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向晚的秘书安静是个敏锐的女孩,她发觉这几日自己的老板十分不对劲,有些神不守舍的意思,听着汇报时都会走神,还经常一个人坐在窗前的咖啡座前发呆。
    做姜向晚的秘书是安静的第一份工作,这份工作一直是她的骄傲,薪水高、福利好,四个老板一个比一个帅,简直堪称四个花样美男,她是姜向晚的秘书,这让公司所有的女同事羡慕不已,姜总是公司所有女员工的梦中情人,俊美、斯文、多金、温柔、高贵,垂下睫毛的时候还有几分忧伤的味道,简直让所有女性心脏乱跳。
    安静进公司面试时,面试人是姜向晚和岳明歌,岳明歌问了几个专业的问题,而姜向晚只问了一个问题,你有男朋友吗?安静回答是有,然后姜向晚点头,她被录用了。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是一次公司年会,岳明歌揭开了谜底,姜向晚有女朋友,因此讨厌其他女性的觊觎,在她之前,每一个来面试的女孩都用一种迷恋的目光看着他,回答有男朋友的只有她一个!
    安静从此明白,做姜向晚的秘书必须谨言慎行,必须克制自己内心的澎湃,安分守己。
    她做的很好,认真、安分、严谨,从不多说一句话。
    姜向晚是个好老板,冷静、稳重、敬业,对每一个员工都一视同仁,从来不让她做分外的工作,加班时肯定会算加班费。
    做了姜向晚几年的秘书,她还从未见过他神不守舍的样子,她敏锐的感觉,姜向晚似乎在不安着什么,恐惧着什么。可她不敢问,姜向晚对自己的事情从来都讳莫如深,这么长时间,她甚至从未见过他的女朋友,只听说他的女友是个警察。
    “姜总,下班了,您,还不走?”
    姜向晚回过神来,这几天他总是睡不好,感觉精神有些恍惚,扔下手中的报纸,上面头条报道着鼎盛集团接替岳氏与滨海市政府合作,继续开放星月湾工程,仅此一项,鼎盛在前期开发中就省了十几个亿的投资,业界称,此项目前景十分看好她从来不爱看报纸,也不关心财经新闻,也许,她还不知道他心存侥幸。
    听了安静的提醒才看看表,居然五点了,他点头,拿起衣服道:“哦,这就走!”
    揉揉额角,他决定今天让司机送他回家,他的情况不适合开车。
    走进家门时还在想今晚要做什么菜,这几天阿婉一直在忙,好像最近有什么新案子灯一打开,姜向晚一愣,沙发上赫然坐着岳沉婉,深色疲倦,手中的烟正燃着,袅袅的烟圈在空气中飘渺。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岳沉婉每天到家都要七八点钟了。
    岳沉婉将手中的烟掐在烟灰缸中,一只手揉揉脸,仰头看着姜向晚,她的唇角还带着笑,可眼中却带着冰冷的倦怠,她看向姜向晚的目光十分陌生,似乎是审视、绝望、淡漠和嘲讽在细密的交织着,凝成片片雪花,每一片都带着寒凉的锋锐。
    姜向晚觉得身子发冷,心头阴云密布。
    “今天,我三叔来找我了,他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搞垮岳氏?”因为吸了太多的烟,嗓子有些干哑,她自嘲的笑笑:“我说我不知道,我三叔扔了一张报纸给我,上面写着鼎盛集团接下了星月湾工程,接替岳氏成为滨海市政府新的合作伙伴,岳氏前期未完成的工作,将由鼎盛集团接着完成。三叔非常伤心的问我,是不是我一手导演了这场戏,将岳氏搞垮,让鼎盛集团捡了个大便宜。他咬牙切齿的问我,勾结外人把自己祖母一辈子的心血葬送进去,你难道不怕以后下地府见到你祖母没法交代?