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了许久那边都没人接,他不由更加烦躁起来,回到包间以后,宋兆东正在招呼众人待会去会所玩。
    有相识的人问陈延舟,“待会去不去玩。”
    陈延舟摇头,宋兆东过来打趣,“咱们三少是要做居家好男人的,他待会要去接孩子,别影响他做超级奶爸。”
    在场男人有几个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宋兆东不知道从哪里交往的朋友,一个个都是爱玩的,就陈延舟知道的,里面有一个孩子多大了,还每天在外花天酒地。
    虽然陈延舟也不是批判别人,因为他自己也算不得什么好鸟,但是总归有了孩子后他尽力做好自己的好丈夫,好父亲形象。
    静宜那边会议结束以后,已经是四点过了,李锋突然告知众人,待会总部有领导过来,晚上要一起吃饭,还特意叮嘱静宜必须要去参加。
    静宜头疼不已,她拿出手机,便见半小时之前陈延舟给自己打了电话,他向来如此,从来只打一遍,不接就不再打,省的自讨没趣。
    叶静宜连忙回了过去,陈延舟语气不是很好,问道:“你怎么回事?给你打电话都不接。”
    静宜小声的道歉,“我刚才在开会,调了静音的,不好意思啊。”
    陈延舟语气好了一些,问她,“开完了吗?”
    叶静宜嗯了一声,又艰难的对他说道:“不过我待会要跟领导一起吃饭,恐怕没办法去接灿灿了。”
    毫无疑问,陈延舟自然是又发了一通火,“你到底是上班还是卖身?有你这样的公司吗?”
    最近公司面临人事调动,自然饭局是免不了的,她原本理亏,可是被陈延舟这么一通训以后也有了怒气,“陈延舟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只是最近忙点,你还好意思说我,每晚凌晨才回家的人,我已经如你所愿的换了工作,你还要我怎样?”
    说起这茬事,陈延舟便不禁更加烦躁,怒上心头,他哼了一声直接挂断电话,心头烦闷不堪,宋兆东看他这幅模样,调侃道:“你瞧瞧你这上火的样,你需要个女人发泄下火气。”
    陈延舟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才结婚的时候,叶静宜是个记者,结婚初期她甚至比他还忙,每天不是跑采访,就是待在书房里写稿子,隔三差五的需要出差,再加之那段时间他刚创业,也是忙的不行,才结婚的那两年里,他们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
    这样的相处模式一直维持了两年时间,直到有一天,她回到家告诉他,她要跟随志愿者去中东地区的一个国家做战后城市重建采访,那个国家前不久刚结束了内战,战火纷纷,生灵涂炭,疟疾横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难民纷纷向外逃亡,而现在她竟然要跑去那种地方。
    虽然陈延舟心底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是还是平静的告诉她,“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你喜欢就好。”
    虽然嘴上这样说支持,但是心理却丝毫没办法说服自己,即使静宜已经告诉他,他们待的地方很安全,并且她想出去走走,这种机会难得。
    若是换成别人,或许他会表示赞同,陈延舟自认算得上开明,他也非常支持女性能自强自立,甚至对于职场女强人也从来不敢抱有低看的态度,可是换成自己的妻子,他却完全没办法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了。
    那段时间她兴高采烈的每日与团队的成员通话,购买了许多所需品,并且查询了那边的天气饮食以及等等可能发生的情况,将可能遇到的事情记下来。
    她越高兴他便越烦躁,甚至那段时间他回家都比平时早了许多。
    不过最后她也没去成,因为她突然怀孕了,这个突然在此刻降临的小生命,搁浅了她两个多月来的准备。
    陈延舟同时也松了口气,他其实并没有多么喜欢孩子,甚至他与叶静宜结婚初期都默契的选择避孕。
    叶静宜平时心思缜密,心细如发,有一天他回家,她拿着一根被戳破的安全套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陈延舟完全没办法抵赖,因为那么拙劣的事情确实是自己做的,他将家里所有的避孕套都戳了一个洞,叶静宜却有些崩溃。
    两人不可避免的吵了起来,她甚至冲他吼道:“我明天就去打掉。”
    陈延舟自然不同意,他不得不威胁她,“你敢打掉,咱们马上就离婚。”
    其实陈延舟并没有把握静宜能够被他威胁到,甚至很多时候,两人的婚姻状态都给陈延舟一种可有可无的态度,他清楚的知道他不爱她,而或许她对他也同样如此。
    叶静宜显然十分生气,摔门离开,虽然陈延舟放出这样的话出来,但是心底还是不放心,最后跟着叶静宜去了医院,她有些害怕又难过,抱着他哭,“你怎么能这样擅作主张,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
    她究竟害怕什么,陈延舟没问,那刻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她的眼泪滑入他的肩窝,打湿了他的肩膀。
    他心底一片柔软,对她说:“把孩子生下来吧。”
    ——
    叶静宜突然出了这茬事,陈延舟心底虽然极度不满,却也还是要去接女儿。
    因为前两天已经与灿灿约好了,他从来不会在女儿面前失约的,所以只得自己一个人开车过去。
    叶静宜母亲家住在离市中心稍远的郊区,平时开车大概需要一个多小时,等陈延舟开车到的时候已经五点过了。
    叶母给他开了门,陈延舟礼貌的叫人,“妈。”
    “过来啦,静宜没跟你一起吗?”叶母问道。
    陈延舟解释道:“她最近几天比较忙。”
    叶母叫灿灿的名字,“灿灿快出来,你爸爸来接你了。”
    接着便听到房间里传来了陈灿灿的尖叫声,她飞般扑了过来,陈延舟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她啵啵啵在他脸上连亲几口,口水蹭到他脸上,陈延舟感觉自己心都软成一汪水。
    “爸爸,我好想你。”她将头埋在爸爸的胸膛里,随后才抬起头四处找妈妈,问道:“妈妈呢?”
