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嘛。”宋母笑得像花朵一样灿烂,把一个名牌袋子塞进赫连尹纤长的手里,“姐姐,这个包是lv的最新限量版,全球只有20个,我好不容易才抢到的,送给你了。”
    其实她们都知道,以高泽的家世背景,他将来基本不可能只有一个老婆的,有其父必有其子,他爸爸高世军现在都有六七个老婆了,对外,大家都尊敬的称她们为一二三四五六七夫人,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些女人全部都是高世军小三情妇,只有高泽的母亲是真正的正牌夫人,有结婚证的,有祖宗证实的,将来死了之后可以进高祠的。其他的,等高世军一死,就成了过眼云烟,只不过现在高世军宠爱那些女人,外圈人为了巴结高世军,也就跟着给那些女人安上好听的名字。
    时代虽然是一夫一妻制,但这条规矩在有钱人眼中根本就是狗屁,只要男人有钱,漂亮的年轻女人就会不断趋之若鹜,不求名分,只求恩宠与奢华的生活,想买包就买包,想买房就买房,想买车就买车,想买宠物就买宠物,生活极尽奢华,极尽高贵无与伦比。
    宋母的女儿宋嘉嘉是高世军的七夫人,前两年才被高世军看中,今年已经快失宠,母女两现在除了生活不错一点之外,基本已经见不到高世军的出现了,所以母女两决定转舵,把宝压在高泽身上,可没想到高泽竟然把母女都泡了,搞得她们母女反目成仇。但是比起高世军,她们更愿意等待高泽,高泽更加年轻英俊,而且年纪小,比高世军好掌控,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高世军死后的家产都是高泽的,这一点高世军以前就说过了,虽然他有很多私生子私生女,但他的不动产流动产都只会给高泽,其他人只能得到一些钱。
    “是吗?那就谢谢了。”赫连尹接过她的包,笑容得体。高泽啊高泽,我帮你一把,拿点酬劳也不过分,所以她将手里的包拎过来,对宋母灿烂微笑,“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我会转告高泽的,如果他觉得可以,我会成全你们两的。”
    “真的啊?”宋母眼珠发亮,“姐姐啊,那你可要跟高少爷好好说啊,我今天来绝对不是来逼你的,我也不敢逼你,姐姐,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我也愿意的,只要姐姐不嫌弃就好,如果……”
    宋母迟疑了下,又说:“如果高少爷觉得我女儿也不错,那我也不会介意的。”
    赫连尹一头黑线,这个宋母,也太潮了,特么好几p都无所谓啊,果然钱是万能的啊。
    她收了宋母的包,宋母就乐颠颠地走了,赫连尹在她身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没办法,说真话她又不信,非听假话,她只好成全她了,只是她的成全有没有用,她自己就不知道了,让高泽自己去烦恼吧,搬石头砸自己的脚,那感觉,估计很酸爽。
    她笑着想完,就拦了辆计程车回家。
    因为原创情歌暑假就要举行了,所以赫连尹最近有点忙,她把没必要上的课程都逃了,躲在书房里昏天暗地的写歌,填歌,唱歌。
    宋母交代她的事情,早被她忘掉九霄云外去了,她只说会帮她转达,但可没说什么时候啊,能遇上高泽的时候她会说的,但遇不上就没办法了。
    这一整个冬天,她都在唱歌,跳舞,上学,生活三点一线,忙碌却充实。
    公寓长时间弥漫着赫连尹超然的歌声。
    小伙伴们在楼下看鱼,听着天外飘来的美妙声音,悠悠然地闭上了眼睛,一边聆听一边喝颜色缤纷的果汁,别提多惬意舒服了。
    赫连尹成天都躲在书房里。
    蓬头垢面地咬着笔头,作曲,偶尔,她会单手弹钢琴,从钢琴悠扬的音律中寻找灵感,楼下的小伙伴们震惊了,每逢她弹钢琴,都吓得跑到楼上去看望她,怕她会想起自己的伤心往事,继而消极阴暗。
    所以每逢她弹钢琴,元熙跟江辰希都要假装不经意地出现的书房外面,一边收拾屋子,一边从透明的玻璃窗外盯着她,赫连尹有两个月没剪头发了,坐在钢琴前,黑眼圈浓重的快速弹着钢琴,虽然她的左手没有力气,但她的右手很灵活,光一只手就能弥补另一个手的空缺。
    元熙跟江辰希都吃惊地看着她,面露佩服。
    “小尹妹妹,真是个怪物啊。”江辰希感慨。
    元熙重重点头,“特么的就这单手弹钢琴的绝技,上了比赛,必定要轰动所有人的。”
    “所以……”江辰希摸着下巴,提议道:“你说我们要不要私下组个人气团去给小尹妹妹拉票啊?听说到时候的投票是由场内的观众投票的,我们多买几百张票,让自己人投小尹妹妹不?”
