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莫殆在世,他也不希望班婕妤日渐消沉,为了他一辈子不再爱。
    那种痛苦,不应该由没有过错的人来承担,应该让犯错的人去承受。
    而我,就是犯错的那个人。
    闭着眼睛,天空忽然下起绵绵细雨,秋雨带着死寂的沉默。
    细雨飘在我的脸颊,像是春雨滋润着大地,时而清爽时而缠绵,像是万物复苏,可偏偏,这是秋雨。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秋是分别的时期,连柳永都不禁写下这首凄凉的无限愁苦。
    还记得,秋以为期。
    那也是一首悲诗,所以,秋,已经注定了背负悲痛!
    细雨飘落在我身上,慢慢将我身上的衣衫打湿,原先班婕妤淌泪流过的痕迹,已经被秋雨洗刷的无一痕迹。
    雨,骤然停住,而地面仍旧有雨打的痕迹。
    我缓缓抬起眼帘,头顶多了一把纸油伞,哑黄色的那一种。
    “回去吧!”他与世无争的声音骤然响起,我整个人微微一怔。
    他来了。
    接着,便有缓缓低头,看向莫殆那张笑的明媚的脸庞,心幽幽一沉。
    “他就是莫殆。”我轻声开口,声音微哑。
    列御寇把我环在怀里,声音轻柔,手掌温厚,“真的很像默。”
    我淡淡轻舒娥眉,浅浅的说着,“如出一辙!”
    他把手心覆在我的手掌上,一抹温热从他掌心传来,他拧了拧眉,又说,“回去吧。”
    我的手掌太凉,我知道,淡淡垂眸,轻轻的,“嗯”了一声。
    没有问他为何出现,因为我心知肚明,其实列御寇是一路跟着我们 ,不然陈默不会忽然出现,将班婕妤带走,留我一人在这边。
    陈默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或许他也认为一个徘徊在白挚跟列御寇两人中间的女人,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吧。
    宝马车里开了暖气,可列御寇还是把他的外套脱给我披着,我本想着拒绝,但他却又说,“别闹,你已经染了寒气了。”
    闻言,我便没有了挣扎,他说的没错,我已经沾染了很重的寒气,昨日一夜拥着班婕妤,我们今早两人几乎都是在沙发上冷醒的。
    “去‘匿’吧,你该吃点药膳。”列御寇已经做主了,带我到‘匿’吃饭。
    我轻轻点头,没有异议,他悉心播放着肖邦欢快的曲子,我浅浅偏头,看着窗外,被细雨打湿的城市,少了几分喧闹,像是一场洗礼。
    原以为今天心情不会那么沉重,是雨声喧哗了我的安宁,听不清自己哭泣的声音。
    落座在‘匿’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两点多钟了,客人几乎都吃完清场了。
    经理看见我跟列御寇进来,连忙打招呼,“列先生,苏小姐好长一段时间没来了。”
    确实,自从‘向日葵’开张,都在‘向日葵’用餐比较多。
    我轻轻颔首向经理打招呼,经理眼尖,也瞧见我里面的衣服湿透了,犹豫的说着,“要不,去楼上换件衣服吧。”
    一边说还一边看列御寇的脸色。
    经理这般眼色,我想楼上应该是禁地,欲要拒绝,可列御寇似乎很赞同经理的提议,点点头,对经理说,“我带她上去,你们煮点养生的药膳。”
    “好的。”经理立刻应了下来,吩咐厨房备餐。
    我跟着列御寇上了三楼,在‘匿’吃饭那么久,我还没来过三楼。
    “这是员工宿舍吗?”瞧这装修,不像是餐厅用餐的地方,反倒有些像是住人的地方。
    列御寇打开了一扇门,牵我进去,这才解释,“这是我母亲的住所。”
    话落,我视线便不由自主的看向他腕上的手臂,那颗栩栩欲生的紫钻,当初列御寇说过,紫钻是他母亲的遗物,只是没想到他会这样嵌进手表中,如此独特。
    chapter89:老鼠算卦
    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小别居,从阳台的视野看去,正好能够看清大道对面公司楼层的一角,风景谈不上很好,却也避免了喧闹,多了几分安宁。
    他拿了一件素净的小旗袍递给我,说,“似乎只有这件我母亲没有穿过,你穿的话可能有点松,就将就些吧。”
    我看了一眼旗袍的样式,是九分叉的,淡青色的素净,很适合古典的女子穿,我想,大概他母亲是一位知书达理的女子吧。
    “很好看!”我笑着接过,一副欢喜,拿着衣服便往房间去。
    旗袍正如列御寇所说,有点大了,但也不影响效果,还是挺合适的。
    我原以为自己不适合这样淑女的旗袍,没想到上身效果还那么好,看上去倒是名媛淑女不少。
    推门而出,列御寇本坐在沙发上,正好面对房间门,看我出来,眼前立马一抹惊艳,他淡淡的勾着唇角,不吝赞赏,“很漂亮。”
    我拉了拉腰间微微有点空的地方,说,“是大了。”
    “如果喜欢,让裁缝按你尺寸修一下。”他说。
    我立刻欣悦的笑了,激动的拉着他的手问,“真的吗?可以么?没有关系吗?”
