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恪一根棍子捋直了竖在地上咧了雪白的牙笑道:“给你找个好去处。”
    元丽大喜过望,鞋都不穿便跳了出来道:“什么好去处?”
    李存恪卖起关子道:“现在却不能告诉你,只是你从此后可要好好听我的话才行。”
    元丽那一日不曾听他的话?那一日在他面前不是顺的猫儿一样。
    这些他心里也是清楚的,只不过元丽在他心里不过孩子一般,他如此言语,就如见了旁人家的孩子,给糖时,要的一句听话一样。
    到了冬月初一的前一日,李存恪刻意翻了黄历,寻了个吉时为木雕菩萨点晴。元丽见这菩萨双目半睁半闭,不解问道:“为何菩萨的眼睛是半眯着?”
    李存恪干着活头也不回,答道:“菩萨双眼是二分开八分闭,二分观外八分观内,二分观世间八分观自在。对于寻常学佛人来说,双眼二开八闭,是因打坐时,双眼全闭易昏沉,全睁却要神识散乱,惟半睁半闭,才易入于禅定。”
    元丽似懂非懂,却也重重点头。
    他全做好了,寻匹红布来遮上,再寻出早打好的盒子装了,次日一早一辆马车便进了宫。因冬月初一正好是圣人千秋,入宫的诰命贵眷十分的多。虽因连年战事,圣人亲自呈旨清减了千秋用度,不让张罗操办,但寻常有诰命在身的夫人们,都是要进宫祝寿送礼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哎,预告一下吧,元丽的好日子要过完鸟。
    老陆和蒋仪快要见面鸟~
    ☆、离京
    她们自有她们的去处,也自有人招待,李存恪却是直奔延福宫。
    圣人今日戴龙凤珠翠冠,穿祎衣佩白玉双佩及玉绶环,正坐着受几位阁主及王妃们的大礼。李存恪直等到这些女人们下了殿,才叫宫人们捧了塑像进来,自己也进来拜寿。圣人今日十分高兴,带着满脸的笑意柔声道:“三哥儿未有封号,一月银子也少,前番带来的屏风已叫我心疼你破费,很不必次次来都带着东西。”
    那女官开了箱子,见裹着红布也不敢擅开,忙望向李存恪。李存恪并不开口,示了个洗手的动作,那女官忙叫人打了水来,三番净过手,方才小心亦亦捧了塑像出来,因捧手十分的轻,心中还有疑惑,李存恪早已寻了处净案指了,那女官忙捧着放了。李存恪也净过了手,上前亲自掀了红布,跪到圣人面前言道:“这是儿这两月来在行役亲手所作,为贺母亲生辰千秋。”
    圣人着两个宫人扶了,远远绕着看了半晌,又走到近前,因朝服在身不便行礼,却也合手拜了才对李存恪道:“这是何种料子做的?”
    李存恪答道:“上好楠木。”
    圣人点头道:“不想我儿竟有如此手艺,菩萨有三十二相,一百零八种好,俱俱切切历历在目。”
    圣人观这菩萨,又与元丽不同。前朝佛教在中土十分兴盛,今朝虽民间仍盛,朝中却多好黄老。前朝人尚丰盈体态之美,今朝仕子们却更尚魏晋纤瘦风度,就连佛像,也舍了前朝丰盈彩绘鲜丽之态,转以朴素内敛为主,旨在重寻魏晋的潇洒飘逸,却因年代久远技艺失传,造的也不如前朝。而李存恪雕的这尊菩萨,姿态优美似魏晋飘逸,色彩艳丽盛前朝鲜妍,菩萨似坐而卧,双眼半开似洞世间万息,竟是上品中的上品。
    圣人一生拜佛无数也是一边看一边赞叹,又赐了李存恪的座,自己也座了道:“前番你初入京时,送我的那幅屏风,因宫中无处搁置,我欲要送到相国寺去,又怕繁尘侵扰,特叫清王妃家绣了幅帷幕来遮了,此时仍放在后殿,你送来这尊菩萨正合我意,却也轻便,便在延福宫辟一处佛堂,我也能随时供上香火。”
