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晨用的法子其实简单而且有些粗暴,当然,说好听了那就是宏观调控,说不好听那就是强制限价。她和孔明商量了之后,就把几家铺子的老板请了一起,找了一处酒楼,大家一道坐下来吃饭。
    点了菜先敬互相敬了酒,三两句客套话之后,周晓晨就把限价的意思给透了出来,“如今天下才刚太平,正是害怕再生事端的时候,如今已是入冬,咱们县的米粮怕是没法子够让所有人都能过个安心年,我身为此处父母官自然是想要本地百姓过得安稳。几位卖的是米粮,我今日请几位来,就是想几位能给我一个面子,咱们能在这里定下一个合理的价格,以此价卖粮,直到来年开春之后再自行调价,也好叫百姓们能够撑过这一季,不知道几位意下如何?”她说完,往众人脸上看过,便不再说话。
    在这个乱世还能够幸存下来的铺子老板,那都是成精得道有手段的人物。听了这话一下就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对于这位新上任的县令,他们的看法各异也又有一致的观点,这一位上任之后头一个案子就给判了个斩立决,可见是一个下得去狠手的,这后头,又接连弄了那么一些事儿,眼下这位在百姓的心里声望那是极高的,再加上,都知道县令刚上任时,四处查访把县中事务全都一手抓办,必定也不是个能糊弄的,这限价的事儿,他们也是各有各心思,从利益来说,到了冬天那就是粮食涨价的时候,是他们一年里头最赚钱的日子,这会儿要限了价,简直就是从他们的吃里抢了肉,可是,才经历了战乱,他们也知道没了太平日子的苦处,若真的因为粮食而再生事端,怕是这位到时候不留情面,先拿他们开刀。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肯说话。
    周晓晨也不急,她给孔明使了个眼色,孔明便笑道:“今儿请各位来就是想好好商量一下,毕竟这是民生大事,几位若是有意见不妨直说。”
    听他这样讲,晓得他们必是要开口的,里头一位陈姓的掌柜先开了口:“大人,我是个直性子绕不来弯子,咱们不如就明说了,大人的意思是要定在什么价上。”
    周晓晨不说话,还是由孔明来答:“这米价自然是能够稳定不变最好。”
    这话的意思就是按着现在的市价来定了,那陈掌柜又说道:“大人,咱们做米面买卖的,生意最好的时候也就是在青黄不接的冬日,您说的价钱我们怕是不能答应。”
    “哦,容在下多问一句。是陈掌柜你一家不行,还是各位都不行?”孔明不去理会这位,反而笑着问了其他的人,这是直接把人晾一边了。
    其他的几个又互相看了看,另一位掌柜出言道:“大人,您是咱们这里父母,想要让地方平安这自然是好的,可是,你也不能光想着别人能吃饱,就让咱们喝冷风不是,我们在这里开铺子,收粮卖粮总也是想能赚些钱,好叫一家老小能有好日子过不是。”
    “赵掌柜是说,如今的粮价还不够赚?”周晓晨在此时插嘴问了一句。
    那赵掌柜被他这一问弄得脸色一僵,已进冬日这粮价已经有所上升,赚自然是有得赚的。
    恰在这个时候,另一个小个子的掌柜开了口:“我倒觉得这事挺好的。”那掌柜笑着开口道:“大人要这样做,也是为了咱们县里的太平,大家伙也不想再回到前几年的日子吧,陈掌柜赵掌柜咱们眼下的价也是有赚的,又何必非贪多赚那么点钱,大人为百姓着想,咱们也是世代在青田县长的,就不能帮着一起为百姓们想想?再说了,这也是积德行善的事儿,咱们青田县太平了,往长远了看咱们生意也做得长久安稳不是。”
    他这话一出,整个的局面又有所不同。
    那赵掌柜被说得脸色有些难看,坐在他边上的另一个掌柜也跟着附和道:“谢掌柜说的是,大人为百姓着想,咱们也当出了份力才是。”
    这么着就两票对上两票了,周晓晨朝最后的那一位掌柜看去。
    那掌柜姓金,原是县里头最大的粮行掌柜,先前他一直没出声就是想等着别人先试了深浅,这会儿这样的形式被叫人看着,自然是要说话的。
    孔明也是紧盯不放:“金掌柜,不妨也说说看。”
    金掌柜倒也沉得住气,他将坐于主位的二人看了一看,忽地问道:“大人,我听闻前几日有打北边过来的粮队到咱们这儿停下了。”他说到此停了下:“我还听说,那粮队的带头人与大人是旧交。”
    周晓晨并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只拿眼儿回看向他,须臾才轻点了点头。
    金掌柜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叹了口气道:“这粮价要这么定,是只有今年还是将来年年冬日都是?”
