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小李庄,花吟跳下马车,拉住一个壮汉。
    ☆、第116章
    马车到了小李村村口,尚未停稳,花吟一纵身就跳了下来,也未言语,疾步往村子里走去,骑在马背上的无踪一愣,旋即飞身追去,一把捏住花吟的肩,沉声道:“三爷哪里去?”
    无踪一时心急,下手重了些,花吟疼的嘶了声,反手握住无踪的手,后者反应过来,赶紧松手,忙拱手行礼赔罪。花吟挥挥手无所谓道:“我知道一定是瑾大人让你看牢我,你放心,我是不会溜走的,再说了你们是送我去读书,又不是送我去坐牢,我溜什么溜啊,就算吧,我要溜走,我还要顾及我的家人,你说是不?”
    花吟话说的直白,无踪面上一讪,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躬身让到一边,口内道:“三爷说的哪里话,您可真是冤枉少爷了,少爷只让小的们用心照顾您,哪有看住您的说法……”无踪还要说话,无影自他身后拽了他一把,斜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不要再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好在花吟也没在此事上纠缠,只徒步往村子里跑去,众人跟在身后,不一刻花吟几番打听就找到了之前与她说见过火舌的汉子。
    那汉子听明花吟的来意后,先是瞪大了眼,而后连连摇手,“花大夫使不得,使不得,若是没有几分本事就上伍子山等于是往阎王嘴里喂食。您是我们村的大恩人,要是我赔上一条命也就罢了,若是您有个好歹,那我可就成为全村的罪人了。”言毕,拧着眉头略一思索,重重一跺脚,“也罢,也罢,若是您非要那火舌不可,您且在家等着,我邀上村里的几个壮汉采了来给您便是,上次您说过后,本来村里也选好了人,只是后来没见您再来,大家伙也就商议着等您过来了再做计较,既然花大夫说那药要紧,我这就喊人去。”
    花吟忙拉住他,又指着站在不远处的无影无踪二人解释再三,说是自己今儿个是带了高手过来的,无需村里人帮忙,之所以找上大叔也是因为不识路,怕在山上瞎转悠,耽搁时间不说,若是迷了路就不好了。
    之前花吟在小李庄看诊,无影无踪一直伴随左右,壮汉遂与他二人有过几面之缘,但并不晓得他二人是身怀绝技的高人,端看面貌,与普通人无异,心中万般不踏实,但禁不住花吟百般恳求,只得点头应下,又说回家准备一趟,去去就来。
    汉子离去后,无影无踪诸人才走到她面前,道:“三爷方才说的话我们都听到了,恕小的们不能陪三爷去伍子山走这一遭。”
    “难道你们也怕那山中的老虎?”
    “怎么会,”无踪急忙否认,“三爷的吩咐,即使是龙潭虎穴小的们也是义不容辞的要闯一闯的,只是主子日前修书一封去了东山书院,说三爷不日就会赶到,可是您现在又要去采药,只怕耽搁了时间,书院的山长会怪罪,到时候主子那边小的们也不好交代。”
    花吟犹豫半晌将无影无踪拉到一边,一脸正经道:“实话告诉你们我这药不是为旁人采的,为的就是你们主子,你们主子身患顽疾,你们都是知道的,此病虽然目前无药可医,但却有缓解之法,那药就在这伍子山上,你们自己细想想,到底是从采还是不采?”言毕花吟也不等他二人回答,径自走开,一屁股坐上马车专候汉子回来。
    无影无踪几乎没怎么商议,纷纷抱拳,一脸郑重,道:“那就有劳三爷了。”
    文竹是个懂事的大丫头,知道不该自己问的便不吱声,平安更是话少的,也就静默的站在一边。
    又过了会,才见到汉子回来,远远的瞧着,众人唬了一跳,还当是山上的土匪下山来了。
    原来那汉子左右手各一把板斧,身前的腰带上还别着两把杀猪刀,走至近前众人才发现他身后还绑着一柄红缨大砍刀。汉子上得前来,壮志豪情道:“家里该吩咐的我都交代妥当了,也没什么未了的心愿了,走吧!”
    花吟震惊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倒是无影无踪噗嗤几声嘿嘿笑了起来。
    众人赶了马车到了伍子山脚下,前行不得,花吟交代平安文竹好生待在山脚下,便与无影无踪随同汉子一同上了山。
    走了大半天路,一切都好,也没什么异常动静,倒是汉子一惊一乍的吓了几回人。有了汉子带路,也没走太久,远远的就看到了一片火红色。
    花吟喜不自禁,奔上前去,无影无踪也高兴的相视一笑,倒是汉子仍旧一脸的紧张,嘴里喋喋不休道:“多采点,采多点,一次性成功,省的再过来。”
    花吟摸到火舌的根底,发觉土壤温热,展眼四顾,这一片除了火舌,几乎寸草不生。
    花吟不再耽搁,弯腰采火舌,众人也要帮忙,可花吟嫌他们粗鲁,会伤到火舌,便让他们一边歇着去。
    草药才采了半箩筐,突然远远的传来惊恐的呼救声,众人一惊,花吟站起身,忙叫无影无踪去救人。
    无影无踪只稍一犹豫,花吟大急,推搡着他们道:“救人如救火,十万火急,快去!我就在这儿,大叔和我一起。”
    无影无踪道了声,“主子等着我们。”言毕一纵身运功飞奔而去,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汉子看的目瞪口呆,比了比大拇指,赞叹道:“果然是高人啊!”
