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错了,臣妾没教好九皇女。九皇女也是为了妹妹担心,才口不择言。十皇女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臣妾见不到十皇女担忧,她当女儿的也是想为臣妾分忧。”
    “那李妹妹倒是说说,这公主责罚下人的事儿,又怎么算。”慧敏夫人聪明的并未提起静贵人之事,反而问起九皇女责罚下人的始末。
    “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用为难我母妃。那些奴才敢罚,谁让她们说母妃失宠,妹妹自然不愿意认母妃的。她们还说本公主也会被父皇打发出去远嫁和亲。这起子背后说人闲话,不好好干活的,本宫找了个由头发作了她们。是本宫没本事做周全,跟母妃无关。要罚就罚我好了!”九皇女这会子也难得的示弱,对着皇帝哭道。
    “贵妃怎么看?”皇帝看着脚边哭的可怜的母女两,转而问身侧的佳贵妃。
    淑佳贵妃代理后宫,就算是作为皇帝的自己,可以给她撑场子,却是不可以轻易插手后宫的事务的。自己做的公正与否,都会下了她的面子,让下面的宫妃起了小心思。
    “皇上要是不忙,就听臣妾仔细问询一二。”十娘笑笑,“辛巳,公主所那边,可查清楚了?”
    “回娘娘的话,公主所那边已经查清楚。九公主所言属实,那些宫人平日里确实偷懒说闲话。”
    “你?”九皇女抬头,望见佳贵妃眼中一闪而逝的嘲讽,忍了下来,低头不语。
    “告诉九皇女,那些人是受谁指使,故意在她面前说那些闲话的。身为皇家的公主,自己身边有些什么人都不清楚。连自己的院子都管理不好,确实得派人多教导皇女。”
    十娘这话说的极不客气,不只是训斥了九皇女,连带着也在斥责李芬仪教女不当。
    “是,九公主,您院子里被您责罚的那些宫人,是钟粹宫静贵人的人,还有一个是和容仪的。和容仪的人并未多做小动作,就被静贵人那边的人连累,一并打发了。”
    “静妹妹?”李芬仪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平日里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与我?先是骗我十皇女是被姜顺容苛责,又派人故意挑唆的九丫头打骂下人,坏她名声。你居心何在?贵妃娘娘,求您,求您为臣妾做主!”
    “静贵人还有什么话可说?”佳贵妃按例询问道,“如果妹妹是要说,不能凭本宫宫里的总管一面之词的话,就免了。辛巳和若敏出了瑶华宫就带上了慧姐姐和贤姐姐宫内的嬷嬷,三方一块查证的。”
    “嫔妾冤枉,有人要陷害嫔妾。”静贵人冷静的跪在地上,“既然那些奴才一口咬定了嫔妾,嫔妾再说什么也无用。可嫔妾跟李姐姐无怨无仇,为何要陷害她,对嫔妾又有什么好处?”
    “好巧的一张嘴,看来贵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静贵人跟李芬仪是否有旧怨本宫不知,但本宫倒是知道,你身边的大宫人跟和五皇子身边的小太监私下关系很好。”白婕妤突然发难。
    “你胡说,我根本就知道这回事。你含血喷人!”静贵人身子不由自主的发抖,她能感到殿内的温度自白氏开口后,开始下降的趋势。
    皇帝最忌讳年轻宫妃和庶子走得近,如果自己真的被攀扯了,就完了。
    “妹妹怕是看错了,静贵人身边的大宫人是跟和容仪身边的小太监走得近。五皇子住在皇子所,平日里初了请安从不来后宫,妹妹眼花也是有的。”陆容静压下火气,不得不开口保自己侄女这个蠢货。
    知道她是个蠢的,没想到也是个胆子大的。居然卷入了淑佳、德庄二人的争斗中去。
    这次的事,八成是黎氏那个贱人在背后布局,为的就是借着姜氏、李氏以及九皇女十皇女之事,分化杜氏、敏娴和自己三方的联盟势力。
    家里送这么个蠢货来碍眼,看来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保这蠢货一条命,算是仁至义尽了。
    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还好自己心够硬,没有在最开始接受这个侄女的投诚,在皇帝面前举荐她。
