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大长公主宴会上骆家二少奶奶揪着史湘云不放的主要缘故,不仅仅是为了黛玉出头,却是为了回敬史家一二,以为张家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骆家二少奶奶的心思别人倒是并不知道,黛玉和骆辰逸也是因此很是感激二嫂子的一片维护之情,却是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样的一桩隐秘。
    现在此事一出,有人弹劾史鼐的儿子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又翻出了这样的陈年往事,令人诧异的同时大家也忍不住地想,自己到底有没有得罪了谁,需不需要斩草除根。
    呃,说错话了,自己哪里能是如此狠辣无情之人,若是果然得罪了谁,那么现在去赔罪求饶的话,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不过是个国子监的儒生罢了,又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人,纵然是打架斗殴,也不过是寻常之事,少年人么,心气儿上头了,灌上几杯黄汤,被人怂恿几句,拎着板砖去打一架,又是多大的罪过呢?
    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只不过,实在是闹不清楚到底是谁想要对付了史家,不过如今朝臣们也是奸猾的很,轻易不会涉水,哪怕是忠顺亲王呢,在没有弄清楚事情之前,也不会贸然地出手护着史家兄弟,哪怕他们现在实在自己人,可到底这位少了许多恣意妄为的资本,也不得不收敛,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了!
    至于上皇,他才懒得理会这些呢,反正不过是些没用的东西罢了,想要让自己出手护着他们,凭什么呢?
    现在的上皇已经不是几年前会护着甄家,会护着勋贵们的上皇了,自从奉圣夫人死了之后,上皇的想法便发生了改变。
    老臣的凋零,骆阁老的离去对于上皇的触动更大,不过他本人比较会遮掩,永远都是一副高深莫测之态,所以众人并未察觉罢了。
    现在轮到史家了,众人也不敢一拥而上地护着史家了,毕竟谁能知道这后面是不是另有猫腻呢?
    当初甄家在朝堂上如日中天,甄家出事儿之后,还未等甄应嘉如何呢,朝臣们便已经抱成团,逼着皇帝对甄家下了死手。而且这几年皇帝秋后算账,将当日的那些熟悉的面孔调离的调离,外迁的外迁,朝堂上的熟面孔已经不剩多少了。
    如今呢?难道要让甄家的杯具重演吗?难道要再次地给当今一个清洗朝堂的理由和借口吗?
    大家的迟疑和疑惑高高在上的那位自然是明明白白的,他冷笑了几声却也不再理会,反正不论如何,史家自己是一定要拿下的!
    恰巧的是,平安州在这个时候却是出事儿了!
    皇帝看着平安州总督的奏报,恼的在文武百官面前砸了茶盅子,失态至极!哪里就这样巧合了?这分明是有人给史家通风报信,所以得了消息的史家来逼迫自己了。
    皇帝的愤怒自然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这样的关头上,自己再反悔,压下这些折子,放过史家的话,帝王彻底地成为了一场笑话!
    平安州的夷族造反,兵临城下,所以平安州总督发来了八百里加急的求救折子,希望皇帝能尽快派兵增援。
    至于当地驻军,史家的两位侯爷带着军队浴血奋战,奋勇杀敌,这也是一份请功折子!
    面对如此情况,皇帝如何地能不恼怒。
    都说无巧不成书,可是皇帝眼中,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存在什么巧合,这一切的巧合都是人为地在算计,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自己前脚才写了全面彻查史家的旨意,这旨意刚刚颁布下去,可平安州的总督此刻却是送来了这样的一份折子,皇帝如何能不恼?如何能不怒?
    这些人,简直是赤果果、明目张胆地将自己帝王的脸面踩在了脚底下!
    平安州的总督是上皇的亲信,史家兄弟如今是忠顺的走狗!
    一个两个地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至于西南的夷族是否真的叛乱入侵,史家兄弟是否真的事先士卒,杀敌无数,这一切在帝王眼中都不是最为要紧的了。
    如何挽回自己的面子才是最为重要的!
    “退朝————”
    接受到了皇帝讯息的戴权毫不犹豫地喊了一声,然后跟上了已经率先离开的帝王的脚步。
    “风雨欲来,如之奈何?”
    有年纪大,经历过不少风雨的老大人略略地感慨了一句,第一个主动地离开了大明宫,自己年纪大了,还是早点儿回去歇着吧,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年轻人去操心吧。
    老大人生出了归隐之心,等着这些日子事情平缓一些之后,他果然要上折子致仕了。
    希望陛下果然仁善,否则的话,文定公的便是前车之鉴啊!
    皇帝走了,众人也是渐渐地散去了。
    在大明宫当值的顾子言却是被戴权亲自请去了皇帝的书房,看着戴权的面色和脚步,再看着皇帝的面容,顾子言心中泛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希望倒霉的事情可千万别找上自己啊!
    不过可惜的是,他的祈祷失败了。
    “顾子言听令!……”
    顾子言本能地跪了下去!
    “……封龙禁尉统领顾子言为西征先锋,为国讨贼……钦此!”
    戴权骈四俪六地说了一大堆,可是顾子言却是一脸的懵逼,这好好儿地,怎么就成为什么西征先锋了,打底要征讨谁?
    看着顾子言的茫然,皇帝控制住了自己心中的愤怒,降尊纡贵,亲自地将西南的事情说给了他听,更多的情形皇帝其实也是不知道的,不过他并不着急,更加具体的情形应该很快就会传回来了。
    现在要紧的是,让顾子言明白这次西南之行的严重性,最要紧的是,皇帝想要顾子言的忠诚!
    全部的,百分百的,丝毫不打折扣的忠诚!
