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有办法,顾盼儿只得再次盘腿,又是这么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顾盼儿就带着小童上路,除了自己与小童两人之外,马身上还挂了将近两百斤的东西,其中这玉盒子的重量就占去了九成。来的时候就因为过重的负荷,这马差点没跑断气了。
    这回去的时候,身上挂着的东西比来时还要重,这马就有些不太乐意了。
    顾盼儿从随身的罐子中弄了点蜂蜜出来给马尝了两口,这马才安静下来,老老实实地让顾盼儿骑了上去。不过到底这马还是没有牛那么厉害,顾盼儿也不敢将之当来时那么使唤,速度稍微慢了一些,并且遇到难走的路,或者坡的时候,自己还下马牵着走,等过了以后再上马。
    这样浪费的时间就多了一点,不过好歹还是在天刚黑时回到了县城里头。
    这天黑了下来,看榜的人自然就寥寥无几,顾盼儿很顺利地就看到了张贴着的榜,由上至下看了过去,第一眼就看到了顾清的名字。
    不由得错愕,竟然在榜首那里,考了第一。
    行啊!这小奶猫的书没白读了。
    “大姐姐看好了没有?清哥哥考上了没有?”小童颠簸了一天,浑身都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忍着什么都没有说,反而问起了顾清的情况。
    顾盼儿道:“你清哥哥这书没白读了,考了第一呐!”
    小童闻言立马揉了揉眼睛,赶紧看了过去,果然看到顾清的名字在第一,不过才看到就被顾盼儿敲了一粟子。
    “行了,别看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小童摸了摸脑瓜子,点头‘噢’了一声,然后道:“清哥哥挺厉害的!”
    顾盼儿道:“没你厉害,才四岁就会看字了!”
    小童道:“我不一样的,学说话的时候就是用的三字经来教,等我会说话以后这三字经、千字文这些我都能倒背如流了。不到三岁就开始练字,练不好要打手心的,你不知道那有多疼,一点都不好玩……”说着说着小童就沉默了下来,其实那样的日子也挺好的,可是自从爹娶了姨娘以后,一切就变了。
    比起身中剧毒、中刀中剑、撞伤摔伤……这打手心根本就不算什么。
    “行了,别一副小老头的样子,改天我请你吃糖!”顾盼儿伸手揉了一把小童的脑瓜子,将他本来就乱了的头发揉得更乱了一些。
    心中不免叹气,这皇族子孙都是这么过来的,并非天生就是神童,而是什么东西都学得早,就算不想学也得逼着学。
    向来嫡长子都是如此,至于其他的子嗣就没有这么严格了。
    自然也有舍不得如此严格的,可长大以后大多数都是纨绔子弟,毕竟处于优越的条件当中,男人比较容易学坏,一旦稍有放松管教,一个纨绔就这么轻易地诞生了。
    而通常的纨绔子弟当中,犹为庶子较多,这是大家族中惯用的捧杀。
    “大姐姐,其实现在想想,一点都不觉得在家里的时候过得不好,毕竟比起跟着叔叔,三头两天中毒,受伤什么的,在家里的那段日子实在是太幸福了!”小童说着又耸拉下肩:“可是要不跟着叔叔出来,我可能早就死了。”
    “有失就有得嘛,很正常的!”顾盼儿说着又跳到了马背上,拍了拍有些不情愿的马,说道:“伙计,咱知道你没啥出息,不过这路也不远了,用不着一柱香就到,你就坚持一下呗!”
    可惜这马听不懂顾盼儿说啥,这智力比起大黑牛来说差多了。
    见这马听不懂,顾盼儿也只得耸了耸肩,也懒得跟它说些什么,调转马头朝城门飞奔而去!
    可这到了城门,顾盼儿才发现,竟他娘的关门了。
    “大姐姐,这门关了,怎么办?”小童眨巴眼睛,面上有些失望,好想回去睡热呼呼的炕,好累的说。
    这城墙有三丈高,要翻过去对顾盼儿来说也不难,不过这要带着一个娃子,还有两百斤的东西,就不太容易了。
    至于这马,顾盼儿并没有算在内,跑了也拉倒了。
    “在城里头找个地方住下吧,明天一早再回去。”顾盼儿看着这城墙也没别的办法,倒是有些后悔:“咱要是赶早一点回来就好了,哪怕是早半柱香的时间,这门恐怕也是开着的。”
    小童眨巴眼睛,这就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吧?
    顾盼儿随意找了间客栈,就住了进去,马则交给客栈去喂。进了房间以后,顾盼儿发现这客栈还是挺好的,应该属于上好的客栈,不过这一晚上就要半两银子,若是不好的话就说不过去了。
    要知道一般的客栈也不过才十文左右,这半两可是天价来着。
    好在这服务也还算得过去,两菜一汤是不收银子的,这吃完饭以后还给打来一桶热水,这泡泡澡还正好能解乏,也是挺不错的。
    小童人小,自然泡不了浴桶,让人给弄了个浴盆子在外头泡着。
    这泡着泡着,顾盼儿耳朵就动了动,虽然这墙壁的隔音不错,可对于顾盼儿这相当灵敏的耳朵来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况且隔壁的窗户似乎没有关系,大多数的声音从窗口飘出再传进了顾盼儿的耳朵。
    本来是没太在意的,可这声音也忒耳熟了一点,不由得集中精神听了起来。
    这隔壁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声音越听越熟悉。
    听了一会儿,顾盼儿恍然大悟,这不是赵月儿与魏延嘛!
