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海城以最快的速度套了件宽松的卡其色t恤衫在身上,然后穿上了一条休闲裤。
    “可以进来了。”顾海城说道。
    程盈盈走了进去,说:“海城哥,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你说的是事实。”顾海城冷静地说。
    程盈盈扑过去,抱住了顾海城的腰,说:“对不起,我生气的时候,说出来的话,都不是我的本意。你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吗,六年了,我都不敢说出我的爱。可是,当我说出来的时候,你却轻描淡写的说谢谢。我不想听到你说谢谢我爱过你,我想跟你在一起。爷爷说,爱一个人,并不是为了得到。我爱了你那么久,你从来都不知道,我不能强求你也像我爱你那样来爱我。”
    “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我伤害了我最爱的你,这不是我想要的。即便不能跟你在一起,我也希望你过的好。我只是看不过眼,韩婷婷那么对你,我求爷爷帮你,爷爷答应了,爷爷说,只要你亲自开口,他一定会帮你。没有任何附加条件,只因为你是他的孙女最爱的人。海城哥哥,我不会强迫你为我做任何事,我想让你知道,我爱你,哪怕你最终都不属于我,我仍然爱着你,跟我一起回去见爷爷吧,爷爷等你一起吃早餐呢。”程盈盈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盈盈,我没有怪过你,你说的都是事实,倘若我没有向韩婷婷妥协,你昨天就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我想,以后还会有别的女人,这样对我说。我不是在跟你生气,我是在气我自己,为什么没有拒绝,为什么要低头,为什么我不早一点上京城。”顾海城痛苦地说。
    如果他能早点鼓起勇气,上京城为庄伟的事周旋,也许就不用娶韩婷婷,乔晓晓也不会被绑架命悬一线,现在,他与韩婷婷越闹越僵,与乔晓晓越走越远。
    他终于意识到,他能委屈一时,不能委屈一辈子,他根本就不是一个能够忍受别人欺压的人。他的骨子里有着极强烈的叛逆因子,韩斌越想掌控他,他就越想反抗。
    他有很多无奈,就像母亲说的,他可以离开海关,可是爸爸怎么办,爸爸不能离开市政府。这一次,如果他不能成功,不仅是他在海关待不下去,连爸爸都会受到牵连。
    他的责任重大,不管程盈盈说了什么,他都要忍,他要去求程老爷子。本来,他打算今天一早前去程家向程老爷子道歉,他昨天晚上不辞而别,却没有想到,深明大义的程老爷子,却游说程盈盈来向他道歉。
    第94章 我有喜欢的人了
    “海城哥哥,那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是韩市长故意的,与庄叔叔暗中有往来的人一直是他,可是他却把责任推到顾伯伯身上,让顾伯伯成为怀疑对象。你是为了保护顾伯伯,才委屈求全,我知道,爷爷说你是个孝顺的人,一个孝顺父母的男人,一定是最好最有责任感的人。”程盈盈安慰道。
    “盈盈,谢谢你安慰我,我洗漱一下,就去见你爷爷吧,不要让他老人家久等。”顾海城说道。
    “嗯,我在楼下等你。”程盈盈体贴地说。
    程盈盈是家教极好的人,虽然她很喜欢顾海城,可是她并没有在他的房间长时间逗留。她避开了一些尴尬地事,比如,顾海城可能要上厕所,要刮胡子,洗脸刷牙换衣服之类的,她主动提出到楼下等他,并没有在房间待着。
