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花节主要是女性的节日,这一日女子要打扮的素颜却又不能寡淡,前往庵庙里祭拜圣女,乞求一生福泽绵长。
    也有那寒食节相中的小儿女,在这一日便可由母亲领着,在庵庙里再经双方长辈掌眼,故此,每年祭花节过后,便有许多人家开始着手办亲事。
    像苏清蕙、莫漪这等还没及笄的,也就是借着祭花节为由头光明正大地出来透透气罢了。苏清蕙看着认真地从壁橱里挑选衣裳的绿意,恍惚想起祭花节的由来,觉得世事真是讽刺。
    所谓祭花日,不过是藜泽长公主的祭日罢了,璟帝为了哄太后娘娘舒怀真是什么法子都能想出来呀!
    先帝生前虽育有好几个子女,但是健康成人的唯有夏贵妃的一双儿女,即后来的安王和藜泽长公主。
    只是安王在二十多年前的叛乱中逝世了,先帝和夏贵妃自此便都终日郁郁寡欢,好在身边还有个藜泽长公主,然而每两年先帝便崩逝了,公主竟也薨了!
    帝位传给了先帝的胞弟,璟王。
    这是外界的传言,然苏清蕙跟着张士钊从七品小官一直官至一品尚书,却曾听闻这位长公主并不是薨落,而是流落民间去了。甚至苏清蕙还知道现在尊为璟帝的帝王,也是爱慕先帝贵妃的,如今唤为太后的女子!
    苏清蕙想起那位如今生死不知的长公主,也许人家正活的肆意自在呢,这里却一众不相干的人在吊念她。估摸那位公主每年这日非膈应的内伤不可!
    绿意精挑细选一番,给苏清蕙选了一件乳色累珠叠纱褶如意月裙,外头搭上一件淡青色翠水薄烟纱,挽了个花髻,发上簪了一朵清晨牡丹才采回来的一串紫色蔷薇,枝上的小刺一早便被牡丹一点点去掉了。
    苏清蕙一向对绿意的审美很是信任,她前世便不曾在这上头花心思,这世看着绿意每每妆扮自己都觉的颇合心意。
    苏侯氏踩着朝阳过来,见女儿像一朵初夏的菡萏,拉着苏清蕙的手,盈盈笑道:“我觉得蕙儿还是戴大朵的花更养眼!”说着便让后面的丫鬟拿过来,绿意一看,是橙粉色的长春花,笑道:“还是夫人眼力好,这颜色配小姐这一身衣裙更显俏丽了!”
    苏清蕙疑惑道:“娘,你怎么一早就过来了,爹爹出门了吗?”
    “你爹一早就去衙门了,我今个早上忽然想起来,我便是在你这般大的时候认识你爹的,等我及笄,你大伯娘便派了人去我家提亲,一转眼,蕙儿也到了这年纪了!”苏侯氏感慨道,她和夫君娇养在手心里的女儿,也要到了相婆家的年纪了。
    苏清蕙知道娘是在打趣自己,可是作为已经嫁过人的苏清蕙却真做不出什么娇羞的表情来,苏清蕙躲在娘怀里,不由暗自腹诽,“或许是对嫁人并没有什么期许吧!”
    今个去青芜庵,苏侯氏也是带着李妍儿的,先前因着阮璎珞的事,苏侯氏也对李妍儿有些不快,她再看在嫂子的面上,也由不得别人欺负自个女儿的,只是今个嫂子也去青芜庵,苏侯氏暂且按下心里的不满。
    许是受了李焕的训导,李妍儿在苏侯氏面前,对苏清蕙好歹还是颇有礼貌的,亲亲热热地喊“蕙姊姊”不说,还让苏清蕙尝她亲手做的糕点,当着娘亲的面,苏清蕙只得吞了一块,味道是没尝出来什么,吞的急差点噎住了。
    等到了青芜山山脚下,看到莫漪和席斐斐已经到了,苏清蕙逃也似地离开了苏侯氏和李妍儿,直接去找小姐妹。莫漪笑她,“你以前可连斐斐都不怕,现在倒怕那一个了!”
    席斐斐斥道:“你说,你说,我怎么了?我脾气差,可我心眼直啊!我又不会使什么恶心人的手段,蕙蕙怎么会怕我!”
    苏清蕙总觉得席斐斐有些不对劲,虽也如往日一般伶牙俐齿,可是神情落落寡欢的,往日的灵动劲儿,一点影子都没有了。
    等上了山,莫漪也去前头陪娘亲上香,苏清蕙拉着席斐斐去了山后那一片樱花林,悄悄问她:“是不是那杨楚群还在闹你?”
    席斐斐看着苏清蕙一脸关切,眼睛立时便红了,她脾气爆,这么些年,也就遇到一个苏清蕙对脾气的,这几日她心里一直彷徨的很,此时竟忍不住唔咽道:“蕙蕙,我要回京城了!”
