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梦到什么了?”她的梦境常常是他人真实的人生,他心疼她梦中也不得好眠,常常一觉醒来,浑身湿透,仿佛一场身临其境的经历。
    “是韩弋和暖暖”岳沉婉将梦境说了一遍:“咱们还是回家去看看吧,暖暖和韩弋那个脾气,咱们家这会儿怕是已经尸横遍野了”
    姜向晚蹙眉,不自觉的扶额,这可真是个糟糕的消息,王暖暖脾气火爆,韩弋性子冷酷,两个人碰在一起,爱恨情仇交织,倒霉的会是谁?
    他安慰忧心忡忡的妻子:“没事,正好我也打算重新装修一下咱们的房子,如果由韩老大来买单,更好!”
    岳沉婉倒吸口冷气,真是没有更奸诈只有最奸诈:“昨儿你就算计好了是吧?”
    姜向晚微笑不做声,兄弟是用来做什么的?当然是用来敲诈勒索的嘛,借用他的房子当然没问题,适当的出些费用是应该的!
    好吧。即使有了心理准备,岳沉婉还是震惊了,这是自己住了几年的房子?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在地上,电视被什么东西砸了个大洞出来,地上满是狼藉,沙发被推倒在地上总之,他们家活像被飓风横扫了一遍,面目全非。
    “我的天啊,王暖暖,你该去伊拉克,你一个人就尅对抗美国了!”王暖暖的破坏力的确让人佩服,简直是核弹型的。
    “暖暖还在睡,没醒呢”韩弋赤着上身,只穿了一条牛仔裤晃了出来,胸前背后都是抓痕,脸上甚至还有一道血痕,看得出战况很激烈。
    岳沉婉立刻鸡冻了,笑容猥琐,满眼八卦:“没睡醒呢?我去叫醒她好不好?”她跃跃欲试,恨不能立刻冲进去看看卧室内的景象,最好能拍照留念,敲诈俩人一辈子。
    “不好!”韩弋终究不是风流的岳明歌,面色冷静,耳根的红晕还是泄露了一些羞涩:“老三,带你媳妇住几天酒店吧,你的房子我给你重新装修一遍!”
    姜向晚镇静的抓住了岳沉婉,目光扫了一下韩弋的上半身:“好,我会把请装修公司重新设计一下,我们将这里做婚房。”
    韩弋点头,有些头疼的看着,满屋狼藉,这下好了,这件事足以成为他这辈子的笑柄,岳沉婉一直磨牙等着看他笑话,这下他被撞了个正着。
    他也没想到十年之后,小野猫的爪子能锋利成这个样子,如果他不是特种兵出身,一般人还真不是刀马旦的对手,想起床上累的一直昏睡的小女人,心里就又酸又甜,涨涨的很满足。
    姜向晚抓住岳沉婉转身要走,岳沉婉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疾走几步到韩弋的身边,扒着韩弋的耳朵小声说:“她曾经怀过你的孩子,你知道吗?”
    一瞬间,韩弋仿佛被雷击穿,整个人都僵住了,有什么东西在耳边隆隆作响,万事万物似乎都化作一个声音“她怀过你的孩子”
    身为特种兵,韩弋经历过许多训练,包括最残酷的战俘训练,他曾经被吊在树上整整三天,被严刑拷打,身上满是鞭痕,他出过任务从恐怖分子手上解救人质,被炸弹炸飞出去十多米远,后背四度烧伤,至今后背还有少量的疤痕。
    他忍受疼痛的能力是公认的好,可这一刻,他被来自心底的疼痛压弯了腰,不得不弯下腰来,用手死死的按住心脏部位,他的喉咙里甚至有咸腥的味道。
    不是不曾怨恨过的,恨她那么绝决,恨她不曾为自己做一丝的努力就轻言放弃,可即使是恨,依然不曾忘记。
    那年苍茫荒凉的戈壁上,大片大片的黯哑黄沙中,一身紫色的少女身姿娇娆,歌喉嘹亮,她婉转一笑,黛眉轻拢,这片荒漠就开出了大片粉紫色的桐花,云霞簇簇,锦绣纷纷,瞬间迷漫了他整个人生。
    从此,永不能忘。