    花吟忧心忡忡的看向二人远去的方向,却有心无力,只口内念了生佛,转头又忙不迭手中的活。
    汉子坐在草丛中,一面双手紧握斧头警戒着,一面一刻也不停的说着废话。
    花吟漫不经心的应着,耳里却在注意着远处的动静。
    不一刻,花吟没听到其他动静,却感到下身一热,这感觉美妙的花吟整个人的神经瞬间绷紧,她僵在原地过了好一会,才不自然的朝汉子说了道:“大叔,我去那边一下,我要小解。”
    汉子不以为意,道:“裤子脱了直接尿这呗。”
    花吟面上难堪。
    汉子会错意,道:“我知道你们官家公子规矩多,我背过身不看你就是了。”
    花吟见走不开,又装模作样的捂住肚子,“哎呦,哎呦,不止要小解,看来要开大了,等不了了,等不了了,大叔,我去去就回,你别跟过来,当心臭到你。”
    汉子只来得及喊了声,“你别跑远了,我就坐在,有什么事你喊一声!”
    花吟“哎”了几声,脚下步子飞快,随着她剧烈的跑动,又一股热流滑了下来,花吟当即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是才来这个,日子也不规律,原本按照她之前的计算还有四五日,没想到今日就来了。
    哎呦,哎呦。
    花吟生怕汉子过来瞧见,几番乱绕,跑了老远,不过她认路,倒也不跑走迷了路。
    到了草丛深处,感觉差不多了,这才停下步子,直接撕扯身上的衣裳做那东西,刚撕扯出一块布条,只听一阵乱响,伴着人声,花吟吓的攥紧了布条,尚未有所动作,只见一根长箭飞射了过来,花吟吓的仰倒,发出一声大响。
    只听草丛外头一道兴奋的人声,“猎到了!猎到了!”
    花吟将将爬起,就见个家仆模样的人打着杂草走了过来,见到她时一愣。
    俩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
    不远处有人喊,“猎到了还不赶紧拿过来,发什么呆啊!”
    那家仆回神,朝外头喊,“少爷,猎到了一个人!”
    外头的人惊讶的“啊”了声。
    另一人喊,“死了没?”说话间这人已然打马跑了过来。
    也就转眼的功夫,那人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花吟则仰头看去,正要说话。
    二人俱是一怔。
    花吟心头刚道了句,冤家路窄。
    马上的孙涛突然冷声笑了,“真是冤家路窄啊!”
    那射箭之人便是齐瑞达,此刻他也驱马走到近前,见到花吟后,也是呆了,随即嗤笑一声。
    花吟见二人表情不对,直觉不好,随意拱了拱手,道:“二位少爷好兴致,小的这里就不打扰了,”言毕拔腿就跑。
    孙涛一喝,“还都愣着干嘛?还不将齐公子的猎物扛回去!”
    终家丁应声,呼喝上前。
    花吟大急,忙喊“杀人啦!救命啊!”
    齐瑞达大急,“快!快!堵住他的嘴!”
    也就是须臾功夫花吟便被五花大绑。
    孙涛看着花吟被捆,心中大乐,也不要猎什么老虎了,扬声道:“塞进装猎物的袋子里,打道回府!”
    ☆、第117章
    且说孙涛命家丁捆了花吟就要走,齐瑞达好歹是回过味来,有些怕了,一面阻止家丁,一面冲孙涛说道:“孙兄,咱们吓唬吓唬他也就罢了,你捆她回去干吗?”
    孙涛瞪他一眼,气氛不平道:“这小子几次三番与作对,对我百般嘲弄讽刺,我早就有心收拾他,只可惜一直没得手,今日恰巧被我碰到,可真是老天开眼了。”
    “可是你也知道他和丞相府的关系,万一这事要是传到南宫瑾耳里……”
    这话不说也罢,说了孙涛反而怒火更甚,呛声道:“他能耐我何!”
    言毕孙涛自己或许都觉得没底气,又说道:“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我不说,就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齐瑞达犹犹豫豫的看向一干家丁,孙涛嗤的一笑,“怎么,我的人你还信不过?”
    齐瑞达还要说话,突听的一声虎啸,孙涛大惊,惊过之后便是大喜,道:“今儿个可真是运气,猎物一个个都自投罗网来了。”刚说完,又一声虎啸,一声未断,又响起一声,听这声儿似乎还离的很近。
    孙涛脸色顿变,众家丁也吓的两股战战,道:“我的娘哎,怕是两头老虎都出动了。”孙涛没说话,另一家丁赶紧冲孙涛说道:“少爷,要是一头老虎小的们好歹可以搏一搏,但是两头老虎都出来,只怕咱们这些人加一起,也只会成为它们的腹中餐,少爷,猎虎皮不是一两日的事,保命要紧啊。”此刻孙涛也只是外强中干,只是他今日刚被老国公训斥过,心里颇不服气,暗下决心要猎一张虎皮好叫太祖父瞧瞧,好堵回他那句“孙家的后人一代比一代无能窝囊!”他仍在犹豫,但齐瑞达却掉转马头就往回跑,嘴里喊着,“孙兄,你不走我可要走了!”