    “可能是妹妹眼花了,还好姐姐看到了。”白氏是个聪明的,之前一时不察,光想着在杜氏面前表功,倒是忘记了皇帝最忌讳的事儿。
    “哦?那容静不妨说说,这是怎么回事?”皇帝淡淡道,“说不清楚就不用开口了。”
    这话里得不喜一清二楚,皇帝这是对陆氏姑侄不满了。
    “臣妾和静贵人的关系,满宫里都清楚。贵人入宫后就思慕皇上,盼着皇上宠爱与她。您到钟粹宫里,多是臣妾和白妹妹相伴。贵人就埋怨上了臣妾和白妹妹。臣妾说了她几句,她和臣妾吵了起来,臣妾一气之下就不愿意在管她。”
    “这事儿臣妾可是作证,贤姐姐确实被静贵人气得不轻。”
    “之后,她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了您爱去有子的嫔妃宫里坐坐,就打起来十皇女的主意。这陷害姜妹妹,也不过是让妹妹失去抚养权,同时又打压李妹妹气焰。因为李妹妹在她侍寝过后,曾奚落过她。李妹妹可能不记得了,但臣妾这侄女自小就是爱计较的性子。”
    “姑姑,您真是我的好姑姑。”静贵人脸色苍白,不敢置信眼前的一切。
    “至于和容仪,臣妾说句不中听的话,她进宫后那几年仗着宠爱,不是没有跟臣妾对着干过。臣妾自然会多注意她那边的动静。果然,她派人跟静贵人接触了,这之后,就是公主所和姜妹妹宫中发生的事了。”
    “容静倒是敢坦言,这宫中往别人的宫里安插眼线的不是没有,你是第一个敢说出来的。”皇帝盯着陆容静道,“这次就算了,往后再犯,敢怎么做,你心里清楚。”
    “至于这出闹剧,朕懒得看下去了。贵妃看着审吧。该下手整治的就狠狠动手,不用顾念着情分对她们仁慈;整天斗的乌烟瘴气的,看着就烦。朕回养心殿批折子了,晚上再来,你陪朕用膳。”
    “诺。”十娘起身恭送皇帝离开。
    皇帝冷着脸在众人的目送中,离开了瑶华宫。
    皇帝走后,十娘干脆利落的发作了参与此事的几个人,不偏不倚,各个都没有落下。
    静贵人搬弄是非,离间宫妃和母子关系,降位为常在,闭门思过三月,罚抄宫规五十遍。
    和容仪不敬上位,宫人不守宫规,随处散步闲话,约束不住下人,罚闭门思过三月,罚抄宫规十遍。
    李芬仪偏听偏信,教女不利,不敬主位,罚抄宫规一个月。
    姜顺容,照顾公主不周,罚俸一月。
    九皇女不敬长辈,行事鲁莽,打骂下人,罚闭门思过一月,跟着贵妃派去的嬷嬷学习管家规矩。
    端贤夫人身为一宫主位,管教地位嫔妃不严,罚罚俸一月,并令其在静常在被罚期间,监督教导宫规。
    这事处理完后,众人也依次散去。陆容静在离开时,对着十娘感谢的笑笑。
    慧敏夫人最后离开,只说让十娘小心黎氏那边的小动作。
    这一系列惩处很快就晓谕六宫,养心殿的那位听闻后,倒是不可置否。
    这案子不必在往下查,背后无非是两个贵妃的争斗,能米分饰太平固然好。
    至于麟趾宫,听闻这次事件的后果后,气得摔碎了一套翡翠白玉的茶盏,这是后话。
    皇子所,泽王住处,泽王妃趁着贵妃歇午觉的时候,回了趟住处换衣裳。
    难得的碰到了在教六皇子写字的泽王。
    泽王在白天见到了媳妇也很意外,要知道泽王妃平日里在瑶华宫伺候他母妃,比伺候自己还要上心。
    趁着这会功夫,夫妻两到是默契的避开小皇子,轻声的交谈了一番。
    泽王妃桑梓宸一边把自己沾染了污物的外赏褪下,一边轻声地问自家王爷午膳是否用好。
    “
    今儿父皇事忙,就让本王带着六弟用膳了。倒是你,午膳在母妃那可有用好?这一身怎么弄的?”
    “王爷放心,母妃没让妾身立规矩,陪着母妃用了午膳。服侍母妃歇下后,十弟那边哭了,抱着他哄了会,衣裳上是他吐的奶。哄好了他,趁着母妃歇下了,妾身回来换个衣服,待会就回去。”
    “今儿回来,倒是听说晌午闹了出好戏。”
    泽王妃轻声把晌午的事情分说后,有些担忧的问自家王爷,“二嫂那边,真的要去照看么?德母妃那边,真有什么,咱们可就说不清了。晌午又发生了那事,妾身去合适么?”
    “既然母妃吩咐了,作为妯娌,你就去看看二嫂。不要送吃食药材,贺礼本王来准备,你到那边走一趟意思下”泽王想了想,不放心媳妇,准备自己淘几本书送去。
    看着媳妇欲言又止的眼神,摸摸她的头,“不急,你才十四,咱们夫妻日子还长着。孩子的事,不强求。”
    到底是只有十四岁的小姑娘,说道二嫂怀孕的时,眼睛里有着羡慕和忐忑不安。
    泽王想了想,对着媳妇道,“南边娘家可有来信收到?”