    “妈妈今天有点事,不能过来,等咱们回到家以后就能看到她了。”
    虽然陈延舟这样告诉她,不过小家伙还是有些不高兴。
    陈灿灿五官随了叶静宜,长相柔美没有攻击性,陈延舟见过叶静宜小时候的照片,穿着可爱的公主裙,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甜美,与她现在的模样没变多少,不过给人感觉变了很多,或许是因为女儿的缘故,他连带觉得叶静宜小时候肯定比现在要长的讨喜许多。
    与叶母告别后,陈延舟带着女儿上车离开,陈灿灿坐在儿童座椅上,她长得非常甜美可爱,留着丸子头,穿着一件粉色公主裙。
    她歪头问陈延舟,“爸爸。”
    陈延舟嗯了一声,“怎么了?”
    “你爱我吗?”
    陈延舟这辈子从没对哪个女人说过我爱你这样的话,不过此刻,他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爸爸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能给你。”
    灿灿马上说道:“那我想吃冰淇淋,爸爸给我买吧?”
    陈延舟断然拒绝,他之前就因为耐不住灿灿的哀求,纵容她吃冰淇淋而害她拉肚子,被叶静宜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因此现在陈延舟是时刻谨记着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
    灿灿立马扁着嘴,“爸爸是个骗子,你一点都不爱我。”
    陈延舟无奈,为了弥补她,带她去逛商场,买了新上市的芭比娃娃,又买了几条裙子,然后又买了一些陈延舟觉得好看的帽子之类的东西。
    他对于女儿非常纵容,向来是有求必应,叶静宜便因为这件事跟他吵过不少次,不过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只要陈灿灿一说,他便马上点头答应了。
    叶静宜向来觉得陈延舟太纵容女儿,在她看来,“孩子那么小,便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以后长大了怎么面对挫折与失败。”
    不过陈延舟反驳说:“女孩子就是要从小给她富裕的物质生活和条件,这样才不会轻易被外界给诱惑,而且我对她好,她以后找男朋友都会朝着我的标准来找,我可舍不得让我闺女受委屈。”
    因此就连陈延舟的助理田雅茹也知道,在他手下做事,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陈灿灿,据说她的上一任便是因为有一次漏报了陈灿灿的来电,而被老板给炒了鱿鱼。
    老板宠溺女儿声名在外,公司上下自然对女儿的母亲多了许多好奇,不过陈延舟从没带陈夫人来过公司,也不曾在公众场合出现过,因此众人便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陈夫人更多了兴趣。
    不过田雅茹作为老板的助理,却是见过陈夫人的,有一次陈延舟有个紧急合同要谈,或许因为他那天轻微发烧,状态不是很好,出门的时候将策划书拿错了。
    最后他给静宜打了电话让她送过来,那是田雅茹第一次见叶静宜,怎么说呢,叶静宜并不是那种第一眼就非常惊艳的女人,但是气质沉静,温和内敛,让人很难不心生好感。
    合同洽谈完毕后,陈延舟请了当时在场的同事一起吃饭,叶静宜也跟随一路的,饭桌气氛不错,叶静宜向来很安静,多半的时候都是微笑着倾听别人说话,偶尔会小心叮嘱陈延舟,“你感冒了,别喝酒。”
    事后田雅茹向她的老板表示,“陈夫人真是一个看起来贤惠持家的好女人。”
    陈延舟怀疑的看着她说道:“你确定你说的陈夫人是叶静宜吗?”
