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月很困惑,但是看苏爱一副不愿解释的摸样就什么也没问,直到两人走进精神病院,苏爱向医生说自己是探望余研,戴上了口罩和帽子后,才对锦月说:“余研是第一个发现陈柔被我附身的人,不过好像因为我突然出现,她精神有些不正常了,她想要将陈柔推下楼,再杀我一次,姜秋莺怕她再伤了陈柔就将她送进了精神病院里。”
    “不能让她知道我来看她,不然她可能又会失去理智发疯,所以你帮陈柔问问,我死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帮陈柔?不应该是帮她吗?锦月还没追问,苏爱已经向她解释:“苏爱本来只是想来看看她的狼狈样,但是我想那时候到底发生过什么,你帮我问一下吧,我怕到时候自己会太激动,语无伦次。”
    锦月愣了一下,才突然明白,这话是陈柔说的,她和苏爱老是这么中场换人,她还真是习惯不来。
    医生已经拿着病历从病房里走了出来,一边交代她们注意事项,一边带着她们朝余研的病房走去。
    余研的病房是很小的单人间,锦月和陈柔进入时,她正盘腿坐在床上,听见声响,猛然抬头惊恐的看向了她们,在看清来人后,她眼里的惊恐慢慢褪去,转为疑惑。
    “这是你同学托人来看望你。”医生朝她解释后,又指着门边的警铃对锦月说:“你们要走或是要是有什么事,就按铃。”
    医生出去后,余研才问锦月:“你们是姜秋莺的什么人?”
    “是她请来捉鬼的。”锦月发觉了余研在偷瞄裹得严严实实的陈柔后,补充道,“我叫锦月,她是我的帮手。”
    余研这才尴尬的笑笑,收回了一直放在那个裹得严实的女孩身上的视线,但是却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急切的问:“那你们捉住苏爱了吗?”
    “捉住了。”
    余研的欣喜溢满了整张脸,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不再死气沉沉。
    “但是现在还有一些事情不明白,如果不弄清楚没办法超度她。”
    “什么事,你们问我啊,只要能解决掉她,我都可以告诉你们。”余研激动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了床边。
    “苏爱是怎么死的?”
    锦月话才出口,余研脸色就变了,她又缩回了床上,紧闭着嘴,眼神躲闪,过了一会才说:“你去问姜秋莺不就好了。”
    锦月遗憾的叹气,无奈的说:“要是你们谁都不肯说,我也超度不了苏爱,那我还是把她放了吧!”
    余研急了,“别,别。”
    她苦恼的拉扯着头发,原本梳顺了的发被扯得乱糟糟的,过了一会她才小心的瞄着锦月说:“姜秋莺真狡猾,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不能告诉别人。”
    “当然不会。”
    “她的死其实不怪我们,真的是她不小心,非要怪也只能怪学姐和姜秋莺啊!和我真的没有关系。”余研低着头声音细小,自言自语道,然后开始缓缓的开始了讲述。
    那时候的余研就是学姐身边的一个小跟班,因为学姐家里有钱有势,哪怕是跟班,她在别人面前也能够抬得起头,而姜秋莺那时候就和她一样,虽然家里多了几个钱,但也一样是个跟班的命。
    那时候学姐喜欢上了同年级的一个男生,他很帅,学习又好,学姐向他告白,却被拒绝了,因为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也算是苏爱倒霉,因为她就是那个被学长喜欢的女孩,于是学姐从高二起就给苏爱使绊子,各种欺负她,高三后本该毕业走人的学姐,硬是留下补习一年,就是为了让苏爱不好过。
    姜秋莺那时候和苏爱关系不错,学姐就故意让姜秋莺去欺负苏爱。
    苏爱死的那天是她十八岁的生日,当时是学姐让姜秋莺将苏爱约出来的,说要给她一个惊喜。
    学姐的意思是让姜秋莺和苏爱彻底绝交的,但是那天姜秋莺不知道怎么了,没有来。
    学姐看她的计划要落空,于是直接出手。
    我们将苏爱堵在了顶楼,学姐让我按住苏爱,她要动手打她,结果苏爱挣扎得太剧烈,她躲过了学姐的巴掌却被楼顶的水管绊了脚,靠在年久失修的围网上,围网坏了,她就摔了下去。
    余研说得很仔细,说完她对锦月说:“不是我的错对不对,明明就是她不小心,可是现在她却想要回来报复我们。”
    看着还在找推脱理由,头发蓬乱的余研,锦月觉得她即可悲又可怜,“你既然觉得自己没错,又何必需要别人来认同。”
    如今余研沦落成这副摸样,心底里惧怕着苏爱,已然就是觉得是自己的错。
    锦月看了一眼身边的苏爱或者说是陈柔,她们都没有动作,锦月这才过去按下了铃。
    余研知道她这是要走,连鞋也没穿,光着脚朝她跑了过来,一边急切的喊道:“你千万不要对苏爱手下留情,她不是个好人,学姐年前出车祸,死得可惨了,都是她干的啊!”
