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尤其是小孙女儿,简直和长子、长女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孙子的样貌却更精致些,看着便是林家人的模样。
    骆文远心中有些淡淡的遗憾,这要是……可惜啊,可惜!
    可惜了一番之后,骆文远今日的这顿酒席便吃的不大痛快,长辈中只有他和贾赦,顾子言,贾琏,宝玉,骆辰逾等都算是晚辈。
    可毕竟顾子言的身份不同,他是侯爷,所以大家便隐隐以他为尊,骆文远看着这个越发沉稳,春风得意的大女婿,心中更不是滋味儿。
    骆辰逾倒是还好,毕竟他年岁最小,和宝玉二人聊着科举,说着八股之类的,也算是彼此和乐。
    贾赦自然是看出了骆文远的不自在来,心中不齿,可面上没有任何的表露,继续地招呼着众人吃吃喝喝。骆辰逸今日极为高兴,便是来者不拒,别人不灌,他也主动喝的,不大一阵子,酒意便略略地有些上头。
    顾子言看着他这样,忙让了他几筷子菜,让他垫垫。
    内院也是一片和乐,黛玉今日总算是稍微下床转了会儿,抱了抱自家的胖闺女和大儿子。
    总是被丈夫说是胖闺女,胖闺女,黛玉似乎也受了影响,并不叫佑安,反倒是胖闺女胖闺女地叫着。
    长公主,贾母,骆大太太等人一脸的嗔怪之色,黛玉这才回神过来,也不尴尬,急忙地将丈夫给卖了,听的几位长辈摇头不已。
    “孩子胖点儿是福气,幸好她现在还小,否则的话,不定怎么不高兴呢,哪里有你们这样做父母的?你小时候瘦弱的什么似的,你母亲每每写信来都要叹息一番,如今小佑安这样健康,我瞧着却是极好的。”
    贾母佯作不悦地对着外孙女儿道,提起了贾敏,祖孙俩一时之间都缄默了。
    “嘿,大喜的日子,咱们说这些做什么?孩子的名字可是郡马起的?佑宁,佑安,听着好听,叫着也顺口,郡马果然不凡。”
    大长公主忙出声打岔道。
    “可不是他,之前因为要给孩子起名儿,他几乎快要将说文解字给翻破了,可谁知,一下子竟是得了两个,现在那名字又用不上了,说是要重新想想,给孩子起个不一般的名字,要寓意好,听着也要好听,还不能太过生僻,笔画不能太多,零零总总,您再是不知道,我听着头都大了……”
    黛玉想想前些日子骆辰逸又要折腾给儿子、闺女取名字,她早没了孕期的兴致勃勃,索性随着骆辰逸去折腾吧。
    更何况孩子没满周,是不兴起名字的,生怕孩子的魂魄不稳,再被勾了去,所以骆辰逸也只是在做些准备,列个单子,还没有最后定下来。
    女眷们顺势地聊起了别的。
    至于两个孩子,之前略略地受了点惊,这会子却是被奶娘抱回内室去了。
    洗三礼便是这样没有多少声张,很是低调地结束了。
    这日傍晚,因为身子不舒坦没有上门的迎春打发了人来,送上了贺礼,不过是因为他们家奶奶有了身子,不方便出门,所以希望郡主见谅。
    黛玉听了这样的好消息之后,哪里会见怪?只有为二姐姐欢喜的,忙吩咐人包了不少的吃的,用的,让牛家的仆妇们带回去,且等着自己出了月子,爽利了便亲自去探望你家奶奶云云。
    得了这话,牛家的仆妇们也不多待,忙告辞离去了。
    夜里听着黛玉说着迎春怀孕了,和亲的探春也不知道如今到哪儿了,这样天寒地冻,路上不知道怎么遭罪受苦呢。
    骆辰逸撇撇嘴,没接话,现在还在天、朝境内,怎么可能会遭罪,小苦头肯定有,可并不会遭罪,等离开了天朝,去了茜香国,才会让那位三姑娘知道好儿呢!
    黛玉也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并没有想着让丈夫回应自己,看着不远处屈在榻上的丈夫,黛玉觉得困意袭来,心中甜甜蜜蜜地睡了过去。
    对于自家郡马的任性,非要陪着郡主坐月子,众人也只能叹服,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刷新了众人的三观,日后骆辰逸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林家人也是淡定的很,一点儿也没有什么诧异,反正这位爷便是这么个性子,任性着呢,随他去吧。
    骆文远和小宋氏从林家出来,回到了自家府上之后,总觉得各种地别扭,也不知道是哪儿出问题了,“儿子年龄不小了,媳妇儿人选你可是心中有数了?”