    “这样不好吧,要是被小尹妹妹知道我们这么做,估计会生气。”元熙面露犹豫,“而且,我觉得以小尹妹妹的能力,打入决赛根本没问题,虽然人很多,但是怪物并没有几个,咱们小尹妹妹这种能力还被打败,那我只能说这次的比赛太强了。”
    “你傻啊,既然是培养乐坛巨星,又是阿胤公司举办的,到时候来参加的人必定是趋之若鹜,场面肯定很壮观,你说,我们要不要也组一个乐队去参加啊?凑凑热闹也好啊。”江辰希兴奋地说。
    “似乎不错噢。”两人对视一眼,都掩唇笑了。
    寒假的前一天,赫连胤特意从外地赶回来送赫连尹,年底是他最忙的时候,从元旦开始,他的演唱会连开十几场,从元旦的跨年演唱会到春节迎新演唱会,他手中的麦克风越换越高级,身上的演出服也越换越名贵,很多奢侈品赞助他,请他代言,送他的衣服的奢侈品多得用两间房间才装得下,少年18岁了,拥有了自己的换衣间,无数衣服,无数鞋子,无数手表,无数领带,应有尽有,满目琳琅。
    他的百变巨星的形象再一次席卷亚洲,如今,他的朋克打扮已经褪去,那是高中生的口味,他现在是大学生了,换成了大学梦中情人般的儒雅外型,黑玉般的头发剪得规规矩矩的,黑眸黑发,穿着地调的复古英伦范衬衣,浅牛仔裤,仿佛是古中欧世纪里走出来的高才生,眉目深深,高大,英俊,妖邪,不羁。
    他成了时代的流行标志,时装展的大荧幕上,商场外的大幅广告上,公交车地铁的站牌上,都镶嵌着他的照片,美得无与伦比。
    赫连尹把头发整齐的束在身后,收拾行李。
    赫连胤悄声无息从楼下走了上来,手中提了很多礼物,有给爸爸的,妈妈的,爷爷的,还有亲戚们的。他的眼睛很漂亮,从屋外探了进来,看见赫连尹背对着他,正在叠衣服。
    少年偷偷一笑,把手中的礼物放下,大步走进屋里,用自己的手蒙住了她的眼睛,憋着笑意说:“猜猜我是谁。”
    “哥哥。”她屏住呼吸,调整了下心里的激动,缓慢道:“别闹了,我正收拾东西呢。”
    “不好玩。”赫连胤嘟嘴,勾过头来,一双眼睛绚丽动人,仿若是对立着强烈阳光的镜子似的,明晃晃的,差点要把赫连尹的眼睛闪瞎。
    她惊喜地说:“换造型啦?”
    少年的风格整体都被公司改变了,之前赫连尹看的是照片,并不知道真实的他美得这样惊人,黑玉般的发色下,他的肌肤白得恍如是透明的,眼瞳也恍如是透明的,深深地凝望着她,好似天神化人,不笑亦含情,含情而自威,美得叫人魂魄荡漾,心神飘摇。
    赫连尹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对啊,今年流行绅士,所以我又换造型了,好看吗?”他笑着问,眼珠明露春晖般盈盈流转,却难分情绪,一段时间不见,哥哥越发变得深沉了,那双美丽的眼睛不再如从前般张扬恣意,变得千变万化,浅浓不定。
    “好看。”赫连尹由衷地说。
    “公司还建议我染一个外国人的浅灰色头发呢,他们说我的五官分明深邃,染了那样的颜色,不止可以衬托的我肌肤,还能再添时尚。”
    “其实我觉得黑色头发也很好啊,哥哥本来就是什么造型都能换的人,所以不必去跟着潮流走,而是让潮流跟着你走,用自己的魅力,席卷全球时尚。”
    “我也是这么想的。”赫连胤笑着说,把屋外的礼物拿了进来,“小尹,我给家里买了一些礼物,这个是妈妈的,这个是爸爸的,这个是宋姐的,这个给赫连涵涵吧,她现在住我们家里,不给她买的话,她到时候又抢你的,还有这个……”
    他把一卷略旧的画作小心翼翼地放进小尹手中,“小尹,这个画你拿好,要小心一点,这个礼物是送给爷爷的,是齐白石的《松柏高立图》,爷爷最喜欢齐白石的画了,希望这幅画可以打动他,如果打动不了,就算了,别跟他多谈。今年我会晚点回去,预计在春晚那天,我一唱完晚会的歌曲就会连夜搭飞机回去的,你自己对付爷爷要小心一点,无论他跟你谈什么,你表面装作听了就好,别真听他的,知道吗?”