    韩弋茫然的转身,步履踉跄走近卧室,昏暗的卧室内,窗帘拉的紧紧的,被折腾了一夜的女孩犹自沉睡,薄被盖住了大半娇躯,只有一半的雪白的膀子露在外面,上面尽是粉紫色的吻痕,她趴在那里,长发凌乱,乌黑的发丝中莹白的小脸有些苍白,眼角还有一丝濡湿。似一朵春雨打湿的海棠,娇艳明媚,楚楚可怜。
    就在昨日,两人还气壮山河的对峙,暖暖愤怒的像炸了毛的小猫,对着他拳打脚踢,他不还手,却牢牢将她禁锢在怀中,不管不顾的吻。
    说来可笑,在她唱春闺梦的时候,他就起了反应,她的声音和身段都是他的春】药,瞬间点燃了他尘封多年的热情。
    他强硬的热情最终征服了她,她屈从在他狂热至狠戾的吻中,昏然酥软成一段柔软的云,或是一弯静谧的春水,在他狠辣的撞击中,一次次被动的承受,终于在一次极致的高】潮中晕了过去。
    韩弋小心翼翼的将被子拉高,盖住她的肩膀,嘴唇轻触她有些湿润的眼角,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要醒过来,韩弋忙温柔的拍拍她的肩膀,像哄着娇小的婴孩一般,王暖暖终究还睡沉了,韩弋的目光沉沉的盯着她,从发丝到脸颊,到被薄被盖住的曼妙的曲线,那是她的腹部吧?昨晚他还邪肆的亲吻,狠狠的按压,逼着她不得不拱起身子承受他的进攻,可现在,他只想温柔的吻吻那里,问问那年还不满十六岁的暖暖,疼吗?
    我曾经以为,我承受着家族给予的压力,承受着国家给予的责任,承受着你冷酷的绝决和抛弃,那么漫长的光阴中,多少次,我沉默的想起你,恨着你,也恨着自己,我恨自己不能保护你,不能给予你抗拒世俗压力的信心,不能给予你更好的生活,甚至让你的父母也陷入了这样的困境,可我不知道,在我自怨自艾的时候,我心爱的姑娘正为承受着更大的痛苦,那个孩子,无缘这尘世的孩子,他的父亲甚至还不曾知道他的存在,多么可悲?
    我心爱的女孩,对不起,你不能明白我此时的痛和愧,我知道时光如沙漏,逝去的永远不能再回头,我知道我永远不会知道你那时的痛苦和恐惧,即使此刻我再多的心疼和悔恨,也换不回你纯净完满不被世俗风霜侵扰的心吧?
    韩弋将头深深的埋进薄被中,浅粉色的布面不一会洇出一片更深的粉色隔着门缝看着这对静默的情侣,岳沉婉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嗓子像堵了一块棉絮,说不出的难受。
    命运如此寒凉,不经意间,就将彼此的爱画地为牢,而彼岸花开经年,是我们都不能横渡的遥远,此生,圆满如此难得,需经过多少磨难方成正果?即便果实终于得到,亦已不再剔透纯净如昔!
    ☆、第356章 婉心第六十九章
    楚骏的案子结束,媒体因为迟菲菲的被捕疯狂,接连多日,拘留所门前都是记者和影迷拥堵的身影,报纸、杂志、电视上连篇累牍都是相关报道,一时间,公众为之疯狂。关于楚骏和腾华涛三人的阴私无耻引发了网友的持续热议,并对先下的公务人员产生了极大的情绪,甚至有网友号召公众应该举行游行示威,抗议迟菲菲的被捕,认为正是楚骏等人毫无人性和道德底线的摧残,使得迟菲菲等人奋起反抗,虽然手法有些激烈,但身为弱势群体,法庭在裁决时应该针对现实情况给予宽大。
    公安部公共关系处为此召开了记者发布会,以官方书面语言阐述了案情,并要求媒体不要就此事大做文章误导公众。法律就是法律,即使迟菲菲是公众人物,仍然是中国公民,必须遵章守法,因为个人的关系触犯法律就要接受相应的制裁。
    就在法庭提起诉讼准备开庭的前一天,被取保候审的迟菲菲在家中自杀。
    她的遗书很短,只有一句话: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但我知,那个人,永不会来!
    (抄袭了匡匡的名句,见谅!)