    “我只要百姓安定,将他日大家都能过得太平安稳,我又何必年年做这样的事儿。”周晓晨故做深沉地一叹:“若几位能够相助善举,青田百姓也是会感激的。”
    金掌柜眉微微一动,喉咙轻轻咽了下这才说道:“大人您是为了青田百姓,我自然也是愿意相助的。”说完他无视赵陈两人的目光,端了酒一口饮下。
    这最大粮行的掌柜都答应了,另两人也不得不点了头,之后,酒席谈笑一如无事般,周晓晨还趁此机会问了不少事儿,倒是一团和气的模样。
    酒席散去后,几位掌柜各自告辞,周晓晨看了看天色匆匆忙忙的往家里赶。
    回到家中,施诗已在门上挂了灯笼,她把房里的火炉子烧热了,又泡了壶热茶都弄完后,让欢喜先睡,她则坐在房里半开了窗户做针线等人。
    周晓晨进了院子,才有了动静那房里头的人就停了动作,迎了出来。
    “天冷,你在里头就是了。”周晓晨见她过来,忙快步走去人站在外侧帮忙挡了些风,将那小人拉到屋里。
    施诗由着他拉着进屋,到了里头帮忙把外面的厚袄脱了。
    “你别帮我弄了,我身上带着寒气呢。”周晓晨忙闪了一下。
    施诗却不理会,帮着把那件厚外袄脱去,又拿了一件薄的来:“快换上。”
    周晓晨进窝后就被里头的热气冲得一个激灵,把衣服换上后走到窗边上把它关紧:“下回等我别这样了,风钻进来最冷也容易着凉,你饭都吃好了?”
    施诗点了点头很是爽快地答应,随后走到丈夫身边鼻子闻了闻,亲手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快喝些热茶,解解酒。我吃好了你放心吧,你呢,吃饱了没?灶里还有热粥呢。”
    “你呀,别忙了,我都吃饱了喝茶就行。”周晓晨将茶拿了起来,浅浅尝了一口,她家媳妇给备的茶总是这样,不烫也不凉总是刚刚好,于是便又多喝了一口。
    见他将茶喝了,说话也十分有条理,施诗这才安下了心,又走到水盆边拿了巾子搓洗拧干后走了过去,把巾子在手里摊开直接帮丈夫擦脸。
    感觉到了巾子的温度,那小手不轻不重地将巾子覆到脸上,又仔仔细细的轻擦,虽说力道不如自己来得舒服,但也是很享受的事儿,她便闭上了眼,由着媳妇伺候,未了她伸手将那准备离去的小人抱到了怀里,用力紧了紧:“媳妇,你真好。”
    施诗由着他抱,待听到了那一句后嘴抿出了弧,“月清哥,今儿的事都办得顺利吧。”看丈夫的心情,她多少猜出了些结果。
    “嗯,他们都答应啦。”周晓晨想到这个很是有些得意,将怀里的人松开些,她一股屁坐到了椅子上,接着又把人拉过坐到了自己的腿上,人从后面将她抱紧,脸贴在了她的背上:“事情挺顺的,都按着我计划的来呢。”
    “那你快给我说说,”施诗来了兴致。
    周晓晨便把事情的大概过程略说了一遍:“其实这事我也是和孔明事先商量许久的,咱们这里这五位掌柜都不是省油的灯,不过性情却不太一样,那位金掌柜是这里粮行的头,他家的粮行是整个青田县最大的,占了足足有五成的份,若是直接找他去说,万一他不答应再联合其他人反而不好,所以,我先去找了另两个,那两家一家本就生意一般,平时又争不过其他的几家,现在控了价大家都一样卖,他没什么损失,另一家掌柜是个讲情义的,要说服他也不是难事,之前我让姐夫正大光明的带着粮队到咱们这里,却又暂时不动为了就是放风给他们,让他们晓得咱们并不只靠他们,咱们还有别的门路,五个人里有两个答应了,外头又有别处的人要卖粮,再加上我在各个茶楼的宣传人脉,那金掌柜就是心里头不愿意,也不得不答应。”
    施诗听得很是仔细,等听到最后一边觉得丈夫厉害一边又为他担心:“你这是断了人家的财路,听你话里的意思,那金掌柜是不愿意的多,你这样逼了他同意,往后他会不会对你不利。”