    夫妻俩躺在床上,骆文远淡淡地问道。
    虽然小宋氏那头呼吸平稳,可他知道,她肯定没睡着。
    “老爷不是说等儿子明年过了春闱之后再说的吗?”
    小宋氏反问了一句。
    “话是这么说没错儿,可毕竟该寻访的也要寻访一二,打听好了才行,否则的话,谁知道女儿家的性子如何,是否真正地柔和?可不能委屈了逾儿呢!”
    骆文远闻言一滞,不过片刻间,对着妻子说道。
    “我知道了,这些日子也有略略在打听注意的。”
    知道丈夫好面子,小宋氏也不再揭穿,低低地应下了……
    坐月子的生活其实和以往没有多少的差别,毕竟是冬天,也不怕热过头,除了不能洗澡,头发有些油腻这个困扰外。
    不过骆辰逸却是找了黛玉往日里闲置不用的香粉出来,指挥这几个丫头将香粉扑在了黛玉的头发上,做了个小实验,看着有用,油腻状况有改善之后,又找了几盒子出来,甚至是将几个丫头的香粉都一起地搜集了起来,然后用香粉给黛玉的头发洗了个澡,最后用篦子将头发上的香粉梳去,这样一番折腾,果然清爽了许多。
    众人对于他的急智也是有了新的认知,果然是郡马呢。
    头发清爽了之后,黛玉的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对着骆辰逸满口子地称赞和道谢。
    骆辰逸摆摆手,浑不在意,多大点事儿。
    第二日,黛玉便打发了婆子出门去自家的脂粉铺子,拿了一大盒子的香粉。除了将昨日丫头们的还上外,剩下的都留着给自己清理头发使。
    骆辰逸为妻子解决了一大麻烦,也是满心欢喜,现在他每天都要拿着画笔,记录下孩子的每一个变化,似乎一天天地,孩子便长开了,长大了。
    此刻的他总算是理解了那些爱在社交网站上,朋友圈儿之类的地方晒孩子的男女的举动了。
    当然,自己这样自娱自乐,和妻子分享一下倒也挺好的。
    这些东西都要保存下来,等孩子渐大了给他们看,这肯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骆辰逸带着几分恶趣味地想到。
    时间过的很快,尽管黛玉觉得日子煎熬的很,然而时间并未停止不动,二月初八,两个孩子终于满月了,骆辰逸也按着之前答应的,邀请了不少的宾客上门,为孩子做满月。
    黛玉出了月子,倒是比以前略略丰腴了些,面色红润,看着就知道养的很好。
    贾家贾母并未出现,贾赦带着妻子,惜春一起出现在了林家,因着明日便是春闱的日子,对于外祖母没有出现,黛玉是可以理解的,听说宝玉和贾兰二人都很有信心,打算一举夺魁的。
    黛玉之前还打发人送去了纸笔等物,希望他们能熬过这最后一场,日后便是苦尽甘来了,也不枉外祖母期待挂念了这些久。
    林家的满月宴热闹的很,不少人都是腆着脸,慕名上门的,毕竟双胞胎实在是太稀罕了,多少年未必能见着一对儿的。不少诰命老太太们都带着新媳妇儿之流上门,也是沾个喜气,让自己的媳妇儿能尽快地怀上。
    是以佑宁便成为了香饽饽,被这个抱,被那个抱的,最后还是孩子略显烦躁了,这才吩咐了人抱了进去。
    至于佑安么,是个女儿不说,一旦是外人抱,她扯着嗓子干嚎,弄的人家一脸的尴尬,几次三番下来,谁还会想要抱她啊?
    佑宁身体瘦弱,性子也略显文静,一般情况下不大发脾气。
    以前骆辰逸也听说过分不清双胞胎的话,然而他们家并未有这样的困扰。
    一个囡囡,一个小子;一个胖,一个瘦这就不说了,单单是从性子上,也能轻易地分个清楚。
    这满月宴,也是热闹的很,黛玉许是因为可以下地,许是因为整个人清清爽爽之故,总之,这一日她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孩子看着健康,又听说这位郡马爷手中捂着不少的方子之类的,而且都是他小夫妻俩自己摸索出来的,大家虽然不尽信,可不少觉得自己走投无路的人家还是愿意去尝试的。
    不过是因为交浅言深,所以大家不好开口罢了,不少人已经在想法子了,他们这林家不输,可和骆家呢?和贾家呢?和顾家呢?
    总之,总有熟悉的啊,自己年纪轻说话没分量,可是家中的老祖宗,太太之流呢?
