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她一定很希望他在身边,哪怕只是见最后一面也好。
    可是……
    想到这里,瑞王重重攥紧了手里季太妃沾满鲜血的头发。
    季太妃痛得冷汗直流,汗液与血液混合,伤口处刺痛一阵接着一阵,她已经说不出话,之前还能挣扎的双手双脚逐渐放软,眼看着就要昏死过去。
    瑞王突然放开她,嘴角噙着冷笑,“太妃娘娘,您这疯症是愈发厉害了。”
    语毕,瑞王朝着外面大喊,“胭脂,迅速进来给太妃娘娘梳洗更衣。”
    外面胭脂一愣,太妃娘娘来到花厅之前才梳洗更衣过,怎么这会子又要梳洗?
    嘀咕归嘀咕,胭脂还是迅速走了进来,当看清楚季太妃披头散发,且满头都是血的样子,胭脂惊叫了一声,忙偏头望向一旁满脸惊惧的瑞王,喃喃问:“瑞……瑞王殿下,太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太妃娘娘疯症发作,几度想自残。”瑞王继续保持着脸上的惊色,假装惶恐道:“本王……本王也无法劝阻住,你们几个快将她待下去重新梳洗,免得这副样子传了出去,让旁人以为咱们瑞王府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胭脂还未从这震撼的一幕里回过神来就听到瑞王如此吩咐
    没有半分质疑,胭脂迅速叫上外面的大丫头们,几人动作麻利地将半死不活的季太妃拖回了房间。
    胭脂打来清水欲帮季太妃洗头。
    季太妃清醒了几分,微微张开眼睛,瞧见胭脂朝她走来,她立即又喘着粗气喝道:“出去!都给哀家滚出去!”
    抱着脑袋,季太妃直往阴暗的角落里钻,她潜意识里似乎很喜欢没有光亮的地方。
    胭脂将铜盆放在地上,脚步轻缓地走过来蹲下身,语气柔和道:“太妃娘娘,奴婢是胭脂,您的头发……”胭脂一边说一边颤抖着嘴唇,因为她发现太妃娘娘整个头部都像被梳子一样的利器抓出了一道道的血痕,粘稠的血液沾染在发丝上凝结在一起,看起来分外恐怖。
    不敢再看,胭脂迅速移开眼,却在转眸之际看见季太妃那双眼白占据了三分之二瞳眸的眼睛。
    “啊——”地大叫了一声,胭脂直接被吓得晕了过去。
    旁边丫鬟婆子们闻声后纷纷过来,七手八脚地将胭脂抬了下去,两个嬷嬷胆大些,硬着头皮蹲在季太妃跟前,好说歹说才劝服了她答应洗头。
    因为头上全是伤,两个嬷嬷不太敢让伤口沾到水,只能将发丝上的血迹用巾栉慢慢擦了。
    折腾了半天,嬷嬷又去府医处找了药膏来轻轻柔柔地给季太妃抹上。
    一切做完,两个婆子对视一眼,皆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把太妃娘娘给伺候好了!
    瑞王走出承德院的时候,恰逢门房处的小厮匆匆跑来,急切地道:“瑞王殿下,季府的二夫人来了,说要探望太妃娘娘。”
    瑞王眼瞳一缩,本想让小厮以太妃身子不适不宜见风为由拒绝,转念一想,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吩咐小厮,“牵头带路,本王亲自去见二夫人。”
    小厮没说话,转个身又朝着大门方向去。
    瑞王匆匆来到府门外,果然见到雕刻了季府标识的马车。
    走下石阶,瑞王朝着马车里面恭敬道:“二姑母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二夫人闻言后撩开车窗帘,满脸担忧,“我听闻太妃娘娘身子不太爽利,所以特意过来瞧瞧。”
    二夫人是个很有分寸的当家主母,她知晓瑞王与季太妃母子情深,若是直接道明她因为听闻了季太妃疯癫之症而过来看望,铁定会引起瑞王的伤心事,所以她改了口,隐晦地说听到季太妃身子不太爽利故而前来探望。
    瑞王面上微带歉意,“二姑母的好意,侄儿代母妃心领了,只不过七嫂吩咐了,母妃近日不宜见风,连房门都不得踏出半步,需要静养方能有恢复正常的机会,所以……二姑母这一趟只怕是白跑了。”
    二夫人震了一震,嘴里喃喃道:“太妃娘娘她……果真有这般严重?”