    他这一走,孙涛心中仅剩的那么一点固执也烟消云散了,忙让家丁将花吟塞进装猎物的袋子里,追着齐瑞达便跑了。
    众家丁都想着逃命,便用袋子随便将花吟囫囵一套,动作粗鲁。
    花吟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又被塞进装了死去猎物的袋子里,里头浓烈的屎尿血腥味,熏得她差点当即吐了出来。
    花吟干呕了几下,又担心真要吐了出来,只怕是又搞的一头一脸,登时连想吐的欲望都没了,只强力忍着,又叹此番只怕是凶多吉少,一颗心七上八下,恨不得两只老虎追来,指不定自己就因祸得福了。
    但这般孙子跑得笔兔子还快,老虎没追来,她倒是被一路扛着颠簸着下了山,随后又被人扔进了马车。
    花吟疼的闷哼一声,或许是被熏的,也或许方才众人跑的急,她被又拖又拽又抗,周身酸疼,脑子竟混混沌沌起来,花吟咬住舌头,强大精神,不敢让自己有片刻松懈,竖起耳朵,只盼着能有逃脱的可能。
    但马车一路快行,片刻也不停歇,她耳里除了车轱辘的声响再无其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花吟心中拜了一圈鬼怪神魔后,恨恨的想,“谁要是救了我,我就以身相许。”
    她这般刚暗自嘀咕完,也就几口茶的功夫马车骤然慢了下来。外头仿似传来人声,花吟心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忙奋力的挪动身子朝外拱去。之前她已经在马车内闹腾过一遍了,知晓里头并没有人,只堆了一些杂物。虽然她手脚被缚,里面高高低低的杂物,着实难以挪动。但人的求生本能足以战胜一切。
    却说外头,凤君默也就一人带着一个小厮正往别庄赶路,远远的见一行人疾驰而来,离的近了,方才瞧见是孙涛齐瑞达二人。
    这二人见是世子爷也慌慌的喊听了马车,站住说了几句客套话。凤君默见他二人打扮知是打猎归来,忍不住好奇问道都猎了些什么。
    齐瑞达面上微变,孙涛却神色如常,大着嗓门说不过是几只野鸡野兔,旁的什么也没猎到,他射击平平,不若世子爷百步穿杨等等奉承话。
    凤君默本就与孙涛无甚交情,只是碍于老国公的情面,维持着面子上的友好,几句闲谈后,便拱手互相道了别。
    众人继续打马各走各的路,凤君默本已经走开,却突听的身后响起一声闷响,他回身看去见有重物从马车上掉了下来。
    只听家仆大惊小怪的呼喊,“快停下!快停下!那东西掉了!”
    凤君默见袋子上有新鲜的血迹,心头暗道是孙涛的猎物,刚要转过头,却见家仆搬着那东西往车上扔时,那东西使劲的挣扎了起来,看那形状……
    凤君默双眼一眯,厉声呵斥道:“住手!”
    那般家仆跟着孙涛干过不少混账事,此刻不但不住手,反而就跟握着烫手的山芋似的,忙不迭的扔进了马车里,又欲盖弥彰的将马车的帘子拽了拽。
    而此刻孙涛也自前头掉转马头迎了过来,面色已变,却仍旧笑问道:“不知世子爷有何事,不过是之前猎到的活野鹿,世子爷若是喜欢,改日等养好的伤,我亲自给世子爷送去。
    凤君默暗恨孙涛不争气,罔顾老国公一番心血,也不顾什么情面了,冷笑了声,其意不言自明。
    登时众人都吓的鸦雀无声,因为周遭安静,马车里头的声响反而愈加清晰了起来。凤君默不仅听到了马车内被撞动的声响,还有人压抑的“嗯嗯”呼救声。
    凤君默的脸色益发难看,却见齐瑞达先是支撑不住,身子一滚就从马上栽了下来,手脚并用的爬起身,口内连说道:“世子爷赎罪,我二人并不是蓄谋已久,而是刚巧看到他,临时起意与他混玩,本也就打算吓他一吓,预备到了城内就放了他……”
    凤君默眉头一挑,“熟人?”
    孙涛心知遮掩不过,只低着头,面容难堪的朝家丁挥挥手。
    家丁会意,忙从马车内将人给拖了出来,解开袋子。
    凤君默冷眼看去,只见几只野鸡野兔并着一个人从袋子内被倒了出来,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凤君默蹙了眉,本也没细瞧,只看向孙涛说道:“人既然是你们抓的,就给我好好的把人送回去,若是有个好歹,回头我定不饶你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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