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离和瑞珠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那我去睡会儿。”一人一个的抱走了,她反而没事做了,躺下来她又睡不着,索性起来看书,看了一会儿房里实在太安静了,她又想的很,就去找方朝阳。
    才出院子门,岑琛从一边过来,她停下来等他,他迎了过来道:“我来找您说点事。”
    “怎么了,去暖阁里说。”顾若离和岑琛又重回了暖阁,雪盏上了茶,岑琛就道:“张丙中不敢给你来信,就偷偷给我写了一封信,今天刚刚收到,说是同安堂前段时间被人砸了,出……了人命官司。”
    顾若离听着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元宵节的时候。”岑琛回道:“好像是个孩子吃元宵卡住了抱去了同安堂,当时张丙中和刘大夫在,两个人也没有多少的法子,就给孩子催吐,药刚灌下去,孩子就咽气了。”
    “怎么这样。”元宵卡喉太难办了,很容易造成急性喉阻梗,随后造成脑缺氧死亡,一般三五分钟内就能让一个孩子死去,“这件事后面怎么处理的。”
    “刘大夫和张大夫正月里被抓进去关了十来天。”岑琛回道:“二月头才放出来,是吴先生和小杨大人打通了关系办的事。这事儿现在也过去了,所以张丙中写信来说了这件事,他怀疑是有人故意陷害同安堂。”
    这件事太突然了,顾若离一时有些迷糊,她摆了摆手,道:“他们被抓起来,是因为孩子的父母告官的?”
    “是。报的顺天府。”岑琛回道。
    顾若离没有弄明白,“既然事情解决了,他们也从牢里出来了,想必是协商过了赔偿条款,为什么又打砸同安堂,谁牵的头?”同安堂是她的产业,她的县主名头震慑不住别人,那赵勋的名头总该可以吧。
    更何况,京城里赵勋和她也算是盘根错节,就算人不在照应的人还是多的很。
    谁会有这个胆子去砸她的同安堂。
    除非和当年一样是赵凌让人去砸的……
    “张丙中也是这样想的。”岑琛回道:“这件事吴先生那边或许知道点什么,您可以问问将军,吴先生知道了也肯定会告诉将军的。”
    顾若离拧着眉头点了点头,“七爷这两日去了卫所,要过几天才回来。”又道:“现在同安堂怎么样,还开着门吗。”
    “还开着呢。”岑琛道:“但这件事让同安堂的名声受了点冲击,而且,对面的毛氏医馆似乎又跟春风似的悄悄的回生了,虽不敢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的,但是确实好转了一些。”
    这是有人逼她回去吗,谁,赵凌还是毛氏抑或是……阙郡王。
    ☆、252 运筹
    因为她正有孕,后面又在坐月子,所以张丙中不敢将这件事告诉她。
    她起身来回的走,心头一直在不停的想着这件事,不管是谁,眼下她是不可能回京城的,大不了……她回头看着岑琛,道:“你给张丙中回信,让他们将同安堂关了,一起到庆阳来!”
    现在形势不同,只怕是有人想护着她也不敢明目张胆,所以同安堂就成了那些恨她恨赵勋的人的出气筒。
    如果是这样,那就暂时关了好了。
    她相信,有一天他们还是会再回去的。
    “关了?”岑琛顿时舍不得,霍繁篓装修的那么好,又花了不少的银子,最重要的,他们存了那么多的好东西,若是关了……可就都没有了,“要不,我回去守着。”
    那些外科手术器具对于他来说太重要了,他和冯匀一起研究出的器具,是他们的心血,他决不能丢了不管。
    “铺子是我们的,房契还在我手里呢。”顾若离劝着道:“将来还能再重新开业,至于那些器具让冯大夫收拾好带走。”
    岑琛沉默的坐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道:“您说的有道理,眼下也只能这样了,那我去给他们写信。他们想要留在京城就留着,想回来看看,也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回来,大家在庆阳聚一聚也是极好的。”
    除了孙道同和冯匀,方本超,刘大夫包括张丙中都是西北这里的,大家歇下来正好都回家,她也能放心一点。
    “让他们动静不要太大。”顾若离交代道:“走前让张丙中去找吴吴先生说一下,吴先生会看着情况帮着安排好。”
    岑琛点头应是,他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形势也会越来越紧张,有的事情早晚都会发生的,已经成了定局。
    “好。”他起身道:“我这就回去给他写信。”他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下来看着她,问道:“县主,若……再打仗,我和您一起上战场。”
    她一愣,问道:“你看到冬青了?”