    瑞王不置可否,心中却全是报仇过后的快意。
    “二姑母若是想进府里坐坐,侄儿随时欢迎。”瑞王客气地说道。
    他很了解二夫人是个精明的女人,如果自己三两句话把她打发回去反而会引得她生疑,倒不如让她进去坐会儿好打消她心中的疑虑。
    二夫人闻言后无奈地叹息一声,吩咐车夫将她带来的各种礼品递给瑞王身边的小厮,这才道:“既然太妃娘娘不方便见客,那我便不进去了,她这些年含辛茹苦将你拉扯大,怪不容易的,如今上了年纪身子骨不好也在情理之中,我们这些娘家人无法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你这个做儿子的可得好好照顾她,免得让老太爷担心。”
    “侄儿谨记二姑母教诲。”瑞王恭谦有礼地应道,垂下的眼眸中却满是讥讽与不屑。
    ==
    晌午时分,瑞王府有小厮过来传话说瑞王不过来了,就住在瑞王府,等有机会再过来拜访秦王殿下。
    扶笙听闻后若有所思,良久,轻轻颔首,“既是九弟自己的决定,那便由着他去吧!”
    荀久此时已经让扶笙请人算好了云水斋开业的日子,就在两日后。
    因着要筹备很多东西,荀久在瑞王府小厮传完后以后便起身同扶笙告辞回了自己府上。
    两日一晃而过。
    开业这一天,似乎老天也受到了气氛的感染,难得的天晴了一回。
    一大早,晨曦之光便从微掩的窗缝里钻进来。
    荀久不紧不慢地起了床,在招桐的伺候之下换了一身新衣服,原本今日开业,她不想出面,想全权交付给掌柜,奈何与季芷儿竞价的时候最后将转让书和地契甩了出来,如今燕京城一半以上的人都晓得她是云水斋的新老板。
    似乎今日不以老板的身份出面不行。
    准备好一切,荀久带着招桐与柳妈妈,准备前往云水斋,出门时见到卧床多日的齐夫人站在外面。
    荀久愣了愣,“夫人怎么下地来了?”
    齐夫人微微一笑,“姑娘今日开业,我既然被你聘请为掌柜,自然要随你们一同去的。”
    “可你的伤……”荀久似有若无地往齐夫人肚腹上瞟了瞟。
    女帝并非正常人所以她能在七星灯点燃的那几日便以惊人的速度将所有伤口愈合还能保持体力与姜易初圆房。
    可齐夫人不同,她只是个普通人,距离手术过去也只半个多月而已,眼下伤口倒是恢复得差不多了,但仍旧不能有大动作,否则容易引发后续感染。
    齐夫人笑道:“姑娘请放心,我自己的身子,我心里清楚,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可能豁出老命去赌不是?那样的话,对你对我都没好处。”
    “果真好了?”荀久又试探着问了一遍。
    今日乃大日子,她绝对不允许出席的人有任何状况发生,否则会把开业典礼给搞砸的。
    “已经无大碍了。”齐夫人认真地点点头。
    “那便好。”荀久松了一口气,“既然你想去,那就跟着我们一起吧!”