    “出门前,父亲曾叮嘱,不要跟家里多联系,不给您添麻烦。家里真有事,他会给您送信。父亲说了,妾身一个女眷,不应掺和你们男人的事。”
    “岳父多虑了。梓宸是本王的王妃,不必小心翼翼。跟家里通信,不是什么大事。小心些就好,想家了,把信写好给本王,本王自有法子帮王妃送信呦。”泽王逗弄道。
    看到王妃被打趣的不好意思,不在想着孩子的事,方低声道,“王妃再忍耐些日子,不必担心。南疆那边,撑不了多久了。”
    “南疆那边是有动作了么?”桑梓宸立即明白过来,说完后又忍不住用帕子捂住嘴。
    她出身南锣,父亲是南锣的盐运使,跟杜家和皇家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然她也不会嫁给泽王为正妃。
    她在宫里是没有依靠,万事得靠自己摸索;可她跟泽王实际上在南锣时就有过几面之缘。
    是以婚后,夫妻两个处的不错,加上婆婆袒护,慢慢的倒是会给母子两个在中间传递个无关紧要的消息。
    她对于外头的大事,也不是全无主意。她性子活泼,但人很聪明,知道轻重,有时候单纯不过是装出来迷惑宫中的那些宫妃。
    “南疆王快不成了。大祭司拥护南疆王长子,南疆王世子得南疆军神拥护。一旦南疆王死了,南疆就会内乱,届时那位野心极大的世子九郎,怕是会挑起战火。”
    “四皇姐不是刚嫁过去不久?”
    “不过是权宜之计,一旦开战,谁还顾得上她们。这回,本王估摸着二哥跟本王都会被父皇派去南疆,在战场上消耗两方的势力。一旦二哥出征,德贵妃孤木难支,不是母妃的对手。但弟弟妹妹就是母妃的软肋,你跟在母妃身边,需时刻注意保护好弟妹。”
    “梓宸记下了。”泽王妃低声应答,“战场上形式凶险,您千万小心。”
    “放心,本王心里有数。”慕遥拍拍王妃的手,“倒是你在家,一切辛苦了。”
    “妾身会帮您照顾母妃,护住弟弟妹妹,管理好后院,让您没有后顾之忧的。”
    “不怕,还有段日子。”慕遥看着紧张的媳妇,拿起屏风上搭着的外衫,“来,本王服侍王妃更衣。”
    说完,把手里的外衫,给媳妇披在身上。媳妇一边抗拒,一边把手深入袖子的别扭样子,真是可爱。
    慕遥笑着俯身低头,把外衫上的绳结,一个接一个的系好。
    快系到腰间的时候,听到了弟弟的声音,手一抖,系好的带子松开了。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响,
    “哥哥,哥哥,你在哪儿?靖儿写完今儿的大字了。该带我去骑马了,快点!”
    隔着屏风,朦朦胧胧的看到六皇子拿着几张大字,兴冲冲的闯进来后,站在屋子中央张望。
    “王爷!”桑梓宸一把推开慕遥,裹紧衣衫,脸上布满了红晕。差点被小叔子看到在更衣,而且是被自己夫君服侍更衣什么的,真是够羞耻的。
    还好隔着一座屏风,万幸,泽王妃嘘出一口气。
    慕遥收回手,无奈的从屏风后出来。走进几步抱起弟弟,“靖儿,进嫂嫂的屋子要敲门。来,哥哥看看今儿写的字,有没有长进。”
    边说边抱着四岁大的慕靖离开媳妇的视线,心里却是恨不得凑弟弟一顿,媳妇害羞生气了,晚上不会被赶去睡书房的吧???
    ☆、第61章 渐以中孚如孕在
    熙嘉二十五年十月,养心殿。
    “这些日子,南锣那边如何?”皇帝边批折子,边问在一旁看着六皇子慕靖写大字的三子慕遥。
    帮皇帝整理折子的十娘,手一顿,站起身来,“你们父子聊,我去叮嘱他们晚膳加个汤。”
    十皇子出生后,朝中大臣,对于杜氏一族越发的敬畏。
    杜家再朝为官者不下十人,一门多受皇帝重用。原内阁学士杜贤雨,经营多年,于今年进入了尚书,离正一品大学士一步之遥。
    杜家大多数人不在带兵,但贵妃亲弟弟杜子诚,掌管南锣十三郡军政大权,南锣附近的北道口也有他的重兵把守。算的上杜家年轻一代中最有作为的子弟。作为杜家长房长孙的杜子田不将兵,但在兵部也说的上话,负责各地军需。
    外放的子弟,大多为一方父母官,政绩考核年年优上。
    杜氏第第三代虽无一人入朝为官,但尚了公主,又给杜家多了层□□。
    更别提杜氏族内两个显赫荣华的女人。一个是掌管后宫,膝下有皇子三人的贵妃杜氏,一个是得八王宠爱,被京中世家夫人争相讨好的王妃杜氏了。有这两位一心为着娘家的女人,杜家再玉京倒是比很多世家还要显赫。
    贵妃杜十娘,自有出入养心殿十几年。二十四年底,还因为选秀批示奏折一事被朝中大臣议论。当然之后,那些反对的声音,都被杜家和贵妃压下去了。
    十皇子出生后,佳贵妃忙着照料幼子,忙着为长子选儿媳,忙着弹压后宫的另一个贵妃德庄贵妃,是以不常来养心殿。
    朝中的那些大臣还未来得及高兴,就发现,皇帝又开始宣召佳贵妃伴驾。而一些不太重要的折子上,又出现贵妃的一手簪花小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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