    二十分钟以后,顾海城下来了,他洗了澡,穿了一身西装,更显得英俊挺拔,程盈盈看着精神抖擞的顾海城,为之一动。
    “盈盈,我们走吧。”顾海城笑道。
    “嗯,我的车在这边。你穿西装真好看,你准备这样陪我爷爷吃早餐吗,会不会太隆重了一些?”程盈盈笑问道。
    “你爷爷是长辈,沉稳一些总是好的,昨天我不辞而别,我今天要向他老人家道歉,所以穿成这样。”顾海城解释道。
    “我爷爷没有生你的气,反倒是责怪我不懂事。”程盈盈小声说道。
    两个人上了车,程盈盈开着车,带着顾海城来到程家的四合院,经过樱花树的时候,一阵风吹来,花瓣满天飞,有一片花瓣落在了顾海城的肩上,还有花瓣落在了程盈盈的头发上。
    “你肩上有花瓣,我帮你弄掉。”程盈盈笑望着顾海城,伸手轻轻抚去他肩上的花瓣,说:“嗯,可以进去见爷爷了。”
    “你头上也有花瓣。”顾海城伸手,轻轻拈去她发丝上的花瓣,这一幕落入程老爷子眼里,他只是摇头叹息。
    程老爷子缓步走入饭厅,等待顾海城的到来,他不禁想,如果孙女能早一点儿回国,早一点儿告诉他,她的心意,也许顾海城真的不需要娶韩婷婷。
    顾海城在程盈盈的陪同下,走进饭厅,程老爷子要上位端坐着,他缓缓走过去,深深鞠躬,说:“爷爷,对不起,昨天我不辞而别,今天特地向您道歉来了。”
    “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是盈盈那孩子不懂事。这孩子一激动就乱说话,我已经说过她,希望你别在意。盈盈,还不带海城坐下。”程老爷子笑道。
    “海城哥,爷爷没有生你的气,你这边坐。”程盈盈拉着顾海城在离程老爷子最近的位置坐下。
    坐之前,顾海城客气地说了一声:“谢谢爷爷。”
    “你真要谢,就谢盈盈,还没有人敢在我这里不打声招呼就离开的。”程老爷子突然面色一沉,本已坐下的顾海城马上站了起来。
    “爷爷,你不可以这样,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程盈盈不高兴地怪嗔道。
    “盈盈,是我不对,作为晚辈,我不该如此,还请爷爷责罚。”顾海城低头说道,态度非常诚恳。
    “嗯,知错能改就好啊,那就罚你下午陪我爬长城,春天到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该出去走走了。”程老爷子笑着说。
    “是,今天一天,我都陪着爷爷。”顾海城应允了。
    “坐吧,站着干嘛,长这么高,挡着我赏花了,你说这樱花虽然好看,花期也太短了,风一吹都掉了。”程老爷子叹息着。
    顾海城不知道程老爷子这声叹息里是否带有其他信息,他没明白,只得“嗯”了一声。
    “我早餐就爱吃包子喝豆汁,桌上有面包和牛奶,大家随意。”程老爷子笑着说。
    “面包和牛奶天天都有得吃,豆汁是京城的风味特色,我跟爷爷吃一样的,吃包子喝豆汁。”顾海城讨好地说。
    “海城哥哥,豆汁跟豆浆不一样,很难喝的。”程盈盈小声提醒道。
    程老爷子哈哈大笑起来,说:“这个嘛,个人口味,你尝尝看。”
    “嗯。”顾海城点点头,佣人盛好一碗豆汁放到了他的面前。
    豆汁跟豆浆果然不一样的,颜色灰绿,浆汁浓稠,他试着喝了一口,眼睛一亮,又喝了一大口,说:“好喝,难怪能成为京城特色呢。”
    “有品味,这可是好东西。豆汁是用绿豆做的,绿豆用水泡到可捻去皮时捞出,经水磨出浆,过滤后倒入大缸,上层为清水,下层为淀粉,中层为豆汁。这样还不能喝,豆汁经发酵后,然后熬制才可以喝。我们家里喝的豆汁是用沙锅熬的,粘稠度和口感比外面卖的好,磨豆子用的是石磨。”程老爷子得意地说。