你祖母信任你,对你寄予了那么大的希望,甚至将岳氏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都留给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仿佛是在问自己,她唇角的自嘲更加鲜明了:“我也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姜向晚!”她将手上一个大大的公文袋掷在茶几上,公文袋划开,里面是很多文件、照片,照片上是姜向晚和几个男人谈话。
    ☆、第360章 婉心第七十三章
    “张岩,原名张天恩,三十七岁,北大金融专业硕士,岳氏的投资顾问,曾经是陈顺之最为信任的属下,不过他不知道,张岩的父母是一起建筑工地事故中的罹难者,那个建筑公司其实是岳氏旗下的,他唯一的妹妹是个尿毒症患者,多年来靠透析活着,张岩父母遇难时,是你大哥帮了他,帮他妹妹付不菲的医疗费用,还供他读了大学,十年前,你找他谈话,让你二哥帮他制造了新的身份,进入岳氏工作,除了张岩,还有陈顺之的秘书苏苏,因为她成了张岩的妻子,从此也成了你们的内线。岳氏在海外的投资其实是你找人牵的线,对方是一间意大利公司,公司的经理弗尔南多披萨耶尔,是我们美国的朋友大卫罗曼的叔叔,我没记错的话,大卫曾经提过他那位罗曼叔叔,是一个职业骗子,在很多国家都留有案底,我特意找到大卫求证了这件事,你在用人上的确很知人善用啊,罗曼的确不负你所托,以一个莫须有的矿产项目,从岳氏骗了九百万美金,岳氏因此元气大伤。”
    “还有江曼,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说服了她,为你通风报信,岳氏倒闭后,她带着女儿去了瑞士,所有的环节都是你让人安排的。那个时候,你告诉我,祖父和二叔想要我跟邱家联姻,我就觉得纳闷,这应该是陈家人内部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原来是江曼,你是买通了江曼,让她做内应,才知道陈家的许多计划。”她从中抽出一份文件,仍在姜向晚面前:“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鼎盛真正的老板根本就不是你大哥,而是你,从你十七岁开始,你就是鼎盛的决策人了,你大哥不过是执行者而已,鼎盛的很多项目都是你一手策划的,包括这次将岳氏弄垮,捡了十几亿的大便宜。”这是邱少晗给她的那份文件,当时她看了十分震惊,却一直不敢确定,最后还是请陈归人找人调查,才得到了证实。
    “你真行,姜向晚,人人都说你惊才绝艳,聪明绝顶,我总觉得那是个传说,看来,是我太傻了,我在你身边八年,居然一直不知道你在我眼皮子地下布下这么大的一个局,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傻透了?”岳沉婉悲愤的看着他,浑身发颤。
    “我以为,你,不在意岳氏”姜向晚艰涩的出声,每一个字都发着颤。他小心的抓住岳沉婉的手,似乎生怕她一怒之下拂袖而去,他侧身坐在她身边,眼中有着不安和哀求。
    岳沉婉冷冷的抽回手,目光没有焦点的看着远处,窗外,是一轮有些惨淡的月,初春的帝京还没有从寒冷在中完全苏醒,夜晚还带着凉意,月光打在都市钢筋水泥的森林中,显出一片朦胧的灰色,透着广袤的寒凉。
    “我来你家给你治病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这个计划了是吗?”
