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后点了头,席恒峰肃声道:“回禀太后娘娘,静沅长公主的驸马爷,豢养了一房外室,外头盛传容貌酷似藜泽长公主,微臣刚从宫里出来,束妃娘娘带着静沅长公主跪到了坤宁宫外头,请求皇后娘娘和圣上为静沅长公主做主!”
    夏太后靠在椅背上,看着席恒峰一张难以言表的脸,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的泽儿,竟夺了这许多世家子弟的心魄。
    夏嬷嬷见太后娘娘不吱声,轻声道:“太后娘娘,我们既是已经躲在了宫外,便是不知为好,这泥潭里的事儿,搅不清!”
    席恒峰听了这番话,心头微微发苦,藜泽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对外宣称早逝,那在众人眼里,便是他席府的半个人,现在郝石峰偷偷摸摸地养着一个酷像藜泽的女子。
    这真是生生地让他吞了一颗苍蝇!
    夏太后见席恒峰面上一阵惨白,叹道:“传我的懿旨,罚驸马爷两年俸禄,在公主府闭门思过!”对着夏嬷嬷道:“静沅毕竟是皇家的公主,万没有让驸马这般踩脸的!”
    以前她可以不管,现在,有斐斐这么个外孙女,也是皇室的郡主,以后,她的外孙和外孙媳还会给她添好些个小娃娃,她得*保证,女娃儿们作为皇室女儿的尊贵与体面!
    懿旨宣到公主府的时候,静沅长公主和郝石峰都面无表情,倒是安宁郡主,欢欢喜喜地代爹爹领旨,如果皇家的女儿尊贵,那么她,自是也不必屈从爹娘的意愿而嫁到明远侯府的。
    驸马爷豢养酷似藜泽长公主的外室的事儿,一直在街头巷尾被议论了好些日子,都道静沅长公主一生顺遂,竟是在晚年还是输给了已逝的藜泽公主!
    紫兰巷里的事儿告一段落,已经是六月初了,明远侯府和静沅长公主府,一前一后,都受到了流言的重创,此时贺承离家已有半月,管三先生处已经在江南一带备好了粮食和药材,苏清蕙提着的心却丝毫不敢放松,贺承前往蜀地半月,竟无一封家书到王府,便是太后娘娘,也没有收到只言片语!
    那人仿佛石沉大海一般!
    第78章 抢人
    苏清蕙净了面,坐到梳妆台前,绿意捏着一把牛角梳子先细细地通了一遍发,这才手指翻飞地挽了一个百合髻。
    配上今个穿着的银纹蝉纱丝水雾裙,绿意和菡萏、白芷看着那柔软高挑的身段儿,都欢欢喜喜的。
    这几日,主子和郡主两人的柔旋舞学的越来越好,每一个旋转都让人看得目不暇接,丫鬟几个每日里都看的呆住了,是以这每日的发饰衣着的搭配,几个丫鬟便都格外上心。
    苏清蕙往琉璃镜子里看了一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脸,对着绿意道:“今个多匀一层脸!”
    苏清蕙看着匀了两层脂粉,面上才渐渐显出一点亮色,已经陆续往锦城寄出了三个信筒,却迟迟不见回信,这两日夜里已经难以入眠,不想才三日,脸色便已经这般难看了。
    收拾妥当,苏清蕙便去太后娘娘的桂园,不一会斐斐和安言师傅也到了,一起用了饭,夏太后不着意地看了眼晋王妃一眼,温声道:“今个我们去玉山一趟!”
    苏清蕙拿着汤勺舀着米粥的手,微微一顿,抬头看向夏太后,笑道:“今个我和斐斐也能偷懒了!”
    夏太后见孙媳一笑,眼角的脂粉都隐隐往下落,心里一叹,不说这么个新婚的小媳妇,便是她,这么些日子收不到贺承的一点消息,心里也忐忑难安。
    等众人用完了早膳,福伯已经备好了马车,六月的天,已经有些炎热,福伯放了一个冰盆在马车里,安言师傅和夏太后一辆车,斐斐和苏清蕙一辆车,为了掩人耳目,斐斐和清蕙的马车在前面。
    甫一出门,在东大街上,便被几辆马车堵住了,王府的护卫在清蕙马车外禀道:“启禀娘娘和郡主殿下,前头是状元郎府上的老夫人和静沅长公主府上的长媳的马车。”
    斐斐翻了个白眼,道:“这下有的闹了!”一时又忍不住好奇,竟偷偷掀了一点窗帘,蕙蕙摇摇头,难得出一次门,也不想拘谨斐斐,让绿意从包袱里取出面纱系上。
    便见前头路两边围了好些路人,影影绰绰地看着两辆马车对峙着,后头跟着堵了好几辆马车,护卫又探了详细的消息过来,是张家的马车碰了静沅长公主的长媳金伶织的马车,张家下人赔了礼,又上前询问金氏的马车是否有损伤,说愿意赔偿!