    “看到了。”他点头道:“很激动,难以想象他当初受了那么重的伤。”若再有这样的伤情,他真的希望能亲手治疗一次。
    她失笑,道:“好。若再有战争,你我一起!”又道:“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我们可以提前做些准备,比如担架和军医小队的人,都要提前准备和训练好,最好能有点医学常识。”
    上一次担架不够用,抬担架的人手也不够,还有行军床,她想要和冯匀说一说,那种折叠式的床能不能做出来。
    就算这些辎重很麻烦,可是一旦要用的时候,有这些绝对会好很多。
    “您说的对。”岑琛摩拳擦掌,居然隐隐对战争生出期待来,“我写信给冯匀让他跟着一起来。”
    顾若离颔首,和岑琛一起出去,他回了自己住的院子,她则是去了方朝阳那边。
    “看着我做什么。”方朝阳正抱着盯着她的祥哥儿,笑的像个祖母的样儿,“你是不是饿了,让乳娘喂你一点?”
    祥哥儿还是不动的盯着他,方朝阳就回头看着顾若离,“你说,他看得到我吗,不是说才生下来的孩子都看不清东西吗。”
    “离的近能看得清。”顾若离笑着走过去,摸了摸祥哥儿的小脸,他就转了眼珠子盯着自己的娘,嘴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方朝阳点着头,道:“你说的没错,还真是能看得见。”
    顾若离将祥哥儿接过来抱在手里,和方朝阳一起坐在炕上,“娘,您最近和太皇太后通信了吗。”
    “怎么了?方朝阳端着一愣凝眉看着她,“出了什么事?你突然问我太皇太后做什么。”
    顾若离就摇了摇头,道:“没有出事,我就问问您。我没有写信回去报喜,就猜着您是不是写信回去了。宫里的情况怎么样,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如何。”
    “贤妃怎么样我不知道。”方朝阳回道:“太皇太后挺好的,回了信给两个孩子捎了很多东西来。”
    没事就好,她暗暗松了口气,正要说话祥哥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惊了一跳低头去看,“怎么了?”
    “她是一个时辰要吃吃一次。”方朝阳指着祥哥儿道:“现在哭没别的,肯定是饿了。”
    顾若离叹气,将他交给乳母,吃上了奶他就不哭了。
    “娇娇,娇娇。”荣王也抱着朗哥儿进来,“他哭了。我瞧过了没拉没尿,估摸着是饿了。”
    朗哥儿一哭,带着吃奶的祥哥儿也哭了起来,两个人好像比赛似的,一起干嚎着。
    顾若离揉着额头,哭笑不得的抱着老二,和荣王道:“我这就去给她喂。”她抱着老二进了碧纱橱,荣王和方朝阳在外面说着话。
    她低头看着郎哥儿,小小的脸贴在她胸口,吃着还笑着,长长的睫毛扇着,看着她心都化了。
    “小家伙。”她笑着捏着他的手,“你可比哥哥好多了,他就知道黏着乳娘要奶吃,你却是只吃我的,太给我面子了。”
    朗哥儿停下来看着她,眼睛咕噜噜的盯着,她笑了起来,道:“你听懂了啊,那娘多和你说点啊。”
    他又埋头接着吃。
    “同安堂出了点事,我让你丙叔先关门,等以后我们回京城的时候再重新开业,要不然,京城动乱起来我也不放心。”她轻声细语的道:“你爹这两天不在,等他回来我再和他汇报,先和你说说,你觉得我做的对不对?”
    朗哥儿咕叽咕叽的吃的欢实,她又凑在他面前,说道:“等你长大了,跟着娘做大夫好不好?学医很有趣,你想不想啊。”
    朗哥儿又停下来看着她,她顿时高兴的道:“你同意了啊,那以后同安堂就交给你了啊,你要好好娶个媳妇,然后多生几个孩子,为我们顾家开枝散叶,绵延香火啊。”
    朗哥儿又接着吃。
    她也被自己的无聊逗的乐了起来,却在想带着两个孩子去上坟,本来打算满月就去的,想了想还是不合适,所以决定清明节时再去。
    提前一些,也不至于像李妈妈说的那么阴森可怕。
    朗哥儿吃了几口就睡着了,她将他放在炕上整理了衣服出去,荣王正在和方朝阳生闷气,见她出来就嚷着道:“娇娇你来评评理,她喊她的名字,我喊我的名字,我不强迫,她就没有资格来强迫我。对吧。”
    顾若离顿时头疼,笑着道:“朗哥儿睡了,我带他回去歇着了,你们聊着。”话落,朝乳娘打了眼色,带着两个孩子飞快的走了。
    此刻,赵勋正站在地头看着正在忙碌的人群,司璋站在他身边,刘梅抱着闺女牵着儿子跟在后面。
    “赵将军。”司璋转头来看着他,问道:“您说一半种棉花,一半种稻子?”
