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张大众脸真不好锁定。”
    “能躲过排查,那说明他在落脚地经营时间很久了,时间一长,周围的人会形成认知的惯性,我们接触的很多在逃嫌疑人都在这样,有的在落脚地成家落户,藏十几年都不被发现。”
    “那正说明这个人非常谨慎了,肯定避免和警务相关的东西联系。”
    “这个体貌特征发出去好多年了,队里一直怀疑,这张脸肯定是改装过的。”
    讨论间,如花冷不丁的嘿嘿傻笑了,笑着道:“汽车能改装,脸也能改装?”
    “还真能。”党爱民笑着告诉他:“比如,光头可植毛;皮肤可以用一种药水覆层,胡子、眉毛、眼睛、牙齿都可以……王寿和17号留下的监控画面,和几个月前和毒贩交易的画面,连穿着都是一样的,技侦上判断,这可能是一张化妆过的脸……”
    党爱民调着平板,两副照片一放,一位是西装革履、一位是邮政制服、不过相貌是一般无二,浓眉大眼、平头短发、微胖,稍黑点的脸膛……再往下翻,有腕部和脸部像素鉴别,屈光度不一样。也就是说,这可能是一张变过的脸。
    如花看傻了,没想到天下还有这种奇事,他愣愣问着:“哟,这和武打小说里说易容术一样哦,太拽了!”
    “要不怎么叫拐王呢……我们的技侦根本面部骨骼恢复了上百张裸相,就是匹配不上这个人。”党爱民道。
    “就是啊,上面也不看有多难,只管限期破案。”徐健发了句牢骚。
    任国梁一出声,把话头拧过来了,直道着:“有专家在就不难了……木专家,您说呢?”
    “拐王没有可找性,他卸下伪装之后,一定已经换了人,一定是一个已经经营数年之久的落脚地,恐怕不会把他和骗子联系起来……从他在庐州行骗就看得出,他对世情人情已经了如指掌,可能那就是他的生活环境。”小木道。
    这一下,听得众警胃口都不好了,都体会到难度了,要是专家说不行,那不完蛋了。
    “他总是把重要的话留在最后,别灰心,兄弟们。”党爱民道,已经了解小木的说话方式。
    小木呵呵一笑道着:“对,拐王不好找,那这个吸毒女,也就是他的旧情人,似乎应该好找啊?”
    “这个只能等排查结果了,吸毒人员大多数都是边缘人,一个个跟地老鼠样,不好抓。”
    “要是化名就不好说了。”
    “肯定不会有正当职业,又和拐王鬼混在一起,反侦查意识低不了,如果知道准确地点倒是可以排查,可现在是,没有准确地点啊,连大致地点都没有,怎么查?”
    是啊,吸毒人员虽然是个小群体,但人数也是为数不少的,加上他们天然躲躲藏藏的特性,找这些人,天网有时候功效并不那么管用。
    党爱民又看向了小木,他学得不多说话了,生怕被小木挑刺一般,小木道着:“从性格可以延伸到行为习惯,从行为习惯,同样能延伸到其他方面……你们从监控里,能看到什么?”
    党爱民在饭桌放一遍了,每人的手机都有,这是要强化记忆的,查到了接货人姚玉霞,只是付钱,拿走了一个方便面包装的箱子,她穿着一身裙装,汽车站上的监控只录下她摇曳的走姿。看样子,完全不像个四十岁的女人。
    当然,这也在预料之中,要真是个臀肥腰粗的大婶,估计也不会是王寿和的菜了,众人盯睛看了片刻,看得出,多数是感情白痴,太沉迷于案情了。
    “漂亮点吧……吸毒女里漂亮的多了,真是个本份老实女人,谁沾那玩意。”任国梁道。
    小木微微一笑反问着:“但要是吸了这么久,还这么潇洒漂亮,可不多见啊,离她第一次戒毒,可是快十年了。”
    咦?党爱民眉头一皱,似乎隐隐抓到了什么灵感,可惜的是,一闪而逝。
    “我在告诉你们排查的方向和地点?没听懂吗?”小木问。
    没有啊,这思维的跳跃性也太大了,任国梁和徐健两位队长互视着,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反倒是唏唏律律吃着的如花忍不住了,提醒着:“这都想不出来?一个吸毒的能跑多远?”