    四人一齐出了大门。
    外面停着两辆马车。
    荀久这边本只有一辆,由阿木赶车。
    另外一辆,是昨夜去车马行租来的,准备给招桐和柳妈妈坐。
    如今齐夫人也加进来,只能与荀久同车。
    四人各自上了马车后,马车开始启程。
    “姑娘不等秦王殿下吗?”齐夫人有些疑惑。
    “不用。”荀久笑笑,“领导们都是贵宾,我这个做老板的必定得先去现场看一看,虽然昨日和前日去瞄了两眼,但到底停留的时间短暂,印象并不是太深刻,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得先去检查一遍,以免出了纰漏,至于秦王……待会儿到了时辰他自然会来。”
    “那还好。”齐夫人暗暗唏嘘,“我也只是从前在大司空府的时候偶尔由丫鬟陪着去过几次藏宝轩,如今改成了云水斋,且又花了这么长时间装潢,今日头一次去,又是以掌柜的身份,就怕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到位到时候出了丑。既然姑娘说贵宾们后面才到,那想来我也有时间去熟悉熟悉一下了。”
    “放心吧!”荀久宽慰一笑,“我从前听闻齐夫人绣功了得,原本想让你接管胭脂水粉这一块的,但我觉得不能埋没人才,你既有这方面的绝技,我便让你接管三楼的绫罗绸缎。”
    齐夫人有些激动地看着荀久。
    荀久见她这副样子,晓得她放下了不少,也就懒得告诉她大司空已经从大祭司的七重宝塔里出来了,只不过是躺着出来的,据说还剩最后几口气,只怕这两日就要被抄家了。
    马车到达云水斋大门前的时候,荀久简直惊呆了。
    门外百米处开始,已经被铺上了厚重的红毯,红毯尽头,横着一道拱形花环门,门上被重重浅粉色薄纱和各色绢花装饰,呈现梦幻一般的色彩。
    花环门旁边,搭了一个临时高台,上面同样铺了红毯,高台上摆放着一张案几,案几上有托盘,隐约能见托盘里放着红绸和剪刀等一切剪彩用具。
    高台上空,拉了三角彩旗,整栋云水斋楼阁上,挂下横幅,气派十足。
    燕京百姓是头一次得见这样的开业模式,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一传十十传百,纷纷涌过来看热闹。
    当然也有不少贵妇人,在得知云水斋今日开业以后早早就来到附近的茶馆等着。
    荀久委实被惊到,她不过是随意向掌柜的提了几句,后来觉得按照现代开业流程来施行的计划不太可能,又改口让他布置成燕京一般的开业流程,只要内里的货物以及优质的服务能让贵妇人们满意就行。却没想到掌柜的领悟性这么高,短短一夜便让人将场地布置得如此隆重。
    这种场面,何止博人眼球,简直太过惊艳。
    愣神间,云水斋大门呼啦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当先走出六名迎宾美人,着统一的深红色紧身旗袍,身披绶带,双手交叉于肚脐位置,面上统一挂着微笑。
    紧身的设计将姑娘们销魂完美的曲线很好的勾勒出来,腰细腿长,再配上那一脸甜美的笑,让在场的妇人们直了眼睛。
    头一次知道,原来女人的曲线还可以发挥到这种地步,那不盈一握的纤腰,行走时若隐若现的修长小腿,简直是一种视觉上的冲击力。
    男人们得见这一幕,自然是两只眼睛瞪大如铜铃,就差掉下来了。
    妇人们的看法则不同,有人不屑,认为这是狐媚子的手段,不要脸。
    更多一部分的妇人则对着那六名美人露出艳羡的目光。
    要知道,如今女帝统位,对于妇人的束缚并没有从前那么严厉,很大程度上,妇人拥有一定的权利,没有了那么多束缚,她们便开始追求更多的东西。
    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对于燕京的贵妇人来说是很正常的事。
    而上流阶层的人聚在一起就喜欢攀比,谈论的话题永远不会跳过妆容和衣着。
    看惯了也穿惯了时下常有的襦裙大袖衫以及其他保守的款式,甫一得见这款式新颖的旗袍,众人顿觉眼前一亮。
    荀久这个正牌老板被观众们三两下挤出了外围,幸得招桐赶紧过来扶住才没被踩扁。
    深吸一口气,荀久扯了扯嘴角,“这几个美人……哪儿来的?”
    招桐笑着应道:“是掌柜从八大胭脂巷请来的。”
    原来是烟花女子。
    荀久“哦”了一声,暗想着掌柜的不愧是生意精啊,这领悟能力简直要上天!
    旗袍这个主意她曾经在绫罗绸缎那一层提起过,当时里面招待的婢女们还面面相觑表示茫然,没想到掌柜竟能融会贯通让旗袍在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里上场。
    不仅呈现给观众一种新式的开业典礼,还顺便为旗袍打了广告。
    嗯,不错。荀久捏着下巴,暗自想着难怪前一任老板任用了掌柜这么长时间,虽然他为人不咋滴,但在做生意上的确是有一套。
    暗忖的同时,荀久又庆幸自己当初没有一怒之下将柜给赶出去。
    齐夫人显然被方才那一幕给惊呆了,还怔愣在马车旁边久久未曾回神。
    荀久抬眼看了看前面将她们完全挡在外面的人山人海,低声嘀咕:“真是的,有眼不识老板啊!我才是今日的主角,结果被美人们给抢了风头,唉……”
    招桐了解荀久,晓得她这是在说笑,嘻嘻笑了一声,招桐道:“姑娘急什么,先让他们饱饱眼福,一会儿秦王殿下来了,只要有人高声唱名,保准人群自动让路,到时候您和秦王殿下一起从红毯上走过去,岂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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