    “是,当时,还以为你看穿了这个计划,是特意来揭穿我的,后来,才发现,你是因为喜欢我,才说服了叶怀仁来给我治病的,我当时,很内疚”姜向晚望着空空的双手,感觉那种忐忑不安已经转为恐惧,遍布了全身。
    “我试探过你很多次,你都表现出对岳氏无意,陈家父子对你一直深怀恶意,甚至几次三番要害你,我就告诉我自己,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鼎盛,也是为了你,为了给你报仇,我知道,我这样心存侥幸,这样欺瞒你,是非常无耻卑鄙的行为,很多次,我曾经想过我应该告诉你真相,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对不起,对不起,阿婉,我知道,我辜负了你的信任,辜负了你的爱,可我爱你,是真的”姜向晚双眼通红,不顾岳沉婉的挣扎,死命的抓住她的手。
    “对你的感情越深,我就越是害怕,我害怕真相被揭穿的一天,害怕你会离开我,我甚至曾经想过要更改计划,可是,这个摊子铺的太大,关联的人太多,我,停不下来了,对不起,阿婉,对不起,别离开我,哪怕你不能原谅我都没关系,只要你别离开我,我会为你重新建一个岳氏,只属于你的岳氏”情急的姜向晚大脑一片空白,简直有些语无伦次了。
    “所以,你迫不及待的要了我,改变计划忽然要跟我登记?你怕有一天真相被揭穿,我会离开,所以,想先用身份上的束缚制约我,只要你不同意离婚,我就还是你的妻子”
    姜向晚垂下头,满眼愧疚:“是”
    岳沉婉长久的沉默了,面对今天的真相,她觉得说不出的悲凉,她跨越生死,两世为人,从地狱爬到人间,她忍受了长久的痛苦和孤独,忍受了刻骨的伤痛、漫长的愧疚,只为了身边这个男人。
    可真相如此丑陋,前生美好的回忆原来不过是因为真相尚远,他们曾经的幸福,不过是镜花水月,不过是她自以为是的美好,她用前生的美好回忆努力构筑着今生的幸福,她以为她终于圆满了,命运转瞬就给了她狠狠的一击,一切都是一场骗局,他扮演着温柔深情的丈夫,是为了毁掉她身后的岳氏,温柔几许,深情几许,原来不过是一场商战的演绎为什么要回来?岳沉婉很想嘲笑的问问自己,为什么要回来?如果就那样行尸走肉的活在地府里,是不是就可以避免知道这丑陋的真实,她甚至很想问问前生那个一直残疾的姜向晚,是不是一直也在做戏?他是怎么做到的?可以一直演的那样真实,让自己深陷其中,甚至为了向他证实自己的爱情自杀可笑吗?原来自己是那么可笑,这个世界都那么可笑这一刻,岳沉婉觉得心疼的已经麻木了,浑身冷的毫无知觉,她似乎可以穿透身体看见自己心上的伤口正汩汩的流着血她狠狠的向后仰头,将眼眶中的泪水生生的逼回眼眶,眼睛刺痛,她却展开一朵极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如冰雪中盛放的玫瑰,凄艳决绝,让姜向晚的心瞬间沉的了谷底。
    “我不在意岳氏,我也不在乎自己能不能继承那些财富,我在意的是你,姜向晚,我们在一起八年,你居然骗了我八年,你让我觉得自己非常非常的可笑,也许你的借口很好,你的理由很充分,可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自己的丈夫城府如此的深,深的可怕,你让我觉得害怕,这么多年,你的戏演绎的如此完美,简直让我挑不出错来,可我觉得自己像一颗棋子,被放在你需要的地方,姜向晚,做你的妻子就是这样的命运吗?我为自己感到悲哀!”岳沉婉拨开他的手指,站了起来,脊背笔直,表情肃穆:“这出戏也许很精彩,现在也到了落幕的时候了,你得到你想要得到的,那么,请允许我退场吧!”
