的向着站在院里的两人飞奔了过去,尔后便听到一甚是清脆的‘噗通’声。
    耿宁儿就这般直直的跪倒了耿德金的跟前,磕起了咚咚作响的响头来,抖着音唤道:“阿玛,哥……”
    耿俊荣听到那一声微乎其微的轻唤声,目不斜视的盯着跪在下首的人瞧了许久,尔后,伸手一拉一拽就将地上的人给拉了起来,胳膊再一收,耿宁儿便被他紧紧的拥在了怀里。
    “你怎么才回来?才回来啊?你可知晓,我们有多忧心?当初听到你不幸坠崖的消息,你可知晓我们是如何过活的?额、额娘更是因着,因着你之事,便一病不起了啊。”
    听着耳边那有些抽噎的低泣声,耿宁儿眼中的泪水也终于一涌而出,是如何也刹不住车了,可就在她听到耿俊荣最后的一句话之际,猛地推开了他的怀抱,甚是紧张的问道:“额娘呢?哥,额娘怎么样了?可是还病着?哥,快带我去瞧瞧额娘去。”
    对于耿宁儿的一连串疑问,耿俊荣却沉默不语了,只是别过头不再看向她。见到耿俊荣如此表现,耿宁儿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不好的感觉一下子袭向了她的心头,转头看向此时已是老泪纵横的耿德金,慢慢的移到他的身前,伸手掏出一帕子,一面轻柔的为他擦拭起脸上的泪水,一面惴惴不安的问道:“阿玛,我额娘呢?为何不见她来,是不是现下还病着呢?阿玛!”
    “你额娘她、她已经驾鹤西去了。”耿德金哽咽的道。
    “……”
    高举的手臂僵直在了空中,耿宁儿死死的瞧着眼前的耿德金,“阿、阿玛,你一定是在说笑,额、额娘她一定是病着呢,所以才没出来是不是?阿玛?阿玛,您跟我说,我额娘是病着呢,所以才没出来看宁儿的,一定是这样的,阿玛,您说啊!您跟我说啊!”
    “……”
    瞧着耿宁儿那煞白的小脸,抖动的双唇,以及她那已是没了任何焦距的狭长双眸,耿德金泪如泉涌。他一手抓住耿宁儿僵在半空中的胳膊,并握紧了她的手,一手搭到了她的肩膀,苦涩的道:“宁儿,你额娘她、她真的是去了,就在得知你坠崖的第二年。那时,在得知你生死未卜的消息后,她终日以泪洗面,心灰意冷,成日里都是在惦念着你,不肯相信你已不再的事实。直到一年后,她终于肯相信了,于是,她就开始弃医弃药,直至……”
    耿宁儿仰天长啸起来,泪水就这样的顺着她那瘦削的脸颊滑落下来,而庭院中则是传来一阵甚是凄惨的悲鸣声!
    “啊!额娘!”
    作者有话要说:反攻终于要走起了,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文文开始走向倒计时了呢??
    圆圆,现在上班每天要5点起床啊,有哪些小主是与圆圆同命相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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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一章
    耿俊荣看着此时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耿宁儿,心下倍感悲戚,眼眶也随之酸涩起来。他慢慢的走到耿宁儿的身侧,弯腰将她搀扶了起来,并在她的耳边哽咽着:“宁儿,莫要这般,否则额娘在天上瞧见了,心里定会更加哀伤的。”
    耿宁儿由着耿俊荣将自己搀扶了起来,如机械般的缓缓转过头盯着耿俊荣,悲愤的吼了起来,“都是宁儿的错,是我害死了额娘,都是我!”
    自打耿宁儿坠崖后,耿俊荣也曾托付友人到杭州府去搜寻,可每每回来得消息都甚是让人失望,所以,慢慢的就连他都不禁开始怀疑起耿宁儿的生死来,但为了死去的母亲以及终日忧心惦念妹妹的父亲,他还是选择了日复一日的托人去寻找她的下落。直至眼下,一岁又一岁的过去,而他始终都没得到过有关耿宁儿的一丝丝消息,于是,正当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放弃找寻她的下落之际,她回来了,回到了他们的身边,这真是让他既吃惊又欣喜。所以,此时,看到她因着母亲的去世如此的自责时,他在与她感同身受之余,终究是看不下她如此的悲痛欲绝。
    于是乎,耿俊荣一面细细的帮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一面出言安慰起耿宁儿,“并不是你的错,宁儿!你坠崖之事是谁也不曾预料到的,更何况如今,你能够这般安然的回来,我想也是额娘她老人家在天之灵的保佑。你莫要再这般自责了。如若不然,额娘在天上瞧着,心下也定是不好受的。”
    听着耿俊荣的悉心安慰,耿宁儿呜咽的‘嗯’的一声,尔后又扭过头去看向了一旁的耿德金,在看到后者那表示赞同的点头示意后,耿宁儿的哭声这才慢慢的收了起来,抽抽噎噎的道:“阿……阿玛,我想、想去拜祭下额娘。”
    耿德金点了点头,便领着耿宁儿去了后院的一个小屋。踏进小屋的那一刻,耿宁儿便瞧见了立在供桌正中央的一块牌位,上面赫然的写着耿府白氏之牌位几个字。一见白氏的牌位,耿宁儿这刚刚才收回去的眼泪,再次的爆发了,泪水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顺着她那瘦削的脸颊不住的滑落。
