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换罢。”岑矜说完欲转身退出帘子外,离开前又补了一句,“换好了叫我。”
    褚再清点了点头,手一伸就要掀开被子。岑矜急速转身,快步撤离,站在帘子外,她觉得脸上微微地发烫。拍了拍脸,岑矜想发笑,还装什么纯情少女,她什么没看见过,只不过没看见过褚再清的罢了。
    褚再清换得很慢,岑矜换了个站姿,问了一句,“换好了吗?”
    “你进来罢。”
    褚再清答得很快,岑矜不疑有它,扒开帘子就走进去了。然看到褚再清后她还是有了瞬息的松怔,“你没穿好让我进来干嘛?”
    褚再清此时只穿好了裤子,病号服的上衣穿进去了,却是敞着怀的,一颗扣子都没有扣上,他蜜色的胸膛在她面前一览无遗。岑矜偷瞄,是倒三角的身材,看来平时虽然忙,但还是保持得不错。
    “扣眼太小,我低头扣着费力,头疼。”褚再清说着还眉头微蹙。
    岑矜向前一步,拉过衣服的两侧往中间一扯,“小心着凉。”
    “不怕。”褚再清笑。岑矜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感知到他胸腔的震动了。
    岑矜加速手上的动作,嫩白的手指时不时滑过褚再清的胸膛,温热的触感让她指尖细微的颤抖,有点使不上力。岑矜半蹲准备扣下面几颗扣子,却又觉得姿势衬得她也太卑微了。不就是砸了个头,她至于卑躬屈膝吗?
    “你坐下。”岑矜起身,隔着衣服轻轻地推了一下褚再清的胸口。
    褚再清顺势坐下,然岑矜又发现这个姿势更怪异了,她怎么凑到他跟前去扣腹部的那几颗扣子?这还更低了,她得蹲坐在地上了。
    “你站起来。”岑矜轻咳一声,不自在的说道。
    褚再清也不吱声,又顺从地站起来了。
    “你能不扣这两颗扣子睡觉吗?”岑矜底气不足地问道。
    “你说呢?”褚再清微挑眉,话语间听不出情绪。
    “我觉得可以。”岑矜尽量让自己说得有信服度。
    褚再清忽地捏住岑矜的两只手,一手握住一只,“你能摸到扣子吗?”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岑矜唔了一声。
    褚再清凭着感觉把岑矜的另一只手,带到扣眼处,“扣罢。”说完他松开了手。
    包裹在手背上的热感终于离开了,岑矜觉得手心沁出了薄汗。其实褚再清这一番动作没有帮到她任何忙,盲摸她也能摸着,只不过姿势不雅。扣眼太紧,岑矜也废了一番气力,最后她还是半蹲下去了。
    扣好后站起来,岑矜眼前花了一下,整个人一阵恍惚,本能般她揪住了褚再清的衣袖。一瞬之间褚再清赶忙倾身搂住她的腰,缓缓地把她搂起来,平稳地放在了一旁的椅子,眼神里一片担忧。
    岑矜往椅背上靠了靠,“有点低血糖。衣服换了快睡,隔壁床都睡了这么久了。”
    褚再清紧抿嘴角,眸光闪烁地盯着岑矜,倏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辛苦了。”
    岑矜拍了他的手腕,语气不佳地说:“我只是同意你追求,别做过分动作。”
    看着褚再清还不睡,岑矜伸手把床头灯也关了,整间病房都黑了。褚再清躺在床上,片刻后,他沙哑着说道:“矜宝,对不起。”
    望着窗口溜进来的清冷朦胧月色,岑矜眼底发酸,一句对不起来得好迟呀。
    “你说对不起了,我也不收回那些说过的话。”
    岑矜的语调极似小姑娘的撒娇,听得褚再清心尖发紧,他应道:“好。”
    **
    第二天一早,褚再清醒来时没有瞧见趴在床头睡觉的岑矜。他仰躺在病床上忆起昨晚的岑矜,像一只乖顺的小猫,只是会偶尔伸出她的爪牙。这样的岑矜在他俩在一起的那一两年里也极少出现,或许她昨晚只是在弥补罢了。褚再清这样想着忍不住翻了个,面朝窗户。
    正在卫生间洗衣服的岑矜,也有点想不懂自己昨晚的行为,最后她总结了一句,愧疚心在作祟。
    想通这一点,岑矜用更大的力搓手里的衬衣领了。因为是黑衬衣,昨晚褚再清穿在身上她倒没有发现上面沾了血迹,这会一泡,一股子血腥味。
    岑矜正打算换水,再搓一遍时,褚再清过来了。他靠在门框上,端详着岑矜手上的动作,“轻点搓,领要坏了。”
    “不然洗不干净。”岑矜手上频率愈来愈快了。
    “岑矜,你上回为男人洗衬衣是什么时候?”褚再清悠悠换了个话题。
    岑矜许是洗衣服思路跟不上,竟然还认真回忆了一下。第一次是为岑靖波洗,洗一次得五块钱,那时岑靖波衣服压根不脏,她随意在水里荡几下就可以赚五块,这是很美好的事。
    “忘记了。”岑矜撇嘴。
    褚再清沉吟酝酿了一下,语气里带着戏谑,“看你这个水平和常识,大概是第一次洗。按你这个洗法,我这件衬衣已经废了。”
    岑矜把手上的衣服往洗脸池里一扔,“我好心办坏事,行了吧。”说完,岑矜就急着要出去了。她一早起来看见这件衬衣,洁癖发作,一刻都没等就用冷水泡着了,洗漱完就开始洗了,这下子主人跑过来告诉她,她洗废了。岑矜是既怒又自怨。她没洗过,没常识,他倒是不客气,直接往面上羞辱她了。
    褚再清堵在门口不让她走,哑着声音问道:“没给徐念初洗过?”
