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心里一走神的功夫,突然听到了汽车的马达声,他侧头一瞅,又是那天在屠夫姜哥家门前的那个胖老板开的皮卡。
    胖老板顺着板油路一直开到了山沟子前停下了车走了下来,他好像早就知道这里有两具尸体。
    哎哟……还是个高人呢?无双心想,我都不敢轻易靠近这两具尸体,这个胖子竟然还是专门为他们而来的?看来此人绝非善茬呀!
    那具女尸也听到了有生人靠近,突然抬起头来露出了狰狞的面容,慢慢平伸双手向那胖子走去。不过她身上阴气太少了,前文书说到草原上的弱郎的故事,弱郎又分肤起,肉起,血起,骨起,痣起五个等级,肤起弱郎是最低级的,也是最容易对付的。这女尸现在就属于这个等级,因此,只要你不是被她吓破了胆一动不动,她绝对抓不到你。
    胖子看来早有准备,他从西服兜里掏出一把五谷就冲女尸撒了出去,五谷是辟邪之物,这女尸刚刚乍起能力远远没有达到极限,身体触碰到五谷后就好似烈火灼烧般疼痛难忍,不得不一退再退,把身前的那婴孩留给了胖子。
    胖子欣喜若狂,抱起鬼婴满意的笑着。
    这要是被他偷走了鬼婴若练什么邪功还了得?无双紧握匕首就想冲上去。
    可还没等他露头呢,突然板油路上又开来一辆汽车,这台汽车可了不得了,九十年代末能开上林肯的恐怕吉林省也是屈指可数的有钱人了。
    豪车的车大灯晃得那胖子用手遮着眼睛。车门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他扎着领带穿着皮鞋,不过这身行头却跟他并不太搭配,包裹不住他那一身健壮的肌肉。
    “你……你是什么人?”胖子被人撞破了好事,惊讶道。一般人遇到这种邪乎事早就躲远远的了,可这中年人既然敢主动找他,就说明这里边的利害他也懂。
    “这话该我问你。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谁教你的这门邪术?”中年男人气定神闲,好像明知道胖子会邪术也没把他当回事。
    “哼哼!就凭你?也配知道我的名字?兄弟,今儿既然你撞到了,恐怕我就不能让你活着离开了!”胖子一挥手,从袖子里顺出一道符咒贴在了那具女尸头顶正中,手中掏出了铃铛。
    无双心想,难道这胖子会趋尸?他正好奇呢,却听那台豪车里传来了一阵咳嗽声,听声音判断应该是个老者。
    “咳……咳……咳……先生好手段啊!”一个身着貂皮大衣头戴礼帽拄着降龙木手掌的古稀老人从车中走了出来。
    “爹,这点小事我应付就行了。”佟嘉宁把他爹扶了过来。
    佟四喜示意儿子不要多话,然后继续问:“先生可认得老夫?”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胖子感觉到了佟四喜强大的气场,没敢动手。
    “哼哼……先生这盗命大法用的炉火纯青啊!那肉猪本是要转世投胎做这女尸的孩子,你却生生拦着它不让它死,于是乎一尸两命,成就了这具世间难寻的猪魂鬼婴,你是要用他练什么功夫嘛?”就这胖子这点小手段还想瞒得过佟四喜的法眼?佟四喜可是金点传人,金点师跟那些邪恶的江湖术士只有一步之遥,所以这些邪术他都了如针毡。
    “你?你别胡说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命了?”胖子被佟四喜揭穿了老底有些沉不住气了。
    “在我这老江湖面前还玩什么手段?说吧,谁教你的?你要是说的我满意我就放你走!”