    短短一句话,道尽了一代天后的绝望与悲凉,红颜弹指老,芳华刹那尽,锦绣繁华今日终了,半生尊荣喧嚣,半生名利华艳,半生在云端高贵风流,任人仰慕叹息,她在人前演绎她人的美好,背后承受着剐心的羞辱,这极致的黑夜与白天,堆积而成的,亦不过是:一朝罪孽深重,繁华落尽,图穷匕见,你死我活迟菲菲的死在初秋终于尘埃落定,公众的非议声慢慢背新的新闻取代,岳沉婉接到了王暖暖的电话,她和韩弋定在十一结婚,问她要不要一起办个集体婚礼。
    “看来韩老大终于摆平了你,来,说说详情让我们娱乐娱乐”
    ‘滚,听到你猥琐的声音就知道你憋着坏呢吧?姐姐我就不告诉你我憋死你”
    “姐姐,别啊,这多不好啊,那天看到韩老大被你抓的伤痕累累的样子就知道姐姐你下手轻不了,这些日子你乘机报复,蓄积多年的仇恨一定让你如御姐爆发一般,韩老大最近还好吧?没被你蹂躏死吧?要不要我们寄点补养品帮助他一下啊”终于找到一个机会,让伶牙俐齿的王暖暖都无言以对了,岳沉婉相当过瘾,可惜电话那边已经传来韩弋沉厚磁性的嗓音:“怎么了?怎么气的脸都红了,哎,你打我干嘛?”那边是王暖暖咬牙切齿的声音:“都怨你,我被阿婉那个死丫头抓到把柄了,她要笑一辈子了”然后就是韩弋温柔的哄着,电话被挂断。
    岳沉婉举着电话撇撇嘴,笑的阳光灿烂。
    难得林老板大发善心,觉得处里就这么一个女同志,宝贝疙瘩,现在要结婚了,免了她出差,这段时间负责内勤,每天能按时回家,虽然觉得闲的无聊的快要长毛了,好在还有个好处,可以没事跟老公约会看看电影吃个饭花前月下,体会一下新婚生活的美好。
    刚出大门就看见一辆拉风的红色玛莎拉蒂跑车停在门口,里面赫然坐着俊美妖艳的邱少晗。
    看见她,邱少晗按了下喇叭,岳沉婉走过去,弯腰看着他:“你在这里干什么?”
    “等你。”
    “等我?什么事?”
    “上来,有事跟你说。”
    岳沉婉蹙眉迟疑了一下。
    邱少晗看出她的犹豫,笑道:“真有正事找你,你上来,这门口不能停车,你总不能让我在这跟你说啊”
    好吧,岳沉婉耸耸肩,拉开车门上了车,车厢内充斥着阿玛尼绝度优雅、高贵的芳香,车子发动,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名车就是名车,速度快,坐着却舒服,窗外的景物一瞬而过,风一般的速度刺激的人有些兴奋,岳沉婉直接开了天窗,身子直起,呼啸的风将她的头发吹的向后,露出光洁的前额,她兴奋的敲着车窗,大叫了一声,邱少晗微微一笑,脚下用力踩油门,速度直接飙到了180,幸亏他把车开到了郊外车流比较稀少的地方,不然在下班高峰的时候,这个速度上道就纯属找死了。
    兴奋了好一会,岳沉婉才坐下来,笑嘻嘻的问:“到底什么事啊?说吧!”
    邱少晗的脸色却变了,额头上汗水渗出,声音发颤:“车刹不住了”他用力的踩刹车,车子完全没有反应,速度飞快的奔驰。
    岳沉婉大惊,邱少晗的表情不像开玩笑:“操,不会吧?”岳大小姐情绪失控之下连国骂都出来了。这么高的速度要向跳车等于寻死,不跳车等车失控或者撞上建筑物或者车辆,车中的安全气囊也许会弹出,但这只是也许,看这玛莎拉蒂崭新的样子刹车失灵估计是人为的,能将刹车破坏,就肯定是要致人于死地,安全气囊也未必还好好的,再说了,这么高的速度就是有安全气囊也未必能保住性命。
    妈蛋,真是倒霉,自己还跟姜向晚说晚上要吃山药排骨汤,估计这会儿姜向晚都已经炖好等着自己了,都怪自己,好好的为毛要好奇心起上了邱少晗的车呢?美好人生刚刚开始,自己居然要跟个种马男同归于尽了岳沉婉深吸口气,把身上的制服脱掉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面色沉静,大声告诉求少晗:“现在,听我的,把车子的硬顶放下,手动挡降低,深呼吸,我帮你把安全带解开”
    她的声音冷静沉稳,带一些沙哑,带着些稳定人心的力量,邱少晗稳了稳心神,深吸气,按照岳沉婉说的把车子的硬下,车厢内没有了呼呼的风声,顿时安静的能听到彼此强烈的心跳。
    岳沉婉侧身把邱少晗身上的安全带解开,盯着前面的路面:“前面路口左转,直行”她指挥着邱少晗降低速度,可车子的速度降到一百就根本降不下去了,她只好让邱少晗把车子开到比较荒僻的郊区。
    “前面是玉米地,现在还没有秋收,玉米杆浓密有一定弹性,能有效减少撞击,开过去,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跳出去,两边都是玉米杆,咱们摔不死,知道吗?”