    “姜向晚,我们离婚吧!”扔下这句话,岳沉婉头也不回的拎着包冲出了家门。
    身后,姜向晚颓然的从沙发上滑落到了地上,将头埋入双膝,他狠狠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发出沉闷的嘶吼,由低到高,越来越撕心裂肺,像一只受了伤的兽,哀鸣不绝。
    初春的夜晚,还残留着料峭寒意,月色如水,映着人间几多破碎的圆满,几多彻骨的真实。命运终于露出狰狞的面容,照见岁月深处那些曾经美好的过往身后,雪消冰融后的肮脏这个夜晚,岳沉婉一直在行走,从帝京的中关村,一直走到未名湖畔,从黑夜一直走到天色发白,遇到那些出早市的小商贩,才发觉身上已经被露水打湿,浑身疲惫寒冷,脚已经麻木的毫无知觉。
    她终于停下脚步,胡乱的找了一家宾馆开了房间,洗了个热水澡,然后筋疲力尽的睡去了。
    梦里居然是姜向晚,不过是前世的姜向晚,坐在轮椅上,由人推着匆匆的冲进岳沉婉的房间,房间中,满是冲鼻的血腥味道,床上的女孩已经浑身冰冷,身下的床单被鲜血浸透,,一只胳膊放在身前握着一把壁纸刀,一只胳膊放在身侧,手腕上是一道长长的刀口。
    跟着闯进来的服务员惊叫起来,姜向晚身后的护工也吓得浑身发抖:“少爷,少爷,是,是少奶奶”
    姜向晚似乎是痴了,目光呆滞的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女人,那么多的鲜血,几乎流尽她身体所有的血液,此刻,她的身体呈现出一种石膏状的惨白,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他记得那是他给她买的,简洁的抹胸塔夫绸小礼服,胸前缀了很多的水钻,星辰般耀眼。下面是简洁的裹裙,她爱梳短发,俏丽的瓜子,欣长的脖子正好配这样的发型,俏丽活泼,还带点随性。
    她怎么不起来?怎么不起来了?
    他茫然的转动着轮椅,靠近床头,看见女人沉睡的容颜,他推推她,轻声道:“起来了,阿婉,起来啊,太阳都升起来了,别睡懒觉了”
    跟着冲进来的是姜向阳,他面色惨白带着几个警察,急匆匆的走到床前,一脸震惊的看着死去的岳沉婉:“阿婉,天啊”
    昨天晚上才听弟弟说今天要跟岳沉婉办理离婚手续的,他也劝了老三许久,可姜向晚一直神色冰冷,态度坚决,他也没办法,可今早老三去了民政局门口,等了很久都没有岳沉婉的踪影,打电话也没人接,老三慌了神,给自己打电话,让自己查查岳沉婉住在哪间酒店,然后急匆匆的赶去了,不一会,他就接到了报警电话,称那里有女性自杀,他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完了,他敢肯定,那一定是阿婉。
    “老三,老三,”姜向阳看着姜向晚的神色,觉得有些不对劲。
    “二哥,你叫阿婉起来啊,你看她怎么这么懒啊,都什么时间了还不起来”姜向晚茫然的看着他,叽里咕噜的说。
    “老三,阿婉死了,你醒醒,阿婉死了”
    姜向晚的神色骤然变了,他一把将岳沉婉的上半身抱在怀里,双眼通红,疯了一般冲姜向阳嘶吼:“你胡说,我的阿婉是睡着了,才没死,你走开,我的阿婉没死”
    轮椅因为承受不住尸体的沉重向后滑去,身后的护工忙死死的顶住,姜向阳按住弟弟的手,企图从他怀中把岳沉婉的尸体抢过来,可姜向晚忽然间力大无穷,姜向阳居然争不过他。
    “老三,你放开,放开”
    “不放,阿婉是我的,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抢走她”姜向晚似乎陷入了幻想中,周遭都是要抢夺他妻子的敌人,他疯狂的抱着岳沉婉,岳沉婉的整个尸体居然被他拖下了床,身后的护工因为受不了尸体下滑带来的惯性,先后退了几步,姜向晚被尸体带着从轮椅上滚落下来,整个人压在了尸体上,姜向阳的手下忙跑过来,向帮忙将姜向晚拉开,可姜向晚疯了似的挣扎,死死的抱着岳沉婉的尸体不撒手,还疯狂的叫着:“你们放开,放开我,阿婉是我的,是我的”
    姜向阳终于受不了了,他冲过去在弟弟的后颈上砍了一击刀手,姜向晚晕了过去。
    所有人松了口气。
    画面一转,姜向晚坐在一间白色的房间内,周遭一片雪白,屋内温度很低,他甚至穿着厚厚的棉服,他面前是一个水晶棺,里面是岳沉婉的尸体,似乎做了防腐处理,尸体仍然栩栩如生。
    他正对着水晶棺说话:“我尝试着做了,不过没用枫糖,你不是说不喜欢枫糖吗?我用了你爱吃的焦糖,做出来挺好吃的,还放了你最爱的樱桃和草莓,等你起来给你吃,你一直是个馋丫头,一定会喜欢的,我还尝试着做了道锅包肉,是北方菜,有点掌握不好火候,我做了四遍,才炸出想要的效果,我请了人品尝,他们都说我做的跟一级厨师差不多呢”
    门打开了,姜向东走了进来,神色疲倦,满脸忧虑。
    “老三,已经快一年了,你到底要疯到什么时候?阿婉已经死了,你不肯让她入土为安,就这么整天守在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姜向晚伸手抚摸着水晶棺,深情的看着里面的女人,淡淡的道:“不干嘛,我就想这么守着她,大哥,岳氏,姜氏,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就只要她”
    姜向东气急败坏,忍不住吼道:“只要她,你那么爱她当时为什么非要离婚,你明明知道阿婉是被人陷害的,你还非要将计就计,跟她离婚,你早想什么了?”
