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撑着头瞧谢柏衡,他吃的慢条斯理,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贵胄的气质,十分有魅力。
    谢柏衡吃好了,擦擦嘴,“我秀色可餐?”
    姜昕红了脸,慌忙收回目光。
    他的笑声仿佛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我喜欢你这样看我。”
    她抿了抿唇,没吭声,脸愈发红起来,这人。
    “家里请个佣人,你喜欢哪个年纪的?”
    “我们以后住在这里吗?”
    “嗯。”
    “这里太大了,我更喜欢以前的房子。”
    “我把那处房子过户在你名下,你随时都可以回去住,不过要提前说一声,我没有分居的打算。”
    姜昕拒绝,“不必了,我原本就欠你……”
    谢柏衡打断她,“你欠我的自然要还,我给你的是另一回事,这是两码子事,你喜欢哪个年纪的佣人?”
    他向来大男子主义,他要给便没有转圜的余地,她没必要和他争,问:“不请佣人不行吗?”
    他认真的看着她:“姜昕,我不会做饭。”
    她说:“我会,只要你不嫌弃,我保证能做熟,味道将将就就。”
    “为什么不要佣人?”
    “我不习惯,而且就我们两个人不好吗?”
    她的目光软绵绵的,谢柏衡让步,“好。”
    她心里禁不住欢呼雀跃,她喜欢清静,不喜欢多余的人,嫌麻烦。
    没多久戴悦打电话过来催他们回去,老李没来,谢柏衡自己开车。他发动车子,说:“见了他们记得改口,今天见的全是自家人,大哥谢柏宁,小叔小婶和他们的女儿谢柏仪,统共就这几个,你放轻松点。”
    姜昕点点头:“我知道了。”
    又过了一会,谢柏衡揉了揉眉心,“想问就问。”
    “谢教授什么岁数了?”
    姜昕认得谢柏宁,上大学那会儿,他是全校公认的男神教授,帅得不要不要的。不过他太低调了,看着清风霁月温文尔雅,却不好接近,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是谢家长子,当初她刚知道时也被吓的不轻。
    “三十七。”
    “他还没有结婚?”姜昕有些不可置信。
    “结了婚,嫂子温佩两年前生孩子难产过世了,孩子也没保住,他们感情很好,大哥心里有疙瘩还没有走出来。”谢柏衡盯着前方。
    姜昕叹了声,阴阳相隔大抵是有情人最坏的结果,心有不甘却无力回天,更不消说还捎带了一条小生命。她本来还有很多问题想问,突然间没了兴致。
    谢柏衡不动声色的,这孩子心太软。
    谢家宅子和前两日不一样了,到处都挂着红灯笼,双喜也贴的多,门口还挂了贺联。上面写着:槐荫连枝百年启瑞,荷开并蒂五世征祥,横批百年好合。加上这处老宅子年岁久远,乍一看倒真觉得生在古代。
    陈妈早已在门口等着,恭祝了两句,领着两人进屋。
    大厅被布置成喜堂,正中悬和合之相,两旁挂着贺联、喜幛。桌上龙凤花烛燃着,锡纸盘里装了桂圆、花生、枣子,以及两杯清茶,谢荣和戴悦坐在桌子两侧。
    谢荣神色柔缓了不少,戴悦则笑盈盈的。
    姜昕心里一惊,这架势难道要学习古人拜堂?谢柏衡眉眼间晕了笑意,当初大哥结婚时也这样,他怕她担心做不好便没有讲,顺其自然更好。
    自然是不必拜堂,不过敬茶免不了。从陈妈手里接过茶分别敬了二位,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爸爸,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妈妈。戴悦亲自给她戴上红宝石项链,价值不菲,也是谢家儿媳妇特有的殊荣。
    接着又被谢柏衡牵着一一向小叔小婶大哥问礼,受了他们的祝福,才算完事。说是没几个人,这一趟下来姜昕也累得够呛。她想着,幸好谢柏仪年纪小。
    既然是家宴,今日饭桌上就比较随意。
    谢荣问起姜昕的工作,听她说打算重新找一份竟也没拦着,倒是戴悦开口:“我看干脆不工作了,安安心心在家待着。”
    小婶盛蔚是个温和而漂亮的女人,她也赞成:“柏衡养得起你,何苦出去找罪受。”
    两位都是长辈,姜昕自然不敢反驳。
    哪知谢柏衡帮她解围:“妈,小婶,你们由得她,我工作忙,她去找点事情做也好。”
    戴悦瞪他,“你媳妇儿你不知道心疼?”