    “你竟然标了这个作品回来?”赫连尹微微吃惊,齐白石的画她还是知道的,他是近代最著名的画家,也是当代拍卖会场中价值最贵的作品。
    “重点不是这个啦,重点是你不能听他的话。”
    “这个我自然不会听的,但你标了这幅画,你到底是知道这画有多贵吗?”
    “肯定知道啊,可是一般凡品能打动爷爷吗?到底是一家人,能用和平的办法当然选和平的了,我这样做只是要告诉爷爷,我现在有能力了,就算他反对我们也没用,因为我不怕他给我断粮,我也不一定需要赫连家的权财,他恐吓我也没用。”
    赫连尹噗呲一笑,“闹得这么僵,真的好吗?”
    “这还不是他逼的?他让韩洛思过来盯着我们就做对了吗?一家人有什么事也不摊开说,我们是受良好教育长大的啊,又不是活在封建时代,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私自掺和别人的未来,决断别人的前途还有婚事,这种作为让我太失望了,要不是看在他疼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赫连胤剩下的话没有说下去,眼神暗了暗,有种莫名的阴鸷,“算了,他都是为了我好,我不应该对他带有这么负面的情绪的,尽管他不喜欢妈妈,但他是真心疼我。”
    所以那天他才会那么伤心,独自一个人躲在房中难过,那么爱他的爷爷,却亲自拿起了尖锐的利刃伤害他。
    不止爷爷,爸爸,妈妈三个人,赫连尹也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希望这四个人可以永远健康,快乐地相处在一起,假如爷爷不同意,他只能跟他跑马拉松战了,因为他是不可能放弃小尹的。
    年底的赫连家一直很热闹,今年却不一样,从高考的时候,林婉言的病就没有好转过,她长时间低烧,为了不让在外求学的儿子和女儿担心,她一直对他们宣称自己的病已经好了。
    这回要不是赫连尹回来过年,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怎么会这样?
    妈妈怎么会病这么久?
    赫连尹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把行李丢下,快速跑到林婉言的房间去看她,宋姐却说林婉言已经不跟先生同房了,她自己一个人住在三楼的客房里养病,赫连尹浑身一僵,接过宋姐手里的药上了三楼。
    房间里的窗户都挂满了颜色深暗的窗帘。
    阳光很难打透窗帘照射进来。
    一室昏暗。
    名贵奢华的高软床上,林婉言安静地斜躺在那里,瘦骨如柴,她的脸白得像一张纸,身子轻得像一片枯叶,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能把她从尘世中带走。
    赫连尹呼吸一窒。
    慢慢跪倒在林婉言床前,紧紧握着她的手,赫连尹的心里很不安,很不安。
    “妈妈。”这句话是她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来的,她心头酸涩,惶恐,沉重,几种复杂的情绪搅荡在她心中,令她呼吸压抑,心脏闷痛。
    林婉言的手被一握,挣开了眼睛,看见来人是赫连尹,竟露出了一丝虚弱的笑容,往日那张美丽的脸庞变得灰败苍白,竟像是一卷被褪掉浓重色彩的油画,空洞死寂,“小尹,你回来了。”
    “妈妈你怎么了?”她忍住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问,这个时候她很想哭,但是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因为她还有好多问题要问妈妈。
    “没事。”林婉言仍然是那副报喜不报忧的脾气,把赫连尹拉了起来,坐在她床边,才道:“你给我拿药上来了是吗?那你帮妈妈把药碾成药粉吧,妈妈现在没力气吞药了。”
    “好。”赫连尹心中的恐慌在无限扩大,可是她却没有表现出来,强迫自己镇定着,将林婉言的药碾成了药粉,掺和在水中喂她喝了下去,而后,温柔地替妈妈顺了顺心脏,摸摸后背,体贴轻柔。
    林婉言高兴地笑了,“小尹,你真孝顺。”
    “妈妈,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跟爸爸分房睡了?你是不是,是不是……”这句话她无论如何都问不下去,其实她已经猜到了,只是她没有勇气问出口,妈妈忽然变得这么瘦,又低烧不退,这明显就是癌的症状啊。
    林婉言像是听懂了赫连尹的话,轻轻点头,避开话题道:“小尹,你成绩还好吗?”
