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看着就要过年,按照往年的习惯,回a市也就兄弟两个过,绝无可能回那个张家,张煜凌也就没催着回去——反正就兄弟两个,在哪儿过年不是过?
    张顾寒是病号,病号当然要有病号的觉悟,每天大部分时候只能在病房,不能到处乱跑,张煜凌倒是自来熟,除夕夜之前的两天就摸到了苏家大门,天天一大早在病房晃一圈,转头就往苏家跑,刚好能赶上苏家在十点的早午饭。
    苏妈妈喜欢张顾寒,那是对祖国未来栋梁的欣赏,而张煜凌年近30,西装革履的心理医生,简直成了苏妈妈在这小县城里见过的最高大上的适婚男青年。
    而这位男青年国外名校毕业,有车有房薪水高,幽默风趣长得帅,还特别主动往苏家跑,喜欢吃水饺和汤团,弄得苏妈妈苏爸爸对这位才俊青年喜欢得不得了——如果说对张顾寒那是喜欢,对张煜凌,那简直就是喜欢的n次方。
    苏家的早午饭一般只有起得晚的苏米苏豆吃,这下多了一个张煜凌,真是叫姐妹两个浑身难受。
    对苏豆来说,那是张顾寒的哥哥,要礼貌不能怠慢,再怎么样也要给大神面子。而对苏米来说——草草草,他谁啊,凭什么坐我家吃我妈包的饺子我爸煮的汤团?!一口一个阿姨叔叔叫得很欢快啊!?认识才几天这么自来熟!?
    一顿能吃30个饺子十个大汤团!!这是猪吧!?
    苏米对张煜凌这人意见很大,主要第一印象不好,西装革履人面桃花样,很容易让人警觉,外加苏妈妈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总觉得这个苏家大哥好得不得了,和苏米前前后后暗示了好几次,觉得女未嫁男未娶都没恋爱,刚好可以处处看。
    苏米当时回她母上大人:“妈,你这么喜欢,你怎么不自己上?”
    苏妈妈:“我这不是还有你爸吗,要是你爸不在或者没了,这么优秀的小伙子,你老妈我就自己收着了。”
    躺枪的苏爸爸默默含着眼泪从旁边飘过……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苏米不是很喜欢张煜凌,她自认看人也有两把刷子,知道这种杰出才俊向来接触人多,社会上混出来的惯会伪装,她看不懂看不透,便忍不住心生提防。
    苏米有意拉开距离,张煜凌自然感觉得出来,两人气场不太对付,但在长辈面前也默契的装装样子。
    苏豆没工夫管她姐和张煜凌,眼看着除夕夜就要到了,有空就往医院跑。
    她心说张顾寒装个病也是拼了,这都直接在医院安家了,稍微装装不就成了?
    而且,他们不用回家过年吗?
    苏妈妈苏爸爸乐得接待两个青年才俊,没有深想,只记得自己家要过年,一时没想起这个问题,但苏米苏豆却都很疑惑。
    苏米对苏豆道:“这张家兄弟两个不回去过年?他们家什么情况?”
    苏豆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摇头。可她不知道却也不方便问,毕竟一方面是人家的私事,另外一方面主动说了就有赶人走的嫌疑。苏豆心说自己好不容易把大神捏在手里,当然不能放跑。
    但据她观察,张顾寒曾经当着他的面掐掉了好几个电话——那是他家里的电话?他不回去,张煜凌也不回去吗?
    直到,直到除夕夜当天早上,她拎着苏妈妈的爱心水饺来医院,走廊里远远看到张煜凌捏着一个个子高挑的女孩子的肩膀,将人从病房里拎了出来。
    那女孩子很高,目测有一米七,穿着米色大衣和长裙,一双高跟鞋踩在医院地砖上发出哒哒哒有节奏的音调,长卷发,皮肤白很漂亮,瞪着一双含水带怒的眼回视张煜凌,被拎到病房外,委屈得直跺脚。
    “大哥!”苏豆听到那女孩子尖锐的喊叫声。
    苏豆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下意识就后退两步,有一种撞破张家私事的错觉。
    还有一种……咦,这场景还挺贴合电视剧八点档的。
    张煜凌平日里温文尔雅绅士礼貌,此刻却显得有些不耐烦,拧了拧眉头,道:“谁让你自己跑过来的?”
    女孩子背着一个香奈儿小包,直跺脚:“二哥都生病住院了,我为什么不能来?”
    张煜凌:“谁告诉你我们在这儿的?”
    女孩子一抬下巴:“我自己打听的!”
    张煜凌也不好和个小姑娘计较,无语道:“张默芸,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是没看到小寒的表情还是怎么的?你突然闯进来,没看到他脸色?”
    张默芸闷声不语,看瑟瑟颤动的肩膀已是被气到不行,她朝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问道:“你们今年又不回家过年?就不能别气爸爸吗?”
