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入我龙虎山……你比我差远了,估摸着师傅不会收你……那不如……我……收你为徒?”话一出口,顿觉自己想法不错,随后便用挑剔的目光左望右看的,一脸嫌弃的自言自语道:“年岁大了些!不过好在有仁心;虽然是个女的,不过看女子的杂症倒是不错……”
    这就评头论足上了!?
    胡得珊失笑的看着齐良。并没有将此话当真。
    每日的夕阳如日出般一天都不会拉下,村里的袅袅炊烟,也预示着家家户户归家休憩。如今冬日,没了阳光便有了冷意。眼瞧着天要黑了,胡香珊便想着赶紧回家。
    “我家去了!咱们后会有期吧!”胡香珊没将齐良的话放在心上,她直接挥了挥手,往家里的方向快速离去。
    齐良想要追,却在这时候,总算被寻了他好一会儿的杨琦、在胡成的领路下找到了。
    “你跑哪儿去了?让我一通好找!”杨琦见过李秀才之后,便与他在书房聊了一会儿,待出来时才发现齐良不见了。村子不算大,但也不小,找了许久,这才见到齐良的身影,顿时上前道:“亏得李夫子寻了弟子相帮,否则我还要再费些功夫才能寻到你。”
    “我对此地的医药极有兴致,这便跑了出来。”齐良拱手一礼,十分抱歉道:“后至这村子里的郎中铺子那儿,进了些药材,正巧村里一户人家急诊,瞧见了我……我一时不察,话多了些……也不晓得他们是怎生想的……架不住他们所请……便就一起去看看。”
    齐良坚决不将自己在药铺子里,因为与郎中话多了两句,随后被郑家人威胁胁迫的去救难产妇人。因为这很丢脸。而且会让扬琦唠叨很久。
    “那就好!”杨琦笑着,隐讳的道:“你的医术了得,不然你师父也不会准你去见……人。”这个人指的就是世靖侯世子。不过在外,不可随意提及。
    “可打听到他宿在哪儿了?”提到成靖侯世子,齐良不会忘了此行的正事,他问道。
    “回燕京了。”杨琦回道:“看来,你是要与我同路了。”因杨家与齐家有亲,两人打小认识。小的时候不知发生何事,长成之后,杨琦多少知道当年齐良被家人送到龙虎山的缘由,何况齐良这人磊落光明,从不瞒人。杨琦唯一担忧的就是,齐良多年不曾返家,不晓得这一次,会不会回家看看将他当亲儿子的齐大太太。
    “正巧!多年不曾归家,乘此机会也回家看看。”齐良站在突起的山坡上,那天际的日头已经快要隐没,往另一边看,隐约能见月亮升起,仿佛催促着日头快些离开似的,他的声音有些怅然,但说着说着,便又带着比令人心疼的嘲讽语气道:“不知道大伯娘可还好?我那个好弟弟,不晓得他是否深得祖父的青睐,也弥补了他们对我的……失望之心。”
    这等事情,杨琦不便深言。他只能拍了拍齐良的肩头,以示安抚。
    而一旁的胡成,自始至终都没有太过注意两人的交谈,他只是望着那胡香珊远去的背影,心里疑惑着自家阿姐和眼前这个男子认识吗!?
    为什么他四下里看过,总觉得阿姐过去的路径,应该是从这儿开始的呢?
    齐良来回望了望,他默了默后,不动声色的问道:“小兄弟如何称呼?”
    “我叫胡成。”被人问到身前,胡成也不能失礼,他拱手回道。
    “噢!”齐良点了点头,一副欣喜与感动模样道:“方才我迷路,正巧得遇一胡姓姑娘相助……贵宝地都是淳朴之人,极为乐于助人啊!”
    原来如此啊!胡成释怀了,他骄傲的道:“那是我阿姐!”想了想,还不忘用最近新学的一些赞美之辞吹嘘道:“温柔贤惠、心地纯善、端庄淑雅!”
    第七十章 探望
    温柔贤惠、心地纯善。
    这两组溢美之辞,一大早便开始黄坡村子里传开了。
    而传开来的,自然是郑刘两家的人。
    齐良与杨琦同驾,杨琦纳闷不已的问道:“你那一瓶补气固本之药,价值至少五十两,就这么送人为她人做嫁衣?”