    邱少晗的脸上全是汗,生死一线之间,他的心里有着从未有过的恐惧和煎熬,他感觉自己的手似乎黏在了方向盘上,整个胳膊都僵直的毫无知觉,脑子是一片空白的,麻木的遵从这身边女孩的命令,她说跳出去,她说摔不死,摔,不,死!
    心里莫名的生出一丝希望,也许,也许,真的,不会死!
    前面是一片开阔的玉米地,浓绿金黄,郁郁葱葱,车子笔直的冲着玉米从撞了过去。
    “一、二、三,跳”女子清晰的声音响起,放开刹车,打开车门,身子用力,拼命的向外一跃身子落在大片玉米杆上,生硬,高处跃下产生的冲击让他们的身体连续的翻滚出好远,身体剧烈的疼痛,脑袋被震颤后产生了几分钟的空白,眼前一片漆黑,然后是眩晕,裂开一般的疼痛,几分钟后,才感觉到身体的疼痛,岳沉婉毕竟是经历过摔打的,身体的弹跳力好,在跳车后顺势翻滚了一圈,支起身子,回头看,那辆漂亮拉风的车子已经一头扎进了玉米地,车的后半截冒出了黑烟。
    她长长吐了口气,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脑袋,冲着一侧喊:“喂,你丫死了没有?”
    邱少晗窸窸窣窣的从颓败的玉米地一侧爬过来,手臂上被玉米叶划出很多血痕,一只脚拖着,似乎严重扭伤或是断了。
    “还没死呢!”邱少晗声音沙哑,看着她眼睛一亮,有几分欣喜:“你没事?”
    这是邱少爷从未有过的狼狈,名牌休闲t恤划了好大的扣子,浅灰色的西装裤上有血迹和玉米汁液,脸上被玉米叶子划出了几道擦痕,看着挺吓人,他妖艳的唇勾着浅浅的笑,好像受伤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岳沉婉活动了一□体,还好,只是有些擦伤,胳膊腿都没事:“没事个屁,要不是你,本小姐这会应该在家好端端的吃饭呢!”
    岳沉婉走过去,扶起邱少晗,给他活动了一下腿,简单的按压抬起,松了口气:“还行,没骨折,不过可能是骨裂,你回去拍个片子看看吧,脚踝位置扭伤了,估计一会就会肿起来,得冰敷一下。行了,我打电话报警吧,咱们俩命大没死,就得想办法让别人死,说说吧你怎么惹着人了,都跑到帝京来要置你死地了?”