    这次张煜凌果断回他一个嘲讽的冷笑:“你还真是费心了,你们过你们的年,我们过我们的,这么多年不都这么过来了?今天比往年特别还是怎么了?”
    张默芸不依不挠继续追着张煜凌道:“可是爸爸今年住院生病了啊。”
    张煜凌不耐烦地甩了下手臂,皱眉回道:“你一个女孩子,难听的话说了你也挂不住脸,回去吧!”
    ……
    兄妹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医院长廊的角落里叽叽呱呱吵了半天,苏豆拎着保温盒站在拐角处,觉得自己要是现在过去肯定很尴尬,便给张顾寒发了个消息说忙着帮妈妈买东西,晚会儿过来。
    拎着保温桶离开住院部,苏豆心里便在琢摩,那个女孩子是张煜凌和张顾寒的妹妹吗?为什么听上去他们关系特别不好,不回去过年也是因为家里关系不好吗?
    结果当天下午,苏豆接到张顾寒的电话,说有事急着赶回去,不能和苏家人一起过除夕夜了。
    苏豆想起白天撞到的那副情景,猜测可能是那个女孩子最终说动了张煜凌,兄弟两个打算回家过年,便道:“没事没事,今天除夕夜,好好过个年,我初九回学校。”
    张顾寒沉吟了一番,低声道:“女朋友,答应留下过除夕的,没做到,很抱歉。”
    苏豆想了想,认真道:“没事的男朋友,你还没过门呢,不着急一起过年。”
    张顾寒在电话那头噗一口笑了出来:“帮我和叔叔阿姨说一下,顺便拜个早年。”
    苏豆:“好。”她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这就是谈恋爱啊?好像以前和大神也是这样相处的啊,怎么感觉现在有点甜呢?
    哪里甜?心里啊,悄悄的甜,只属于一个人的甜。
    苏豆像一只偷吃了东西的小老鼠,角落里一个人闷声傻笑,笑完了恢复正色脸,转头告知苏妈妈张家兄弟有事离开了。
    苏妈妈愣了下:“小凌不是说他父母都在国外,刚好留下来过年吗?”
    苏豆眨眨眼:“小凌是谁?”
    苏妈妈:“张煜凌。”
    苏豆连忙道:“哦,临时有急事,刚刚电话和我说不能留下过年了,让我和你说一下。”
    苏妈妈叹息一口,觉得十分遗憾,转头又兀自脑补点头道:“可能是父母从国外回来了急着团聚过年,也好也好,人家也要过年的,和我们毕竟也不太熟,在我们家过年总归他们觉得没在自己家方便。”
    当天下午五点多,苏米早早就在餐厅里摆好了碗筷,苏妈妈还在忙活晚饭,苏爸爸把买来的炮仗从屋子里搬出来,苏豆则悄悄闪身进卧室,心里呼唤出3.0。
    【除石3.0竭诚为您服务。】
    苏豆:“我要许愿!”
    【请许愿。】
    苏豆:“除了我讨厌的人,希望我和我身边的亲人朋友同学都能过一个开心的除夕和春节。”
    【愿望接收完毕,愿望实现中。】
    【本次愿望可实现周期:三天。】
    【距离下次许愿需要三天冷却时间,欢迎三天后再次使用。】【感谢你的使用,除石与你同在。】
    苏豆许完这个愿望,还小小的自我忏悔了一下,本来想许世界和平大家开心的,不过除石只能以除了造句,被她讨厌的人还真是对不起了,你们今年大概过不了一个开心的除夕夜和春节了,阿门!但是苏豆其实也不太记得自己讨厌过谁,近期的话,大概也就孙耀?
    咳咳……管他呢……祈祷世界和平人人开心那是圣母该做的事,她又不是玛利亚!
    晚上六点,在苏爸爸点响噼里啪啦的炮仗之后,苏家四口围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开动起除夕夜的晚饭,正当大家举杯,苏爸爸作为一家之主准备说点新年祝福词的时候,“叮咚”一声,门铃竟然响了。
    大家齐齐转头朝外望去,苏米站起来,嘀咕着“谁不过年乱窜门”跑出去开门。
    苏妈妈朝苏爸爸道:“不会是你以前的老工友吧?”
    苏爸爸:“不会吧。”
    苏豆紧跟着站起来朝外走,穿过客厅推开门,在院子里的灯光下,赫然看到了走进门的张煜凌张顾寒两兄弟。
    苏米正关上院子里的大铁门,抱着胳膊直皱眉:“你们不是走了吗?”
    张煜凌依旧一身西装,衣冠楚楚,从容大气道:“哦,车子半路抛锚了,临时也买不到票,我和我弟商量了一下索性就回来了,你们开始吃年夜饭了?那真是太不好意思,打扰了。”
    苏米一个大大的白眼儿,苏豆却站在廊下倒抽一口气——3.0!!!我许的愿望呢!