    他俩这是干啥?有奸情!
    隔壁的还真是赵月儿与魏延,不过别看俩人待在同一个房间里头,直到现在俩人都还是清清白白的,这是魏延还没有对赵月儿下手。
    魏延老早就想把赵月儿吃干抹净了,可奈何赵月儿就是不肯,说什么要成了样才可以。可提到成亲赵月儿也是吱吱唔唔地,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本欲找顾大花商量一下的,可谁知去了这赵家,竟然被赵丰年给轰了出来,放言日后不许他上门,更不许骚扰赵月儿。
    之前还跟这赵大花说得好好的,突然变成这样魏延也是傻了眼。
    强龙犟不过地头蛇,自个虽然是做生意的,也认识不少人脉,可大本营却是在县城,对于那二水镇还真没啥办法,只能干着急着。
    要说这魏延还真是对赵月儿动了心,一连去了好几次,虽然每次都吃的闭门羹,可还是不死心,让人在二水镇那里一直盯着,并且还打探了一下。
    这才知道赵月儿的娘亲顾大花是挺乐意将赵月儿嫁给自个的,不过这事也一直瞒着赵丰年,后来不知怎么地,还是顾大花给赵丰年说了,这赵丰年就大发雷霆,说自己好好地一个闺女咋滴也不能给别人当妾去,况且这还不知道是第几房小妾。
    魏延挺风流的,除了正妻以外,还有八个小妾呢。
    顾大花一个劲地说这魏延长得多好,人脾气多好,家底又有多丰厚等。
    赵丰年认为自家的条件也不错,虽然比不上这魏延的一个零头,可自家闺女长得好那是整个镇上的人都夸的,自然丢不起那个脸去给别人当小妾。见顾大花还一个劲地怂恿,儿子跟儿媳妇又起了心思,一气之下将顾大花给毒打了一顿,还下令不许顾大花出门半步,要不然就休了云云。
    并且赵月儿也被禁了足,每天被关在房音里头刺绣。
    直到这童生试结果出来,赵丰年才让这母女出门,并且教育着这要挑人就得挑个念书的,并且还得是书念得好的。
    母女二人立马提出要到县城看榜,赵丰年犹豫了一下也是答应了。
    这母女二人也真是为了看榜来的,可是一看到榜首竟然是顾清,这心里头想的就未免多了一些。这不顾大花直接就去了顾家村,而赵月儿声称自己有事,则留在了县城里头,顾大花虽然不太放心,可想到还有魏延在旁护着,想来不会出什么事情,便匆匆地赶去了顾家村。
    赵月儿留下来自然是找魏延的,并且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急切得多。如果之前的顾清只是让赵月儿动一点点心的话,现在的顾清则是让赵月儿彻底地动了心。
    之前顾清只是家有点银钱罢了,可现在不一样子。
    不止有钱还有才华,童生试位居榜首,这样的人再差劲也能考上秀才,再往后去举人也不在话下,说不准还能往上考更好的。
    这对赵月儿来说,诱惑极大,哪能不动心。
    况且拿自己跟大表姐一比,立马就觉得大表姐一无是处,方方面面都没有自己好。想来想去,觉得肯定是大表姐对姐夫管得太严,所以姐夫才不敢多看自己一眼,要是能把大表姐给收拾了,姐夫定然就正眼看自己了。
    可如何才能收拾得了大表姐呢?赵月儿无奈地想到了魏延。
    之前被父亲教训了一顿以后,赵月儿也觉得自己该与魏延断了联系,可如今还是忍不住找上了门,希望魏延能够帮这个忙。
    可魏延哪是那么好说话的,心道:你这一消失就是近两个月,才一见面就是让咱去教训人,这不是把咱当成傻子来耍了吗?
    这生意人讲究的是利益,魏延这一副身家可大多都自个赚来的,自然不是那种被美色迷了头的二世祖,这美人叫干啥就乐颠颠地去干啥。这顾大丫魏延可是查过了,人家与司家可是交往甚密,并且就在今个儿放榜,人家相公还考到了榜首,哪是那么好对付的。
    “这事好说,只要你答应跟我成亲,我便帮你办了这事。”魏延这钱财搭出去不少,自然就想要回收一点,对方若是自愿的那最好不过了。
    可赵月儿哪里愿意,嘴里头敷衍着:“只要你帮我教训了大表姐,我就嫁给你。”
    魏延一听就知道是在敷衍,可打从心底下喜欢这赵月儿,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想怎么教训你大表姐?先说说听,我先考虑一下。”倘若不是什么过份又无伤大雅的话,姑且试一下,可若然不好办的话,那就……
    赵月儿眼中含泪,恨声道:“大表姐她太过狠毒,屡次侮辱于我,还让人败坏我的名声,我一忍再忍,她却一次比一次过份。此时我已无法再忍,只想将她对我做过的,十倍还于她。”
    魏延皱眉:“她对你做过什么?”