    邱少晗苦笑,任岳沉婉边扶起他边唠叨,他垂下眼,正好能看见女子的头顶,栗棕色的发丝散发着淡淡的玫瑰香,她很少用香水,身上却有着纯净飘渺的香,让他想起幼时母亲抱着自己时身上散发的味道,她的耳垂白皙、完整,没有耳洞,有粉红的光泽,让他很想尝尝她的味道他刚刚坐直,岳沉婉的手僵了一下,身子忽然用尽全力撞进他的怀里,他呯的一声被撞到,愣住了,岳沉婉抱着他的身体就势滚了一圈,动作迅速猛烈,这一串的动作不过几秒之间,他听见身后有几声闷闷的响声,侧头,身后的一片玉米梗上多了几个黑色的洞,岳沉婉反应迅速,一把将他推进了茂密的玉米丛,从身后拔出手枪还击,枪手隐身的地方不远,就在不远处的大树后,可岳沉婉的身前没有遮蔽物,这让她非常被动,推开邱少晗,她立刻翻滚到玉米丛中,从玉米梗的缝隙中窥测,相距四十米的距离,隐身树后,男性,手枪应该是意大利的伯莱塔92f型手枪,这枪发射9毫米巴拉贝鲁姆弹,全长217毫米,空枪重0.96千克,初速333.7米/秒,有效射程50米。
    妈蛋,这么好的枪,这丫肯定是专业杀手,还是杀手中的富豪,这家伙心里素质真好,一点都不着急,似乎正等待着更好的射击角度和机会,岳沉婉小心的呼气,吸气,调整呼吸,她的左侧肩膀处刚刚被一颗子弹洞穿,现在正在流血,血流速虽然不快,可她还是感觉到身体热量在流逝,她咬咬牙,没有时间了,必须尽快解决枪手,否则她会在血液流失更多的时候陷入昏迷。
    从裤子兜里摸出手机,打开音乐播放器,一个男声高亢撕裂般的嗓音想起“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她将手机抛出去,银色的手机以抛物线的形状飞了出去,她随即窜了出去,就在这时,枪手从树后露出一点身形,点射那只手机,岳沉婉以侧躺的姿势飞跃出去,像一只急刺而出的箭,一只破羽俯冲的鹰,或是一颗带着死亡暗影的呼啸而去的子弹,是的,她的子弹就是这样射出,笔直的穿透对面枪手的前额,血花迸溅,轰然倒地。
    岳沉婉的身子也哐当一声砸在了乱七八糟的玉米梗上,被砸折的玉米梗发出清脆的声音,岳沉婉这一跃使出了全部的力气,落地时也比较狠,震的自己浑身剧痛,肩头的血涌的更凶了,她咳嗽了两声,咕哝着自己真够倒霉邱少晗这个扫把星以后绝对要离他远点之类的邱少晗挣扎着拖着一条腿爬出来看着血迹斑斑的岳沉婉,一惊:“你受伤了?要不要紧?”
    岳沉婉咬牙切齿:“死不了,快点报警吧,过会我血流的太多,估计就要嗝屁了,我的手机被打坏了,用你的。”她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喘气,太阳快要落山了,远处是一片深红浅黛金黄,晚霞浓厚成一片火红的毯子一般从天际铺来,一切都朦胧成一个血红色的梦,她放松四肢,努力平复呼吸,让血流速减慢。
    邱少晗有些歉疚的看着她,摸出自己的手机报警,然后两人就这么沉默的躺在玉米梗上。
    良久,邱少晗忽然道:“你冷不冷,我抱着你吧”女子的血已经染透了一边衣衫,脸色越发的惨白,她的眼睛半合半闭,他忽然有些害怕,怕她就这样一睡不醒了。
    岳沉婉觉得自己真的很冷,她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表现,她咬牙坐起来,靠在邱少晗的怀里,低声说:“跟我说说话,我不想睡!”
    “好,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人要杀我?”
    “是啊,是不是你的众多前女友们心有不甘,买凶杀你啊?”
    “是我爹地!”
    “你爸?”岳沉婉震惊,父子相残?为了什么?她微微侧头想看看他,邱少晗却将她搂的更紧,努力的将女子抱的更深,想将自己的温暖转移到她身上。
    “为什么?你爸爸干嘛要杀你?”说完又觉得自己嘴欠,豪门秘辛啊,干嘛告诉你个外人,都是职业病惹的祸,尴尬的一笑,刚想说你要不想说就别说,邱少晗却开口了:“我爸在留学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孩,是个美籍华裔,叫苗秀,我祖父不同意,执意要求我父亲跟我母亲结婚,认为我母亲的家族可以给邱家提供更大的帮助,我母亲本人也适合做邱家的夫人、我父亲抗争不过,只好娶了我母亲。我母亲生下我之后才知道苗秀给我父亲生的儿子已经四岁了,我母亲是家中娇女,性格火辣,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跟我父亲大吵了一顿,要求离婚,可两家老人再三劝说,我母亲只好放下离婚的念头,带着我在英国住了四年。”
    他的声音异常的平静,平静的让人觉得压抑。
    “四年之后,她回家却发现我父亲已经跟苗秀同居在一起,俨然是一家三口,和谐甜蜜,我母亲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立刻带人将苗秀的居所砸的稀烂,把苗秀也打了一顿,这件事被媒体拍到,一时间非议漫天,我父亲承受了外界的指责,气急败坏的痛斥了我母亲,提出要离婚,可这次,我母亲却不同意了,她不甘心付出了青春和情感,却要将本来属于自己的一切拱手他人,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起来,足足五年,我九岁那年的生日,我母亲跟父亲说好要给我过个生日,父亲也答应了,却因为苗秀的儿子,我的那位大哥邱少泽病了,父亲没来,我和母亲对着巨大的生日蛋糕,相对无言,那个晚上,我哭了,母亲抱着我哭了很久”他顿住,声音涩涩的,透着几分自嘲和苦涩。
    岳沉婉安静的听,脑海中浮现出那样的画面,珠围翠绕,华堂锦绣,一对相拥哭泣的母子,此去经年,每年的生日,那画面都在脑海中沉默鲜明的伫立吧?