    徐念初?
    岑矜在脑海里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这才想起来,当年陈傲跑来找她,她说自己有男朋友了,那个男朋友就是徐念初。
    “关你什么事?”岑矜语气不善,抬头瞪褚再清。
    褚再清也不说话,迎上岑矜的目光。须臾间,狭小的空间内,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褚再清低头凑过来,能看见他脸上细小的绒毛,然没等他再继续靠近,她躲开了。岑矜转身去洗脸台前洗手去了。
    最后,那一件衬衣是褚再清漂洗完的,他没有扔掉,反是带走了。
    **
    褚再清出院,两人在医院门口分道扬镳。岑矜回家,褚再清去延济上班了。
    岑矜到家,李毓虹正好在做饭。岑矜还在门口换鞋时,就听见了厨房的欢声笑语,细听,原来是莫筱筱又来了。岑矜默默在心里感叹自己老了,难道现在小姑娘追人都直接堵家里吗?
    岑矜刚进厨房,莫筱筱就回头看见她了,笑容灿烂,“矜姐,你回来了。”
    岑矜打量了她一眼,还是很有主人范的,“筱筱来了,欢迎。”岑矜不知怎么地,今天有点挤不出笑容,许是早上褚再清讲话戳着她的那点小痛处。
    讲完,岑矜又补了一句,“筱筱今天闲着,又不用上班?”
    莫筱筱走过来,挽住岑矜的臂弯,“我把工作辞了,我要安心追方祈哥,顺便学习下如何成为贤妻良母。”
    岑矜往前走,不动声色地扯开了莫筱筱的手。听着莫筱筱这语气,岑矜有点懂孟方祈一直拒绝的原因了,她竟也有点觉得他俩不合适了。那天孟方祈的表情让她感知到这么多年孟方祈不过在隐忍,那些事一直都在他心里。于他,可能需要的是一个理解他,可以相互依偎,甚至说是可以宽慰他心灵的女人,而不是一个没有长大,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当然,这些只是岑矜的看法,岑矜不会自个为孟方祈做任何主。
    吃过中饭,莫筱筱就离开了。李毓虹和岑矜坐在客厅看电视,李毓虹说起乔蹊昨晚过来扎针了,说是一个疗程结束了,建议岑靖波去医院复查一下。
    岑矜应下了。李毓虹掰过岑矜看了一眼,“昨晚就只是陪寿星了?”李毓虹眼里有明显的怀疑。
    岑矜坐正,“就陪寿星,不然还能干什么?”
    “你这孩子脾气怎么那么大。你那么大了,谈个男朋友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李毓虹说完又朝岑矜看了一眼。
    岑矜终是懂她的意思,“寿星是女的。您别多想了。”岑矜说完就回房了,站在镜子前细细观察了一轮自己。除了眼底的一片青色,明显的没睡好,她也没其他异常。
    作者有话要说:  写两人扣扣子写了好久,我就差找个人去试一下了……
    写完褚医生敞怀,我立个flag,我会写一场这俩的医院play的,相信偶嘿嘿^_^
    请大家用评论砸死我吧,最近的夙愿,比心
    ☆、第二十三章(已替换)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替换掉重复内容了,先前买了的应该就不用花钱了。久侯了,抱歉^_^
    国庆假期给大家补回来,么么哒~
    第二十三章
    岑矜抽空去了一趟乔蹊的科里,又正赶上乔蹊去病房里了,她就站在护士站那里等着。
    乔蹊从病房出来,拐了个弯就看见了个穿着白大褂的纤细背影,有点眼生,不像是科里的人。待走近,那人正好转过身来。看见岑矜过来乔蹊是很意外的,岑矜来以星院区上班这么久从来没有来这边找过他。
    乔蹊把岑矜带进办公室,给她倒了杯水,“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有事?”
