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公主。”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躬着身子候在正门,待得孙芷妍站定以后便上前行礼引路——并非镇国将军府不把孙芷妍放在眼里,而是孙芷妍早早地让人递了信儿,免了那等繁文缛节。
    自古以来,皇帝大多有微服出巡的习惯,那么,偶尔也要允许公主微服出巡不是?否则一通繁琐的礼节下来,孙芷妍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与何语然说上两句私房话呢。
    “臣(臣妇、臣女)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将军与将军夫人穿着朝服,领着同样盛装打扮的何语然候在大厅中,甫一见到孙芷妍便跪下行了大礼。
    “起罢。”孙芷妍轻抬右手,待三人完全站起时道:“将军、将军夫人大安,嫂子大安。”
    何语然脸上一红,羞涩道:“如今还不是嫂子呢。”她、她还未与顺亲王拜堂呢……
    “马上就是了。”俏皮地眨眨眼,孙芷妍亲密地挽上何语然的手,道:“嫂子别见外呀。”
    孙芷妍虽然并未对何语然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但是她与孙明泽感情深厚,自然对自家哥哥想要真心相待的人爱屋及乌起来。
    何语然可不是孙芷妍那样拥有来自二十一世纪厚脸皮的人,原本就在婚嫁一事上羞涩,如今与母亲学了洞房的那些事以后,就更加害羞了:“嗯。”
    一旁的将军与将军夫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放心。他们夫妻二人原来还在担心女儿嫁入皇室以后会受委屈,但现在看来,女儿的未来小姑子宁安公主似乎十分好相处,而且对女儿十分地热情友善。
    “不如让语儿带公主到聆语居说话,公主意下如何?”将军夫人与何语然的气质一脉相承,眉眼又比何语然精致许多,轻声细语的模样十分地吸引人“我们二人便不在一旁打扰了。”
    心知孙芷妍是特地来与何语然说话的,将军夫人也没有要绊着孙芷妍的意思,只寒暄了几句就提出让何语然带她到何语然的闺房中说话。
    “甚好。”孙芷妍默默地在心底给将军夫人点了一个赞,矜持地点点头看向何语然。
    “公主这边请。”何语然微微露了一个笑容,配上她飘着红霞的脸颊,周身的气质都活泼了起来,异常地喜人。
    “我听闻嫂子的红盖头是自己绣的,可以给我看一看么?”至于是听谁说的,就不必孙芷妍多说了。
    燕朝的在姻缘上的习俗十分地宽容,通常在定亲之前都会寻了机会让双方见上几次,看对眼了方才会说亲,若是有不满意的,就会另寻人家了。
    孙明泽贵为亲王,省去了女方是否对其不满意的步骤,但赐婚以后,孙明泽与何语然来往的书信不知几何,若是机会合适,两人甚至会悄悄见上一面。
    何语然亲自绣红盖头一事,自是何语然在书信中与孙明泽提了一笔,孙芷妍又从孙明泽的嘴里得知,然后才让她有了机会拿来逗弄羞涩的新嫁娘。
    “当然可以,只是若是绣得不好,你可不要嘲笑我。”被孙芷妍接连逗弄,何语然慢慢地就习惯了被逗弄的节奏,虽脸上还是通红,但已经镇定地下来,十分从容地面对孙芷妍的新一轮逗弄。“公主既然已经称我为嫂子了,大可随意些,只当在自己的家中。”
    “嫂子未免太谦虚了。”孙芷妍跟着何语然走到内室,第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嫁衣边上的盖头,顿时就被狠狠地震撼了一下。
    那嫁衣是由皇室里最好的绣娘绣的,所用技巧繁多,绣面精致,姑娘们心中梦想的嫁衣恐怕也就是这样了,然而与一旁放着的红盖头相比,就仿佛少了一抹魂,到底缺了些灵动的气息。
    当然,也不是说那红盖头用了多么高端的绣法,绣技其实也比不上皇室的绣娘所绣的,可偏偏就多出了一种生气,仿佛就要从盖头上跃起。
    孙芷妍曾经给自己开过绣工方面的金手指,绣出来的东西与之相比也不过伯仲之间,让人不得不惊叹何语然的女红了得。
    “若你看得上眼,日后我给你绣香囊可好。”姑嫂之间,通常都是互送香囊表示感情亲密的,何语然的性子虽然多少有种自扫门前雪的意思,但一旦纳入了她觉得亲密的范围,那必定是会全心全意地对待的。
    “那我可要欢喜地睡不着觉啦。”孙芷妍有意与何语然交好,所以表现得异常活泼与平易近人,自到了何语然的聆语居,端着的仅剩的一点架子也被她丢了个干净。