    李存恪听圣人言道清王妃,心里便笑了,暗道真是天在帮我,便也开口道:“儿这些年游历各处名山大川,见了许多名寺古刹,然因醉心这种技艺,心中仍是十分遗憾,十分想亲到天竺身毒一代游历一番,但因盘缠所缺一直不能成行,此番母亲喜爱儿的技艺,儿便斗胆要母亲资助些盘缠,亲到那古佛国去游历一番,也好见见识见那里的名寺古刹,也算代母敬佛。”
    于圣人来说,李存恪虽无出身但身体健壮,他在京中毕竟是一块心头病,这两月来她成日盘算着请神容易送神难的话儿,那期他竟自己开了这个口,那里有不应的,忙道:“好孩子,你既有这份孝心,我与你爹爹那里有拦着的理,要多少钱只管说于我,国库再空也空不了皇子游历的几个钱。”
    李存恪忙跪谢了,又迟疑道:“只是先前母亲这里赏了儿一个宫人,正好盛京行宫里儿的住所也一直无人打理,儿想着虽游历也不过两三年事,不如就带了她回盛京,叫她替儿守着家,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清王妃这里方才讨了个头彩回去,那女子又是清王妃的庶妹,圣人自然是无有不应的,也就不再追究个眼前无人敬孝的事情了。
    此番计议已定,李存恪便拜别了圣人高高兴兴回了行役。他虽进了皇宫,却不前去拜过圣上,也是有原因的。当日他在盛京被一道圣旨召回,道是圣上急欲见他,也是唬的李存恪摸不着头脑,盖因他生了十几年,见过圣上的的龙颜也是屈指可数的几次。他听了旨急急进宫,一入大殿便见圣上方才本是站着好好的与人言语,目光才一扫到他,便双眼上插直直仰后倒去,一只手指还指着他。他触了这个霉头,况且自己也不愿与父相见,便索性也不请旨前去,自回行役等自己的盘缠下来。
    盘缠与通关文牒并衣物赏赐,次日傍晚时分便下来了,不止李存恪得了丰厚一笔盘缠,就连元丽都得了许多夹衣棉衣并几样首饰珠钗,还有二百两银子。
    元丽得了这笔巨款,乐的简直要疯了。她从小到大那见过银票这东西,一会儿捧在手里一会儿揣在腰间,又一会儿藏在床板下,出门不过半刻,又要回去翻一翻那银票还在不在。李存恪见她颠出颠进脸笑的苹果一样红,也只是笑着摇摇头。元丽揣着巨款挨不过夜,围着李存恪便直问:“我们何时启程?”
    李存恪此时还未与她商量送到盛京的话,想叫她多欢喜会儿到了盛京再说。便笑道:“即得了银钱,越早越好,明日咱们就走。”
    元丽忙道:“那官家快去沐洗一番咱们再动身吧?”
    这话又触了李存恪的痛处,他怒道:“前番不是洗过,如今身上还十分的干净。”
    元丽软磨硬磨磨了一个时辰的功夫,才缠的他愿意进去洗澡了,忙将他脱了的衣服在那出水口处洗了起来。元丽摸准了李存恪的心思,知自己洗他的臭衣服靴子他心里过意不去,便趁此开口道:“奴奴若与三官家走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回京,即明儿咱们要走,不如顺路去趟奴奴的家,奴奴也再见趟父母容颜,好叫他们不再挂念。”
    李存恪拍着水花道:“这是十分难的事情,若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带你去。”
    元丽忙问道:“何事?”
    李存恪自水中钻了过来道:“这番离了京,不当着人别叫我官家,只叫我三哥,还有那奴奴,是个什么鬼称谓,你从何处学来的,再莫要叫了,若再叫,我就半路将你丢在官道上。”
    元丽一双杏眼看了李存恪半晌,嘴角一抿憋着笑,抬起滴着水的手揩了揩眼睛,默默回转了去洗衣服去了。
    到了次日一早,两人便收拾好行囊要出发了。元丽因不会骑马,仍是歪坐在李存恪怀中,由他拉着马缰,好在元丽身形纤瘦又轻的,李存恪那黄膘大马仍是往日的轻蹄云步,并未觉得驼起来费劲。
    元丽指着路到了五丈河前巷子口,问李存恪道:“三哥,你要不要进去?”