    她抓着锦月的衣裳,锦月皱起了眉,正犹豫要不要掰开她的手时,余研突然怪叫了一声,退到到了墙角,缩成一团抱着脑袋瑟瑟发抖:“别害我,别害我,我错了,我错了。”
    病房门开了,医生带着护士走了进来,看到余研奇怪的情况,他们还以为余研又发病了,几人赶过去将她从墙角拖到了床上。
    是什么把余研吓成了这副摸样,锦月看向了身边的陈柔,只见她已经摘掉了帽子,低着头正将口罩重新带回脸上,刚才就是她露脸吓坏了余研。
    她此时眼睛红红的,溢满了泪水。
    锦月不知道摘掉口罩和帽子的是陈柔,还是苏爱,流泪的是谁,她也不知道,只是这泪水让她心情有些沉重。
    两人结伴走出病房时,锦月听见苏爱小声的说:“我才没那闲心让那该死的家伙出车祸。”
    面对这样的苏爱,锦月忍不住问:“苏爱你不恨了吗?”
    苏爱带着口罩,锦月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她闷闷的声音:“恨又怎样,她们现在不见得就过得好,担惊受怕的活着还不如我,而且我还有值得让我等待的人,只要有他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出了医院没多久,洛繁的电话就来。
    两人约好在东城区见面,为了增加成功率,洛繁选定的地点就是苏爱失足坠楼的那家商城。
    那原本只是占了一楼的小商场,经过多年的经营,现在已经买下了整栋楼,扩大了经营规模。
    洛繁就等在那商场大门入口处,这里正处在闹市区,下午这里人来人往很热闹,怎么看都不是可以摆放那些道具送苏爱回去的最佳时机。
    于是三人在附近的饭店里吃过饭后,就开始闲逛,直到夜深人静,商场终于关门上了大门,保安也都回去休息后,洛繁才开始布置。
    他将手里的两盏灯点亮,“这通路只有拥有洛家血脉的人能通过,除此之外就只能供鬼魂通过,你回去后自己保重。”
    苏爱站在一边看着他行动,突然被说保重,她有些尴尬的点点头,“你们也保重。”
    洛繁已经将两盏灯安放好,他站在一边等苏爱离开。
    但是苏爱这边却出了状况。
    “我们说好了的,你要带我一起走。”
    “可是……”
    “是我妈妈对不起你,你带我一起走吧!”
    苏爱和陈柔又开始了对话,话里话外都是陈柔想要苏爱带她走,苏爱明显不大愿意,在争论下去也是没有意义,苏爱在占据陈柔身体时,向身边的锦月投去了几个求助的眼神。
    锦月立刻会意,虽然她也不想伤害陈柔,但是总不能看着她去寻死,于是悄悄在她身后出手了,用从洛繁那里学来的方法打晕了陈柔。
    没有了两人的互相争执,周围立刻安静了下来,大概过了两三分钟后,锦月抱着陈柔,询问洛繁:“苏爱走了没?”
    按理说苏爱如果到了那边,锦月就可以听见她的声音,但是现在什么声音也没有。
    洛繁正摇头准备说不知道,锦月怀里的陈柔突然睁开了眼,她揉着自己的后劲站了起来,对洛繁说道:“进不去。”
    又看向锦月抱怨道:“你下手真狠,好疼。”
    锦月抱歉的笑了笑,轻了就打不晕了呀,随后看向了洛繁问:“不应该会进不去吧?”
    洛繁也迟疑的看着那两盏灯,他重新检查了一遍,又和苏爱确认了几遍,但依旧进不去。
    “看来他力量又变强了,连洛家的方法也不行了。”苏爱难得焦躁的在锦月面前走来走去,十分苦恼。
    “你说的那人到底是谁?”这话锦月一直想问,但是苏爱却一直不愿意多提,想想也是,那种被别人阴了的经历,对苏爱这种冷傲的人来说,绝对不是最丢人的,不愿意提也是情理之中。
    锦月以为她一定不会说的,但是没想到这次苏爱停了下来,走到锦月面前,对她说道:“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让你看看,手伸过来。”
    锦月立刻把手伸了过去。
    苏爱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锦月眼前立刻出现了站在楼顶的景象,眼前是一片巨大的建筑群,楼下甚至可以见到如同蝼蚁一般细小的行人。
    苏爱就坐在楼顶天台的边缘,她翘着二郎腿,在和天台上的一个男人在说话。
    她问:“你不是活人吗?是误入这里了吗?”