    岑矜环视屋子四周,这是大办公室旁的一个小办公室,里面放着三张桌子。三张桌子上只有乔蹊桌上放了绿植,能看得出他把生活过得很细,和他的性格很像。
    收回目光,岑矜拿起茶喝了一口,“没什么大事,就过来感受一下你们科室的氛围。”
    乔蹊笑笑,不相信岑矜闲成这样,“难得你过来,就把小事说了。”
    岑矜没再磨蹭,把一直拎着的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了。那是一盒针灸专用的针具,从包装看就知道制作精良。岑矜小心翼翼地打开,“乔医生,前段时间隔三差五给我爸扎针麻烦你了。又一个疗程结束,给你算人工费你也不要,那咱不俗气,送个礼物可以吗?应该是很适合你的。”这套针具是岑矜托苏晓专门找工匠订做的,她拿出来一根试过,软硬度刚刚好。
    乔蹊接过,随机地拿出一根在手上撵了撵,从头捋到尾,又做出单手扎针的手势试了一下,果然手感不错。
    “礼物这么贵重我怎么收?”乔蹊又把盒子推回给岑矜。
    “应该的,你要不收下个疗程可就不找你了。”岑矜就把盒子搁在桌上,人站起来了作势要走了。
    乔蹊起身送她,“东西我收着了,礼物可就这一回啊。”
    “行,希望这套针具能够让乔医生每一次给病人扎完针后,病人都浑身经络通畅,脏腑平和,回头还来找你。”岑矜笑意盈盈地说道。乔蹊扎针技术真的很好,她在旁边瞧见过几回,进针速度很迅速,且能很快让病人产生针感,即“得气”。
    岑矜虽然本科的时候学过针灸学,但相比之下就差了很多了。扎针技术是靠熟能生巧的,她就练得很少,而且如今腧穴的位置也记得有点模糊了。
    岑矜拉门出去的前一刻,乔蹊叫住了她,他扬了扬手里的盒子,笑得很和煦,“岑矜,礼物我真的很喜欢。”
    乔蹊这么一说,倒让岑矜有点不好意思了,“我也就是学会投其所好了,先走了。”
    走出神内科的住院区,岑矜一面等着电梯,一面感叹自己总算是还了乔蹊一个小人情了。从岑靖波生病,她和乔蹊重新联系上,乔蹊没有少帮过她忙。以前她还在b市时,他总会在微信上告诉她岑靖波的近况,到后来她回a市,乔蹊也对她有过照应。
    这会电梯来得很快,岑矜刚准备掏出手机刷个朋友圈,面前的电梯门已经开了。岑矜是低头盯着手机屏幕走进电梯的,进去后,她也没抬头,就对开电梯的职工说了一句,“十楼”,整个人的注意力还在朋友圈上。
    “岑医生,下午好。”安静的电梯里骤然有人这么说了一句。
    岑矜没细听,本以为是病人,立马脸上带着笑抬起头了。然抬头后,这才发现旁边的人正偏头看着自己,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没笑。往上看,头上还有一块地就冒出了点头发碴子。
    “褚医生,下午好。”岑矜看着那一小块头皮,没忍住,笑了。
    “去哪了?”褚再清随口问道。
    岑矜收起手机,“去了趟下面神内科。褚医生头上什么时候抽的线呀?”
    “就这两天。”褚再清目视前方,脸上表情不再是淡淡的了,有点冷。可岑矜没惧,清了清嗓子,“褚医生得好好养,多吃点好的。”
    “多谢岑医生关心,不过经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想起来我的索赔还没解决。”褚再清说完电梯就到六楼了,他走出来,又回转过身,“岑医生下回上电梯就别玩手机了,为了安全。”
    岑矜脸微红,“多谢提醒。”
    电梯门刚合上,身后又有人叫了岑矜一声,岑矜回转身,是同科室的唐历安。此时电梯里人不多,他走到她身边,带着好奇说道:“岑医生来上班没多久,人倒认的广呀。”
    岑矜勾了勾唇,“校友。您也认识?”
    “能不认识吗?这位褚医生来上班的头一个星期,我们科里的护士们轮番地下去偷瞄,然后回来评了个院草的称号。”唐历安说着摇了摇头。
    岑矜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打趣道:“哪用下去看,我看咱们科里唐医生就不错。”
    “得了,我哪能跟年轻人比。不过我今天看着这褚医生破相了呀,头怎么被破了。估摸是惹情债喽。”唐历安朝着岑矜小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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