    李存恪摇头道:“不去,你也快去快回,再磨蹭磨蹭天都要黑了,半刻钟的功夫,不出来我就自己走了。”
    元丽此时穿的也是胡服,腿脚绑的十分紧便,迈了大步便奔进了巷子,远远便喊着:“爹!娘,女儿回来了。”
    她进了院子,见院中静悄悄的,似并无人在一样,心中忑忐开了厨房门,却见小李氏站在地上,元娇躺在炕上,一个郎中正握着元娇的胳膊把脉。
    元丽忙问道:“娘,姐姐这是怎么了?”
    正问着,元娇忽而便蜷起双腿颤抖着哭了起来,元丽这才见她小腹微鼓,显然是有孕了。
    小李氏见元丽进来,自然是十分的惊喜,但她这时正牵挂着炕上的元娇,那里顾得上元丽。脱了鞋跳上炕握了元娇的手道:“怕是保不住了,你这会子疼不疼?”
    元娇点着头,汗湿的头发沾了满脸。
    元丽见她两个如此,自己又十分的心急怕李存恪真丢下自己走了,便转身出来到了上房,替孟源倒了杯水端到跟前,又扶了孟源起来道:“爹,女儿回来见您一面,就要去远的地方了。”
    孟源那知还能再见女儿,高兴的握了元丽手问道:“这些日子你娘将你送到那里去了?我只当……”
    元丽忙道:“爹,女儿过的很好,您不必忧心。”
    说着,从怀中抽出那两百两一张银票来,想了想,又将剩下那二十两一并掏了出来递于孟源道:“这是女儿从宫里得来的赏钱,爹叫娘给您找个好郎中再看一看腰伤,必定是能好的。女儿今日去了,怕就不能再在您跟前敬孝了。”
    她怕孟源看到自己眼中有泪不能心安,忙掩了面跑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言道:“爹,女儿走了,您多保重。”
    她又到厨房窗下望了一眼,见里间元娇在炕上打着滚,小李氏满头大汗握了元娇手在哭,前十多年在这家中受过的苦与艰难便排山倒海搬涌到脑中,欲要留在此多看元娇一眼,却怕自己再不走,李存恪自己走了,自己又成了家中的负担,要多添一张吃饭的嘴,便狠心扭了头,狂奔着出了院子。
    李存恪见她哭的双眼红红的,知她少小离家难舍父母,也并不说什么,拉了她上马马鞭一抽,黄膘马四蹄生烟,已是离京而去了。
    元娇在炕上折腾了半日,那郎中眼见炕上的小娘子就要小产,怕自己触了霉头寻个借口走了。小李氏从灶间扫了灶灰又撤了铺盖,等了半晌,就见元娇流下那些血块来。她也不忍细看,忙拿灶灰掩了一并扫了寻个远远的地儿埋掉。
    小李氏倒了脏物回来,就见久不下炕的孟源歪倚在厅房门上,正在够不远处一枝歪树枝,小李氏忙将树枝递给了他,惊道:“你是何时能起床的?”
    孟源一边下着台阶一边道:“元丽走了,快去追她回来。”
    小李氏手中扫帚簸箕掉了一地道:“正是了,我也隐约记得见了元丽,方才元娇这里慌了神没顾上,她真来过吗?”
    孟源也不答她,自己慢慢挪到院门口往外张望,此时巷中那里还有元丽的影子。他抹了把眼泪回转头来问小李氏道:“元娇那里怎么样了?”
    小李氏摊了手道:“流掉了,人想必没什么事,她还年轻的。”
    孟源长叹一口气道:“流了好,那刘家不是个能结亲的人家,此番回了家,她也长了教训,以后慢慢再找个可方的也就行了。”
    小李氏何尝不是这样想,只她此时仍想着元丽,记得元秋说过元丽是去伺候皇帝的三儿子了,那可是个好差事,也不知此番回来是不是因得了好东西前来照拂家里,想到此便盯牢了孟源道:“她可带了什么东西来,你莫要瞒着我。”
    孟源自怀中掏出那几张银票来递于小李氏道:“她说自己此番要去远方,怕是此生不能见了,我也不知这巨款自何而来,还未及问得几句她便走了。是我无能,将她生在这世上,好日子没有过过一天,临走还拿银子来照拂我们!”