    跪在软垫上,耿宁儿一面磕着响头,一面对着白氏的牌位哭诉道:“额娘,宁儿回来了,您可瞧见了?呜,都是宁儿的错,让您整日为着我忧心思虑。呜,额娘……”
    听着那咚咚的磕头声,再瞧着耿宁儿额头上渐渐显现的紫红印迹,耿德金深深的看了一眼供桌上的牌位,低低的叹了口气儿,走到了耿宁儿的身侧,“好了,宁儿,你额娘她在天有灵,一定能知晓你的心意,也一定能心怀慰藉的,快起来吧。”
    这时,耿俊荣也凑到了耿宁儿的身边,附和道:“正是,正是。快快起来吧,宁儿。”说罢,便将手伸到了还欲给白氏磕头的耿宁儿的面前,“你这又是何苦,快起来吧。”
    眼瞧着眼红的父亲以及满心关怀的兄长,耿宁儿觉得若是自己再这般的执拗下去,一是间接的揭开了父亲与兄长心里的伤疤,二来,本来他们已是满心苦楚,如今还要顾念着她的感受,这实在是不该,于是,耿宁儿开始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绪,缓缓的自地上站起身来,并对着父兄露出了一个安慰性的微笑。
    看见耿宁儿脸上渐渐露出的浅笑,耿德金与耿俊荣父子俩这心下总算是平静了些。
    “你才回来,还未用过晚膳吧,我刚刚吩咐了阿常,叫他下去备晚膳了。都是些往日你爱吃的吃食,走走走,我这就带你去用膳去。”耿俊荣笑道。
    说罢,耿俊荣拉着耿宁儿的手就要往外走去,这时才注意到了一直立在身后的影月以及刚刚才睡醒的昼儿,撇头看着耿宁儿,一脸疑惑的问道:“这二位是……”
    因着方才的消息太过震撼,使得耿宁儿都将身后的人给忘了。抬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耿宁儿弯腰牵过立在影月身侧的昼儿,甚是不好意思的对着父兄介绍道:“阿玛,哥,这是昼儿,那是影月。”说罢,她蹲下了/身子,对着一眼迷蒙的昼儿道:“昼儿,站在这边是你的郭罗玛嬷……啊外祖父,站在娘旁边的是你的舅舅。” 尔后,又仰起头看向一脸惊魂未定的影月,耿宁儿甚是抱歉开口道:“呃,影月这是我爹,那是我哥哥。”
    “昼儿见过外祖父,见过舅舅。”昼儿扑扇着明亮的狭长双眸怯怯的道,尔后,有些怕生的往耿宁儿的怀里缩了缩。
    而站在门前的影月,虽然心下是有一肚子的疑问,可她知晓现下并不是开口向耿宁儿询问的好时机,所以,她甚是有礼的俯身向着耿俊荣与耿德金父子俩行了礼,并出声问起安来,“影月见过老爷,见过大少爷。”
    瞧着耿宁儿怀里的小小身子,耿德金与耿俊荣霎时间就给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得嗔目结舌的呆愣在了一旁。耿宁儿见状,不禁吐了吐舌,心里清楚的知晓,昼儿的身份对于阿玛与哥哥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既然她已经决定不再回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宅内院,也就不会让昼儿的身份曝光,所以,她目光坚定的盯着父亲与兄长,口吻异常强硬的道:“阿玛,哥,宁儿之所以会回来,并不因着旁的什么,不过因着心中着实惦念你们与钰儿,若不是这般,宁儿是断断不会回来的。”
    耿宁儿的一袭话,成功的唤回了父亲与兄长的神智。耿德金更是吃惊不已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难以置信的说道:“宁儿,你可知致使皇家子孙流落民间的后果,那可是大罪啊!”
    “女儿知晓,可阿玛,若不是宁儿今日惦念你们主动回来探望,又有何人知晓女儿还活着?在那些个高高在上的皇家人眼里,女儿不过就是个已死的小小侍妾罢了,又有何人会在意女儿的生死?”
    “……,我知晓,可你……,如今既已回到了耿府,且着这、这昼儿他,哎,岂能瞒骗过去啊?”耿德金叹气道。
    耿德金的话虽未说的那么明显,但这深层的意思,耿宁儿却是明了的,也明了他阿玛此刻忧心着何事!其实,耿宁儿原本的计划,是想着偷偷的回京后,在京郊安顿稳妥后,再伺机慢慢打听耿府与红钰的消息。若不是因着与老九的再次相遇,加之,他对红钰之事支支吾吾的不愿言明真相,她也不会这般急切的北上,更不会这般莽莽撞撞的回到耿府。
    想到此,耿宁儿蹙起了黛眉,甚是紧张的望向耿德金又看了看耿俊荣,暗自咬了咬自己的唇瓣,紧紧的拥着怀里的昼儿,紧张的问道:“阿玛,哥,此次我之所以会如此莽撞的回府,是因着这些时日,我心下总是盘旋着一股不好的预感,今日,知晓额娘已是归天,也算是印证了。可不知为何,心中的这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还是没有消退,你们可否告知于我,红钰她如何?她可否安好?”
    一听到耿宁儿开口问红钰之事,这耿德金与耿俊荣父子俩的面色一下子就变成了菜色,更是齐齐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不敢直视耿宁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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