    嘭,几声拍桌同时响了,惊喜呼道:“对呀。”
    “哎呀……”如花惨了,震得脸上溅了一脸汤,有人笑着赶紧给花哥递纸道歉。
    这边来劲了,徐健道着:“如果是个染毒的,跑不了多远,那他们的窝点就在近处。”
    这是个常识,十毒九不戒,假如染毒的话,出门都不会太远,因为毒瘾如果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那可不是个好事,携带、藏匿、吸食,都是个大问题,所以这些人大多数活动范围很小,甚至根本就足不出户。
    “那范围可以缩得更小,巢湖接货时间是17时左右,正好和王寿和乘火车离开的时间相同,他应该是得知这里安全接货,才开始转移我们的视线这一步……王寿和不好追,那这个染毒的女人就应该好追了,跑不出一百公里,应该就在巢湖周边县市。”任国梁一下子通透了。
    “还有一个……费这么大劲,冒这么大风险转移视线,恰恰说明,这条线和这个人连着的地方,对他很重要。而且他很清楚,只要拖上几天,连大巴上的行车记录也会自动抹掉。”党爱民如是道着,他惊喜地看着小木,现在恨不得亲上小木一口了。
    “我还有更简单的排查方式,你们信吗?或许,比你们所有的方式都要简单、直接。”小木坏笑着,呲得满脸开花了。
    “真的?”徐健吓住了,多少年摸爬滚打了,好像今天成菜鸟了。
    “我们守了三个月人毛都没找着,您再有简单办法,我这出去就得撞墙去了。”任国梁道,一千个不敢信,可又忍不住想知道,有什么更简单的方式。
    “少听他忽悠,逗你们玩呢。”党爱民不屑道,小木一瞪他,他反问着:“我就不信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跟我赌你就没赢过啊?”小木道。
    “赌什么?总有赢的时候。”党爱民不信了。
    “赌……别说我坑你啊,赌你这个月工资,拿出来改善一下食宿……下一站我们住酒店,不住小旅馆了。”小木笑道,肯定又准备给党爱民下套了。
    党爱民细细又看了一遍监控拍摄的画面,以他的经验,就大数据查找也得一段时间,嘭声一放平板道:“赌了,现在信息刚传回来,在确切消息来之前你的办法要有效,住酒店,吃大餐。”
    啪啪啪……一阵鼓掌的声音,都热切地看着小木。
    “哎,我艹,这帮兔崽子,巴着我输是吧?”党爱民哭笑不得了。
    “教官,您要输了,这案子可就出水了,好事啊,大家说是不是?”徐健笑道。
    “太过相信运气,总有运气走的时候,呵呵,小子,你还是跟上我吃地摊吧。”党爱民刺激道,他一半是不信,一半或许有刺激小木的意思。
    “好,那就让你见识一下,一个心理学家和一个普通人的差别,我先陈述几个事实,第一,姚玉霞染毒,而且毒龄不短了,大部分吸食的都倾家荡产,干出什么事来都不用奇怪,这个当拐王的帮手吧,情理之中,她必须有毒资和毒品的来源,这一个恰恰也解释了,王寿和为什么会跨界,连毒贩也坑了一把,一方面是那种货价格越来越高,另一方面,估计他也恨毒贩;第二,吸毒的人大多数时候精神处于一种昏昏噩噩的状态,基本上除了毒品什么都不想,而这个人有点例外,衣着整洁,看得出质地不错……注意她的头发,烫染过,交通监控找到这个正面像,很漂亮,不像吸毒的那么骨瘦如柴的……那说明保养很好啊,而且量肯定控制了。
    第三,看她看表的姿势,很悠闲……这不像主妇的生活方式啊,她们根本没表,顶多拿个破手机看看时间;衣裙的搭配很潮啊,到现在女人爱美的天性还没有因为毒品放下,那说明,她过得不是长期禁足的生活。”
    小木罗列着自己观察到的东西,越说表情越轻松,而别人越听越迷糊,惯于抓嫌疑人的刑警们,实在听不懂这有关女人话里的玄机,党爱民似乎听懂了,筷子僵在空中,思忖着,以他的见识,小木这家伙不会说废话,只是要用什么方式切入,他一时想不出来。
    “专家,您……还没说怎么查呢?”徐健好奇问。
    “这说的不都是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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