    “哼!老东西,就凭你?你以为你有点钱了不起是不是?”胖子恼羞成怒,手中摇晃起了铜铃,随着铜铃晃啷啷的节奏,那女尸僵硬地身体向着佟四喜走去。
    “雕虫小技!”佟四喜不屑道。
    他伸手从车里拽出一个长长的红布包,打开红布包露出一把闪着寒光的日本武士刀。别看那女尸是万邪之王的僵尸,可她却惧怕这把看似平平的日本刀,武士刀被掀开红布后,刀魂中隐藏的杀气立刻迸出,那可是一把斩杀过几千中国人头颅的凶器呀!它的邪气已经远远盖过那女尸几十倍甚至几百倍之多。
    女尸不动了,站在原地眼中失去了最后一丝怨气,然后向后仰了过去。任凭胖子如何摇动铜铃也是无济于事。
    “省省吧,把那鬼婴交给我吧!我放你走!”佟四喜自信地笑着。
    现在江湖上,恐怕除了马四海和马福祥外真的再没人敢跟他叫板了,金点术本运用好了就是刘伯温那种千古智者,但若是像佟四喜这种人,恐怕就是万恶的邪术了。
    第42章 阴阳玄道的威慑力
    无双这才听明白,怪不得那天胖子买猪时候说的话很可疑呢,原来他是故意不让姜哥宰猪,故意要拖着时间不让它寿尽投胎转世。可见这人不但邪术了得,而且还亏得了卜算术的窍门,不过今儿他是碰上了自己的克星。
    挺好,电影没看成倒是在这儿看了一场免费的大戏。
    “你是盗门中人?”胖子规规矩矩地把那鬼婴放在了地上后退两步。
    “你还没回答老夫的问话,是谁教你盗命法的?”佟四喜不怒自威,审问着犯人。
    “我不能说!今儿遇上高人我认栽了!你我井水不犯河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胖子忌惮佟四喜的手段,赶紧钻进了车里一脚油门跑远了。
    “爹,咱们要这死孩子干嘛?”佟嘉宁问道。
    “这可是个好东西呀!活物的命都是贱命!他的命是鬼命,偷了鬼命就不单单是增寿那么简单了。”
    无双躲在黄草丛中时间久了腿就开始发麻,本来断了的腿就不宜走动太多,他平伸着不敢打弯,时间一长了难免感到撕痛。他不自觉地闷哼了一声。
    “嘘!有人!”佟四喜不想惹麻烦,赶忙抱起死孩子钻进了车里。
    佟嘉宁拔出枪来向着无双藏身的地方就搜了过来,如若真的被他找到了无双今日无双必死无疑。
    “哥?你在哪啊?”恰好此时,小金花带着李家人已经从屯子里找了过来。佟嘉宁赶紧收起枪钻进了车里扬长而去。
    “好险!”无双长出一口气。
    金花说,她赶到姜家后发现,姜家守灵的人竟然全都睡着了,而棺材里却空了。她问那群守灵的男人怎么这个时候睡觉?那群男人竟然都说刚才就觉得吹来一股凉风,吹的他们脑袋发胀,都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别看这群男人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可见到倒在地上的尸体一个个都吓坏了,愣是没人敢上前。
    无双说:“都看着干嘛呀?快抬回去吧!李哥,这是你媳妇儿,总不能看着她暴尸荒野吧?难道还要让我一个瘸子动手?”
    “双,没事吧?她……她不会再动弹吧?”李哥问。
    刚才本已被母性唤醒的女尸遭遇了佟四喜,佟四喜手握刀魂早已把他剩下的一魂给吓散了,肯定是再起不来了。
    “我建议你们赶紧下葬。”无双说。
    回去的路上无双没有把刚才的见闻告诉金花生怕吓到她。
    狭窄的板油路上,如果一齐过两台车都显得有些拥堵,豪车直奔县城而去。后半夜,风更冷了,车里佟四喜抱着那鬼婴邪笑着,这个孩子在他手里的用处可大了,活人偷了鬼命将拥有识破阴阳的鬼眼。
    板油路旁一个衣着单薄的道士,老道士满身的尘土脏兮兮的,毫不起眼。豪车与他擦肩而过。
    “大半夜的,这地方还有道士?”佟嘉宁嘀咕着。
    虽然那老道一脸的春泥都看不出脸色了,但他犀利的眼神还是被佟四喜洞察了。人的眼神并不是可以靠任何外界的包装改变的了的,每个人的眼神不同,眼中包含的信息也不同,这老道别看不起眼,可眼中的神魄中却包含着天地之玄妙,黑白之阴阳。
    豪车嗖地下从他身边开了过去。老道默默笑了下,然后撅起嘴轻轻吹了口气,拂袖而去。
    “嘉宁!快停车?”佟四喜大喊。
    “爹?你咋地了?”
    “刚才那个道士好像是……快停车!”