    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孙芷妍急急道:“我的绣工与嫂子的相比,可真真是不堪入目的,嫂子可不能嫌弃呐。”
    “公主愿意与我互送香囊,我又哪里有嫌弃的道理呢?”原本就是互表亲密的物件儿,即使上边绣的东西再丑,何语然也愿意日日欢欢喜喜地戴着。
    话语刚落,孙芷妍与何语然对视一眼,皆痴痴的笑了起来。她们二人都在说不要见外,却也都在客气着,说着说着就难免觉得好笑了。
    “我们坐着说话。”何语然笑完,果真随意了许多,主动拉着孙芷妍坐到榻上“你可要吃糕点?有桂花糖、蒸栗粉糕、如意糕、松子穰、茯苓糕、玫瑰酥……因着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糕点,我便挑了自己觉着好的。”
    京中虽多有流传宫里的贵人的吃食喜好,但孙明泽曾与她笑言此事,道多是编造,她如今便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索性按着自己的想法备了一通,咸口甜口的都有。
    “我正巧有些馋了。”孙芷妍也不客气,拿了一个玫瑰酥吃了起来,低头间恰巧错过了何语然仿佛整个世界都亮了的表情。
    于是,一抬头就被人往嘴里塞了一块儿蟹黄糕的孙芷妍就这样被吓了一跳。
    “额……”孙芷妍含着嘴里的蟹黄糕,不解地看向手里新拿了一块玫瑰酥的何语然。
    然而何语然却不急着解释,而是回忆道:“公主可还记得在容郡王府时与我的谈话?”
    “记得。”孙芷妍回想了一下,淡定地咽下蟹黄糕。
    “我爱鱼,却也不爱鱼。”何语然拿食指点了点下巴,略带羞赧地道:“我小时候非常喜欢喂小动物吃东西,但是……因为年纪小不懂事,经常会把小动物撑死,后来,母亲就教着我只喂鱼了。”
    一个湖里养的鱼多些,便能够让她喂上许久也不至于令它们撑死。但行走在外,人难免得有点儿风雅的爱好撑着门面,时日久了,世人皆当她是爱鱼之人了。孰不知她只是喜爱喂食时的那种感觉罢了。
    何语然之所以与孙芷妍说这个,自然是有着自己的思量的——人要亲密,首先就要坦诚,否则再多的好感也会在日后渐渐被猜忌磨灭。
    与孙芷妍说了这个“秘密”便是她的诚意了。
    孙芷妍无事时总不爱思考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因此面对何语然捧出来的真心,她只是问道:“我哥哥知道此事么?”
    何语然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孙芷妍抓到的重点是这个,犹豫着点了点头,道:“自然也是知道的。”
    还有什么能比这件事情更能体现她的性格呢?因此她与孙明泽说的第一件趣事便是与此有关的了。
    “原来嫂子也与我一般是个狭促人。”孙芷妍联想到自己幼时“辣手摧花”的行为,顿时就露出了会心的一笑,心中对何语然生出了许多亲密感。
    紧接着孙芷妍又想到临出门前孙明泽珍而又重交到自己手里的盒子:“今日与嫂子一见如故,差点儿忘了正事呢!”
    说着,她先是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绣着并蒂莲的荷包:“这是我予嫂嫂的心意,也是前儿嫂嫂记挂我的回礼。”
    此前何语然假借她的名义送了东西来顺亲王府,里头有一对儿成色极好的黄玉镯子是点了名要给她的。她思来想去,最终使人雕了一个红玉凤尾镯作为回礼,也算是她给孙明泽与何语然的新婚礼物了。
    不待何语然解开荷包,孙芷妍又从袖袋中拿出一方盒子递到何语然手中:“这一个,则是旁人托我带给你的。”
    何语然两手握着盒子,脸上再次浮现红晕,一副眉眼含春的模样,显然已经猜出了是哪个旁人给的了。
    女人本来就是天生的八卦狂热分子,孙芷妍同样也不例外,来到古代之后,甚至有越演越盛的趋势,只见她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狭促”的表情:“嫂嫂不现在就打开来看看么,我也好回去与哥哥复命呀。”
    第65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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