    苏清蕙一怔,她知道席斐斐迟早是要回去的,她爹娘在京城,她的婚事肯定落在京城,席斐斐和她同年,明年及笄,也是得相看人家了,只是这辈子她和席斐斐不针尖对麦芒,反而作了闺友,苏清蕙也有些舍不得。
    席斐斐吸了吸鼻子,掏出帕子覆在脸上,黯然地道:“蕙蕙,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席家那般多的女儿,唯有我一个常年伴在祖父母身边!”也不待苏清蕙回答,席斐斐又自言自语道:“我和娘亲并不亲昵,我记得幼时,她看我的眼,就是冰冷的,像我是什么脏东西一样,那眼里满是嫌弃、鄙夷!我五岁的时候,跟着祖父母回到了仓佑城,他们疼我,我就是家里的公主!”
    席斐斐虽然平时脾气暴躁,可是苏清蕙上辈子就知道,席斐斐敏感,现在想来,一个小女孩子,正是依赖母亲的时候,却受到了那样的冷待,轻轻拍着席斐斐的背,京城,席斐斐终是要回去的。
    “斐斐,不行你就回来投靠我,我娘有庄子有田,以后都是我的,我养你!”苏清蕙说的自己心里都一动,席斐斐“噗”地一下子笑了出来,红着眼讥讽道:“你养我?你知道本小姐一月月银多少吗?”
    “(⊙o⊙)…多少?”刚还放豪言的姑娘,脑子缓了一下。
    席斐斐粗暴地扳了一截花枝,抬着下巴,傲娇地说:“小蕙蕙,等着姊姊回来养你吧!”她只是这几日一个人闷在心里,有些难受罢了,听着蕙蕙说养她,心里一暖,便又觉得京城也没那么可怕了,杨家也没那么可怕了,她席斐斐就是一根杂草,谁能奈她何!
    “喵呜,喵呜”
    忽地,席斐斐脚下滚过来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只比巴掌大一点,像是刚出生没多久,弱兮兮的。
    “这东西哪来的?”
    席斐斐茫然地问道,她们四周都是樱花树,这猫眼看都不能走,倒像是忽地掉下来似的,二人都忍不住抬头看树。
    一时都惊住了!那怎么有一团白色的东西,还会动,琥珀色的,眼!
    “程修,你怎么偷听!”席斐斐立时跳脚了!想起自己刚才哭哭啼啼的,脸便红的像火烧一样。
    “我是抱我家小白来打瞌睡的,哪知道你们会过来!”程修面不红心不跳地从千年老树上利落地跳下来。
    席斐斐和苏清蕙都看的呆住了,竟然,竟然,就这般跳下来了,两人不敢相信地再次看了一下程修刚才停的那棵枝干,“蕙蕙,那有一丈?两丈?”
    “我眼有点花,三丈?”苏清蕙也愕然了,她是知道程修日后是要做一方大将的,可是,却不曾见过,他竟能这般轻松随意地从那上头跳下来,一时又低头看着地上唔咽的小白猫,“它不会摔死了吧?”
    “不会,小白是自个从枝桠上一个一个跳下来的!”程修低身弯腰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小猫的背,再慢慢地将它抱了起来。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席斐斐和苏清蕙都屏住了呼吸,深怕自己动静大,吓到了这只小猫,苏清蕙上辈子并未碰触过猫,眼前这一只比巴掌稍大的,看起来倒让人心里痒痒,忍不住伸出手道:“给我抱抱!”
    程修转过头看了苏清蕙一眼,靠近,将小猫托到她怀里,苏清蕙觉得心都要化了,怎么可以这般柔软,像是自己稍微用力,就能捏死它一样,一时摸着它的背,问道:“它叫小白吗?”
    “不,它叫小白!”程修答道。
    “?”抱着猫的少女,身体一僵,,蜀地的!上辈子她便是在那里待了好几年,也是在那里认识了程修。
    苏清蕙低眉不语。
    “小姐,小姐”绿意远远地在林外看到苏清蕙一行人,忙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道:“小姐,外头有个什么世子,看中了湄小姐,说要纳回去做妾呢!”
    席斐斐往前一跳,抓着绿意的胳膊问:“哪个世子,京城来的?”
    绿意被席斐斐眼里的厌恶吓得心里一跳,“奴婢,奴婢不知道,前头大夫人和我家夫人急的团团转,那世子撂下话就走了!”
    席斐斐一边狠狠地往庵里去,一边凶猛地捋下花枝上的枝叶,眼看着要去拼命的架势。
    苏清蕙看的有些糊涂,该急的不该是她这个苏家小姐吗?
    第17章 福分
    苏清蕙过去的时候,席斐斐已经没了人影,苏清湄安安静静地坐在嫡母身边,苏李氏倒拿着帕子在抹眼泪,右手边的李妍儿正在劝解:“姑姑,湄姊姊毕竟只是妾侍所出,能去国公府,未尝不是一种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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