    豪车停住了,佟四喜连他最心爱的那把降龙木手杖都忘了拿推开车门往身后方向看,可身后空无一人,夜色下只有西北风幽咽着仿佛鬼哭狼嚎般。
    他努力捕捉着师爷在空气中留下的信息,仔细观察着每一片草丛,天边西北方,一颗星宿骤亮着,亮的有些异常,亮的有些耀眼。
    “爹,你快来看看,这孩子好像……好像死了?”嘉宁喊。
    “他可不原本就该是死的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不是,不是,您快来瞅瞅吧!”
    佟四喜回到车里一看,那鬼婴的眼睛里竟然没有任何光了,这么说有些难理解。那鬼婴的邪恶已逐渐苏醒,眼中尽是阴寒之光,如今他却真真正正的变回了他该有的状态,瞳孔扩散没有一点反光的征兆,也就是说,他……他死透了。
    “妈的!爹,咱们是不是被那个胖子给玩了?”
    佟四喜随手把死孩子扔进了道边的荒草中说:“咱们走吧,回长春,我师爷肯定护着无双呢,咱们恐怕没机会呀!”
    龙王屯最近几日处于动荡期,老百姓家家户户到了晚上都关门闭户不敢外出,就连那几个打麻将的麻友也不敢再像从前那样凑在一起玩耍了。一个是因为上几日李哥媳妇儿诈尸的事闹的沸沸扬扬,再一个这几天村里到处可见蛇,大的小的都有,不管是牲畜还是人见到就咬,好在东北这嘎达很少有毒蛇,咬上一口不至于要人命。
    不过怪就怪在屯子里到处都有蛇出没,唯独朴家不招蛇,起初老朴以为是家中有黄仙镇宅的缘故,后来一想也不对呀,蛇是黄皮子的克星才对。
    无双告诉他是因为那几日他们抓来的那只小蛤蟆,那只赤炎金蟾体内燥热不堪,所有体内阴气重的动物都不敢靠近,就连小白没事也不敢往院里那个装赤炎金蟾的小水缸边上溜达。
    无双还在计算着日子,赤炎金蟾还得最少两天才能用,因为要让它彻底唤醒体内的浊气,现在它正处于冬眠状态,如果不是把它装在这个小水缸里密封好了,估计它都得睡着。希望那白皮大蟒的伤势好的慢一点才行。
    盗门群雄几次三番经过龙王屯,但都没有进来搜,原因是他们已经来过几次了,也不见无双的影子,所以把更多精力放在了其他的村镇。无双难得清闲,也不刻意想恢复自己的记忆,这里就像个温暖的家一样老朴和金花都很亲切。
    第43章 不祥征兆
    他很快就融入了小渔村的生活氛围,这不,今儿村长老姜在江里边捞出一条十来斤沉的大鲢鱼,特意邀请朴家三口人来吃饭。酒桌上对无双是好一通夸赞,他说自己就是没闺女,这要是有闺女无双肯定跑不了。
    屋里老姜跟朴家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外边姜哥正在给鱼刮鳞片,不大会儿就听他喊了起来。
    “爹,老朴你们过来瞅瞅,这鱼肚子里是个啥玩应呢?”
    众人闻声而去,只见姜哥从鱼肚子里取出一个大概小拇指长的钥匙,这把钥匙表面布满了铜锈,样式好似是古代的,形状很奇特,但这么大一把钥匙怎么会被鲢鱼吞进肚子里去?它到底是开什么锁的呢?
