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命都不要了。
    黑漆漆的夜里,他发出疯狂的笑声,“为了离开我,你连命都不要了?”
    她木然地跪着,“这是我对你的伤害,我都还给你。”
    他抿紧唇,痛声低喊,“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好,一直把你放在心上的第一位,可是我在你心里,排名却这么的靠后,你甚至可以为很多东西放弃我,事业,就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我别无选择。”
    “你还爱不爱我?”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该死的,明明喝了那么多酒,神智却还是那么清醒。
    “以前爱过,可是以后不会了。”不敢了,也爱不起了。
    听到她的回答,他的心就像是炸开了,脑海中闪过了十几年来与她的相处,他是那么爱她,他想对她讲点什么的,可是脑子传来一阵阵剧痛,渐渐的,他分不清心里到底是恨多,还是爱多……
    他僵硬地站着。
    良久良久之后,他转过身,夜色里,他背对着她,再听不出那声音里的情绪,“你走吧,以后别让我在见到你,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秦然站起来。
    腿部已经完全麻木了。
    她重新摔回地上,眼底空洞。
    韩遇没有走过来,他向二楼的方向走去,冰冷的消失在黑夜里……
    *
    半年后。
    秦然背着画板从法国回来,她在那里住了一个月,画尽了浪漫的异国风情。
    踏进繁华的z市,阳光明媚,秦然着一件水青色锦衣,她的头发留长了,编成了两条乌黑的鱼尾辫,果然,人是有了钱后才自由了。
    从她跟韩遇分开后,她的公司就真正腾飞了,现在接单子接到手软,她和简轶珩不在是苦苦挣扎的创业新鲜人,而是成了业界的传奇,公司排在世贸大道的十大公司以内,名声赫赫。
    秦然不再欠别人钱了,也不再需要烦恼温饱的问题了,她用亲手赚来的钱买了两套豪华公寓,装修成文艺舒适的样子,一套自己住,一套放在父母名下,算是报答这些年来他们的养育之恩。
    分手后,她很少回家了,韩遇也没再来找过她,听说他跟他母亲的感情之间有了隙缝,他母亲回美国去了,他则留在z市,仍高高在上,众星拱月般的当着他的副院长。
    生活缓慢美好。
    秦然走在树荫下,阳光穿透枝叶落在她的眼睑上,秦然开始思考,下次写生要去哪个国家呢?韩遇曾对她说,以后别让他见到她,所以秦然是尽可能的避着他,反正她要写生,走走停停,去哪都无所谓。
    逛着逛着,秦然就走到了世贸大道,她的公司已经搬到世贸中心最奢侈的那座大厦里去了,36层,一百四十六个员工,当属实力十分强劲的大公司。
    走进极光科技里,她笑脸盈盈,迎面一片员工从座位上站起来,对她点头示意,“秦总下午好。”
    秦然微微点头,穿过无数个工作岗位,进了总经理室。
    总经理室是苏倾的房间。
    苏倾是总经理,秦大哥是副总,郁舒娆是销售主管,随着公司的壮大,他们这些元老的身价也都跟着上升了,半年的时间,郁舒娆走出了抑郁症,现在一心扑在事业上,很是用心。
    相反,她这个秦总好像有点不务正业,成日背着画板在外面闲晃。
    秦然走进去,敲了敲玻璃门,“总经理,中午好啊。”
    苏倾闻言抬头,笑了,“原来是董事长来了啊。”
    秦然莞尔,“什么董事长,我就是个不务正业的三流画家。”
    “快坐。”苏倾把她迎到茶几前,一身名牌正装,气势逼人,“就算是三流画家,那也是坐拥一个亿的三流画家吧。”
    她坐在椅子上,眼眸静静的,“最近过得怎么样?”
    “老样子,你呢?”
    “一样。”
    “哪一样了,我在办公室吃饭盒,而董事长在国外度假啊,居然还说一样,欠打。”
    秦然笑而不语。
    苏倾又问:“你到底是去哪啦?消失了一个月。”
    “去法国了。”
    苏倾指着她放下的画板,眉梢挑了挑,“是去写生吗?”
    “嗯哼。”
    “哇!”苏倾一脸羡慕,“小日子过得还真滋润啊,噢,对了,顾玄宁最近在找你呢。”
    “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苏倾一脸不清楚的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我想他大概是听说你跟韩遇分手了,又对你死灰复燃了吧,想着要找你谈谈心事呢。”
    秦然眼中的笑意不减,“别逗了,我不谈恋爱的。”
    “怎么不谈?”
    “三流画家的人生要用来画画,应付不了婚姻大事啦,现在你们都未婚,我还能赖赖你们,唔,等以后你们都结婚了,我就去国外报个学校进修美术吧。”
    “你?进修?没搞错吧?都几岁了还这么爱学习啊?”
    “反正不进修也是虚度年华嘛,不如就用来学点有兴趣的东西,对了,我最近还学了糕点,我会做蛋糕了,还做得不错呢,等有时间了,我做给你们吃吧?”