    【叮!根据3.0判定,张家兄弟留下过年将会度过是一个愉快的除夕夜和春节。】苏豆:“……”所以他们车子抛锚是真的?你到底做了什么!不会给他们车轮胎放气吧?
    【轿车自带替换轮胎一只,坏掉一只轮胎是可以当场替换的……】(⊙v⊙)……
    【所以,根据现实情况,3.0炸毁车轮胎四只。】苏豆:“……”qaq大神,这只除石有点智障,你多担待!
    张顾寒进了门,却见苏豆傻愣愣站在门廊下,眯眼一笑,抬手招了招:“苏豆,除夕夜快乐!”
    @
    张家兄弟的归来对苏爸爸苏妈妈来说简直就是除夕夜的意外惊喜,连忙添碗添筷请两人入座,生怕怠慢了客人。
    张煜凌和张顾寒皮相好,端正一座,客客气气说是自己唐突打扰,坐在那边都自成两道独特的风景线,帅得恨不得闪瞎人眼。
    人一多,吃饭便热闹了起来,张煜凌能说会道,各种职场段子层出不穷,逗的苏爸爸苏妈妈哈哈直笑,苏米时不时在旁边插科打诨挑衅两句,也能给气氛添柴加火。
    倒是苏豆和张顾寒两人的话不多,他们的位子刚好面对面,偶尔对视一眼,再默契的错开视线。
    苏豆在吃饭途间摸出手机,看到张顾寒给他发了一个新年红,她用微信问道:“不回去没关系吗?”
    张顾寒:“没事。”又回:“你换头像了。”
    苏豆看着自己那大肉包子的头像,一时有些脸红,想了想,回了一个嗯。
    隔着一张桌子,张顾寒淡定地戳手机:包子和狗挺配的。
    苏豆看着那七个字,脸颊一红,透过那仅有的几个字,她好像看到了张顾寒内心中盛开的浪漫情话,于是没忍住,趁着饭桌上没人注意道这边,她在心里飞快呼唤出3.0道:“快快,给我一个准男友内心弹幕提示。”
    说不定能偷偷看到很多平常说不出来的情话呢,想想就好激动啊!就主动窥探一次,就这么一次!
    ︿( ̄︶ ̄)︿
    【正在接收,请耐心等待。】
    【叮!】
    【您的准男友内心弹幕提示:说到包子,有点想吃三丁包了。】【其实肉包也挺好吃的。】【青菜肉也可以。】【哦,还有三鲜豆腐包。】苏豆:“……”3.0,你是不是接收内心弹幕接收到隔壁包子店家的阿姨去了?
    【根据除石对人类男性的评定标准,张顾寒在恋爱方面的水平属于:智障到天才间的不定时无规则波动。所以问题不在3.0身上,是您的准男友自己的问题。】_(:3」∠)_
    苏豆无语地扶了下额头,索性微信对张顾寒道【想吃包子吗?】张顾寒的背瞬间挺直,隔着桌子抬眼飞快地扫视苏豆一眼,眼中深意渐起。
    可惜苏豆根本看不到。
    但她看不到,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3.0警铃大作,叮叮叮地在她耳边嚷嚷道【您的准男友思绪正在进入黄色河蟹区域,警告警告,短短0.3秒内他在脑海中模拟出了六种“啃包子”的方式。……七种、九种……】苏豆秒懂,一口饮料差点喷出来,3.0却做出了更为详细的解说【面对面搂抱亲、面对面挑下巴亲、温柔壁咚亲、炫酷狂霸拽壁咚亲、后背挑下巴亲、摸头发亲、单肩楼抱亲、祝除夕快乐趁你没反应过来瞬间贴脸凑近亲】大神!!你当拍戏呢内心戏要不要这么多!!
    第35章
    过了大年初一,张煜凌和张顾寒便回去了,苏豆略微观察了一下,母上大人父上大人这个年过得还是很开心的,张煜凌和张顾寒似乎也不错,至于苏米……大概因为这是近三年内唯一一个饭桌上没有被催婚的新年,竟然也哼着歌开开心心过了新年。
    年初八苏米的公司就要上班,初七一大早姐妹两个便收拾行李准备回a市,苏妈妈把能塞的全塞进了姐妹两的行李里,苏豆眼看着自己的行李箱从一个正常的尺寸撑成了一个大胖子,连连甩手拒绝:“妈,妈,不能再塞了,真的不能再塞了,这个盒子里是什么?那个又是什么?我不缺东西啊,宿舍都有的。”
    苏妈妈像一只勤奋的土拨鼠,面对两只鼓鼓当当的大行李箱,将家里有的自己过年新买的全都一点一点塞进去,最后大功告成时,边擦汗边欣慰道:“还好还好,不算多,今年小张兄弟来过年嘛,我都没怎么在超市逛。”
    苏米开车载着苏豆离开家,眼看着苏妈妈苏爸爸的身影在车后越来越远时,姐妹两个同时松了口气。
    苏豆嘀咕道:“今年东西比往年少吗?我怎么觉得只少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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