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探头望去,只能见到宣纸上一团红色,中间有几处古怪的留白,没见着长相妖娆的久姑娘在哪儿。
    “这是……没画完?”陶夭夭挑眉,准备找其他几位伴娘商量如何惩罚秦王。
    却不料扶笙一转身,将秦王府小厮准备好的红包取了好几个出来,拿出里面的金叶子,手心一用真力,金叶子立即粉碎为金粉,均匀地洒进北炎再一次调好的红色颜料里,重新拿起两支新的毛笔,扶笙一手蘸墨,一手蘸混合了金粉的红色颜料,以众人始料不及的速度挥洒在纸上。
    片刻之间,一幅栩栩如生的美人献舞图跃然于纸上。
    众人再次探头一看,齐齐发出惊呼。
    原来,秦王画的是荀久着红衣跳舞时双手抛洒出两袖锦绸时的俯视图。
    也就是说,方才红色中间的那一团奇怪的留白,其实是荀久的面容和白皙手腕。
    这个姿势,是脑袋后仰高悬于空向两边抛出袖中锦绸的高难度动作,更高难度的是,扶笙画的是俯视图,而并非侧面轮廓。
    此俯视图能清楚见到荀久神情灵动,舞姿曼妙,后仰时胸前曲线挺翘,大红衣裙上金光点点,将她纤细的身子拢住,看不见下半身,唯见红裙旋转四散开,层层叠叠,边缘金光闪耀,犹如天女散花。
    荀久自然也清楚地看见了这一幕,不由暗忖,她何时有在他面前跳过舞,莫非……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
    可是这画得也太栩栩如生了,就好像从整个动作里面剪辑出来的某个瞬间一样。
    ------题外话------
    人物众多,所以过程有点长,23333毕竟文文不是主角的独角戏嘛,耐心看哈^_^
    ☆、第040章 盛世婚典,抢新娘(二更)
    陶夭夭限时双手作画的题目一过,唐伴雪和阿紫纷纷觉得方才的题太简单了,两人暗自琢磨着更高难度的题。
    这一次,轮到澹台引,她一向淡若冰雪的面容上难得聚了一抹笑意,可这笑却让她对面的角义身子瑟瑟发抖,犹如看见阎罗王笑一样。
    “大……大祭司。”角义扯了扯嘴角,“您有话好好说,能不能别笑,怪瘆人的。”
    澹台引睨他一眼,看向负手立在一旁的扶笙,莞尔道:“方才女侯提出限时双手作画,本座甚觉有趣,眼下本座这边也有一题。”
    澹台引说着,抬了抬手,将北炎唤过来轻声吩咐了一番。
    北炎匆匆朝着大门内去了,不多时捧着一大捧红丝线出来。
    澹台引将红丝线接过,翘了翘唇,片刻之后用巫术幻化出一道门,乃两扇,紧紧闭着,散乱的丝线就夹在门缝中,密密麻麻一团,看得人眼晕。
    澹台引对着扶笙以及伴郎团的五美道:“这团丝线里只有一根是被新娘子牵着的,你们六个人都要去选一根,里面是幻境,牵到丝线以后一直顺着往里走,注意,每个人一根丝线,则进入幻境以后方位不同,你们也看不到彼此,谁先找到新娘就得当众亲吻。”
    哗——
    围观百姓直接喧哗沸腾了。
    一则是因为亲眼所见大祭司的巫术之高,幻境信手拈来。
    二则是因为这个题的难度,若是只有秦王一人去选丝线,则选错了也没关系,顶多认输受罚,而现在,六个人都要去选一根丝线,则代表着五美有机会选到新娘牵着的那根红线,到时候谁先到达新娘那头,谁就得吻新娘。
    这可是冒着当众戴绿帽的危险在玩。
    沸腾的第三个原因自然是因为很有可能见到秦王殿下这个新郎官当众吻新娘。
    新郎官这天神般的容貌自是不必多说,百姓们更期待的是长相妖娆的荀久穿上新娘礼服以后的样子,更期待这两个长得人神共愤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的场面。
    已经有不少人开始下赌注秦王最后会不会亲到新娘。
    商义与角义对看一眼,一时拿不定主意,纷纷看向宫义。
    宫义也皱了眉头,这个游戏简直太难了,那么多丝线,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新娘牵的是哪一根,如果五大护卫中的任何一个不小心牵到了新娘那头的丝线,就等同于要给殿下戴绿帽子。
    嘴角抽了抽,宫义难得的面露为难。
    这时,阿紫急了,瞟一眼大祭司,无可奈何地道:“大祭司,你这题目也太难了,他们连新娘都看不到在哪里,万一牵错了,岂不是得当众让秦王戴绿帽子?”
