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当了许久守门神的小白,巴巴地扒拉上窗台,默默地看着屋里的两人,一脸幽怨,“嗷呜,嗷呜!”
    黎贺承一转头看到大了几号的晋江小白,半晌才反应过来,苏清蕙适时地道:“不知怎的,小白这一年多长的奇快,我眼看着,竟不像猫了!”
    黎贺承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道:“大些也好,你去了山上也待着,这家伙厉害着呢!改天,我再给你送个会拳脚的丫鬟过来!”
    苏清蕙默了一会,温声道:“还是把白芷送来吧,先前是我小家子气了!”又看了看外头的夜色,催道:“趁着露水不重,赶紧回去吧!”
    黎贺承望着面前脸上带着红晕的女孩儿,扫了一眼宁馨静谧的闺房,想到蕙蕙这一天折腾的也挺辛苦,只得不舍地道了别。
    小白看着那个墨色的身影三两下消失在院墙外,低低地哀唤了两声,表达被无视的不满!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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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的朝上,渊帝神色疲惫,听着底下大臣,三言两语地说些无关紧要的芝麻琐事,昏昏欲睡,忽听,岐王禀道:“父皇,儿臣觉得对鸿胪寺卿苏大人家的女儿,该从轻发落,既已申斥过,也该定下解足的日子,不然,这一妙龄女孩儿怕是找不到合意的姻缘了!”
    渊帝猛然惊醒,瞪着虎目,望着底下正一脸恭敬地等待自己回答的儿子,又看了看儿子右边站立的一脸事不关己的晋王,眼眸微眯。
    朝堂之上众大臣被岐王这一手弄得猝不及防,那苏家不过是新入京的,行事不规矩,得了圣上的申斥而已,需要岐王殿下亲自求情吗?
    还是说,这是岐王对晋王起了拉拢之心?
    黎贺承望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宫殿,似乎并没有听清岐王的话,又似是压根不关心。
    众大臣心下暗自嘀咕,听说正是晋王不顾太后拦阻要去苏家提亲,苏家女儿才碍了圣人的眼,眼下,这晋王,倒是没事人似的。
    渊帝静默片刻,便起身径直离去,一言半语都没有丢下,众大臣面面相觑,都看向岐王,席恒峰甩甩袖子,一边出大殿,一边感慨,皇家儿女的姻缘就没有能自己作主的,当年的藜泽不是,现在的黎贺承也不会是。
    出了大殿,席恒峰邀着几个大臣,去茶楼喝茶了,他家斐斐好歹还在他的膝下,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可得提早琢磨琢磨才行。
    那边岐王世子却拦住了安郡王,说道:“弟弟,你也许久不曾回家了,家里母妃也很是惦念,常常将你挂在嘴名,今日不如和为兄一起回去住个几日,以宽母亲的心!”说着便一脸真诚地看着安郡王,就等着安郡王点头。
    安郡王轻蔑地笑了笑,从岐王世子的侧边绕开。
    后头的岐王,一早就看到两个儿子在一处说话,见小儿子竟理都不理兄长,气的也不顾场合便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不孝子,有骨气你就舍了黎家的姓!”
    岐王世子赶紧拉住老爹,提醒道:“爹爹,回家再说!”便是太后那个老虔婆有了亲孙儿,不一定在意这个过继的,可好歹以前也是太后和圣人面前的红人,还是少惹人耳目才是。
    黎贺承扫了那边的父子三人一眼,嘴角微扬。
    第52章 玉山青茹
    百篇女诫,对苏清蕙来说并不值当什么,权当练字了,不过几日功夫便写完了,交给苏父递到渊帝案前,并夹了一封奏折,大意是说:“犬女无状,自知有愧,愿去玉山庵里,为父兄和陛下祈福,望陛下恩准!”
    不知道是晋王使了力,还是渊帝愿意高抬贵手,朱笔御批了一个“准”字,当天,苏清蕙便带着菡萏、绿意和白芷去了玉山的青茹庵里。
    虽是遭了陛下的申斥,但是毕竟是陛下亲自恩准进来的,主持茹安师太倒是对清蕙待之以礼,挑了靠东边温暖干燥的三间厢房出来,这是一个小跨院,里头东西共六间,西边三间也住着一位官家小姐并婢女。
    见小尼姑带着苏清蕙一行人进来,一个有些伶俐的丫头,热热烙烙地上前帮着苏清蕙一行人搬随身带的行礼,绿意一时不知怎么拒绝别人的好意,这是这几件东西,她几个一路提来的,还真不需要帮忙,而且这丫鬟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委实让人有些不喜。
    那丫鬟见绿意和菡萏手上提的少些,白芷手上提的多些,便过来扯白芷的,白芷冷冷地说了句:“不用”,那丫鬟却笑道:“以后就是邻居了,不用客气!”