    “有何不可?千金难买我乐意。”齐良靠在车厢一旁,无聊着拿着两个茶杯互相倒着茶水玩,道:“五十两银子罢了!”
    “不就是搭了把手吗!?”杨琦依着自己今早从旁听到的只言片语,道。
    “搭把手?这世间能在困境时,还不忘本心搭把手相助的人,不多了!”齐良总算停止手中的动作,将已经倒腾了十几次的两杯茶水,分别握在左右手,随后将右手的一杯递给了杨琦道:“来!这茶喝了也能补气固本的。喝了吧!”
    “咦!”杨琦望着那一杯还冒着水泡的茶杯,皱着鼻子道:“不用了,你自己饮用吧!”
    “真不喝?”齐良耸了耸肩,将自己手中那一杯一饮而尽,随后当着杨琦的面,直接张开嘴,一脸极是好喝的模样,说:“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大补的。我今日心情好,特意为你我调制的。”
    “真的!?”杨琦将信将疑,他望了一眼齐良手中已经空了的杯盏,再望一眼那桌上还没消下去水泡的茶水,有些犹豫道。
    “随你!”齐良一脸懒得理他的样子,以手交叉于后脑,直接躺下,双腿屈起不说,一条腿还搭到了另一条腿上,道:“爱喝不喝!”
    杨琦拿着杯盏踌躇半响,最终还是决定不碰。
    大不了不补不就行了!?
    见杨琦最终放弃,甚至与齐良一起躺倒在另一边,齐良笑了几声,随后赞道:“这世间经得起诱惑的也不多,你是其中之一!”
    “好啊!我就知道你最爱捉弄人!”杨琦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坐了起来,先是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随后很是好奇的问了齐良,道:“那方才……你不是饮用了?”
    “是啊!茶水而已,为何不饮?”齐良十分无辜,转头望着杨琦像看傻子一样,道:“不可以饮用此茶吗!?”
    意识到齐良又在捉弄他,杨琦先是一愣,随即他指着齐良,一脸无可奈何的笑了起来。
    ―――
    在村子里正在悄然传播着赞美胡香珊的溢美之辞时,胡家大娘与胡香珊已经准备好了吃食、衣衫与外伤的药,雇佣了一辆马车去探视张二牛。
    不过,县老爷十分勤奋,连续两日的审理,已经理清了大致脉络,等她们到了衙门并且挤进那门外观看的人群时,那一身枷锁立在堂上的,还有一人瞧着十分眼熟,胡香珊略略驻足细听,终于明白那人是柳家的管事杜仲。
    胡家大娘本不晓得在自家门口发生的一幕,这一听审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待审案结束之后,胡家大娘拉着胡香珊一边往关押嫌犯之地行去,一边埋怨道:“你怎么也不与娘说,真是太险了。还好你将门关了,这要是让他们两个进门,你一个姑娘家,如何抵挡得了他们。”
    “娘!都过去了!”胡香珊安慰着胡家大娘道:“这不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吗!?”
    “都是哪学来的话?”胡家大娘轻轻拍了拍胡香珊的手,随后叹气道:“没想到,从头到尾都是二牛自个儿惹出来的闲祸,如今再遇到张家婶子,你总算是能挺直腰杆子了。”
    “我可从来没认为是我的错。”胡香珊撅着嘴,一脸不服道。
    “那是!那是!”胡家大娘笑的愉悦,抚了抚胡香珊的头,道:“走!不管如何,二牛这孩子,对我们也有此相帮,我们尽到了最后的关心,以后……就各走各路、互不相干!”
    “嗯!”胡香珊颔首应下,道:“就当是正常邻里来往就是。”
    胡家大娘还欲再说些什么,牢头已经带到了张二牛关押的地方,她们给了狱卒一些酒钱,便进去瞧张二牛了。
    张二牛确实瘦了,好在身上没什么伤,且这两日县老爷基本上也是还他清白,估计不日就要释放他,他的精神头十分不错。
    “阿珊!”看到胡香珊,他有些激动与抑止不住的欣喜,直接抓着牢门,唤道:“婶子!”
