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书算是长舒了一口气,不过马上又怒从心头起,让保密员通知3326,我已经到潼关了,让他直接直接向我详细汇报!
    这颗心算是放下了,此时,车方驶进市区,熙攘的街道,炎热的正午,如织的游客,给两位紧急赶来两位专案组人员印象很差,非常差。
    因为从警务的角度讲,越是这样的地方,越难开展工作……
    市区,民生街口,华府天下。
    坐进包厢的小木抿了口冰镇的碑酒,好舒爽的呼了口气。
    张狂却是豪饮,一口干了一杯,倒不觉得有死里逃生的庆幸,而是一种无从发泄的憋屈。
    刚联系到了家里,回复很让他生气,屁话没问,让他设想和“大经理”联系,直接汇报失联的情况,从外省调来这任务本就很让他不舒服,上下级指挥的磨合看来进展并不顺利。
    小木可不管那么多,盐水鸭、酱牛肉、烤羊排……拣贵的好的点了七八个菜,囊中羞涩的张狂只能给他一句愤怒的评价:吃死你。
    你骂你的,我照吃我的,从昨天到今天就没好好吃一顿,这回小木吃得虽然文雅,可形象确也落了个档次,边吃边喝,吃快了手抓着鸭腿就啃,张狂提醒着:“喂,你丫不自称绅士么?不装逼的?”
    “跟你个糙货有什么可装的,反正你也不懂。”小木吃着道。
    张狂瞪了瞪眼,那句弄死你咽回去了,说多了,已经没有威胁性了,这顿饭反倒他文雅了,吃得食不甘味,心思重重的,小木几次看他,像在窃笑,下车没干别的,换了身衣服、找了家药店,草草处理了下伤处,在市区又绕了几圈,接着就来吃来了,从张狂的表情上,小木能看出事态的问题来。
    吃到半饱,小木问着:“诶,秃蛋……怎么回事?前半天人还好好的嘛,怎么和家里一通话,就成这得性了。”
    “说了你也不懂。”张狂道,埋下头了。
    “可能你不说,我也懂。”小木笑道。
    “吃了几块牛肉,你嘴上长不出牛逼来。”张狂挖苦了他一句。
    “那我吹吹,你检验一下……你失联二十四小时,这件事情况很严重?”小木问。
    张狂一愕,停筷了。
    “家里肯定担心,说不定已经做好最坏打算了,而且家里肯定知道假警车、假警察的事了,案情出现新变化了,而你就汇报也一无所知,是不是很难过?”小木又问。
    张狂眼睛睁大了,估计在纳闷,这么帅一条蛔虫,什么时候钻老子肚子里了。
    “还有,事情推进很快,但也存在萝卜快了不洗泥的问题,从何玉贵开始,刘备、张飞、徐达、马步方,还有昨天见到了董卓,那些神出鬼没的大经理可能都很难确定身份,唯一能捕捉到他们体貌特征的只能依靠外部监控了,可偏偏他们选的都是三不管地带,万一咱们背后跟的外勤漏了,或者根本人家就有防备……好像就更难了。”小木再道。
    张狂泄气了,连女医生寻欢都看得出来,这点明面上问题恐怕难不倒小木。
    “所以,情况很尴尬,说成果菲然也可以,说寸功未建也行,以体制内通行的衡量原则来看你……”小木笑吟吟看着他,把他的结果说出来了:“你会被训个狗血淋头的。”
    “吃你麻痹吧,再说我弄死你!”
    张狂一怒,骂出来了,一骂,小木的嘴型几乎和他同时在动,说的是同样的话,然后张狂愕然看着,这学心理学的真是日了狗了,能把你说话的节奏也把握住。
    小木逗了张狂一通,笑了,自斟自饮着倒酒,像故意气他,像报复早上对他不友好的态度。
    张狂蓦地想起什么来了,赶紧拿酒,给他倒上,然后恬着脸,给了个憨厚的笑容道着:“林子,别介意哥这糙人啊。”
    “哟,拍我马屁啊?必有所求啊?”小木故意道。
    “呵呵……没有,没有,哥给你倒酒……”张狂给小木斟好,双手端着放在他面前,期待地问着:“你应该有什么发现吧?”