    这个周晓晨也不是没有考虑的,闻了闻妻子身上的味道她安抚着:“不怕,这事我早就写了信和夫子商量过了,这事若是放在太平年间,我自然是有顾忌不敢的,可现在不是,现在大乱初定圣上最忌恨的就是南边不稳,谁敢在这个时候为了一些小钱触那样的霉头,我想过,等撑过了这一阵子,等大家安稳了,再适当给他们几家一些甜头,这么总自然也就能够安抚,若这样了他们心里还不痛快,还想着要对我不利,我也不怕,我只须走得正自然没有把柄可抓,人正心正即便受到那卑劣的小人龌龊攻击,于我而言也不过如一锅白粥里多了那一只苍蝇,恶心过后倒了重煮便是,伤不到我根本。”
    “可,就算伤不得根本,我也不愿你被恶心到。”施诗扭转过身小手摸上了丈夫的脸。
    周晓晨被她看得心头一热,这便是自己的妻子,这世上除父母至亲之外,最舍不得自己的人,拉过她的小手捏在掌中,“诗诗,”她轻叫了一声,随后深深地看了妻子一眼:“有你真好。”
    第110章
    因是战乱过后的头一个冬季,朝庭对于南方的情况很是看重,关于粮价的事儿叶诚之事先也已经考虑到了,又得了他得意门生的提醒,防范的措施做得很是充足,但即便如此,在一些较远难以顾及的地方还是出现了因粮价过高,而聚众闹事的事儿,更有一个镇子的粮商因此被愤怒的民众堵在了铺子里,一顿乱揍后店里的米粮又被哄抢一空,事情最后虽然被镇压了下来,但镇子所属县区管辖的官员这一年的政绩怕是难有好评了。
    周晓晨这边倒还算顺利,虽然粮行的掌柜面上配合,背地里也不是没有一些小心思小动作,好在有孔明、秦阳、张义谋等人的相助,到底还是顺顺利利的顶过了初冬时候买粮的最高峰期,青田县的百姓见粮价始终没有上涨,一直稳在当初宣布的价钱后,心渐渐地安定了下来。
    除去粮价稳定外,周晓晨还想到了一些其他的问题,这个世界的生存条件远不如前世那样,大县城外头还有许多归属于县却不是那么能够顾及到的乡镇与村落,又加派了一些人到各种走访察看,若有老弱孤幼无法撑过冬季的,可以带到县城的暂时收容所住。
    周晓晨是很幸运的,因为有前世太多的案例和经验,使得她能够提前就想到许多可能出现的问题,从而在布局时就能够事前准备到。
    收容所也是如此,战乱之后有不少人都逃离的家园,虽然县城恢复得很是不错,但仍有不少空置着的房子没有人住。
    周晓晨想到的就是这些,她先让人找了一些能够居住确定已没了主人的房子,略做修复,随后选定了几处,暂时收容所分为两种,一种是男女分开的大院子,这种是给一些家里没有男丁,孤寡老幼准备的,另一种则是小宅子,提供给一些困难家庭的。
    当然对于这些过来暂住的人也不是完全免费白养活的,他们也需要做一些事儿,大院里除去年老和年幼无能力的,其他的人,都会分派一些工作让他们来做,这样也不至于养出些不思进取,无所是事之下生出事端的好吃懒做之人。那小宅子也会收一些相对比较低廉的房租,当然,若是对方无力承担,也会提供一些工作的机会,好让他能够有条出路,自然,相对于这些好的条件,还有一条相当严厉的条款,住入收容所的人若是在冬季有作奸犯科的行为,重的入狱轻的立即驱逐出出,连带着家人也一道驱逐。
    周晓晨也晓得对于这种连坐的法规是不太公平的,但,许多恶念往往也是因为无牵无挂这才敢于冒险,若多了家人的羁绊在欲为恶时总还是要多想一想的。
    这冬天本是人们最散懒闲着的时候,到了周晓晨这里却是好一通的忙碌,半点不亚于秋收的时候。
    直到快近年尾,秦阳过来找她说准备要回去过年的时候,她才惊觉时间过得那样的快。
    “东西都卖得差不多了,也多亏了你,我这一趟收获不小。”秦阳喝了一口酒边吃边说:“张家的货也清得差不多了,咱们在这里也收了一些东西,等回去再转个手,我到明年再跑一趟,大概就能在这里开间铺子了。”
    “你打算过来?”周晓晨听他这样说,一时惊讶手里夹着的菜都忘记吃:“是打算长驻在这里?打姐姐也带过来?”
