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薇仍在床上坐着,刚才的汤药有些热,虽不至烫伤,但手背上却是红了一大块。
    羽萱见风暮寒沉了脸色,急忙道:“不是世子妃的错,全是我不小心,本来想劝她趁热将药喝了,谁知世子妃身子娇贵,受不得药味,推脱之间才弄撒了药。”
    杜薇听她话里话外明着帮她开脱,暗着却是指责她娇贵不懂事,心中不由冷笑。
    以前这种事她见得多了,想要往风暮寒身上沾的女子多的事,特别是他毒症痊愈之后,更是处处招蜂引蝶。
    只不过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位年轻的小姑姑竟也能动这样的心思。
    风暮寒几步来到床前,伸手抓起杜薇的手,但还没等他看清杜薇便主动将手抽了回来。
    轻描淡写道:“说起来这事真的不怪小姑姑,都是我笨手笨脚,觉得汤药太烫,结果辜负了小姑姑的一番情意。”说着起身下床,也不顾身上被汤药弄湿的衣裳,向着羽萱盈盈施礼:“我给小姑姑赔不是了。”
    杜薇主动服软,倒是让风羽萱着实意外,此事其实就算真是杜薇的错也轮不到她当着世子的面来给自己行礼啊。
    要知道南王世子妃可是一品诰命,她虽主持康乐王府中馈,但也只不过是个白身。
    她脸上挂了尴尬的笑,想去扶对方,却又觉着不合规矩,嘴上连连说着:“世子妃,这可使不得……”
    她说话的这功夫,杜薇的膝盖可就弯了下去,而且行的还是全礼。
    风暮寒眼中闪过一抹暗色,上前一把将她拉进来,“小姑姑也不是外人,你无需多礼。”
    羽萱也急忙道:“世子妃身份尊贵,以后切不可如此莽撞,这要是到了外面丢的可是世子的脸。”
    杜薇垂了眼眸,一番恭顺的模样:“我知晓了,多谢姑姑指点。”
    看着她这般模样,风暮寒不住蹙眉。
    两人相处的久了,他自然能猜到她所有的心思,与情绪变化。
    她的骨子里绝不是这种乖顺的女子,而且羽萱的那些话,分明是带着教训的口吻,他不由得冷了脸色。
    ☆、第602章 那位小姑姑,与你很熟?
    羽萱见风暮寒面色不善,立即向外吩咐道:“快打些冷水,取烫伤的药膏来。 ”
    很快有丫鬟拿来了药,并拧了浸冷水的帕子上前。
    那丫鬟刚来到杜薇面前。手里的帕子却被风暮寒拿了过去。
    风羽萱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风暮寒将凉帕子冷敷在世子妃烫红的手背上,又伸手去解她溅上汤药的衣裳。
    屋里的丫鬟更是惊得呆立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服侍世子妃不是她们这些下人的事么,为何世子爷竟会亲自动手?
    她们全都拿眼瞧着风羽萱,不知自己该如何做。
    羽萱面色微僵。不过她向来最重视府里的规矩,所以立时劝道:“世子,这些小事还是由她们下人来做好了。”
    听了羽萱的话,杜薇立即伸手抓着自己的衣裳往后缩,“世子爷,还是要她们来吧,刚才的汤药并不热……”
    风暮寒的手一滞。不悦道:“别罗嗦,快些脱了。”
    “不要!”杜薇苦着小脸。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小姑姑说这不合规矩……”
    话音未落,她已被风暮寒一把攥住手腕,直接将她拘进怀里,修长的手指灵巧的几下便将她的衣带解了。
    杜薇手忙脚乱的伸手去挡,嘴里支支吾吾,“世子爷,她们都还看着呢。”
    风暮寒冷冷瞥了一眼站还站在屋里的那几个丫鬟不悦的吐出两个字:“退下。”
    几个丫鬟吓的大气也不敢出,垂头退出门去。
    羽萱站在那里更显尴尬,她看着风暮寒将世子妃沾上汤药的衣裳脱了,细心查看她身上有无被烫伤的痕迹,心底不由得涌上一股酸涩。
    清贵如他,本该高高在上。享受他人服侍的南王世子,如今竟要伺候起一个女人来了。
    她默默转身退下,并随手关上了门。
    一种她从来也没有体会过的奇怪心绪,正慢慢在胸口滋生。
    就连她也说不清这倒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胸口又涨又闷,嘴里发苦,好像整颗心都跟着揪起来似的。
    她虽已为人妇,但却是完璧之身,她从来也没有真正与男子相处过,此生她唯一与男子有过的亲密接触,便是小时候照顾风暮寒时留下的记忆。
    我这是怎么了?
    凭心自问,她却得不到任何的答案。
    屋里,杜薇见羽萱走了,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不再演下去了?”头上传来风暮寒略带戏谑的声音。
    杜薇抬头瞪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
    风暮寒坐在她身边。凤眸幽深,目不转睛的望着她:“为夫如何?”