    “二牛!家中近日也就些琐事拌脚,婶子来看你的晚了。”胡家大娘将篮子里的东西交由狱卒递了进去,温和的笑道。
    “婶子、阿珊!多谢你们的照应。是我……连累了你们。”张二牛都听张大牛大致的说了,他身为儿子不能多说自家阿娘,而且他也意识到了,正因为他先头的态度,也惹得自家阿娘开始渐渐看不顺眼阿珊的,他低下头道。
    胡家大娘可不是来听这些的,何况都打定主意两家不再结亲,而至于胡香珊所说的只当邻里之间走动的话,她都不怎么愿意。故尔此时此景,便不适合谈从前了。于是她便叉开了话题,道:“过几日,想必你就能归家了。记得进门前要将这些沾了晦气的衣衫都扔了,还要备个火盆……”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话,胡香珊就在一旁静静的聆听,而张二牛则渐渐的有些急了。这探视时间都是有限的。再让胡家大娘说下去,他就没有机会与阿珊说上话了。
    可是胡家大娘几次都打断他,胡香珊也不多看他,他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直到牢门外传来些许喧嚣声,隐隐的声音还透着几许熟悉之感。
    几人的注意力便被吸引,定晴一看,原来是柳家夫人来探视被收押的杜仲,而张家大娘也正好前来探视自家儿子张二牛。
    两人在门口相遇,张家大娘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她,而柳夫人身旁的丫鬟则冲在前头挡着。
    于是双方拉拉扯扯的,但被牢头及时阻止了。
    待进来时,两家人家分别被戒备警惕的狱卒带着,分别往两边路线走了。但柳夫人的行色匆匆,而张家大娘则是继续着不服,骂骂例例的往这边过来了。
    她一见到在牢门外的胡家母女,那激动的情绪便再次被点燃了,尖声道:“你们来干啥?是不是瞧见我们二牛要出来了,就过来先卖好啊!”
    “娘!”张二牛的脸瞬间涨的酱紫红色,他急声欲要阻止,道:“娘……你……”
    “你个没良心的臭小子!娘来瞧你了!”张家大娘眼睛中已然含泪,又是被张二牛那一声长久未唤的‘娘’给感慨到了,又是感受到张二牛依然心向着胡香珊而觉得憋气到了,当然更多的还是她那一眼看到儿子,发现他变的极瘦顿时觉得心疼,她哽咽着斥声道:“你……受苦了!”随后对着杜仲被关押的地方就开始叫骂道:“杀千刀的……自个儿没本事就起那等个坏心肠,黑心烂肝的……”
    第七十一章 绯闻
    案子的相关证据确凿,黄大人多年的知府经验,很快就从那纷扰之中查明真相,还了张二牛的清白,同时将杜仲与四赖子、及相关牵涉之间都发判了。
    张二牛自牢狱里出来休养之后,便试图往胡家里去见胡香珊,奈何胡家大娘对于张二牛的来访,显得礼貌热情但不热络,尤其是与以往相比,天差地别。
    以往她会给两人稍稍单独相处的机会,可现下里,但凡与胡香珊有牵扯的,都会不冷不热的回道:“二牛有什么事,尽管跟婶子说就行。”
    “我想寻阿珊说几句话。”张二牛已经被拒绝了许多次,不禁有些奈不住性子,着急道:“婶子能让她从里屋里出来下?”
    “真是不巧。二丫前头才离开,你就过来寻她。”胡家大娘正色纠正他莫要再唤胡香珊为阿珊了,这样未免显得过于亲近,还是恢复从前的称呼吧!纠正过后,她一脸惋惜道:“要不,这也快过年了,待私塾那儿闭馆,候着她兄弟归家,你寻他们去也一样。”
    “婶子!”张二牛都要跺脚了,他有心想对着胡家大娘说两句,可话到嘴边就又羞得不行,他能说什么?说他对胡香珊是真心喜欢,希望胡家能将她许配给他吗!?或者说你们别理自个儿娘!?怎么开得了口呢!?
    “二牛啊!婶子也算是瞧着你长大的。”胡家大娘是过来人,与张家这段时日来牵扯,也着实是造化弄人。如今见他那副少年人的模样,便不由也心软,叹了口气劝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你也晓得如今这样子,你就算是见了二丫又能说些什么?”
    是啊!他见了二丫又能说什么?没脸向胡家大娘说出口,难道对着二丫就能说出口了吗?他现在都被胡家大娘拒绝唤二丫为阿珊了!他不由内心已经急臊的快要受不了。
    何况,她素来有主见,并不是那种容易三言两语就被说动的人!