    他说着便又掉下泪来,小李氏一把扯过银票揣在自己怀中道:“行了,我生养她到这么大,受她点银钱也是应该的,况且她此番攀上了高枝,若是皇帝家的媳妇,就是到了外乡必也是一方诸侯,那会受什么苦,好好的事情都叫你哭臊了。”
    她看着银票上的数字两眼放光,手抖了半日忙揣了道:“怎的这么多?”
    孟源方才见元丽哭的那样,又穿着外族衣服,此时看这银钱触目惊心就如元丽的血肉刮了给他用一样,那里还忍相看,撑着弯棍子一步一挪往厨房去看元娇。
    小李氏方才大喜大悲了一场,此时拿着这些钱也心里好受了起来,忙扶了孟源一起进门,对元娇道:“你也不必忧心,只要人没事,什么都可以慢慢图来,元丽方才来过,放了一大注钱,等你休养好了,我拿这钱替你办份丰厚嫁妆,正正当当儿嫁个好人家,就那刘家一边哭去。”
    元娇此时无半分力气,混身水煮过一样伏在床上,脑中嗡嗡的那里听到小李氏这些话儿。小李氏既有了银票,就先到钱庄兑出些零碎银钱来,卖了只老母鸡炖了,又卖些鸡蛋小米来给元娇坐小月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收到了开文以来的第一颗雷,非常非常的高兴读者朋友对我的认可,尤其是,特意登陆来回复的读者。
    文章到了这里,已经是三分之一了。
    这几章讲完三房两位姑娘的事情,接下来就该定表小姐的婚事了。
    今天我想谈谈陆钦州这个人物,他在文章前三分之一中,并没有过十分直接的描述,大多都是出自别人之言之目。
    他其实并不是简单的霸道总裁人设,虽然王左使说他是天子近臣,同起同食。然则,作者保证在写文过程中,并没有给他开过金手指,增加过个人光环。
    在文章余下来的部分,他会越来越立体越来越丰满,作者保证他一定配得上别人的称赞,他作为御史中丞,将承担起自己为官的责任,为家庭的责任,以及在历史的苍穹下,为国之大运,而肩负的责任。
    所以,我保证他会是个十分有魅力的大叔哦!
    肯请大家收藏关注!
    ☆、对仗
    原来自上回孟府断了小李氏月银之后,元娇日忧夜心怕家中日子难过,白日里被那张氏使唤着没有一刻清闲,夜里便偷闲做几样绣活,想着给小李氏补贴家用。
    张氏是一年四季除了三十那天,从来不点灯的人,那里看得惯元娇夜夜熬灯费油的,便渐渐骂了起来,元娇知她眼神不好,在窗子上挂了厚帘子,也是一点影儿都漏不出来的,她才停了。
    这日夜里张氏忆起新卖了一吊肉放在元娇房中,怕她忘了挂起叫耗子吃了,虽天黑了却也摸过来看,这一推门就看见元娇炕柜上明晃晃摆着一只灯盏,张氏气的脏腑生烟,又忆起小李氏前些日子曾来过,也不知嫁妆搬了多少回去,有了偷点油灯这个由头,便要开柜子看嫁妆。
    元娇那里肯,那柜子上一把钥匙挂在她脖子上,她便抱了头抵死不从。张氏惯干粗活的,如今也不过四十多岁,正是有力气的时候,一条腿压住了元娇两只大腿,两只手就来掰元娇的脖子,因元娇挣扎的狠了,她一膝盖顶到元娇小肚子上,元娇便疼的在炕上打起滚来。张氏两眼花麻,也瞅不清灯究竟在什么地方,照着炕柜摸了两摸,将那盏灯打翻在了炕上,桐油洒了出来,炕上被褥便忽的燃了起来。
    张氏初时还不知,开了箱子在里间摸索,见内中除了两床被子并无首饰等物,气的又踹了元娇两脚,自己在那里仍摸索着,直到自己衣服上也燎起来烫到头发,才惊觉这炕上竟是着了火了。张氏见儿媳在炕上捂着肚子也不去管,跳下炕去就将房梁上挂的肉干,屋角堆的粮食一并往外搬了起来。
    元娇自己挣扎着翻到了地上,此时火已烧着了窗帘,窜上了房梁。偏元娇此时抽了筋,竟是一步也动不了。她见张氏忙出忙进,便扯了张氏衣襟道:“娘,媳妇抽筋了,您帮我一把。”