    赫连尹望着她,不忍心逼问她,只好点头,“妈妈,我的成绩很好,从来不挂科。”
    “妈妈就知道你是个很能干的孩子。”
    “妈妈……”赫连尹眼眶通红。
    “小尹,妈妈知道你聪明能干,我的病,先不要告诉阿胤,我不想打扰他的事业。”
    赫连尹摇头,“妈妈,这个要求小尹不能同意,目前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假如哥哥知道你瞒着他,他一定会很伤心的,你已经瞒了我们一个学期,难道还要继续瞒下去?”
    “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他……小尹……我……阿胜他……”她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喘了好半天,才用力握住赫连尹的手道:“小尹,有些话妈妈现在不说,可能就晚了,但这些话妈妈只能告诉你一个人,小尹,你要认真听着。”
    赫连尹点头,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一声,落在身下的蚕丝被上。
    “你觉不觉得爸爸常年都很忙碌,甚至很少回家?其实赫连家的幸福一直都是假象,阿胜他,几年前在外面就有了另一个家庭,我和他也早已没有了感情,本来想等到阿胤大学毕业了在告诉他的,只是没想到,我等不及那一天了,小尹,你记住妈妈的话,爸爸没有做错,他很疼阿胤,要不是为了阿胤,他不会跟我扮演着模范夫妻的形象,他是一个好爸爸,等我走后,阿胤就只剩下爸爸了,我希望阿胤不要憎恨他,小尹,你要帮妈妈好好照顾阿胤,以后,阿胜会有自己的新家庭,阿胤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要好好照顾他,还有爷爷,万不可跟爷爷闹僵,虽然爷爷性格古板,但他是真疼阿胤的,爸爸有了新家庭,可能就顾不到阿胤了,他的未来,全部寄托在爷爷身上了,小尹,保护好阿胤……”
    林婉言断断续续地说着深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这个秘密这样苦,这样重,赫连尹静静地听着,神色僵硬苍白。
    当天晚上。
    赫连家的人就都聚到了一起,不断有人进出林婉言的房间,安慰她,鼓励她,赫连爷爷也来了,他匆忙赶到港岛,没有看赫连尹一眼,沉默地坐在林婉言床边的位置上,紧紧握着手中的拐杖,面色沉遂。
    谁都不知道老人家在想什么,但此刻,赫连爷爷眼中确确实实流动着痛楚。他虽然不喜爱这个儿媳妇,但是这个儿媳妇却替他生了个最喜爱的孙子,这种感情是矛盾的,他即不喜她,又很担心她的病情,害怕她去了阿胤没有人可以照顾,这对年纪小小的阿胤来说,会是怎么样的一场打击?
    赫连胤是在当晚凌晨2点赶到家里的,林婉言已经睡下了,他独自一个人跪在林婉言身前,背脊僵直,眼神失焦。
    “哥哥。”赫连尹的手落在他的肩上,她的指握得紧紧的,希望能给他一点力量。
    赫连胤回头看她,此刻的他,眼瞳暗黑得好像什么都映不进去,他没有说话,抿紧唇线,跪在林婉言的床头,如石雕一般,良久良久不动。
    赫连尹默默地站在一边陪他。
    幽暗的灯光下。
    赫连胤机械般地把林婉言的被子拉到肩膀的位置,轻声问赫连尹:“你知道妈妈得了什么病吗?”
    他此刻的表情,成熟得让人陌生。
    赫连尹望着脸色苍白的妈妈,微点头,“宋姐说,妈妈几个关键的器官,都发现了癌细胞。”
    从前她觉得癌症好遥远好遥远。
    今天。
    却真真实实的发生在他们身边。
    让人措手不及。
    赫连胤身子一震,低下头去,似乎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他冰冷地坐在床边,仿佛没有任何温度,呆呆地看着妈妈消瘦的容颜,脑中一片空白。
    幽暗的灯光。
    两人都没有在说话,怕吵醒林婉言,他们沉默地守在床边,一步不离。
    第二天林婉言的精神很好。
    她摸着赫连胤的头发,说她想出去外面散散心。
    赫连胤重重点头,命人去准备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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