    可是,他就是想见她!想见她!
    “婶子!我就想见见二丫……”张二牛从来没这么低声下气过,哪怕是对着家人,急叫两声之后基本上也就罢了,着实无法再说下去,他就会保持沉默,远远离开。可现下里,他觉得自己胸口处闷得快要呼吸不畅。
    “二牛!听婶子一句劝!你也老大不小了。”胡家大娘心里还是对张二牛有些好感的,否则也不会在明知这种无果的情况下,还如此耐心,且语重心长的暗示道:“过不久,你娘就要为你聘媳妇了。可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无顾忌。”
    这话一出,张二牛再也忍不住心底里的那股烦闷与酸涩。浑身的力气仿佛抽干了似的。
    “我与柳家的姑娘毫无牵扯!”他撑着一口气为自己再次争取与辩解,道:“这些事……虽然由我而起,可……我也是深受其害!”谁能想到那个柳家的管事,心胸狭义,将自己所求不得的怨气全撒在自个儿的身上呢!
    “家去吧!柳家的大姑娘人品相貌家世都是上上之选。你阿娘也是为了你好!”胡家大娘不想再说些什么来让眼前的少年人不好受,可不说清楚,也总不见得任由张二牛连续来寻自家姑娘啊!于是她默了默后,最终也只能狠下心来道:“以后就不要来寻我们家二丫了。不过大家都是村里邻里的,若你还看得上我们胡家哥俩,就寻他们耍吧!”
    说完,胡家大娘便拍了拍张二牛的肩膀,顺势缓缓的将他推出了院子。
    张二牛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李秀才之前授课时所说过的四个字:行尸走肉。
    他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了这种感觉,他难道以后……连与好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浑浑噩噩的往自家的方向行去,他感觉自己也不想回家了,可是他到底也是受过李秀才的教导的,知道什么是孝道。
    可……可他不能说自己的娘,其实也不想就像这样,自此与她再无瓜葛……
    “二牛哥!”一声娇柔的女子呼唤,张二牛心底里一阵欣喜,待看清及反应唤他之人时,失望之间涌现随后便是阵阵的烦臊。可一旁已经枯桠的杨树旁转出的女子却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只是沉浸在见到他的欢快之中,三两步走向前道:“好久不见你了。小婉……小婉很想你。”说到后头,她的脸已经红透了,可是她却很是兴奋。这股兴奋支撑着她顾不上自己的羞涩,让她继续迈步向前。
    “你谁?谁和你好久不见了?”张二牛忽略了柳芝婉的含情与倾诉,若眼前的杜仲,他恨不能上去就是一拳,没来由的,他的话语中便带着点伤人的意味道:“真论起来,我对你没什么印象。”
    “你……”柳芝婉真是伤心透了,她一直以来对他的倾心与讨好、争取与妥协、抗争,这才换来让自家阿爹松了口,却没想到会被他这般……她的眼泪不禁流了下来,道:“二牛哥!你这是怨上了我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待我?”
    “什么这样待你?”张二牛更为烦臊了,他现在最想看到的人是胡香珊,再不济看到胡家兄弟也好啊!除此之外,他想做的就是这样静静的让他平复一下心情,想想下一步该如何!总之,他不想被闲杂人等打扰。
    柳芝婉浑身都是颤抖,她也是被杜仲蒙骗的啊!
    说起来,还不是因为她对他太过上心了吗!?
    “二牛哥!我为了你,被阿爹关在绣楼一月,如今发生此事,我几日来都是食难下咽……”自从她见到张二牛与那个乡下丫头在一起时,她就隐隐觉得不安了……她返回家去就跟柳员外提出张二牛之事,没想到被家里禁步在绣楼近一月,两家尽然要提亲了!
    那个乡下丫头有什么好,以前是半个傻子,现在即使菩萨开恩了,她又能好到哪儿去!?
    柳芝婉很伤心,更多的是不服气,她不禁拉着张二牛急促道:“二牛哥!你是不是喜欢胡家的那个丫头?可……”
    论起来,张二牛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柳芝婉一脸哀凄、泪水涟涟的模样,他一丝心里波澜都没起,反而思维集中在她所说的话上,顿时心中毛躁起来,冷声打断道:“关你什么闲事?你吃饱饭没事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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