    姜向晚凄然一笑,绝望又温柔:“我以为,这是最好的结果,我是个废人,连男人都做不了,难道让她跟着我一辈子守活寡吗?我算计了她那么多年,算计着要吞并岳氏,我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为我留下,我想让她离开,哪怕让她恨我,那样,等事情揭开了,她只会更加恨我,怨我,却不至于那么伤心,可我没想到,她那么烈性,那么决绝”
    姜向东语塞,半晌才道:“老三,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只能怪命运作弄,你们有缘无分,我已经让人将雷樱的那些相片传到网上了,点击量很高,她很快就会身败名裂,她跟患有艾滋病的男性发生关系的事情也会传播,到时候,她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陈静初也按照我们的计划染上了毒瘾,等岳氏一破产,她没了钱,就会生不如死”
    姜向晚似乎没听到那些,还沉浸在回忆里,自顾自的说:“你知道阿婉被他们带到酒店的那个晚上我是怎么过的吗?看着我爱的女人,我的妻子被别的男人抱进酒店里,我的心像被热油煎过一般,疼的直哆嗦,我不知道怎样遏制这样的疼痛,于是每过一小时,我就在我的手臂上划伤一道,你看”他伸出手臂,白皙晶莹的手臂上一道道狰狞的褐色疤痕,让人触目惊心。
    “我划了整整十二刀,可我一点也不疼,阿婉,你疼吗?你一定很疼,我也疼,是心在疼,我这样卑鄙怯懦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你喜欢,下辈子,你千万要记得我,记得离我远远的,别再遇到我,我就是金玉其外的人渣,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我爱你,却要用这样卑鄙的方式让你离开,不过是为了开脱我的罪,是为了让自己离开你的理由充分一点,说穿了,我是个自私的男人,我不敢追着你去,你知道吗?我怕你在奈何桥上等着我,我没脸面对你”
    空荡荡的屋子,他絮絮的说话声带着一点回音,低沉黯哑,似乎倾尽了生命中最后的热情,从此,他的世界芳菲榭尽,风流云散,只余无尽的苍白和寒冷岳沉婉睁开眼睛,看着一片粉白的天花板,木然的凝视良久,一滴泪终于滑落腮边
    ☆、第361章 婉心第七十四章
    中午时分,岳沉婉接到林闯的电话,要她立即回队里报到,她觉得头疼的厉害,浑身发烫,知道自己发烧了,找了一间药房,拿了点感冒药就匆匆的赶回队里。
    这次出事的是帝京郊区的一个怀柔县,怀柔紧邻着翠微山和佛掌山,是国家级原始森林,怀柔另一侧是玉带河,这里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怀柔也因此成为著名的旅游区,每到夏季都会有很多人来此地游玩。
    凶案发生在怀柔县城的城北,两天内,有三家发生了灭门惨案,共十二个人遇难,凶案现场血迹淋漓,惨不忍睹,整个县城因此人心惶惶。当地公安局迅速的展开了侦查,排查了上百人,一无所获,不得不向上级机关求助。