    谢柏衡笑道,“我怎么不心疼?她平时一个人在家多无聊,我也是为她着想。”
    戴悦说:“无聊就过来陪我,我带她出门。”
    谢柏衡回:“陪一帮老太太唠嗑打麻将多累……”
    姜昕赶忙拉着他,低声说了句:“你别胡说。”
    谢柏衡当真收了话头。
    一桌人都愣住了,接着哈哈大笑。
    谢柏仪开口:“二哥呀二哥,这么多年你总算有人管了,恭喜恭喜。”
    谢柏衡喝了口酒,“柏仪,你年纪也不小了,什么时候找个人管一管?我听说许家那小子在追求你。”
    谢柏宁笑道:“可不是,许景行和柏仪青梅竹马,他喜欢她好多年了,倒也难得。”
    许景行是许湘眉的弟弟,生的一表人才,还是个痴情的。
    盛蔚摇摇头,叹口气,“是个不错的孩子,可惜了,柏仪不喜欢。”
    戴悦笑,“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咱们谢家三小姐眼光高,自然要挑个最好的。”
    谢荣心情好,“我看梁家那小子不错,配得上咱们柏仪。”
    盛蔚想了想:“梁宴清?”
    谢荣嗯了声,转头问谢柏衡,“我记得宴清这孩子和你走得近,他什么时候从美国回来?”
    谢柏衡回:“不清楚,昨儿个听因因提起他的项目在最后阶段,应该快了。”
    谢荣问:“你们觉得宴清怎么样?”
    谢淮发表意见:“倒是鲜少听到他的□□,不像在外面胡来的,这点我喜欢。”
    谢柏宁说:“跟柏衡不分伯仲,也是个有头脑有手段的人物。”
    “就是不知道性情怎么样?”盛蔚担心。
    “宽心吧,那孩子我见过几次,比咱们柏衡脾气好多了。”戴悦笑说。
    谢荣拍板:“柏衡负责撮合一下。”
    谢淮接口:“倒也不着急,慢慢来。”
    谢柏仪不满,“你们也不问问我喜不喜欢?”
    谢柏衡望着她,“那你喜不喜欢梁宴清?”
    谢柏仪一霎红了脸,瞪了眼他,扭头,“二嫂,二哥欺负我,你管管。”
    ☆、第7章
    半夜忽然下起了大雨,说来就来,落在庭院的棕榈叶上噼里啪啦的,声响挺大,一时半会儿没有停歇得迹象。她原先以为院子里种的是水杉,白日看清了,竟是挺拔葱茏的棕榈,少说也得有四五十年,修剪得很漂亮。
    雨似乎越下越急了,听这声儿仿佛是泼下来的一般,睡时忘了关窗户,一阵风起,帘子鼓鼓飘动。
    姜昕睡不着,小心翼翼拿开谢柏衡箍在腰间的手,下床拉拢窗户,准备下楼。
    刚拧开门锁,耳边响起低沉的声音:“去哪?”
    “口干,倒杯水喝。”她的声音有些僵。
    姜昕走后,谢柏衡心里一阵烦躁,打开床头灯坐起来,捏了捏眉心,头疼啊。
    昨儿从谢家老宅子回来后,她拿张纸写了一年婚姻协议叫他签字,他看也没看就拒绝了。
    “姜昕,你不信我?”
    “口说无凭,谢先生,我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又是谢先生,他有些火气,“我说话算话,用不着这张纸。”
    “你之前答应过我。”她轻轻提醒。
    “我反悔了。”他厚颜无耻。
    “你说话不算话,我不信你。”她不怕死似的。
    “如果这份协议被有心人看到了,我们承担不起后果。”
    “除了你和我,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谢柏衡语气稍重:“姜昕,我不放心。”
    姜昕没跟他说话,只是把这张纸搁在了床头。
    谢柏衡偏过头,它静静的躺在桌面上,姜昕娟秀的字迹工工整整的,只有两行。拿起来看了看,上面写着:自今日起,姜昕嫁与谢柏衡为妻,一年后离婚,从此互不相欠。
    落款标明时间。
    她已经签了名字,还像模像样的摁了手印。
    他眉头拧成川字,却发出一声嗤笑。
    为着这个,她正闹脾气,闷闷不乐的。
    谢柏衡点了支烟,没抽,直到指头被烫了下,他掐灭烟头,提笔潦草签了名,重重摁下手印,红猩猩的。
    姜昕心头堵得慌,谢柏衡欺负人,他分明就是说话不算话。他不签字,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没开灯,站在窗户边,摊开手心伸了出去。大颗大颗的雨水落在掌心急急密密的敲打着,有些冷,也有些疼。
    却抵不过指上的戒子和胸口红宝石项链的烫意,像三昧真火,烧了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饭后,男人去书房谈事情,她们几个女人在后院纳凉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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