    看着他那副无辜的模样,杜薇不禁有些泄气,“算了,当我没说。”她拉起中衣,一边四处寻着替换的衣裳。
    突然,她的身子凌空而起,待她反应过来时,风暮寒已将她抱进了净房。
    “满身的药味,要不要先洗洗?”他呼出的热气扑打在她的耳边,有些痒痒的。
    她情不自禁的缩起了身子,“我自己冲下就行。”
    说着她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你快出去,我自己来就行。”
    “嗯。”风暮寒应了声,却站着不动,看她背着身将中衣脱了,露出白皙的脊背,被汤药溅到的腰部微微有些发红,不过幸好不太严重,也没有起水泡的迹象。
    杜薇脱了衣服伸手便想去拿水瓢,突然有丝丝温热的水流从她的后颈部流淌下来,转过头,却见他手里端着盛水的水瓢站在那里,眼底柔光涟漪,不似往日那般凌厉骇人。
    她下意识的将双手护在胸前。
    风暮寒轻笑一声,重新将水浇在她的身上,“怕羞做甚,你身上哪块是为夫没见过的。”
    杜薇鼓着腮边,只有这话她无力回击,只得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的小杌上,由他替自己冲水。
    净房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只有水珠溅起的声音不时响起。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声音幽幽响起,听上去有些不真切,飘忽不定。
    杜薇深吸一口气,以确定这不是她的幻听,“你是指……什么事?”
    风暮寒手上动作微滞,“那药真是你弄洒的?”
    “不然你以为会是谁?”她转过头来,顽皮的向他吐了吐舌头,“我一醒过来她就在屋里了,还端着药让我喝,我跟她又不熟,怎么敢喝。”
    “就这些?”
    杜薇索性转过身来,正对着他坐着,晶莹的水珠顺着她胸前的优美弧线缓缓而下,显得极其诱人。
    “你到底想问什么?”她眨着眼睛,坦然的望着他。
    风暮寒从屏风上拿起一件干净的中衣,展开裹住她的身体,“为夫的小狐狸向来不肯吃亏,若是她主动示弱,必有缘由。”
    “那位小姑姑……与你好像很熟?”她试探道。
    “还好。”他含糊道,伸手想将她抱起来。
    杜薇却猛地自己站起身,避开了他的手,他不想说,她自然也不会勉强,不过今天那小姑姑确实很让她心烦,竟然还劝她替他收女人……
    她有些搞不懂羽萱的想法。
    若说她是喜欢着他的,可为何还会让他收别的女人?若说她对他无意,可是今天她的这番话又要怎么解释?
    心中的小人不住的摇头:果然是寡妇心,海底针呀。布沟巨号。
    她一边胡思乱想着,起身整理好衣裳,径自回了寝房重新躺下闭了眼睛。
    约莫过了好长时间,她才猛地想起屋里还有风暮寒这号人。
    她坐起来,抬眼竟见他就坐在自己面前,吓的她一哆嗦。
    “怎么?现在才想起为夫来?”他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你走路怎么没声的,想吓死几个么!”她心虚道。
    风暮寒将大手按在她的额头上,手心隐隐传来她身体的温度,不似前几日那么烫手,显然高热已经逐渐退去。
    “想不想再睡一会?”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低声道,“还是想听为夫给你说个故事?”
    “说故事听?好啊!”杜薇眼睛一亮。
    风暮寒挤到她身边躺下,顺手将她揽在怀里,语气似比平日沉重许多,虽然他的故事里没有指名道姓,但她仍然可以听出来,他所讲述的,是曾经的他与那小姑姑的事情。
    没有她所想的轰轰烈烈,也没有那些爱情段子里的蜿蜒曲折。
    “她对为夫来说,只是一个故人。”风暮寒将她身上的锦被轻拢,抚摸着她披散在肩头的秀发,眸光微暖:“待过完这几日,我们便去北番,为夫已经等不及想同你一道去开启那龙脉。”
    只要找到画骨香,他誓与她生生世世不相离。
    与她共游山河,马踏平川,就算闲云野鹤也胜似天上神仙。
    ☆、第603章 逛庙会,规矩不好使
    大年三十,天色刚蒙蒙亮,康乐王府里的下人们便忙碌起来。
    杜薇因着连日来病着睡的有些多,这时候外面有了动静她便醒了。
    她刚动了动。风暮寒立即就睁开了眼睛,“不再多睡会?”
    杜薇嘻嘻笑着,身子往他怀里钻了钻,“我想起初到这里时,在凉州城的杜府里过年,大哥还在街上为我买了串糖葫芦呢。”
    “怎么。馋了?”风暮寒无声轻笑。
    杜薇不满的扭了扭身子,却不小心碰到了被子底下一处硬物。
    风暮寒气息猛地一滞,隔着被子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休要乱动,当心惹火。”
    杜薇吐了吐小舌头,连忙向后靠了靠。
    用过早饭,风思远便颠颠的跑来。嚷着:“薇儿姐姐,我们去街上吧。这里过年时的庙会很热闹呢。”
    杜薇是个闲不住的,不过对于寒沙城,她却并不怎么熟悉,虽说北番军围城时她在这里住过一阵,可是也仅是局限于在临时住里内活动。
    两人刚暗中筹谋好要出府去玩,就见打外面进来一个丫鬟,苦着脸对风思远道:“姑姑又在到处找您了,您再不去奴婢可要挨罚了,今儿可是大年三十,求求您就饶了奴婢吧……”说着就想要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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