    这是他母亲的衣服,我真的可以侵犯吗?
    他轻轻笑了笑,向我伸出一只手,摸着我的发端,一脸宠溺,按照顺序,逐个回答我的问题,“真的,可以,没有关系!”
    终于在今天,我居然能开怀大笑,终于在今天,我不会痛苦的撕心裂肺,我把手放进他另一只手的掌心,任由他牵着我下楼。
    盯着他笔直的背脊,那颗沉糜的心终于得到释放。
    列御寇,你真厉害。
    经理在楼下等着我们,看见我穿着列御寇母亲的衣服,先是一愣,接着又微笑了起来,还夸我说,“苏小姐很适合旗袍呢!”
    闻言,我淡淡反问,“是吗?”
    我也适合旗袍?
    我一直不穿旗袍款式的衣服,是因为慕斯,因为旗袍是白挚的禁忌,听闻在白家,连母亲都好多年没有穿过旗袍了。
    “是啊,很适合,您穿着很好看!”经理对于我跟列御寇的关系心知肚明,下楼的时候,我明显看见了经理眼中一抹惊讶一闪而过。
    我想,大概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列御寇允许我穿他母亲的衣服吧。
    毕竟,母亲对他来说,真的是一个遥远的梦,不像我,即使与母亲关系不好,终究,她活着,那么意义便不一样了。
    “列老前些日子来过。”上菜时,经理说了这么一句。
    列御寇只是淡淡的应着,没有过多的回应,经理见状,便很识趣的没有多说,领着上菜的服务生先行告退。
    “吃吧。”他笑着,把筷子递给我。
    在他脸上,我没有看到多大的情绪,只是浅浅一笑,接过筷子,便开始用餐。
    “我今晚要去一趟b市,十点多的飞机。”他说。
    我夹菜的筷子一顿,眉心几不可查微微一拧,这么快?
    不用几秒又恢复了情绪,恹恹的应着,“嗯。”
    这样急匆匆的赶回来,想必事情还没有结束。
    “我……”他抬起眼眸,看着我,一副有话说却欲言而止。
    我盯着他,问,“怎么了?”
    他泼墨般的眼眸微微一沉,低沉的嗓音轻轻迈开,“关于如今我做的事情,我以后跟你解释,好么?”
    我怔了怔,抿着唇,轻轻点头。
    我只是有些讶异,他会主动提起这些事情来,还打算以后跟我解释。
    “那你……那天究竟是因为什么?”他问我。
    我清淡的眸子微微泛了泛,恍然想起他是在说肚子痛的那件事情。
    本来我要跟他明说的,如今他赶着会b市处理事情,如果我说了,他反而更加担心,说不定还走不开。
    我扯了扯嘴角,视线微微闪烁,牵强的说道,“忽然不舒服,不是肚子痛。”
    列御寇深眸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好久,他才说,“好好照顾自己,有事情记得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好么?”
    “嗯!”
    虽然他这样说,事实上,他不相信我的话。
    列御寇回到了b市,我在公司请了三天的病假,病历本上写的我确实是肚子痛,加上有李连杰的证明,一切顺理成章。
    我暗暗发誓,一定要揪出那个人。
    木木见我回公司上班,我前脚刚进企划部,木木就奔上来了,“我说你怎么回事啊,肚子痛到晕倒也不知道打电话给我么?”
    我淡淡看了木木一眼,她嘟着小嘴巴,有些不满,我嗔笑一声,“那个时候痛都痛死了,哪还有力气给你打电话?”
    我说的半分认真半分玩笑,可足够让整个企划部都听到。
    我反而要谢谢木木这般大张旗鼓的关心,我就是要把我肚子痛痛到进医院的消息广而散播,让幕后黑手放松警惕,这样我才好布局抓他。
    “那怎么不在家多休息几天?”木木又说。
    我叹了口气,“公司最近不太安定,我还是在公司比较放心。”
    b市已经成为了白挚与陆恒天的战场,我想很快就会转移到s市的了,看样子,我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也是啦,最近一堆案子都是问题。”说到这里,木木也犯愁了。
    我笑笑,余光瞟见肖露闪进企划部,想当做没有看见我,我不明白,她鬼鬼祟祟做些什么。
    “肖露!”我叫住她,微微一笑,“下午我们去sd那边吧。”
    肖露顿住脚步,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踌躇了一番问我,“听说你差点在洗手间晕倒了?”
    闻言,我立刻扬了扬眉,肖露会关心我,天大奇闻!
    肖露也看见我扬眉的动作,脸色微微不自然一下,接着又解释说,“我是看你亏心事做多了,所以才会祸不单行。”
    我轻轻一笑,饶有兴味盯着她,我什么也没有说,她这样一唱一和的,倒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了。
    “出去的时候叫我吧。”见我笑着不说话,肖露干脆结束话题。
    木木见肖露走后,哼哼两声,“没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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