    秦阳选在这个时候把话挑明本就是有打算的,于是点了点头:“是呀,我本就是南边的人,南边的环境也比北边的好些,我一直想着有朝一日能带着我娘重新回来,原本我是想再过一两年,等这边安稳了才来,如今我看这里被你打理得极好,这南边看样子也是再乱不起来的样子,过几年必定能够重新好起来,我就想不如趁现在就过来,也好早做打算先立根基抢个先机,你姐姐我自然也是要带过来的。”
    周晓晨听了他的话,心里很是有些纠结,她当了官心里就清楚要想回去伺候在双亲身边已是不可能的事儿,就象现在连过年都不可能回去看看,她不在老家至少还有姐姐和弟弟,若是姐姐跟着秦阳过来,父母身边就只有弟弟,娘向来疼姐姐嫁给秦阳就是不想她远嫁,真要走了还不知道会怎么难受,可是,秦阳的主张也没有错,眼下南边的局势基本已经能看出来,叶诚之是有手段的,当今天子又力挺他,周晓晨心里明白自己能够这样顺风顺水,其中也有叶诚之暗中相助的关系,按这个势头,南边不出几年必定能够重新回到原来的繁荣,她对于青田县也很是看好。说到生活条件和居住环境确实这里更好一些,秦阳在此处的发展也必定能够远胜于老家,姐姐的生活能够更好,也是她想的。想着她不自觉就往妻子那边看了一眼儿。
    施诗大概也是在想这件事,也正出神待察觉到了丈夫的目光,便与他眼神做了个短暂的交流。
    秦阳注意到了那两夫妻的目光,又接着说道:“你是担心岳父岳母?”
    周晓晨见他挑明索性也就直说:“是呀,我已经不在爹娘身边,姐姐若是再走,我怕他们心里不好受。”
    秦阳点点头:“你说的也是,不如我这次回去,同岳父母说说看,把他们也一块接过来,你看怎么样?”
    周晓晨心思微微一动,秦阳这么说可见是心意已决多说也没用,他要是真能把父母说动了一块带过来自然是好的,再一想便说道:“那你就试试,若是能够答应到时候,把我岳母也一块带来。”
    他话说完,施诗的眼便亮了起来。
    “行,我一定尽力说服他们,”他得了大舅子这句话,心也就定了,毕竟秦阳之所以急着要过来占先机,最看中的地方还是桂月清是这里的县令,他这县令爷姐夫的身份所能够得到的好处,这一回已经很明显了。
    “那你大概什么时候过来?”事情说定,周晓晨自然是要问清楚他的计划的:“过完了年还是怎么?”
    秦阳笑道:“哪能那么快,我不是说了还要把这次带回去的货给清了,再说了总还得让你的大外甥长得结实些,才好让他跟着一道过来,我估计就算快也得到夏天。”
    周晓晨听他要到夏未才能过来,心里稍安虽然盼着双亲能够一起过来,但她心里有数按阿爹的性子怕是不会愿意的,秦阳去劝说不过是留了一丝期盼,这样姐姐能够再多待些日子,也是好的,倒是岳母这边想到这里她心思一动,却没有说什么。
    事情定下秦阳吃完了饭也没有多留,早早就告辞离开。
    周晓晨把人送出去,目送着他离开朝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秦阳终究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他懂得借势也看得清方向,往后生意一定会越做越大,只是,男人有钱就变坏,也不晓得他能不能够成为少数有了钱也对老婆专一的,他将来在青田县也好,至少自己能看着也能压着,终是要对他起防范的心思,想到此总不免又带出了几分怅然来。
    刚要叹气,忽地想到妻子的话,周晓晨强行将那口气咽了回去,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回去。
    回到屋里,施诗正忙着安排欢喜去睡,周晓晨拿了纸和笔秦阳要回去,她自是要写信让他捎带回去的。
    等摆好了纸磨好了墨要下笔时,施诗从外头走了进来,“月清哥,你要给家里写信?”
