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姜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凌霄宫,还没有进去,就听见里面吵得不可开交,她步子一滞,可是为时已晚,整个人朝殿门扑了过去,直接的撞开了凌霄宫的殿门。
    众人回头惊讶无比的看着闯进来的挽姜,一头雾水。
    “小五,出去。”天帝端坐在案桌后面,脸色很是黑沉严肃,看着挽姜沉声喝道。
    挽姜站稳身子,目光越过众人直视天帝,红润的嘴唇抿的紧紧地,双手垂在身侧也渐渐的握成了拳头:“父君,你要把我嫁给谁?”
    “五公主,陛下已经颁布仙诏,让您下个月嫁给东海龙太子随璟。”一位仙界的老臣慢吞吞的开口说道。
    虽然心里已经猜测到了一个结果,可是在亲耳听到这个事情后,挽姜发现她还是一瞬间如置冰窖,她有些恍惚的看着眼前众人脸上的笑意,冷不防的被人抓住胳膊,挽姜侧头看过去,嘴角溢出凄凉的笑:“师傅,连你也知道了是不是?”
    帝无湮双眸含着痛楚,却又被他狠狠地压制在眼底,他抓着挽姜的手臂,明明是那样的用力,心里却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是。”
    挽姜笑了,眼泪同时大颗的滚落下来,她甩开帝无湮握住她胳膊的手,目光冷然的后退一步:“师傅,我那么相信你,可是连你都骗我,你跟他们一样,你们所有人合起伙来瞒着我!”
    她这段时间没有待在仙界,她不知道仙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知道,她要嫁人了,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她被所有人瞒在鼓里,她最敬爱的师傅也在其中。挽姜擦掉眼泪看着眼前的众人,所有人都一脸冷漠的看着她,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一句话,她的不满和痛苦,成了他们眼底的讥讽和嘲笑。
    “父君!”挽姜抬起眼眸看向一言不发的天帝,背脊挺得笔直:“我不会嫁给随璟的,永远不会。”
    天帝没有动怒,他只是看着挽姜,语气平淡极了:“这件事,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嫁不嫁,不是你说了算的。”
    挽姜难以置信的看着天帝,红润的嘴唇顷刻间变得苍白,那是以往宠她疼她的父君,可是她父君现在逼她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眼前的父君,陌生的让她心悸。
    “为什么?父君,小五不想嫁,小五不要嫁给那个人。”挽姜跑到天帝的案桌前,她凄凄惶惶的看着天帝,没有注意到周围此起彼伏响起的一阵抽气声。
    天帝面色也是一怔,他站起来绕过案桌走到挽姜面前,目光如炬:“你脚上戴着什么?”
    “什么?”挽姜愣住,茫然的顺着天帝的目光移到自己露出鞋尖的脚上,心底一惊将脚收回裙底,有些慌张的解释道:“没,没什么。是我自己系了两只小铃铛在脚上,听着好玩罢了。”
    话虽如此,她的心在那一刻还是不可抑止的强烈跳动起来,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陌上铃是云里的,她一定要护好它。
    在场的人沉默的看着天帝,天帝沉着眼眸看着挽姜,突然间广袖一甩,对着站在殿门外的仙兵喝道:“来人,将五公主关入思过崖,没有朕的许可,谁都不许去看她。”
    “陛下,此事怕是有些不妥,五公主下个月就要...”司药仙君有些踌躇的看着脸色惨白的挽姜,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忍不住战战兢兢的站出来说了一句。
    “...父君...”挽姜恍惚的看着天帝,殿内暖炉燃着,缕缕雅香窜入鼻间,她却浑身冰冷。
    帝无湮皱眉,他看着天帝,眼里闪过晦暗不明的神色,声音寡淡的开口道:“陛下,或许这中间有...”
    “不要说了,朕的女儿朕自己清楚,帝君不必一昧包庇纵容她。”天帝打断帝无湮的话,神情已是深深的不悦,却是对着挽姜:“看来是朕将你宠坏了,宠的无法无天正邪不分,宠的不知善恶无视天条,朕问你,你可知错?!”
    挽姜双腿‘噗通’一声跪在坚硬冰冷的大理石地上,头重重的磕在光滑冰冷的地上,声音似寒风萧瑟:“父君,小五知错。这件事和师傅无关,和所有人都无关,是我一个人的错,小五愿意去思过崖,小五接受惩罚。”
    仙兵进来将跪在地上的挽姜带走,待陌上铃那清脆仙缈的铃声彻底消失在门外,天帝望着一干沉默的人说道:“诸位可有法子拿掉小五脚上的陌上铃?”