    白芷不耐,一个眼风扫过去,那丫鬟骇的四肢发凉,讪讪地松了手。
    苏清蕙在前头看着,微微无奈,白芷回来以后,像是转了一个性子,半天也没一句话,却比以前更加勤恳了些。
    只是这西边住的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她说是来祈福,实是来避祸的,还是谨慎些为好,当下也顾不得这丫鬟,带着绿意几个进去安置。
    三月二十八,殿试。
    在一片或中年或暮年或印着饥霜的士子之间,几个年轻一些,面色红润的,无疑显得更易入眼,渊帝坐在上首看着底下埋首答卷的,发现右手第三排第五个,微蹙着眉,却运笔如飞,示意身边的王公公去看看。
    没一会,王公公回来,在渊帝身边低声道:“主杀!”
    渊帝微微颔首,又扫了一眼大殿中的众士子,身边的王公公又下去看了几人的答卷。
    张士钊正文思泉涌,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人走过,这次的试题是如有叛乱,是镇压还是招安,在这太平盛世,陛下出这样的题目,无疑让人深思,最近一次的叛乱也是二十多年前那场,先帝膝下唯一的皇子安王战死。
    代价不可谓不惨重。
    张士钊想到了先近回来的晋王,传说中的安王之子,如果这个但凡有点野心,想来,藜国的内乱也是不可避免的,渊帝出的这篇策论替,与其说是在考核众士子,不如说在隐秘地表达自己心中的隐忧。
    殿试过后,王公公先前瞄了几眼的那些试卷都被一一挑选出来,送到了渊帝案头,王公公伺候在一旁,忽地,见渊帝猛一拍桌子,高声道:“好,好!”
    王公公忍不住瞄了一眼卷头,见一个“张”字便收了眼,他先头派底下人去打听,这个张姓士子,家里倒是豪富,且三代并无做官的,在朝里也是一个举目无亲的,要是收拢过来,倒是不错。
    他是渊帝在潜邸便伺候在身边的,早已摸透渊帝的脾性,当下笑道:“陛下,这又是哪个士子入了陛下的眼了!这乾坤盛世,爱钻研学问的倒比前些年多了好些,真是贺喜陛下,有如此嘉才可用!”
    渊帝放下手中的卷子,慨声叹道:“二十多年前的内乱,至今寡人还记忆犹新,时常想起那时候皇兄寝睡难安的样子,待洪儿长势的消息传来,皇兄那心死如灰的模样,这些日子竟常常浮现在寡人的脑海里。”
    王公公自知渊帝口中的洪儿是安王,至于先帝心如死灰的模样,怕是渊帝想到了自个膝下仅有的一个儿子岐王了,看来,便是渊帝面上对晋王再荣宠,心里也是提防的。
    渊帝说完,陷入了深思中,王公公微微敛目,收好龙案上有些杂乱的卷子。
    三月三十金銮殿传胪唱名,李妍儿一早便急不可耐地收拾停当去老夫人屋子里伺候着,进京以来,张士钊并未来过她的院子,这等日子,自是也不会来告知她一声的,心里不禁有些犹疑,当初若不投怀送抱,是否有可能以正室的姿态出现在这京城张家的七进七出的院落里。
    也只是夜深人静时,心里的一点不甘罢了,想到那一家巴不得将她母子三人拆吞入腹,她即便回去,怕也是被那贱人和爹爹联手嫁给聘礼高,自身却不堪的人,现在,好歹她待在张士钊身边,如果,如果这次他能夺魁,她便是,状元郞的枕边人!
    李妍儿想到这里,心下涌出一股热浪,也不顾老夫人头发上散发出来的似有似无的馊气,这老夫人非得遵守着每年乞巧节才洗一次头,不知道这一大家子,是怎么忍过来的。
    眼下,李妍儿只得忍着恶心,一双纤纤玉手搭在老夫人的肩上,轻轻揉捏,一边笑道:“老夫人,昨夜妾身做了一场梦,梦见一只喜鹊叼着一枚官印放在了妾身的被上!”
    一边的张老爷子,平常里最爱钻研周易,听李妍儿这般说,等待孙子名次的紧张心情,也缓了一些,难得地露了一张温和脸,呷了一口茶,慢慢点头道:“这是入怀的意思,好兆头啊!”
    话音刚落,前头的小厮便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红着脸,语无伦次道:“中,中头魁,状元,老太爷,咱们家少爷中了状元了!一会便要骑上骏马游街呢!”
    “炮竹,赏银,快备好,备好!”张老太爷瞬间激动的语无伦次,他张家总算向朝堂塌了半只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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