    “没有啊,咱们不一起走的,我能有什么发现?”小木道。
    “不是不是……我没有正常,你应该有啊,见一面就知道那女医生寻欢去了,那些人,你应该能猜到点特征啊?”张狂道,越准确的特征,越能够给出搜寻的准确指向,而小木,肯定有这本事。
    “有是有点。”小木抿着酒,摆着谱反问着:“可我为什么告诉你?猜错了算谁的?”
    “算我的。”张狂拍着胸脯道。
    “你够倒霉了,被人家打成这样,屁都吭不了一声;回头不还得被训得跟孙子一样,再猜错一个两个,哟,那你比倒霉还要倒霉。”小木道,放下杯子,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冲你早上一直骂老子,就告诉你,也得给你下点药。”
    张狂给气着了,愤愤看着小木,啪唧一拍桌子恶狠狠地道:“妈了个痹的,再得瑟,信不信我真揍你啊……这帮人既然假警车敢做、假警察敢扮,还有什么不敢干的?背后有多少事还用想吗?我跟贩毒的常打过交道,都没见过这么鬼的,根本是连我都信不过……这样的人渣放在社会上,普通人要遇上他们,倾家荡产都是轻的。”
    说得愤怒之极,或许这是才是秃蛋的本色,所有的隐忍,是为了十倍。百倍的回报。
    小木侧眼看着他,突然道着:“其实让你愤怒的不仅仅是坏人,还有自己人,还有你所处的体制、所从事的职业……我现在看清你了,你是个理想化的人,和被传销洗脑的狂信徒一样,是那种极端理想化的警察。”
    “是又怎么样?难道活得像你这样,吃喝嫖赌才算正常?”张狂不屑道。
    “我也不算正常,但太理想化了更不正常,会被现实伤害的。”小木抿着酒,如是道着,给了他一个无奈的表情。
    这家伙老气横秋的,让张狂实在接受不了,倒是色迷迷的调戏杨美人更容易让人接受一点,张狂无聊吃着,思忖着,有点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又在玩心理战术,套你玩玩,根本不当回事。
    “其实你并不是完全相信我,在你心里最重要的是任务,为了任务,你就被虐打也一声不吭,为了任务,即便我出事了,你也会隐忍不发……对吗?”小木问,他下意识地摸摸后背还疼着的地方,像在讨一个说法。
    话里有刺,刺得张狂很痛,他看看有点狼狈的小木,叹了口气道:“对。”
    小木无语了,表情丰富到用哭笑不得形容很准确,这尼马是何等的卧槽,没把他当外人啊。
    “这个世界上,总有能让你愿意不惜一切代价的事……不光是我有,不光是理想主义者有,你也有。比如,亲情、家庭,越是顽劣的人,有些事在他的心里份量会越重。”张狂道。
    小木笑了,温馨而又幸福的微笑,那一刹那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只是那么羞赧一笑,把这个触到他的心里软处的表情掩饰而过了。
    两人就此无语,不过都像赌气一样,吃得风卷残云,张狂当仁不让,吃完一摆手:“买单。”
    一顿饭二百多,加上衣服和药,两人已经所剩无几了,起身离开,下了楼,并肩而立,却失去方向了,张狂看看小木,那家伙反倒成竹在胸似的,他问着:“去哪儿?”
    “你准备巴结我,还是准备相信我。”小木反问。
    “鉴于我不止输过一次的经验,我决定相信你。”张狂道。
    “那走吧,逛街去,在你可怜的从警生涯里,是不是都没有游玩的经历啊……理想主义者最大的缺陷在于,他们总是幻想着去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所以往往会以失败告终,就像你,空有一身抱负,可能力不济啊。”小木前行着,挖苦着,顺手买了两个冰激淋,递给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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