    赵勋颔首,道:“你去边市看看,那里什么东西卖的最好。”
    还真的是棉花,司璋已经去看过了,“我本来没想着今年能挣钱,先将大家生活稳定下来,饭吃饱!但是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道理。”
    “嗯。不但这里,向后的六百亩也一起都给你,你当如何?”赵勋看着他道。
    司璋一愣,脱口问道:“那边是卫所的田地,给我们种了,那虎贲营的兄弟……岂不是没有田种了?”
    “此事你不用管。”赵勋负手慢慢走着,“也就今年一年,你们一个村如今有将近六百人,这点田你不敢接手?”
    司璋牛眼一瞪,道:“怎么会,这一片加起来才一千四百亩,我们这么多人,你再给我六百亩我也敢收。”
    “那就交给你了。”赵勋满意的点了点头,“八月时你给我粮食,若让我满意,这一千两百亩以后都给你。你要是觉得买卖能做,就加紧统筹人手办了。”
    司璋其实没有弄明白赵勋的意思,可是总觉得他道河套来就是中了赵勋的圈套,他似乎是被人利用了,可又说不清赵勋是怎么利用他的。
    “等一下。”司璋跟着追了过去,看着赵勋,“不对啊,我把田都种了,你的兵做什么?你不是要做什么塞外米粮川吗,现在满大周的人都知道,你要留在这里做土皇帝不回京城和阙郡王争高低了,你现在又不种田,那你做什么。”
    赵勋让他的虎贲军脱了军装做农民,又不上报直接开了边市和额森和牧民做生意,这短短半年各地的商人都聚集到这里来了,名声响的很,连城里的房价都涨了好几倍,他却又偷偷的将田给他了,他实在弄不懂赵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给你田还不好?”赵勋挑眉看着他,“多少流民盯着这些地,你若不要我就请别人来。”
    司璋摆着手,“要啊,这么好的事我怎么能不要。”比他拦路打劫做马匪好。当年他们也是被逼的走投无路,租子交不起,爹娘都养不活了才撑了旗子占地为匪,现在有田地有房子住生活稳定富足,给他十个山头,他也不做马匪了。
    吃的饱穿的暖,谁愿意做马匪。
    “那就行了。”赵勋露出欣赏的样子,“此事我只信你。当年你答应保密山谷的事,果然没有对外透露半句,如今此事也是一样。”
    司璋哦了一声,搓着后脖颈似乎明白了什么,又觉得什么都没有明白。
    总之,赵勋这事儿办的很有深意。
    他转身走了,在路边牵了马回头看着司璋,“周铮会帮你,一个月我再和你说细节,你自己拿捏着办事。”
    “好!你既答应了,就一定办的周全,你尽管放心。”他说着抱了拳,赵勋颔首翻身上马扬尘而去,刘梅迎过来,看着赵勋越走越远的身影,问道:“赵将军回庆阳了?”
    “应该是。”他抱着女儿和刘梅慢慢走着,手一划看着眼前一大片翻过的种着麦子绿油油的地,“他的意思,这里都交给我了。”
    刘梅啊一声,眼睛发亮的道:“他真的这么说的,以后都给我们了。”这里可是有一千多亩啊。
    司璋摇头,将赵勋的话说了一遍,刘梅听着稀里糊涂的,道:“……那也行,他给了我们这么多好处,我们就算给他白种一年也无所谓,更何况,他只要他自己这块,我们的收成还是我们自己的,能撑过这一年。”
    司璋心里的账已经算明白了,他唏嘘的道:“……你说,是不是要打仗了?”
    “我看是。”刘梅点了点头,“这些怕是他要的粮草,最迟年底可能就要动手了。赵将军的心不会只甘于做河套的土皇帝,他是不是要做这天下的主?”
    司璋摇摇头,“他要权,是不是坐那把椅子他似乎不热衷,要不然当年也轮不到先帝坐了。当年可是他打进京城占的皇宫,要是他有心,早坐上皇位了。”
    “我不懂。”刘梅听的稀里糊涂的,他不坐皇位那让谁做,听说现在的圣上和他闹翻了啊,他总不能清君侧后还捧现在的圣上坐龙椅吧,这还有什么意思,“反正有他在一天,就没有人敢惹我们,要是有一天他不在了,我们就能翻了关去关外过活。”
    进可攻,退可收,这里就是宝地。
    司璋竖起个大拇指,点头道:“还是夫人想透彻。”顿了顿又道:“不过他要真动手打仗,我也不能在后面看着,这份恩情我司璋要报!”
    “随你。顾大夫对我们有恩,不冲他冲着顾大夫我也不反对。”她说着看着面前这一片田笑了起来,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离了山谷后有一天他们又得了这么一块风水宝地。
    赵勋没有立刻回庆阳,而是去了卫所,周铮和胡立跟着他进了书房,胡立问道:“爷,您早点回去吧,这里有我和周铮,你有什么时让孙刃跑一趟吩咐我们就好了。”
    赵勋就扫了他一眼。
    胡立忙低下头,知道自己管的太宽越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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