    澹台引挑挑眉,但笑不语。
    阿紫睨向羽义,低嗤,“你若是敢牵到久姑娘的那根红线,我就把你的嘴用线缝起来!”
    羽义好笑地看着她,趁众人不备的时候低声道:“用线缝起来哪里有被你用嘴堵起来有效?”
    阿紫立时红了脸,四下扫了一眼,发现大家的关注点都在秦王身上,并没有听见她和羽义的对话,这才稍稍放了心,再次趁着众人不备,狠狠掐了羽义的腰肢一把,然后快速悄悄挪了回来。
    羽义不妨阿紫会有此动作,痛得“嘶”了一声,立即引来角义的关注,问:“你是否有办法?”
    羽义悻悻摇摇头,眸光却在阿紫身上定了定,里面全是温柔的宠溺。
    陶夭夭也附和阿紫,“大祭司,我也觉得你这题太过难了,万一牵错了,秦王可是要当众出糗的。”
    她实在难以想象万一宫义牵到了阿久的那根红线,那岂不是……
    唐伴雪看着徵义,问他,“你可有办法?”
    徵义眸光动了动,在他开口的瞬间,唐伴雪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陈皮糖,踮着脚尖快速往徵义嘴里塞了一片。
    徵义神情微微凝滞,垂目看着这个比他矮了一个个头的小姑娘,艳阳初升,寒风微拂,她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清香,就像她微笑时两颊的浅浅梨涡,容易让人晃神,少女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映着他着绅士服的样子,这样的惊鸿翦影,异常的干净而明亮。
    一瞬间神思恍惚,他仿佛陷入了周遭无人的梦境中,所有的关注点都在眼前这双澄澈明媚且灵动的大眼睛内。
    徵义突然很想伸手去触摸里面的那个影子,看看是否真实存在。
    他这样想,也这样做了,微微抬起白玉般的手指,指腹轻轻搭上唐伴雪的眼睛。那抹翦影因为她的垂眸而骤然消失,换来的是她微微眨眼时纤长睫毛如同小刷子一样在他微凉的指腹上面蹭了蹭。
    一种酥麻的奇异感蹿遍了全身。
    徵义全身一震,连呼吸都停了停,似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猛地缩回手,耳根处不受控制地红了红,“对……对不起。”
    唐伴雪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徵义,她其实算不上多了解徵义这个人,只是不知道从何时起,一见到徵义,就有一种冲动——想狠狠掀开束缚他世界观的那层纬纱,引他说话,惹他生气,让他脸上像正常人一样幻化出精彩纷呈的表情。
    在她的印象中,徵义这个人是五大护卫里面最不爱说话也最沉闷的,说出来的话还能让人吐血三升。
    像今日这样,耳根处白里透红,目光闪躲,神色尴尬道歉的样子,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
    小巧的唇边弯起一抹笑,唐伴雪眨眨眼,“既然说了对不起,那你准备如何补偿我?”
    徵义一时语塞,虽然很不想说话,可他深知自己方才的确是情不自禁之下不受控制地用手碰了她的眼睛。
    当时的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这双眼睛很美,完全没意识到这样做是唐突了眼前的少女。
    故而,此刻面对唐伴雪的问题,徵义只能抿唇后低声问:“那你……想要什么补偿?”
    唐伴雪眸光一转,看了一眼四周,见众人都没注意他们俩,她挑挑眉,“秦王大婚,今夜的洞房花烛夜定是不需要你们这些护卫站岗的,申时过后,你去长缨大街尽头等我,我带你去个地方。”
    出于赔罪的态度,徵义勉强点了头。
    扶笙走过来,一脸的云淡风轻,催促着五人,“你们快过去选一个。”
    几人愕然地看着他。
    就这样让他们过去选?万一真的选到了久姑娘的那一根红线,岂不是玩大了!
