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衍?”他在附近走了走依然不见那人身影,“赵大人,赵衍……”
    难道他一个人走了?不对,他那副柱子怎么可能走得动呢?张良又回来查看了下当时赵衍落脚之处。按赵衍的性子他绝不会不辞而别,但如果他不是自己走的就是被人带走了,这带走他的人只可能是越姒姜的追兵还有……秦国人!这里不见丝毫打斗和挣扎痕迹,看来赵衍不是遇到了越姒姜或杜晋,而是遇到了秦人,这人或许是李西垣,或许是陆离,或者……这人就是嬴政呢?
    “有意思。”张良伫立在原处看着远方,“赵衍,我还真是有些期待呢,不知道再跟你见面是什么情景。”
    大梁,若他还想找到赵衍就一定是在大梁城。
    夜深了,夜重璃看着军帐中的灯火方端了杯茶水走进去,此时的嬴政立于那方地图之前,看样子是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这人已经回来了两天,但同样在军帐中呆了两天,除了处理军务和接见王翦、辛眦等人他连扶苏也不曾传召过。
    “扶苏,是你吗?”
    夜重璃走近了将茶水置于桌上行了一礼,“大王,是我。”
    “重璃?”嬴政转过身来,他的神情稍有缓和,但眉间的煞气还是可见踪影。他走来瞟了一眼桌上的茶水,问道:“怎么,睡不着?”
    “大王这两天不也是彻夜未眠吗?”
    “军务当急,我怎可懈怠?”
    “我听说这大梁城城高池深,是七国中有名的难攻之地。”
    “是啊。”嬴政叹了一口气,“我之前觉得这是天下人之谬传,但让王敢他们在城外细细查探之后才发现所言非虚。我军如今有近三十万,但如果要强攻的话,怕是要付出不小代价。”
    “何况魏王和他最后的十万守军还在城中龟缩不出呢。”
    “他这是要拖垮我。”
    秦军虽然势大但人数太多,光是一天的军粮就是个不小数目。因为怕遇偷袭所以嬴政这军粮都是随王翦的主力军运送,之前在边疆交界地还好但这里离关中几大粮仓都有一大段距离,这粮草要从关中运到这里也是个艰难之事。现在到了春天,国家的军粮收不上来,这几年连连征战国库存粮已经不够了,如果大梁城不能速战速决那他的三十万也不能一直在这里耗着。想来魏王已经想了这一点,才在大梁城中久久不出吧,难道他是要等自己军粮尽了回秦国去?嬴政想着,这魏王真是可笑,如今几乎整个魏国都已经在他掌中,他难道会因为这点粮草就回秦国去?
    “听说大梁城中是储备丰厚,粮草物资样样不缺,不知大王做何打算?”
    “他魏国不是也有土地也有农桑吗?既然我秦国存粮不够就征他魏国的粮。”
    “可是,魏王早就将国中几大粮仓的存粮都集中于大梁城了,所以这一路下来王翦将军他们才一无所获。”
    嬴政笑了笑,这女子果然是见识短小不懂军务,“魏国的土地尚在,他们的臣民尚在,难道我们就不能在这儿屯田,难道我这新主就不能再下征粮令?”
    夜重璃脸上露出了几分难色,“大王,之前魏主昏庸在国中大提赋税劳役,因为备战这征粮的王命已经多下过两次了,难道你这位新主还要再下第三次?魏军松散尚不可怕,但就像大王您说的,魏国土地尚在,他们的臣民尚在,大王您就不怕在这还没平定的魏国再发生一次韩国那般的暴动?若真是像我说的那般,而这边大王您也没攻下大梁城落个腹面受敌那您又该如何自处?况且这几年来大王甚少新征,既然甚少参战,那必然是该像三年前在邯郸城那样一战必胜的,否则秦军损兵折将事小,大王您丢了颜面才会动摇秦国军心民心呢,那之后您这平定其他两国的路怕是不好走了。”
    听完她这一番话,嬴政的脸上除了惊讶还有欣慰,“夜重璃,你真是让我吃惊。”
    女子闻言走到那地图前,她手指落于黄河之边,道:“臣下认为,大王可在此处花心思,如何能兵不血刃的收回大梁城呢。”
    “兵不血刃?”
    女子点点头,眼中是股非同寻常的自信。
    “我明白了,可是,这个容我考虑考虑。”
    “大王是命定的天下之主,何必为了一城一池而妇人之仁?”
    嬴政坐于几前,那眉间的神情甚是犹豫,“夜深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夜重璃瞟了一眼后帐的床榻,“那大王您呢?”
    “我睡不着。”
    “大王卧榻未空,又何尝能入眠?”
    “你是在警戒我?”
    夜重璃恭谨的拜了拜,“大王,您此时尚在军中,臣下还是盼您能顾忌龙威,不要让一些事流传得沸沸扬扬影响军心。”
    “我知道,你下去吧。”
    “重璃告退。”
    她是在说赵衍?原来军中这几天也有人议论此事吗?嬴政看了看后帐床榻上的赵衍,他未向后走去而是传来了李西垣。
    真是的,这两人缠绵为什么偏偏苦了他?西垣站在帐外吹冷风,这会儿刚刚从中牟城回来想着可以歇上一歇了,可嬴政偏偏把赵衍送到了他的帐中还整夜整夜的坐在自己帐中不肯走。这嬴政,想来是怕在军中引出流言而拿他当掩护!这不都第二天了,嬴政每过了子时就会偷偷从主帐中出来往这儿钻,不过想起他这一向不可一世之人居然这么畏首畏尾的西垣就暗暗偷笑。但自从他们回大梁城郊后赵衍就昏迷不醒的,军医用了药,夜重璃也看过了说是伤得虽重可也不会要了性命,但这人为什么到现在也不醒?
    嬴政坐于榻边不远处,他就这样远远的看着赵衍又不曾走近,昨晚他就是这样淡淡的看了大半夜,看样子他并不是在担心而是思虑着什么。而这一时赵衍醒了,跟夜重璃估量的时间一样,那人看到帐中的嬴政显然惊颤无比,不是寻常的惊讶而是一种惊颤。
    “怎么,我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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