    ☆、生病
    锦月脸色很差,从苏爱记忆中回过神的那一刻,她立刻对洛繁说:“是陈子维。”
    苏爱好奇的问:“怎么,你们还认识?”
    “他和洛家有仇,当年大哥查到他已经离开了南挽市,没想到他如今又回来了。”锦月回答道,当年她捅伤陈子维后,洛家人查到了陈子维最后出现的地点是车站,买了一张到南方的车票,可是后来的行踪就再也查不到了,过了这么些年,没想到他又回来了。
    洛繁拿出手机:“我去通知大哥。”
    苏爱却拉住了他:“等等。”
    洛繁不解的看向她。
    苏爱别扭的说:“你可以通知洛雪寻,但不能提我。”
    “好。“洛繁立即通知了洛雪寻,但是很快他就放下了手机,走了回来,一脸担忧的对锦月说:“爷爷又住院了。”
    “这次病重吗?”锦月焦急的问,洛老爷子年岁虽然高了,原本一直身体很硬朗,但是不知道是怎么了,从今年开春起,突然就遭了病,已经进医院好几次了。
    而洛繁身份尴尬,他是洛老爷子赶出来的,面上是和洛家断了,虽说私底下他和洛家的兄弟关系都没什么改变,但这些也是瞒着老爷子,洛繁连洛家也不敢擅自回,前几次生病去探望,他也只是在病房外等着,都是锦月打着自己是锦家人的名号去看的。
    “大哥也才到医院,爷爷还在急救室,具体情况还不知道。”洛繁开始收拾东西,但是动作上多少还是泄露了他此时焦虑的心情。
    苏爱看着焦躁的洛繁,她不知道洛繁与洛家那微妙的关系,自然也看不明白两人怎么突然情绪都低沉了,不过她多少猜到,洛家那边那么忙,估计是管不上那什么陈子维的事情了,看来还要靠自己了,不过苏爱心里开始有些担忧洛雪寻了,洛繁的爷爷,也应该就是洛雪寻的爷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洛雪寻大概会伤心吧。
    那一夜,洛家家里三人都没睡好,第二天一早陈柔还要上课,苏爱只能陪着去,锦月买了些牛奶水果,早早的就和洛繁一起去了医院。
    老爷子又瘦了,躺在病床上像是即将枯死的老树,以前多精神的人,如今一倒下却衰老得如此之快。
    洛雪寻就守在他的床边,一夜未睡的他,带着一丝倦意,他看到是锦月来了之后,站起身自己走了出去。
    锦月知道他这是去陪等在病房外的洛繁,也是给她和洛老爷子独处的机会。
    ”丫头你来了。”洛老爷子听见动静,微微睁开了眼,微微笑了,他撑着身子像是想坐起,身上连着仪器的线摇摇晃晃的像是要脱落下来。
    锦月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扶着老爷子躺回去,“爷爷你别起来了,多睡会。”
    “不了,不了,爷爷我没几天了。”洛老爷子摇着自己那只没扎着针的手,但却顺从的躺了下来。
    锦月生气的回答:“爷爷你胡说什么。”
    老爷子呵呵的笑了,他抓着锦月的手,久久没有松开,锦月也不敢打断他,任由他拉着自己。
    直到老爷子一脸歉疚的说道:“我没管好儿子,让他犯下了错,洛繁是我的错,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他。”
    锦月心里一惊,以为洛老爷子知道了洛繁其实真是洛雪杨的儿子,这事情她、洛繁、洛景泽都一直没和任何人说过。
    但是接下来洛老爷子的话打消了锦月的疑惑。
    “他本不该担负起洛家的命,是我儿子把他带进了洛家,哪怕我把他赶出去了,他也没有真正脱离,你们却还在做那些事,都是我的错。”
    锦月抿了抿嘴没说话,她们私下瞒着洛老爷子接活的事情,原来洛老爷子都知道,但同时她才明白洛老爷子还不知道洛繁与洛家的真正关系。
    锦月安慰道:“爷爷你别这么说,若不是洛繁在洛家,我也不会与他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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