    宫义最是了解扶笙,知晓他能这样说就证明真的有办法。
    不再犹豫,他先带头去那两扇门前,看了一眼后牵起一根红线来。
    商角徵羽四人见状,纷纷瞄了自家殿下一眼,快速走过去选了自认为不可能中的那一根红线。
    与此同时,绣楼内,荀久手上的确是多了一根红线,也全程看到了大祭司定出的规则。
    秀眉微蹙,她道:“阿笙能有什么办法找到我?万一他们五个有一个牵中了……”
    “这是不可能的。”
    说话的是刘权。
    荀久向他投去不敢置信的目光,“你怎么知道?”
    刘权道:“当初在楚国商船上,你跑出去以后,他都能凭借敏感的嗅觉嗅出郁银宸的准确方位并让他现身两人大打了一场,今日这种把戏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荀久愕然,“那个时候你们两个都见过郁银宸?”
    刘权轻轻点头。
    荀久恍然,“难怪后来到了岛上的时候,他无故内腹受损严重,我还以为是因为控猴损耗过度,却原来是与郁银宸大打出手在先。那后来如何了?”
    “平手。”刘权抿唇道:“我看那个郁银宸也不过如此。”
    荀久闭了嘴,扶笙能否打赢郁银宸,她不知道,但她算了下日子,当初郁银宸被楚国送商船送出大燕的那几日接近月圆之日,如此推算下来,不难看出郁银宸在楚国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海去一个特定的地方修养,或者说为他的白发剜心之痛找法子。
    “我也觉得子楚一定能顺利找到真正的那根线。”季黎明道:“我与他相识这么多年,最了解他的本事了。当初上灵山的时候,他那近乎妖孽的聪颖,简直让人大开眼界,不过是区区找红线而已,还难不倒他。”
    听到这两人都如此说,荀久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她也相信扶笙能顺利找到她。
    这个男人,向来对任何事都能胸有成竹,且从容不迫地处理。
    ……
    五美选定了红线以后,片刻就入了幻境,果真如同澹台引所说,他们看不到彼此,只能顺着红线的方向一直走,心中都在忐忑,都在祈祷千万不要走到久姑娘那头。
    澹台引瞄了一眼安静坐在一旁的扶笙,扬眉问:“秦王,时间就快到了,你还不打算选一条?”
    扶笙淡淡掠唇,“没到最后一刻,本王都不算输。”
    众人心中忐忑,都在等着那五个人无功而返。
    澹台引给出的是一刻钟的时间,眼看着就快到了,无论是陶夭夭,还是阿紫,甚至是唐伴雪和千依,都纷纷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这时,扶笙缓缓站起身来,眸光定在幻境门上那一团杂乱的红色丝线上,手心催动内力,一阵轻柔的风飘过去,片刻之后,丝线全部拧在一起,扭成一条手臂粗的红绳。
    紧接着,扶笙抬手一招,红绳破门而出,飞到他手中来。
    这一牵扯,五美手中的丝线全部断了,唯有荀久手里的那一根还完好无损。
    扶笙眸光抬向绣楼高台处,嘴角一勾,加重手上力道。
    荀久只觉得那一根小小的丝线内好像被人注入了沉重的力道。
    顷刻之间,荀久被丝线带起来,在刘权和季黎明都猝不及防的瞬间,她直接飞出窗外。
    身着红色洒金蓬裙的荀久此刻犹如一只红色翻飞的蝴蝶,自绣楼高台飞出,极致的艳色和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扶笙足尖轻点,身影一掠,立即飞上半空接住飘然而落的荀久,长臂揽住她纤细的腰肢让她的脑袋尽量靠在自己怀里,精致的唇瓣毫无预兆地吻上她。
    所有人包括澹台引都傻了眼。
    铺天盖地的千里锦红中,唯见那一对璧人于高空中慢慢坠落,亲吻的姿态专注到眼中只看得见彼此,将唯美浪漫诠释得淋漓尽致。
    秦王最后铁定能亲到久姑娘,这是毋庸置疑的,可谁也没料到,竟是以这样的高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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