    因此田雅茹又在心底想,或许这位陈夫人是个大手大脚花钱如流水的败家女人。
    第三章
    不过事实上,陈延舟的意思压根不是这个意思,静宜自己上班,每个月工资虽然算不上多,供自己平常花销却是绝对没问题的,虽然陈延舟给了她一张卡,每个月他都会定期往卡里打一笔钱,结婚初期,公司效益不好,后来便开始成倍的增加。
    但那张卡静宜几乎没动过,或许是从小家庭教育的原因,静宜父母都是工薪阶层,小康之家,因此静宜对于购买奢侈品并没有太大的欲望,而很多时候需要购买金额较大的物品时也会考虑一番才能下决定。
    她性子温和,不争不抢,没钱有没钱的过法,有钱却也不会胡乱挥霍,才结婚的时候,他们连房子都是租的,结婚这几年,他们搬过三次家,第一次从出租房搬到自己购买的二居室里,第二次从二居室搬到更大的海景套房里,第三次是灿灿出生以后,他们搬到了如今住的独栋别墅里。
    陈延舟说这里空间很大,有了孩子以后不会显得很狭窄拥挤。
    虽然搬过几次家,但是之前买的房子却都没卖掉,当时买房的时候,陈延舟是写的叶静宜的名字,搬家后,这些证件一律都交给了静宜保管,静宜平时也从未动过,没有想过出租或是再转卖,这几年香江的房价蹭蹭蹭向上涨,那两套房市值也翻了几倍,他们结婚初期才买的那套房因为离静宜公司很近,她直到现在一个人的时候都还会偶尔过去住,房间里还会放着她一些日常所需品。
    ——
    叶静宜今晚随同李锋与总部的几个领导吃饭,在座只有她一名女性,因此话题便不失引到了她身上。
    乔总笑眯眯的说道:“之前李锋便一直对你大夸大赞,我这还不相信,不过今天见到本人,真是不错,来,小叶喝一个。”
    李锋维护她说:“别欺负女同事,待会人回家,小叶爱人知道了恐怕不高兴了。”
    乔总吃惊不已,“小叶结婚啦?真看不出来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静宜客套的笑了笑,然后说道:“乔总别开我玩笑了,我女儿都四岁了。”
    饭局散场后,李锋找了人将几个领导送到了酒店里,回头对静宜问道:“你自己回去没问题吧?”
    静宜摇头,“没问题,放心吧。”
    两人共事多年,彼此性格也算了解,因此也不多客套,临走前又推心置腹的对静宜说道:“你这性格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就连我很多时候都不知道你究竟是在想什么。”
    静宜是个慢热的人,从来不会与人发生争执,做任何事情脸上都会挂着微笑,不过很多时候,这层微笑的背后究竟是怎样的一张面孔,除了她自己,恐怕没人能够猜透。
    ——
    陈延舟晚上带着女儿在外面吃饭的,回到家以后,房间里黑漆漆的,叶静宜果然还没回来,陈灿灿不高兴的撅着嘴,“爸爸你是骗子,你说妈妈在家等我的。”
    陈延舟哑口无言,因此笑着脸对她说:“那等妈妈回来了,你跟她说。”
    陈灿灿故意哼了几声,扭着头便上楼,留下陈延舟在原地无奈至极,他深深觉得,灿灿的脾气是遗传了叶静宜。
    别人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所以这辈子来讨债来了,陈延舟深以为然,但是很多时候他都是很享受这种讨债的,因为这个被自己放在手心里宠溺着的小女孩,他觉得自己人生开始变的不一样了。
    陈延舟去书房里处理工作,灿灿抱着一个毛绒抱枕进来,陈延舟对她说道:“你坐在那里不要动,不许打扰爸爸。”
    灿灿听话的嗯了一声,后面果然是规规矩矩的,也不制造出其他声音,一会陈灿灿趁着陈延舟没注意,踮着脚从书架上摸出一本书出来。
    是叶静宜的一本散文集,里面夹着一张照片,上面是叶静宜与一个年轻男孩,背面写着,拍摄于公元20xx年。
    那时候的静宜才十几岁,脸上还带着丝婴儿肥,但是很可爱,她旁边的男孩是她的哥哥。
    灿灿没见过他,好奇的问爸爸,“爸爸,这个人是谁?”
    陈延舟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拿着照片凝视了几秒,许久才说道:“这是舅舅。”
    灿灿奇怪的说:“舅舅?我怎么没见过呢?”
    陈延舟不知道应该怎么给一个四岁的孩子解释一个人去世这样的事情,总觉这样的事情对于小孩子来说带着几分沉重。
    他思索了几秒,“因为舅舅去了很远的地方,离开了这里。”
    他说完后又认真的对灿灿叮嘱说:“不要在妈妈面前提起哦,不然妈妈会伤心的。”
    陈灿灿虽然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这样说,但是她一向有点怕妈妈,又想到妈妈会伤心,因此坚定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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