枳於僵僵抱着江月,许久不肯动弹,不说话,也听不进半句话。
    夜渐浓,即翼山静了下来。
    枳於脸上的泪已干,此刻眼神空空地看着地,又似是看着江月无力垂着的手。
    千茶上前一步,小声唤了句:“枳於。”
    枳於垂着头,没有应。
    千茶又道:“江月已经走了。”
    枳於似是从很远的地方听到了千茶的声音,眼神空空地找了一阵,最后才抬头望向千茶。
    千茶重复:“江月已经走了。”
    枳於讷讷地看着千茶,许久,才道。
    “她走了。”
    枳於手又收紧一些,抱着江月朝千茶挪了半步:“为什么?”
    枳於空出一只手,抓住千茶的裙角:“你知道的,对不对?”枳於渴求地看着千茶:“你一定知道的,我求你,告诉我为什么。”
    千茶垂眸看了眼江月,片刻后才将江月的品昔珠取了出来,带枳於走了进去。
    品昔境停在江月背枳於寻医那日,枳於看着虚弱不堪的江月,撑着最后一口气将她背到到大夫那,而后只拿着一根粗木棍只身采药,最后被赤鷩咬伤了腿。
    她陪着江月在漆黑的长洞里走了许久,听着江月因害怕而小声抽泣,听着江月在洞中不断不断地叫她的名字……
    从品昔境出来后,枳於已满面泪水,泣不成声。
    原来江月为了救她……
    原来江月是为了救她。
    枳於紧紧抱着江月,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痛哭不已,一句句问江月:“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为什么?”
    再没有为什么,她曾想要的以后,想通的一切,都已经来不及,再没有一个江月能陪她说笑,陪她种花,陪她下棋。
    陪她把日子走下去。
    离开即翼山前,枳於让千茶将江月的妖骨从她身子拿出来,并要走了江月的品昔珠。
    千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千茶还是照做了。
    过了几日,千茶听闻,枳於找到了江年的衣冠冢,将江月江年埋在了一块。
    又过几日,千茶听闻,枳於每日都在即翼山喝得烂醉,甚至有时困了,便随意找个地儿睡下。
    狼族大将知长老与狼帝交好,想请长老去劝劝她,千茶正想起身,狼族又派人来说,不必麻烦长老,狼帝已归山。
    可又过几日,狼族又来人请长老,长老问细况,狼族大将欲言又止,最后只摇头道,恳请长老过去,长老去了便知。
    千茶收拾一番便过去,到了于山,大将将她引到一洞里。
    洞内未点灯,千茶从前来寻过枳於,还能识些路,她往里走了几步,虚弱的光从里头散了出来。
    千茶再走进一些,终于见着了枳於。
    桌角一盏月牙色烛灯,桌上放着一个瓶子,瓶中盛有淡红色的水,水下放着一块似石头般晶莹剔透的东西,瓶上一朵红色的花。
    千茶一看便知,枳於这是拿自己的心血,一天天养着江月的妖骨,这妖骨还开出了江月生前最爱的红色彼岸花。
    彼岸花花瓣上悬空着江月的品昔珠,枳於此刻正背着手,看着品昔珠上头生出的品昔境。
    不知是枳於不太敏感,还是千茶走路太轻,千茶站了半晌,枳於竟毫无知觉。
    枳於不会品昔铃的术法,不能进去,也不能控制,品昔境随意走动,她也只能随意看着。
    千茶抬头,品昔境中的江月刚梳妆打扮完,她蹦跳到一旁镜子前,对着镜子里眼眸弯弯的人,轻声道:“枳於,你还不知我叫什么吧?”
    千茶手一抬,将品昔珠收了起来。
    这下,枳於才发现身后有人,转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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