    方才那位老者撸着花白的大胡子说道:“陛下,五公主脚上的陌上铃应该还没有炼化,如若派修为仙力深厚的仙家去将其炼化,自是可以拿掉陌上铃。只是...”老者忧心忡忡的叹口气:“一旦炼化,若是将来陌上铃被魔界之人夺了去,岂不是方便了他们找到渡魂箫,到时候...唉。”
    老者的话引起了殿内细纷热烈的讨论,众人皆三五成群的议论起来,话里话外无不是对这件事的看法,霎时间众说纷纭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天帝咳嗽一声,殿内立刻变得安静,走回案桌后坐下,天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沧桑:“陌上铃现在必须要炼化,等拿到陌上铃朕自会妥善保管,魔界的人想从朕这里拿到陌上铃没那么容易。这件事就交给无湮去处理,在小五与随璟成亲那日之前,务必取下她脚上的陌上铃。”
    一阵冗久的沉默,殿内的气氛再次诡异起来,久久的,众人才听到帝无湮寡淡至极的声音,带着凛冽的冬雪料峭的寒气。
    “是。”
    第八章 思过阎罗伞
    这样一个乌云遮住穹苍的日子,连一丝阳光的气息都遍寻不到,只剩下飒飒冷风穿林打叶,静的只余枯叶在地上卷起的声音。
    听的人无端生起几分寂凉枯涩之意,了无生趣。
    一道淡粉色的罗衫裙靡靡绽开,铺在高高的栏杆上,随着微风轻摆慢舞,只是那原本鲜丽的颜色,如今只显得凋零落败。
    “缦曦姐,回屋歇着吧。这儿风凉,你身子还没有痊愈呢。”云襄从殿内灵巧的转出来,手里捧着一个暖炉,将它塞进风缦曦那双冰冷的手里。
    那一次使用同心傀儡术对风缦曦身体的损伤极大,加之后来轩辕剑的威力引到她身上,她如今的身子已是大不如从前,修为弱了不说,连灵识都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见风缦曦只顾发呆不理她,云襄无奈的叹口气,在她身边坐下来,素来明烈似火的神采此刻也浸染了几分薄凉:“缦曦姐,你不要怪哥哥,以前我也以为你和我哥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一直以来我都错了,缦曦姐也错了,感情的事,真的是半点强求不得,不爱就是不爱,做的越多,只会将他推的离自己越远。”
    眼里迅速的涌上汹涌的涟漪,风缦曦回过头看着云襄,声音轻轻的:“襄儿,你讨厌我吗?”
    云襄一怔,随即笑道:“我若是讨厌你,现在还会坐在这里么?”
    风缦曦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再次望着空茫茫的外面,眼神暗淡无光:“是啊,你不讨厌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那么讨厌我呢,讨厌到,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云襄看着风缦曦,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她没有经历过刻骨铭心的感情,不懂得风缦曦此刻心底的苦和悲,只是被风缦曦那双溢满悲苦的眼眸震住,心里竟也觉得有些气闷和郁燥。
    “西钥姑娘。”
    半空中突然想起沉冷的男声,两个人俱是一震,云襄站起身:“我去看看,缦曦姐你快点回屋待着。”说完人已经朝着声音传来处掠去。
    还是炽辛城外那一片青萝花平原,云襄慢慢的落下,皱眉看着站在一片纷扬花海里的怀衣,口气不善:“你来做什么?这不是你这个上仙该来的地方吧!”
    云襄现在如今看怀衣极度不顺眼,原本他不管仙界的事情时,她还是有点欣赏他的,后来发现他竟然插手仙界的事情,在她眼里,和仙界一路的就是和她们魔界为敌,之前那一点点好感荡然无存。
    怀衣目光一闪,面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绪,依旧是那个云淡风轻万事不乱于心的怀衣上仙。
    “有件事,劳烦西玥姑娘转告你哥哥。”
    云襄一听,双手环胸冷冷一笑:“说了半天原来是来找我哥哥的,有事跟他说去,本姑娘不是你的传话筒。”
    怀衣也不恼,灰锦绣暗纹的衣袍被风吹的飒飒作响,他朝云襄伸出手:“西钥少主的行踪太过于诡秘,怀衣没有多少时间用来找他,这封信你交给你哥哥,他看过自会明白。”
    末了,见云襄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看着他,怀衣又补充一句:“此事事关重大,西玥姑娘若是觉得日后你哥哥不会因为此事追究你,现在大可撕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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