    “这啥玩应啊?赶紧的,家有戚儿还有闲心看这个?快炖上,爹今儿要跟你老朴好好整两杯。”大家也没放在心上,姜哥把铜钥匙扔到了一旁,被无双揣进了兜里,无双见这铜钥匙古色古香的,心想日后如果碰上行家也许能卖点钱。
    已经进入十一月了,转眼第一场雪就下来了,鸭绿江两岸被一望无际的白雪说覆盖,那景色美不胜数。董家人还没有放弃,现在不仅仅是他们,就连当地公安局也是全部出动,挨家挨户地搜查外来人口,可老朴已经提前给无双花钱办了个户口,取名叫朴双双,加上金花不愿这么早就让董家人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警察以来就打哈哈。
    屯子里老人们说今年年份不好,都说瑞雪兆丰年,可下了这么大的雪,鸭绿江的江面上却没有一点冰碴。这确实是方便渔民打渔,不过一旦鱼儿们没有这一冬天的休养生息,恐怕第二年开春江里就没有新鱼苗了。
    老人们说这跟上几天无双杀死那江中巨鼋有关,是他坏了江中的水眼,所以江中阴阳颠倒五行不均,这才不上冻。
    水边上人都迷信,明知道没有什么龙王爷,可天气不好就容易怨天尤人,大家又摆好了祭品全屯子人祭拜龙王爷祈祷来年风调雨顺。
    说来也巧了,全屯子人正在江边祭坛上祭拜龙王呢,江中就突然飘上来一个大物件。
    离远了一瞅好像是个黑色的木头块子,再飘近点一瞅,竟然是口黑棺。百姓们肯定是没人敢碰这邪乎玩应,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江边上人讲究这个,说这是不祥之物,也许是鸭绿江的龙王爷再给世人警告呢。
    可越是没人敢去捞,那口黑棺就越距离他们近,顺着江流飘飘悠悠而来,快到岸边时拿棍子往里捅都捅不进去。最后那黑棺竟被一股怪力鬼使神差地推上了岸,就像棺材下边有无数个水鬼刻意把这不祥之物送给龙王屯一样。
    屯子里都是渔民,可这么多年也没人见过这玩应,到底是采水的真传,老朴祖辈都在江边采东珠,什么怪事没见过呀。他说,当初蚌城消失后,官府和当地渔民为了祈福曾经找高人铸了一口青铜巨棺,据说这口棺材下沉后正好镇在了水眼上,这是为了镇住那几年频频发生的水灾。可能这口棺材就是当年压在水眼上的那口巨棺。
    “老朴,这棺材里装着什么?”无双胆大不信邪,独自一人走了过去用手指弹了几下棺材盖,里边发出了空洞的回音,好像这么多年下来,棺材里装着的东西已经腐烂没了。
    “我也不知道,当年只有指点铸造这口青铜棺材的风水师知晓。”
    有人建议赶紧把它推回江中,不管这棺材是吉是凶,都是鸭绿江中的老物件。也有人建议把它交给当地政府处理。
    每个屯子里都有那么几个好事的年轻人,自以为自己读过几年书进城里打工几年就有了见识。几个年轻小伙不信邪,冲上来就要开棺。当然了,他们不是盲目,棺材是啥东西谁都知道,装死人的呗,而这么像样的一口古铜棺恐怕装着的人也不是一般身份,肯定要有随葬品。
    村长老姜架不住一群年轻人架钢,便让大家回家取了工具想打开看看。可不管众人想破了脑袋,使尽了办法,那铜棺就好似是浑然天成的铜嘎达似的,怎么弄都弄不开。
    “哎?你们来看,棺材头下边咋还有个小窟窿眼呢?”
    大家围过去一瞅,可不是真的嘛,棺头下方正中间恰好出现了一个小窟窿,小窟窿不大,就好像是个一个钥匙孔似的。只是从古至今还从没听说过谁家棺材还带锁的呢,真是怪了。
    无双在心里对比了下,发现这钥匙孔刚好可以插进去上几天姜哥捞上来那条鲢鱼肚子里的钥匙,难道是它……他不动声色没敢多言,他知道这棺材里的东西绝不是那么简单,在没有十足把握前莫不可触霉头惹祸上身。
    大家见没了希望,也就散了,村长让几个壮年小伙把这口棺材暂时存放在屯子最西边的一座破庙里,并派了几个年轻人日夜守护,就怕出什么意外给小渔村带来噩梦。
    夜深人静,夜黑风高……屯子里早早就没了人影,无双一个人走在乡间小路上,四周阴风做做。他还是没有遏制住自己的好奇心。这种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心是他与生俱来的,因为他是盗门后裔。
    走到破庙前就见里边几个小年轻的正凑在一起生着火堆打麻将彼此壮胆。他见没机会,就靠在墙后坐下来咪上眼睛闭目养神,迷迷糊糊的竟然打盹睡着了。
    “孩子,别去碰那口棺材!那里边的恶魔一旦被放出来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梦里一个沙哑的老人的声音传来。
    “谁?谁在跟我说话?”
    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仿佛梦中他正处于一片无天无地的混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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