    “可是陛下,小臣毕竟年轻,何以服众?”
    顾子言稚嫩的脸上一脸的惊讶和不可思议,当然还有些年轻人的跃跃欲试,问道。
    “你虽然年轻,可是你的本事我却是尽职的,你是先锋,却不是主帅,怕什么呢?你只管奋勇杀敌即可!”
    皇帝安抚道。
    至于主帅,如今自己手上没人,得用的也不过是上皇的人罢了,不过相较于异姓王,他更愿意用勋贵。
    有个很好的人选,老成持重,经验丰富,冯紫英的父亲冯唐冯老将军。
    冯唐年岁大了,可老当益壮,披甲上阵不成问题。
    由他去取代史家兄弟,方方面面都能交代的了,尤其这样做,不仅能得了父皇的支持,还能让自己毫无后顾之忧地收拾了史家兄弟!
    皇帝的脸面是那么好打的吗?
    既然你们敢让朕丢脸,那么朕就能让你们丢了性命!
    史家,忠顺,一个一个地,慢慢来,总有收拾了你们的时候!
    皇帝咬牙切齿地想到。
    “小臣遵旨!”
    顾子言顿时明白了,干脆利落地应下了,果然皇帝抑郁的心情好转了许多,总算是有个可以得用的人才了。
    最为要紧的是这份儿忠心啊!
    皇帝现在只恨不得天下的臣子都是忠心与自己的,至于其他的那些货色,他恨不得直接地都给换了,可惜的是,上皇还在,不管是三年无改父志还是其他的,反正他都不能妄动,简直憋屈。
    皇帝安排好了主帅和先锋之后,这才去请示了上皇,上皇仍旧是老样子,眼皮子都没掀一下,点头应了。
    皇帝的反应并未出了上皇的预料,所以他也没有什么折腾的心思,痛快地应下了。
    至于史家么,上皇也没有什么心思去挽救,随他们去死吧!
    对于忘恩背主之人,上皇又有多少的好感呢?
    忠诚于自己和忠诚于自己的儿子,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
    尽管他对忠顺是各种地照顾,可也没有明白地指示史家去臣服儿子啊。可史家的作为呢?简直是明目张胆地甩了自己一巴掌,他的脸上火辣辣地难受。
    可是为了种种之故,上皇还不得不为史家的事情擦屁股,所以现在皇帝要收拾史家,上皇才不会拦着呢,甚至是装作不知,问都不过问一声儿。
    让他们死的远远儿的才好呢!
    上皇心中丝毫没有善意地诅咒道。
    上皇也是明白,没有自己的出手,依着忠顺那个志大才疏的东西,想要保住史家,只怕悬乎的很。
    当然,平安州总督却不能出事儿,他必须平安无事,牺牲了史家兄弟,也算是对皇帝的妥协和让步,算是自己和皇帝的交易,保住了平安州的总督。
    所以,上皇的心思你别猜!
    听了长孙之言,大长公主只觉得眼前发黑,上战场?自己的孙子才多大?甚至连个房里人都没有,他这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顾家,顾家是不是要断后了?
    “祖母,我年纪轻,陛下却是不可能让我去挑大梁的,不过是战场上走一遭,混点子军功好升迁罢了,毕竟我也不能一辈子都只当侍卫罢?”
    顾子言笑着安慰神色不对劲的祖母道。
    “我虽然老了,可还没糊涂呢,你打量你祖母是不知世事的婴孩吗?先锋官是什么?我顾家世代武将出身,我难道还不知道了?确实不能推辞吗?”
    大长公主稳住了自己的心神,一脸关切地问道。
    “只怕不能!陛下亲自委任的,我如何能推辞的了?”
    顾子言苦笑着对她道。
    “既然如此,子言,祖母的命根子,你一定要平安地回来,祖母就在家等着你,等你凯旋而归,祖母亲自上静孝府上,向静孝郡马为你求了骆氏女,如何?”
    大长公主笑中带泪,鼓励着自己的孙子道。
    “祖母,可是真的?您放心我自然是会好生地保重自己,平安归来的!”
    顾子言闻言,心中欢喜,言语都有些发颤,一脸的神采飞扬,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即将要面对什么了。
    “嗯,自然是真的,不过你却是要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归来,否则的话,骆氏只能入了皇家了,也许静孝郡马另有考虑,反正是轮不到你的!”
    大长公主硬起了心肠,对着自己的孙子道。
    “别,别,千万别,我都应了您了,您还这样吓唬我,祖母您学坏了!”
    顾子言笑着对自家祖母道。虽然前程未卜,可是他觉得心中欢畅,只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气。
    “好好好,不吓唬你,骆氏女注定了便是咱们顾家的人,只要是你的想要的,祖母一定会为你达成心愿!”
    大长公主对着自家孙子保证道!
    她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只要自己的孙子能平安归来,骆氏女纵然有克亲之嫌,她也不会再有顾忌,定然会上门求了这个孙媳妇儿的。
    林府·花厅
    “你说什么?你要去打仗?还是先锋官?”
    骆辰逸一脸震惊地问道。
    “嗯,明日明发旨意,冯唐冯老将军为主帅,我为先锋,即日开赴西南。”
    顾子言在骆辰逸面前,少了在祖母面前的信心满满,一脸沉静地道。
    “史家完蛋了!”
    骆辰逸淡淡地道。
    对于史家,他并未有太多的恶感,纵然不喜欢史湘云,可是史家的两位侯爷却是极会做人,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恩怨,所以他发出了这样感叹。
    “帝王的脸面大于天。”
    顾子言毕竟知道的个中详情更多,补充了一句。
    “没有那么简单!骆佑,去库房将我的那副锁子甲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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