    苏倾淡淡微笑,想了想,又问她:“那你不打算见见顾玄宁?”
    “不见啦。”
    “那韩遇呢?你也不打算见了?”
    听见这个名字,秦然眼中的笑意变淡了一些。
    “不见啦,见了也做不了什么,正是应了那句古话,相见争如不见。”如果见面造成更大痛苦,何不如狠狠心不要见面呢,不见面,看似无情,其实是用了更多的情,这句古诗,真适合她现在的心境。
    不过有的时候,有些缘分不是你说不见就不见的。
    夜里。
    苏倾非要拉上几个姐妹给秦然接风洗尘,她们聚餐就聚餐,还非要选一个环境特别奢华的店吃海鲜大餐,秦然坐在大厅的餐桌上,长发乌黑,面色淡然。
    应曦举起酒杯说:“你丫的可终于出现啦。”
    秦然淡笑,还是往日里豁达开朗的模样,“姐,我只是去旅游了一个月,也没多久嘛。”
    “可是你都不告诉我们去哪啦。”
    秦然半开玩笑地喝了口果汁,“这还不是怕你们要叫代购啊。”
    “我去,姐是这样的人吗?最多啊,就是叫你买个包嘛,至于这么怕吗?”
    秦然只笑不语。
    郁舒娆跟应曦碰了碰酒杯,面容红润漂亮,“肯定是你太狼豺虎豹了,惹得小然都怕你了。”
    应曦不认,“哪有,姐明明就那么温柔。”
    桌上哄然大笑。
    忽然,郁舒娆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苏淮打来的,她接了起来,一副很温柔的样子,“干嘛?问我在哪里?我干嘛告诉你啊?”
    不知道苏淮说了几句什么,郁舒娆的眼睛瞪了瞪,有些不可置信地说:“你看见我啦?你在哪?你在楼上的包间里?韩遇也在,还有他女朋友?”
    听到这里,桌上几个人都安静了。
    苏倾小声问:“韩遇有女朋友了?”
    郁舒娆小心翼翼看了秦然一眼,见她脸色平静地吃着蟹面,偷偷松了一口气,对苏倾点头,“嗯,就是殷雪儿。”
    苏倾:“……”
    应曦倒是没说话,抿了口酒,伸手去握秦然白皙的手。
    秦然斜着眼角反笑,眼眸亮亮的,提高音量道:“干嘛?你们以为我会难过啊?”
    “难道不难过么?”
    秦然摇头,“真不会了。”
    当初分手的时候她用命威胁他,今日无论他跟谁在一起,她都会诚心祝福他的。
    餐桌上的聊天如火如荼。
    郁舒娆还在跟苏淮讲电话,“让我们上去聚聚?还是算了吧,你们那些朋友我们都不想认识,不是一个圈子的啊,不硬融。”
    苏淮还在跟郁舒娆聊天。
    秦然扭头问苏倾,“这舒娆跟苏淮聊得这么欢,两人是恋爱了吧?”
    苏倾闻言一脸哭笑不得的样子,“怎么可能?人家是好闺蜜,比亲人还好的那种关系,听说现在舒娆喊苏淮的妈妈为干妈,苏淮喊舒娆的妈妈为干妈,他两啊,拜把子了。”
    “噗!”秦然嘴里的果汁差点喷出来,“拜把子了?”
    “嗯,牛吧?”
    秦然忍不住道:“我说这苏淮啊,真是够有胸襟的,喜欢了这么多年,最后竟然拜把子了,小的服也。”
    苏倾也笑,“那可不是?”
    秦然想了想,伸了手去撞应曦的手肘,“姐,简轶珩的事业现在不是上来了么?你们两现在怎么样了啊?”
    应曦叹了口气,愁眉苦脸,“你别跟姐提那个闷葫芦了,真是服了他的低情商,他居然把那个什么宋宝薇请到工厂里去当财务了,你说我气不气?”
    秦然又好气又好笑,咬着杯子的边沿,调侃道:“那还真是情敌见面,分外脸红啊。”
    应曦不怒反笑,视线盯着大厅某一处,颇有些看好戏的意思说,“小秦然啊,你这嘴巴有够毒辣的,不过啊,今天这话姐得先送给你,看。”
    她把秦然的头扭向正厅的方向。
    果不其然。
    楼上包间的一行人都下来了,官二代富二代的排场一如既往的盛大,隔着人群,所有人都围着那个高高在上,让人无从靠近的男人。
    秦然离他其实很远,但是他太耀眼了,总能让人在人群里一眼分辨清楚,远远的,他在跟苏淮说话,脸上的神情如深冬的冰雪,冷冷的,淡淡的,而殷雪儿小鸟依人地挽着他的手臂,笑容粲然。
    大厅里所有的普通小老百姓都看着那群贵气逼人的男男女女。
    他们在交谈,因此韩遇的视线没有和秦然对上,众星拱月般被人群簇拥着离开了饭店。
    应曦一脸惋惜,“他走了。”
    秦然的唇角牵了牵,“这样更好,免得被你免费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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