    金氏的车夫却顺手便是一鞭子抽在了张家车夫的身上!
    张家老太太自孙子考了状元,公主府的姻亲都拒了,自觉自家也是京城里排的上号的府邸了,被这般落了脸面,怕这般走了,回头老爷又要不满。
    是以,一边默默地不愿让路,和金氏耗住了,一边让下人飞速回府禀报张老太爷!
    苏清蕙让白芷去和太后娘娘说了几句,问要不要清道,太后娘娘却也来了兴致,道:“难得遇上这般缠绕的,让我老人家也饱个眼福!”
    苏清蕙无奈,只好陪着老老少少的停在这一排马车后头,还好今个出门顾虑到太后娘娘的安全,没有用有王府标志的马车。现在混在这一排马车里,也并不显眼。
    过了半刻钟,张士钊从翰林院里赶过来,身上汗湿了一片,从一辆马车旁过,车窗上飘出的阵阵凉气,让他不觉侧目,恰好便撞到了那双眼,朝思暮想的眼。
    即便带着面纱,他也能认出那是苏清蕙!
    只一眼便回了头,赶到自家马车前,看了眼公主府的马车车轱辘和自家的马车的车轱辘,嘴角微勾,露出一点嘲讽的意味,径自朝马车里头的金氏赔礼道歉,承诺会亲自往公主府负荆请罪,一旁的张老夫人看着孙子这般低声下气,吓得忙放下了车帘!
    金氏是威远伯府的长女,嫁给静沅长公主府的长子,日后,自是要接管公主府的,自家小姑子被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之后拒亲,她这些日子出门,常遭到各家夫人明里暗里的嘲笑,是以看到前头过来的是张家马车,她让车夫使了点小伎俩,没想到那老婆子竟就上了勾。
    得了状元郎的准话,金氏这才罢了手,哼道:“既是张大人亲自来赔礼,我也不多计较,只是张大人莫忘了自个说的话才是!”
    马上的张士钊温声笑道:“是张府的过错,耽误了夫人及大伙的行程,自该上门请罪!”
    马车里的金氏轻轻笑了。真当她们公主府是个人就能欺负的!
    不一会儿,路便通了,张士钊让张家车夫带着老夫人回府,自个侯在路旁向两边被耽搁的马车一一赔礼。
    轮到晋王府的马车,车夫得了吩咐,直接略过张士钊,走了。
    张士钊屏着呼吸,感受着那一阵淡淡的凉意,望着晋王府的马车,眼里一片晦涩。
    马车驶出了城门一段路,斐斐道:“蕙蕙,这张士钊看着比在仓佑城像是又长进了不少,今个处事的风度,倒是让人有点刮目相看!想当年,可是往你我府上都求过亲的呢!”
    苏清蕙不置可否,她前世认识的张士钊便是这样的,处事滴水不漏,做的总是让人心里熨帖。她隐隐觉得,张士钊的仕途,谁也阻挡不了。一时想到贺承,心里又提了起来。
    随口问斐斐道:“近日可曾听说张士钊和哪家联姻没?”
    斐斐想了一会,摇头道:“倒没有,听说清流一派的有好几家看中了张士钊,可是都被拒了!”斐斐忽地想到什么,猛地拍了一下蕙蕙胳膊道:“蕙蕙,我听说,那个李焕,以前住你家的那个,李妍儿的哥哥,像是和前礼部尚书卢家的女儿定了亲!”
    苏清蕙听到卢家,忽觉脑仁疼,她怎么忘了青茹庵里还有个卢笏了!
    斐斐丝毫没察觉到蕙蕙的异样,狡黠地笑道:“这个也是抢亲的呢,定的是卢家四小姐,可是卢家三小姐看上了!”
    苏清蕙想起先前芽儿来过的事,一时不知道这是卢笏陷害嫡姐,还是卢家三小姐果真看上李焕了。
    以李焕的人品才学,一个大家小姐是配得的,只是中间夹了个姊妹,这事,怕是两个到头来都会没影儿!
    苏清蕙看着斐斐冒着好奇的眼看着她,一脸的意味不明,别扭道:“李焕现在是住在我家,我爹一直挺赏识他!”
    席斐斐以前虽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可是对清蕙和李焕的事儿也是知道一点的,清蕙没落水之前,对李妍儿的态度,明显透着讨好、忍让,是以,她才那般看不惯清蕙。
    一个官家小姐,竟这般没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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