    张氏见好好一间房子着了起来,气她都来不及,那里还会管她。因火窜上了房梁,隔壁的人冲进来救火,才把个熏晕的元娇从里间拖了出来。
    小李氏接到人报说元娇家里着了火,三更半夜的跑了来,见寒冬天气,元娇歪躺在厅房屋檐下,冻的手脚冰凉,身上熏的污黑,她叫孟平背了元娇回家,自己便到那上房来与张氏搬缠。张氏救了半夜的火,本就麻黑的双眼此时竟是全黑了,又人多杂闹,元娇带来那小丫头也不知了去向,一屋子除了两袋粮食和一吊肉,竟是什么都没有拿出来,正在炕上哭黄天,就听小李氏进来忍着牙颤道:“老亲家好大的本事,先是逼走了儿子,再火烧了房子,如今还要治死我的女儿你的儿媳妇去,老身我自愧不如。”
    张氏止了哭声,双手捏成拳盘腿顺了气坐稳了下盘稳稳道:“不及亲家母你的本事,先是叫人赶出了孟府,又治瘫了丈夫,还能叫一个肚子里怀着野种的婊子勾了我儿子的心。”
    小李氏冷冷哼道:“那也不及你,整日算计精明到头,连眼睛都算瞎了。”
    张氏坐的稳稳当当道:“过奖过奖,我那能比得上亲家母你,在孟府里装孙子,到了我这里却是趾高气昂张牙舞抓好大的派头。”
    小李氏气的双脚发颤,仍是强撑了指着张氏道:“我再能干那比得上亲家母你,早年克父中年克夫老年克子,克死全家连祖坟都要自己走着去。”
    张氏听她这样不阴不阳咒刘有,气的两手乱抓怒睁了早已瞧已瞧不见的双眼道:“你女儿偷男人偷到大了肚子才进我们家,我咒你全家一夜叫火烧了从此不得好死……”
    小李氏掰回一局,站稳了道:“我要死也是先看着你死,你死了我再死。”
    张氏颤着双手虚空指了道:“我今日代子休妻,叫你那怀着野种的女儿将野种生到你家去吧,哈哈,你竹篮打水一场空,十六箱嫁妆换个野种,倒是十分值得的事情。”
    张氏这番话说的自己都洋洋得意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李氏正要张嘴骂她,就见孟平进来道:“母亲休要再与这泼妇搬缠,快些回家去呗,姐姐样子十分的不好。”
    小李氏忙回了家,又是请郎中,又是熬中药,直折腾到天亮,元娇肚里的孩子才也没能保住。因见元娇醒了躺在炕上哭,小李氏宽慰她道:“这算得什么?你还这么年轻,又生的容样姣好,若有份丰厚嫁妆,求娶的人自然多的是,那张氏是颗不渗水的铜碗豆,你在她手下讨不到好日子过,这孩子没了于你也是幸事。”
    元娇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就连那爱慕刘有的心,竟也一下子淡了许多,也打定主意即便刘有做了生意回来,自己也是不回他家去了。她问小李氏道:“我最疼那会儿,恍惚瞧见妹妹在眼前,她怕是已经死了牵挂我,来看咱们呗。”
    小李氏盛了碗鸡汤给她道:“她是真来过了,脸也圆了个子也高了,比在家时水灵多了。想必是我从小待她凶些,又叫她替你进了宫她心里怀着恨,也不来多看我们几眼,只望了眼你爹就走了。她如今跟了皇子,那里会缺了好日子过?”
    说着从怀中抽出几张银票递给元娇道:“你瞧,她随手漏些,也够我们家嚼用两年的,可见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话不假,我狠心送了她出去,她才有今日的好日子过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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