    因为凶案现场离帝京太近,案件性质恶劣,林闯这次亲自带队,带着岳沉婉、耿奥、王自立驱车四个小时赶到了案发地。
    凶案现场已经被严密的封锁了,尸体被抬走了,可现场还保持着当时的样子。
    当地公安局的接待人员是这起案件的负责任简航,四十多岁的刑警队长,身材高大,红脸膛,声音洪亮,一看就是个北方汉子。
    “这是被害的第一家,户主叫李建,是我们本地人,开了一家小饭馆,家境一般,跟他一起被害的还有他的妻子,岳母和年仅七岁的女儿,你们看,几个被害人都是这样死的”简航指着现场的几处血迹道:“李建在门口处被害,头冲着门口,身上多处被砍伤,然后是他妻子,是在这个位置,离门口不远处,看起来是听到李建的声音出来看时被凶手砍死的,然后是在卧室,是李建的岳母和女儿,也都是被砍死的,凶器应该是一把砍猪肉用的刀,非常锋利,李建被砍了七刀,他妻子五刀,岳母十一刀,小孩被砍了四刀,真是灭绝人性啊”
    “案发时间能确定吗?”
    “法医验尸后确定案发时间应该是在上周周末的半夜一点到三点之间。凶手留下了几个鞋印子,是四十四码的旅游鞋,我们推断凶手应该身高一米八五以上,孔武有力。”
    岳沉婉看着屋内呈喷射状的血迹,仔细的走了两个来回,然后跟着去了第二凶案现场。
    第二凶案现场离第一凶案现场不远,只隔了两条街,被害人是当地一个企业的老总家,老总叫柴筱,是当地一位小有名气的女企业家,同时被害的还有她的闺蜜。
    第三家被害的是距离前两个凶案现场比较远的一个老街区,在怀柔当地是比较落后的街区,住户多是外来务工人员,房子比较脏乱,被害人是外地来怀柔做小吃生意的一家人,被害人是一家六口,老两口带着儿子儿媳妇和女儿女婿。
    三家被害人都是被相同尺寸的砍刀砍死,最少的被砍四刀,最多被砍二十八刀,脖子几乎被砍断,血肉飞溅,满眼都是鲜血,让人触目惊心,据说首先接触现场的人员都被这惨烈的景象吓到了,一个老警员都忍不住吐出来。
    三家人的被害时间都在深夜,没有什么目击证人。
    三家灭门,惨绝人寰,让久经沙场的老警员们都觉得震撼。
    耿奥验尸后跟了林闯做汇报:“我和当地法医的见解差不多,死者都是被长五十厘米宽二十五厘米左右的砍刀砍死的,大部分死者都在被害当场死亡,有两个死者是因为被砍伤后失血过多脏器衰竭死亡,不过我认为凶手是个力气非常大的左撇子。”
    “哦?这个当地的法医报告中可没有提及。”
    “每一个刀口都是自上而下,自右向左,而且穿透上居多,显然凶手是个左撇子,而且力气非常大。根据死者的伤口来判断,凶手下手非常准确,,要知道,人体的骨骼非常坚硬,凶手能在第一时间准确的砍断被害人的颈动脉,这可不容易,被害人里有很多男性,而且第三个被害家庭有三名男性,要在几乎相同的时间内制服三名男性,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凶手应该非常熟悉人体的弱点,才能做到一刀砍倒对方。”
    林闯蹙眉,回身问岳沉婉:“你觉得好点了吗?我怎么看你脸色这么差?”