    赵月儿含泪道:“明明她的亲妹妹,也就是我的三表妹不知廉耻与人私定终身,并且还交换了信物,却将这脏水泼到我的身上,说我……呜呜,魏大哥你一定要帮我,我要她身败名裂,为众人所耻,无颜于室。”
    魏延眉头一挑,不置可否,觉得这样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实在是狠了点。
    不过倘若这顾大丫真这么欺负赵月儿……
    魏延皱起了眉头,一时间不免有些纠结,神色不定地盯着赵月儿。
    赵月儿泣不成咽,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
    “这事若是办成,你真愿意嫁我?”魏延再次问道。
    赵月儿点头:“是的,难道魏大哥不信我吗?倘若我对魏大哥无意,又怎么独自来寻魏大哥,并且还约至这里,要知道这对月儿的名声可是有损。”
    魏延闻言咬牙,狠狠地点了点头,不舍地看了一眼赵月儿,道:“天色已经不早,你就早些歇息,魏大哥这就去想办法将这事给办了。你放心,魏大哥会小心,不让人知道魏大哥来这儿找过你,使得你的名声有损。但你要记得你答应过的,这件事成以后,你要嫁给魏大哥。”
    赵月儿忙道:“魏大哥放心,只要魏大哥尽了力,无论事成与否,月儿都愿意嫁给魏大哥,只求魏大哥日后好好对待月儿。”
    “记得你说的!”否则可别怪魏大哥心狠手辣!魏延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冷意。
    赵月儿却没有注意到魏延眼中的那一丝冷意,正低着头沾沾自喜,想着只要魏延肯出马的话,仅是坏了顾盼儿的名声,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这名声一坏,姐夫自然就会想着休妻,自己就能趁虚而入。
    想像很美好,却不知隔墙有耳。
    顾盼儿虽不说全部都听清了,可也听了个大概,就是赵月儿要魏延毁她清白,败她名声,最好是到人见人唾弃的地步。这听起来挺过份的,不过顾盼儿在意的却不是这个,而是赵月儿竟答应事成之后嫁于魏延。
    不对,应该是事成与不成,都嫁于魏延!
    这么说来,这俩人是郎有情妾有意?
    顾盼儿摸着下巴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既然是郎有情妾有意,自己应该要恭喜一下才是,至于要怎么恭喜呢?这个得想想,得好好想想才行。
    “大姐姐你洗完没有?我要进去睡觉!”小童在外面喊了起来。
    顾盼儿这才发现水早凉了,赶紧就从浴桶里爬了起来,对小童说了一声:“你自己数一下,十息之后就可以进来了。”
    小童乖乖地‘哦’了一声,然后开始数起数来。
    十声过后小童就从屏风后奔了进去,直扑向床上,滚了几圈后很快就睡了过去。顾盼儿满头黑线地瞅着,忍住将小童丢到地上的冲动,将他推到角落里头,然后自己也躺了下去,盖上被子也睡了过去。
    距离顾盼儿离开已经是第三天,自打跟顾盼儿成亲以后顾清就没自己一个人睡过,一直以来都与顾盼儿同睡一张床上,虽然没有共用一张被子。如今这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又担心顾盼儿会不会出事,哪里能睡得着。
    时不时看一下窗口,又看一下门,总想着某人能突然出现。
    这种感觉比起等待考试成绩还要让人焦虑,考试成绩今天已经出来了,说是考到了榜首,顾清却半点都兴奋不起来。家里发生了这些事情,自家疯婆娘又出远门,如今孤枕难眠,肩膀受了伤就连翻个身都不行,哪里就高兴得起来。
    “这疯婆娘,明明就说好今天回来的。”顾清不免嘀咕,虽然顾盼儿说可能还会再晚一点,可顾清就是认定顾盼儿会今天回来,从一大早上等到现在。连家里头做饭都让三丫给顾盼儿做了,并且三顿都没有省去。
    可是顾盼儿没有回来,这些好吃的就全便宜了六个长工。
    想到今天突然上门来道贺的全福家人,顾清就倒尽了胃口,还想将顾二丫送给他当小妾,说什么好生养,比起疯婆娘这个一年多也没动静的好多了云云,顾清就如同吃了苍蝇般恶心。
    当初这顾二丫还抢了疯婆娘的镯子,并且还戴了那么久,那是娘亲专门留给儿媳妇的,光想着就觉得好恶心。
    幸好疯婆娘没再戴了,要不然还不知得多恶心了。
    “死疯婆娘,再不回来要你好看!”顾清看了旁边的被子一眼,眉头一挑,伸出脚踩啊踩啊,直接踩到了床尾下去,然后自己慢慢地挪到了外侧:“哼,不让咱睡外侧,咱偏要睡外侧,男主外女主内!”
    不知折腾了多久,顾清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浅浅地睡去。
    这两天因为顾盼儿不在的原因,顾清一直都没睡好觉,一个人躺在床上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这会也是如此,睡眠变得很浅很浅,时不时睁眼睛瞅一下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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