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又要让我活?”古月南柯望着榻前的人,“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没有,你太高看你自己了。”贺兰平克制心中的杀意,冷笑一声,“让你活,是为了感谢你送我的一份大礼啊。”
    古月南柯闻言,心中蓦然一沉。
    她送他的一份大礼?
    是了,她想起来了,曾经写过一封信交给丫鬟,她告诉丫鬟,她若是哪一天死了,这封信务必要送到贺兰尧手上。
    这的确是她要送给贺兰平的‘礼物’,她若是哪一天真被这兄弟两算计死了,她也不能让他们好过。
    而她也没想到赤南国的战役,给贺兰平制造了机会,让他这么快就下决心杀她。
    临死之前,她庆幸自己留下的那封信。
    但现在……她却茫然了。
    听贺兰平的话,他与贺兰尧一定是闹翻了,现在救活她,是想折磨她?
    “古月南柯,我从来没这么痛恨一个人,你倒是真有本事啊,能让我把你恨不得千刀万剐!”贺兰平忽然将她从榻上提起来,扬手在她脸上挥了一掌,“你这贱人!我让你痛快地死,你却如此害我,就连当初跟我争储的贺兰陌我都没有恨他到如此地步,你死就死了,为何要写那封信?为何要告诉他们?为何要翻出我的秘密!”
    贺兰平厉声呵斥着,将古月南柯往墙头一甩。
    古月南柯的头撞在墙上,直撞得她眼冒金星。
    “我真庆幸给你下的毒有让你喘息的机会,没有让你立马翘辫子,否则我跟个死人算什么账?现在,你休想轻易地死,原本看你是太子妃,想给你留个体面,你倒好,背后给我整这么一出,你害死我了!”
    贺兰平不等她缓过气来,再度将她拎起,从榻上拎下来,扔在地上。
    古月南柯气血翻涌,唇角溢血,却笑了,“呵呵,贺兰尧怎么看待你的?他会不会觉得你很可笑?这以后,会对你避如蛇蝎吧?不过也是,谁让他长得那么好看,个性又那么吸引人,以至于你这个兄长都忍不住动心……”
    话未说完,贺兰平一脚踢上她的腹部,“住口!”
    “贺兰平,我早说过,你不会好过的。”古月南柯冷笑一声,而后用利齿咬上了自己的舌头。
    她宁可自尽,也不愿被贺兰平折磨。
    她想象不到贺兰平会如何折磨她。
    然而,当她意识到她连咬破舌头的力气都没有时,顿时有些惊慌。
    她竟然如此无力。
    “想死?得先问我。”贺兰平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我给你服用了解药,也给你服用了迷药,是不是觉得,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你这么傲慢,我再怎么虐打你,你也不会服软,如你这样的人,就该摧残你的内心,长这么大,你可曾去过青楼?”
    古月南柯目光一震。
    ☆、第424章 活路与死路
    “作为金枝玉叶的你,一定没有去过那种烟花之地。”贺兰平的声音再度在空气中响起,带着一丝阴凉的笑意,“你自视甚高,心高气傲,本宫就带你去走一趟,让你体会一下民间最低贱的女子的生活,且看看能不能搓搓你这锐气。”
    “不成!”古月南柯当即道,“我不去!我是你的太子妃,你怎么敢带我去那种地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不去那种龌龊之地!”
    “你说不去就不去?古月南柯,现在不是你跟本宫讨价还价的时候。”贺兰平目光中浮现冷厉之色,“本宫是在通知你,而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
    “你这么做,难道不是给你自己丢脸?!”古月南柯咬牙切齿,“外人皆以为我命不久矣,你总要拿个尸体去交差,你将我送到那种地方去,你就不怕有一天让人发现?让世人耻笑你么?”
    贺兰平闻言,漫不经心道:“你忘了有种本事叫易容术么?我既然敢这么做,就自然有后招。”
    古月南柯闻言,如兜头被人浇下一盆冷水,从头冷到脚。
    是了,易容术……找个要死的人还不简单么,天牢里死囚也多得是,随便找一个人来伪装成她古月南柯的模样,拿去入棺火化,又会有谁知道?
    世人都说太子贺兰平怜香惜玉,平易近人,但在她看来,他内心也是冷酷的,只是他对外掩饰得很好,总能得到外人的称赞。
    冷酷归冷酷,她没有想到他也会用如此阴毒的方法报复她。
    贺兰家的男子,原来都是如此毒辣的。
    古月南柯自知再商量或者再求饶都是无效的,便也不再试图说什么,只在脑海中思索着该怎么脱身。
    她身中迷药,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此刻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随便一个人想把她怎么着她都无法抗议。
    贺兰平眼见她不说话,冷笑道:“别寻思着怎么逃脱了,你不会有机会逃脱的,本宫会让人看着你,看着你如何堕落,如何痛不欲生,这就是你伤害本宫所要付出的代价,我要你日日夜夜噩梦缠身,生不如死地活着!”