    “海城哥哥,我告诉你啊,你喝的这豆汁,可是我爷爷亲手磨的,你要嘛不喝,喝了就一定要喝光,再难喝也要喝光。”程盈盈在一旁说道。
    “盈盈,怎么说话的,你这不是逼着他喝吗?一个人的喜好是强求不得的,海城,你如果喝不惯,就别勉强。”程老爷子说。
    “怎么会呢,我很喜欢喝豆汁,我能不能再来一碗。”顾海城端起碗,喝光了碗里的豆汁。
    “好,再给他盛一碗。”程老爷子显得特别高兴。
    吃完早餐,程老爷子便将顾海城叫去了书房,程盈盈也想跟进去,被关在了门外。
    “海城,庄伟的事,我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是你既然来了,而且盈盈也希望我能帮你,我可以给你指条一明路。”程老爷子别有深意地说。
    顾海城心中一喜,忙道:“爷爷,您请说。”
    “庄伟是被外面的女人举报的,想救他,得从他老婆下手,目前负责调查庄伟案子的负责人正是庄伟的小舅子。”程老爷子叹气道,多少男人飞黄腾达以后,就忘记了糟糠之妻,在外面鬼混啊。
    “我之前让人找过,可是,庄叔叔出事以后,庄阿姨就失踪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顾海城发愁地说。
    “我知道,下午带你去。”程老爷子说。
    “下午不是陪您爬长城吗?”顾海城问。
    “她就住在长城脚下的一个小别院里。”
    “噢。”顾海城点点头。
    “本来只是私生活的问题,之后发展到追究他在外面养女人钱哪儿来的。房子和车,及银行帐户被冻结。庄伟的小舅子是借机把他往死里整,让他永远翻身之日,也怪不得人家,庄伟他媳妇贤良淑德,多好的人,是他不懂珍惜啊。”程老爷子连连摇头。
    “但愿我能说服庄阿姨,只要她肯见庄叔叔一面,肯给他机会,这件事,就一定还有转圜的余地。”顾海城满怀憧憬地说。
    “海城,不要怪程爷爷没有提醒你,到时候庄伟如果想戴罪立功,必然会咬一些人出来,你确定你爸爸身上就没有事吗?”程老爷子谨慎地问。
    “我来京城,是我爸同意的,我爸向来公正廉洁,他就算有事,也是被别人冤枉的。顾海城对父亲的人品深信不疑。
    程老爷子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说:“终归一句话,庄伟的事,必要的时候我会帮着说话。你岳父可能会受牵连,但是他根基,动摇不了。只是,你此次赴京,陷他入险境,以后你们父子俩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你要想好了。”
    “我已经想的很清楚的,庄叔叔是我爸爸多年的朋友,如果可以帮他,是一定要帮的。庄叔叔的事能圆满落幕,我爸的危机就算是过去了,至于我,待不下去,大不了离开海关。”顾海城认真地说。
    程老爷子笑望着他,什么都没有说,看着樱花的花瓣一片一片飘落,沉默了许久,说:“如果盈盈早一点回来,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跟韩婷婷分开了,能不能考虑一下那个傻丫头。我做这些,全都是为了她。”
    顾海城低下了头,诚恳地说:“爷爷,实不相瞒,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不想欺骗盈盈的感情,她是个好女孩,我相信,以后,她会遇到比我更好更适合她的人。”
    “我欣赏你的诚实,当然,我也不希望你欺骗她的感情。假如,你跟韩婷婷分开了,你又不能娶你喜欢的人时,你能不能考虑一下盈盈?”程老爷子笑问道。
    顾海城一怔,看来他的事,程老爷子都知道了,都这样问他了,他还能怎么拒?