    “母亲终于被父亲这种忽视逼疯了,第二天她去找到苗秀,不知谈了什么,两个人吵了起来,两人厮打在一起,居然一起从楼上跌了下去,苗秀的脑袋正好碰到楼梯一角的石头雕像上,死了,我母亲昏迷了数日,醒了过来。邱少泽因为目睹了这一幕,刺激太大,失声了,我父亲从此恨透了我母亲,母亲知道她和父亲永远都不可能和好了,将属于自己名下的股份都转到了我名下,两年后,得了肝癌病逝了。我祖父答应了我母亲,将来会把邱氏传给我,我父亲从此也恨上了我,两年前,邱少泽恢复了声音,我父亲就提出让邱少泽入族谱,认祖归宗,让邱家人承认他长子的身份,可祖父不同意,父亲想了很多办法,包括暗杀我”
    岳沉婉吸了口凉气,觉得身体更冷了,不自觉的向邱少晗怀里贴了贴。
    初秋的傍晚,淡淡的凉,夕阳扯尽余晖,终于淡漠的沉了下去,冷僻壮阔的玉米地中,一对血迹斑斑狼狈不堪的男女,半仰着头,看着将尽的夕阳,黑夜即将落幕,此后几多苍凉?
    “我的父亲,要杀我!”
    这样耸人听闻的真相,居然出自这样光鲜风流的男子,岳沉婉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初见邱少晗,是个晴好的天气,有男子拥着两个娇艳的美人缓步而来,男子生的俊美妖艳,尤其那双邪魅的丹凤眼,光波流转,风姿潋滟,见了她,笑的春光灿烂,她礼貌的自我介绍,伸出手去,他却一伸手把她拉入怀中,在她耳边轻轻一嗅:“好香,女特工都像你这么标志?”
    她大怒,他却松手扬长而去,她就此对他再无好感。
    他是风流倜傥的公子,众所周知的纨绔,挥金似土、笑傲世间,然而没人知道这珠玉般明艳的公子身后背负的仇恨和苦涩,豪门琉璃璀璨的灯火暗处藏着怎样的寒冷彻骨,那个本应快乐幸福的生日会,儿子的眼泪点燃了母亲的怨毒,然后,一个孩子失去了母亲和声音,另一个孩子失去了父亲和母亲,死亡不能淡漠的往事,爱恨切齿的仇恨,终于铸成如今父子相残的悲凉,谁是谁非,早已无从辩白,命运抛弃了所有天伦和谐,从此只余怨毒丛生的青苔,阴暗、*、仇恨,自森森骨殖上生出遮天蔽日的怨毒,你死我活或者我死你活,我们是一对血缘最近的仇人,我们是一对地狱中花不见叶的曼珠沙华,以鲜血铸就,以鲜血灌溉岳沉婉昏昏然的想起,多年前,在古老的岳家大宅中,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的少女,每天紧绷着神经,做任何事都要先检查一遍,忍耐、小心、时刻警惕,好像在黑暗中生存的老鼠,时时恐惧着命运的残忍“如果悲伤无法避免,那就记住自己的眼泪,天亮之前,擦干他”岳沉婉努力的微笑一下,右手安抚的拍拍邱少晗的胳膊,随即晕了过去。
    ☆、第357章 婉心第七十章
    醒来的时候,周遭是一片白色,消毒水的味道刺鼻,是医院吧,岳沉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刚一动,身边立刻站起来一个人,深邃漂亮的眼睛中是更加幽深的担忧和恐惧,嗓音也嘶哑的厉害,仿佛碎片划过的唱片。
    “感觉怎么样?还疼吗?”姜向晚面色冰冷,嘴唇抿的紧紧的。
    岳沉婉轻轻摇头,小声道:“没事,就是头有些晕。”完了,这下惨了,姜少爷肯定生气了,而且气的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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