    古月南柯听着他冰冷的话语,垂下了眼。
    她一定不能掉进那个火坑。
    宁死不受辱。
    ……
    再说绸缎庄这边,苏惊羽假装摔了一跤,花轻盈慌张地去喊公子钰,恰巧公子钰就在贺兰尧身旁帮着他对账本,眼见花轻盈面色焦灼,还没等他问原因,花轻盈便道:“你快跟我去看看惊羽,她方才摔了一跤,捂着肚子直喊疼。”
    花轻盈此话一出,公子钰同贺兰尧脸色齐齐一变。
    贺兰尧二话不说,身影如风一样地闪没了。
    公子钰连忙跟了上去。
    花轻盈不懂武功,只能跑,被二人甩出了一段距离。
    贺兰尧迅速赶往花轻盈的卧房,眼见苏惊羽坐在榻边,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哪有半点儿肚子疼的状况?
    贺兰尧见此,凤眸轻眯。
    聪敏如他当即反应过来了,“小羽毛,你没事?”
    “你看我像有事?”苏惊羽冲他笑了笑,“假摔而已……先不说了,我要继续演了。”
    言罢,她身子一仰躺回了榻上,捂着腹部装作难受的模样。
    贺兰尧:“……”
    虚惊一场。
    不过他明白了她的用意。
    母亲本质善良,想要与她拉近些距离,装个可怜装个病,似乎是可以奏效的……
    公子钰在贺兰尧之后赶来了,贺兰尧冲他悄声道:“她没事,不要揭穿,你看着演就成。”
    公子钰一时怔然。
    看着演……
    演给贤妃看?
    听着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他知道贤妃快来了,便迅速迈出了步子,到了榻前,伸手搭上了苏惊羽的脉象。
    花轻盈回到卧房时,看见公子钰在把脉,连忙问道:“怎么样?有事没事?”
    公子钰沉吟片刻,道:“还好,没有什么大问题,方才应该是胎动,还有就是过度紧张导致的,王妃,接下里的时间里要多注意休息,不可太过活泼了,一会儿我再去开两副安胎药。”
    苏惊羽听着他一本正经的回答,忍住笑意,‘嗯’了一声。
    下一刻,贺兰尧在床沿坐了下来,握上了她的手,“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有孕期间要文静,不可粗心大意……”
    “我安静得很。”苏惊羽连忙道,“这次是我不小心,不会再有下一次。”
    贺兰尧道:“还敢有下一次?看来得把你锁在屋子里才行。”
    “你别怪她,这一次,是我的责任。”身后蓦然响起花轻盈的声音,“刚才与她在门口说话,她想进来,被我拦住,这才会一不留神摔倒了,虽然我事先并不知道她有喜了,但错了就是错了,我不会为自己开脱,你不要为难她。”
    苏惊羽低下头,掩饰住目光里的笑意。
    花轻盈还是第一次帮她说话呢,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不过这样也好,她们也算是拉近了些距离了。
    “阿尧,你可别怪母亲啊,她原本说想休息的,是我耍无赖要缠着她说话的,她也没想到拦了我会让我摔跤,说来也怪我自己不小心,一脚没踩稳。”苏惊羽说着,微微垂下头,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贺兰尧见此,伸手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罢了,这次我就不追究了,你要牢记我的话,安分一点,不可调皮。”
    苏惊羽应道:“知道了,犯不着一再强调,我耳聪目明,说一遍就够了。”
    贺兰尧道:“就怕你不长记性。”
    苏惊羽撇了撇嘴。
    花轻盈望着榻前二人的举止,眸底迅速划过一丝落寞之色。
    她此生只拥有过短暂的幸福时光,且还是有些见不得人的,她并不是没体会过这种其乐融融的感觉,只是……真的太短暂了。
    如果她年轻的时候能像苏惊羽这样意气风发,肆意又随性,或许她的人生会不一样?
    花轻盈当即停止继续往下想。
    她在想些什么呢……她现在都是佛门中人了,不能再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扰乱心神。
    她想回到寺庙去修行,不过要在苏惊羽的孩子出世之后。
    看一眼那孩子的模样,再离开罢。
    “母亲,您想什么呢?”苏惊羽的声线传入耳中。
    花轻盈道:“没什么,我方才在想,等会儿给你做什么药膳吃。”
    苏惊羽惊诧,“母亲是要为我下厨?”
    “我厨艺不是很好,与公子钰比,差得远,只盼你不要嫌弃。”
    “当然不会嫌弃,只要是您做的,什么都行,哪怕是全素的。”苏惊羽笑道。
    “我是出家人,我理应吃素,但你毕竟是有孕在身,我怎么好要求你与我一样?我还不至于如此不可理喻。”花轻盈淡淡道,“你如今养好身子才是关键。”
    苏惊羽道:“谢母亲关怀。”
    说完,转头望向贺兰尧,冲他挑了挑眉,仿佛在邀功。
    贺兰尧见此,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背对着花轻盈,朝苏惊羽做口型:算你厉害。
    苏惊羽笑得眉飞色舞。
    花轻盈外表冷漠,本质却又是个圣母,秉持着与人为善的中心思想,虽然心里始终对阿尧有意见,但亲人终究是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总是不可能完全分离的。
    因此,她很容易陷入纠结。
    对付这样的人,装个可怜装个病,确实算是较为奏效的法子了,至少能激发对方的怜惜之心。
    阿尧从没想过靠着装可怜博取母亲的同情,那么就让她来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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