    周晓晨点了点头:“嗯,一会儿你也给岳母写一封,咱们一块劝劝看看能不能让他们也一道出来。”
    施诗听他这样说嘴边带了笑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把桌上的灯挑亮了一些:“你打算怎么写?”
    “我还没想好呢,”周晓晨拿着笔还没沾墨:“爹娘怕是不太肯出来的,毕竟家里的人都在那里还有田地,爹是离不开那一亩三分地的人,娘自然是跟着他的,”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倒是岳母那里,你一会写信倒可以说说,说你在这里照应不过来需要帮手。”
    施诗听了失笑:“那你怎不想着用这个法子,把爹娘也给骗过来。”
    周晓晨却摇了摇头:“这话只能和岳母说,哪能和我娘说。”这婆婆再好,也总是和亲母女不同的,她可不想让娘觉得这媳妇不行。
    施诗知道他的意思,笑着从他手中拿过了笔:“月清哥,要不一会你来说,我来写吧。”
    “好呀。”妻子想写周晓晨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她让到了一边把位子空开,等人坐下后正要开口却想到了另一件事儿,“咱们过年回不去,除了信再捎带些东西回去吧。”
    “好呀。”施诗答应得极快:“月清哥,你开始吧。”
    周晓晨摸了摸下巴,快速地打了一下腹稿,正要开口却见她媳妇拿手捏了一下右边脖子:“你脖子怎么了?”
    “没呢。”施诗听他问就收回了手:“好像有些酸胀。”
    周晓晨想到妻子平时爱做针线,便站到她的身后,两手按了她的肩膀:“你先把笔放下,反正我现在还没想好要写什么,我来给你捏几下。”
    施诗仰头看了他一眼儿,也不拒绝将笔放下后坐正等着捏。
    周晓晨便用力给她捏了起来,她一边捏一边还问:“除了酸胀还有别的什么感觉吗?就只有脖子吗,肩这里怎么样?”
    施诗如实道:“下面肩也有些酸。”
    “你呀,一定是没听我的话,按时做那肩颈操。”周晓晨很快摸到了肌肉僵硬的地方,没几下就感觉到了里头经络的不顺。
    施诗这几日赶着为丈夫再添一件新衣,便多花了些时间去做针线,头低着久了这才脖子痛,这会儿被他发现,哪里敢出声。
    周晓晨见她不说话,手上略用了些力,逼得那小人哎哟了一声,这才重又放轻了些:“这一下呀,是对你的处罚,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样了,我都说了多少回了,针线可以做,但不能总低着头盯着做,做一会一定得歇一歇,你别觉得我唠叨,这都是为你好,你那样做法不光伤肩颈,还伤眼睛,你想想,等你老了眼都花了连我都看不清了,要怎么办。”
    施诗知道这事自己理亏,忙老实道:“知道,下回再不这样了。”说完她却又加了一句:“不过,月清哥,你也不能光说我,你自己也要多休息,别老坐在那写这写那的,你头也是低着的,和我还不是一样,我听人说过,成日低头看书写字的,也有伤了眼的。”
    “你哟。”周晓晨知道这小人趁机,却还是笑着应了声:“我知道啦,咱们呀都注意些,这样老了还能你看我,我看你的。”
    这后面半句一下就将那小媳妇逗得笑出了声。正欲再说,外头却传来了响亮的拍门声:“大人,大人。”伴随而来的还是府衙守门人的叫声。
    周晓晨手上的动作瞬时一顿,这会儿天色已晚,守人门竟在这个时候过来叫门,想来是有什么事儿,“你在这里待着,我去开门,这事来找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施诗忙点了点头,不忘记叮嘱道:“月清哥,你披件衣服再去。”
    “嗯,我晓得的,你不用担心我去去就来。”周晓晨随手拉了一件厚衣披上走了出去,三两步到到内宅的门前,她先问了一声什么事,这才伸手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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