    “我会考虑的。”顾海城点点头。
    “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也不枉那傻丫头喜欢你那么久。”
    不知道为什么,顾海城心里很不是滋味,所有的人都不看好他跟乔晓晓,认为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如果真的跟韩婷婷分开了,顾海城宁可不结婚,也不会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可是此刻,他需要程老爷子的帮助,他没有底气说那样的话。
    他跟韩婷婷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能分开,他太了解韩婷婷了,她会死缠着他不放,宁可自己痛苦,也不会放开他。
    第95章 她心里最完美的男人
    从书房出来,程老爷子带着顾海城去喝大碗茶,程盈盈一直跟着他们,虽然她对这些京城特色的东西,不感兴趣,不过,她对顾海城感兴趣就行了。
    傍晚时分,乔晓晓回到了阔别三年的老家,萧远航的车停在很远的地方,并没有陪她一起去看望她的继父。屋里多了一个陌生女人,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继父看见乔晓晓回来了,很激动,笑脸相迎,说:“晓晓啊,你回来了,吃饭了吗,让阿姨给你做。”
    “不了,我回来看看您,一会儿还要去看我爸爸妈妈。”乔晓晓说完跪在了继父面前,说:“谢谢您的养育之恩,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我都感激您,起码让我上完了大学。”
    “晓晓,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继父显然没有想到,乔晓晓会突然这样。
    乔晓晓为什么会连夜逃走,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但是乔晓晓不仅没有恨他,还向他下跪,感谢他的养育之恩,这让他无所适从。
    “您就让我跪吧,我不是您的亲生女儿,您能和妈妈一起抚养我,我真的很感激您。”乔晓晓向继父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从包里拿出五万块钱,放在桌上,说:“公司把我调到国外的分公司了,可能好几年都不能回来。以后就辛苦您,照顾我爸妈的墓,他们都是苦命的人,好不容易在一起,下雨的时候,别让雨水把他们冲散了。”
    乔晓晓已经哭的泣不成声,继父也哭了,含泪道:“这三年,你没有回来,我经常去看你妈,坟头的杂草都是我收拾的,我不会让雨水冲了你爸妈的坟。”
    “谢谢您,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去看看我爸妈。”乔晓晓含泪走出了继父家。
    继父追了出来,将钱还给乔晓晓,说:“晓晓,我不能拿你的钱,你一个人在国外,也要花钱,留着当嫁妆吧。”
    “您留着花吧,我薪水不高,也没存多少钱,就这些,都给您了。您回去吧,回去吧,我回来就想看看我爸妈。”乔晓晓没有收那些钱。
    “难得孩子一片孝心,你就收着吧,她不是说了,让她帮忙照看她爸妈的坟,你照作就是了。”继父新娶的妻子,抱着孩子出来了。
    “你个妇道人家,你知道什么,抱着孩子进去。”继父喝斥道。
    那女人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抱着孩子进屋了,继父看着乔晓晓,说:“晓晓,对不起,那天晚上,我酒喝多了,我错把你当成了你妈妈。我真的很喜欢你妈妈,你妈妈突然离世,对我打击很大。做出那样的事,我真的很自责,我已经把酒戒了。晓晓,我对不起你,我没脸收你的钱,钱你拿回去吧。”
    “爸,钱您收着吧,当是我孝敬您的。以后,我要是有钱了,我会给您寄钱的,如果没寄,就是我没钱,您也别怪我。谢谢您抚养我这么多年,这钱我拿来了,就没打算拿回去。天黑了,我还要去看我爸妈,您就别跟我拉扯了,快进去吧,孩子哭了。”乔晓晓将继父推到大门口,她快步朝萧远航所在的方向跑去。
    萧远航在车上百无聊耐的时候,突然看到乔晓晓朝这边跑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赶紧打开车门下了车。
    “晓晓,发生什么事了,你跑什么,有人追你吗?”萧远航问。
    “没有,没事儿,我们走吧,往后山去。”乔晓晓说。
    “嗯。”萧远航点点头,打开车门上了车。
    来到后山的墓地,那里全是墓碑,黄昏时分,来这里,着实有些害怕。可是乔晓晓一点儿也不害怕,她面带微笑,眼里含泪,朝墓地里面走去。
    萧远航提着香和纸钱紧紧跟在她身后,来到乔晓晓父母的墓碑前,萧远航看了一眼,乔晓晓的爸爸墓碑上有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着中山装,都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衣服,由此可见,她爸爸去世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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