    “有点感冒,不要紧,已经吃药了,没事的!”岳沉婉一只手揉着太阳穴,觉得十分难受,强打精神说:“我看了这个案子的被害人的基本情况,这三家分别处于三个基层,外来务工人员,白领和小商人,三家人互不相识,社会交际比较单纯,基本都是自己圈子的人,三家人均不存在与人结怨的情况,第二哥被害人柴筱和她的闺蜜米南都有相对稳定的恋情,也不存在情杀的可能,结合三户被害人被害现场的情况,我有个设想,凶手到底是处于什么目的要杀死这三户人家,如果并没有目的,只是单纯的发泄情绪呢?”
    林闯被这个大胆的推断弄的有些愣神,很快反应过来道:“你的意思是,凶手是个精神有问题的人?”
    “怀柔公安局几乎排查了被害人所有的社会关系,都没有找到三家人家的交集点,我想,也许我们是先入为主的陷入了一个盲区,也许凶手根本就不认识这三家人呢。你们看,这是被害人在被害现场的照片,血迹淋漓,现场甚至留下了凶手的脚印,凶手没有掩藏自己的足印,甚至没有任何遮掩的意思,被害人身中多刀,说明凶手非常愤怒,这种愤怒的情绪让他疯狂的砍杀被害人,我想凶手最近应该受到了一定的刺激,我建议当地警方排查一下有精神病史的怀柔当地人,这个人年龄在二十五岁到三十五岁之间,男性,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从事体力劳动,鉴于他总是在深夜外出,他应该是单独居住,性格比较孤僻,与人来往不多,最近一个月内家庭有变故。”
    林闯满意的点头:“嗯,我也觉得小岳的分析很有道理,我这就跟怀柔专案组的人联系,说说咱们的看法”
    怀柔警方大力排查后,一个叫孔成杰的人浮出了水面,孔成杰,二十九岁,在屠宰场做屠夫。十六岁时发现有精神分裂症,在精神病院治疗了一年后好转出院。孔成杰生长在单亲家庭,母亲因家暴与其父亲离婚,孔成杰跟奶奶生活在一起,因性格孤僻沉默,不爱交际,他没有朋友,也交不到女朋友。半年前,奶奶去世,一个月前,父亲要再婚,跟孔成杰争夺奶奶的房产,父子因此反目,大打出手,不过父亲因为不是孔成杰的对手,被打伤了一条腿。孔父把儿子告上了法庭,孔成杰受到了刺激,这种愤怒让他无法自制,他疯狂的寻找宣泄的途径孔成杰被捕后,警方很快在他工作的地方找到了凶器,他平时工作用的杀猪刀,从上面采集到了被害人的血液dna。
    案件告破后,岳沉婉又开始发烧,林闯因为公务要赶回帝京,看岳沉婉病的昏昏沉沉,不放心她,让耿奥陪她留在这里打点滴,放几天假,好一些再赶回帝京。
    晚上醒过来,岳沉婉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疼,四肢无力,耿奥见她醒了,忙问:“好些了吗?点了三瓶药才退烧了,你怎么病成这样?哦,对了,你老公刚才来电话,我接了,告诉他你病了,正在点滴呢,让他过一会来电话”
    岳沉婉蹙眉,拿起手机来看,果然是姜向晚的来电,她叹了口气,道:“我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耿奥笑道:“看出来是孕妇了,食欲还真好,刚退烧就饿了”
    岳沉婉浑身僵直,如遭雷击,半天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我怀孕了?”
    “你还不知道?”耿奥失笑:“你们两口子还真是心大啊,你怀孕了都不知道,放心吧,你怀孕一个多月了,这是检验报告,怀孕初期有些孕妇会有发烧的迹象,不过你是感冒了,症状比较重,我叮嘱医生了,给你用的药都是对胎儿无害的,你等着,我去给你买点粥,下面就有卖的”他絮絮的说着,把一张检验单扔给她就出了门。
    岳沉婉盯着自己的小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和姜向晚登记后,一直没有特意避孕,两个人对孩子都是有所期待的,她是真的希望在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个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软软的,香香的,想想都会觉得温暖。可姜向晚想要孩子,估计是为了不让自己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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