    左右为了自己的下一代,为了孩子,大家总是愿意低下头去求人的。
    骆辰逸可不知道如今自己已经快成了妇科圣手,儿科圣手的待遇了,鬼知道他连诊脉都不会,反正以讹传讹,自己俨然一代国手了。
    后来听着顾子言的打趣,骆辰逸起初还直斥“荒谬”,可后来,弄清楚了这其中的事体之后,只觉得哭笑不得。
    甚至是皇长子那边儿也忍不住地通过顾子言找上了骆辰逸,说是想让他替皇长孙调养调养身子时,骆辰逸才明白了这传言到底有多害人了。
    可惜的是,并不是自己推脱,而是他本来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罢了,皇长孙身子娇贵,又有太医院守着,什么好太医没有,什么好东西没有,非要找自己呢?
    骆辰逸话虽说的委婉,可其中的拒绝之意却是明明白白。纵然自己是有些本事,可也不想和皇家的这些人精子牵扯上关系,忒累!
    至于妇科圣手,儿科圣手的,别人虽然传的狠,可到底大多数还是更加信任花白胡子一把的老太医,毕竟医术这个东西,它是需要经验累积的,纵然天赋异禀,可没有几十年的积累,不是见多识广的,谁敢将自家孩子交到他手上?
    骆辰逸无端地送了口气儿,还好还好,否则的话,自己岂不是要给烦死了?
    两个孩子都出了月子,似乎也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佑宁的身子虽然弱些,也娇气些,可没有病症,骆辰逸和黛玉俩人便已经欢喜不尽了。
    夫妻俩也不知道怎么分工的,很是默契地一个宠着闺女,一个疼着儿子,倒是不怕不公平。
    骆辰逸没觉得闺女有没什么不好,黛玉也没有觉得儿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不过说实话,有了儿子之后,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中踏实了不少,似乎是完成了某项任务,放下了某种重担一般,由里到外地也是轻松了不少。
    别说是她,骆辰逸也是一般无二的情况,毕竟林家有了传承,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
    现在有了儿子,夫妻俩纵然一辈子只守着这么两个孩子过日子,也无人会在背地里说三道四了。
    黛玉尽管成婚五六年未生育,不过这一下子便来了俩,就算是有人想说些酸言酸语,可到底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这些有的没的。
    现在,整个京城的视线都放在了春闱上面,即便是不相干的什么人家也会聊聊关于春闱的话题,是不是有什么额外出色的举子,江南又出了什么出色的人物,诸如此类。
    尽管林家没有人应考,也没见过苏州的族人们来林府过,然而这次宝玉和贾兰下场,倒也算是和林家有些关系了。
    九天的暗无天日的科考经过,希望宝玉和贾兰能挺住吧,今年的冬天冻的邪乎,据说是因为圣人恩典,所以额外地为举子们加了什么热水啊,还是茶汤的,总之引的不少人直呼“万岁”。
    看来皇帝也怕出事儿啊,毕竟这是国家的抡才大典,还是平平顺顺地过去比较好,别直接说是冻死了人之类的。
    至于生病了被抬出去的,这就没法子了,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毕竟每三年都要抬出去不少人,大家只祈祷不是自家的子侄亲戚地被抬出来就行了。
    九日的春闱,很漫长,每日贡院周围都围满了人,冻的跟鹌鹑似的,可并不敢离去。贾家便是贾琏带着人出面做这种事情。当然,他是主子,去了街道两边的茶楼,茶摊之类的地方可以吃着热茶,暖和暖和身子,小厮长随们却是倒霉,几人轮流地在外面守着。
    老太太生怕贾琏不尽心,每日回去了都要仔细地盘问好些,听的贾琏腻歪的不行,可终究谁让她是长辈呢?
    再者说了,贾琏也是知道自己回京的事情,越发地对着老太太心中有了怨气,虽然不至于明着说,可贾母还是能感受的到的。
    儿子和孙子,孰亲孰远,本是手心手背,谁也割舍不了的事情,可是在贾母这里,却是一目了然,孙子是长房长孙,听着是挺重要的。
    可惜的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带着一股子怨气的长孙和对着自己言听计从,孝顺有加的小儿子,孰亲孰远,难道又有什么需要纠结的吗?
    如今贾琏回来了,霍家又倒了,她一个老婆子,纵然是想要折腾算账似乎都不行,只能寄希望于孙子宝玉中了进士,做官之后活动活动了。
    当然贾母如今也是略略地有些后悔给宝玉早早娶亲了,如果现在宝玉没有成亲的话,那么成为少年有为的少年进士后,自然是有人欣赏,找个厉害点的岳家支持,这多好?
    可惜啊,世上没有后悔药,孙子已经成亲这么多年了,可云丫头却没有怀上个一男半女,要不是自己真的知道林家的情况,黛玉怀孕的过程,她只怕也已经腆着老脸找黛玉去要秘方了。
    再不然,让玉儿她女婿给宝玉调养调养身子也好的啊,然而正是因为知道林家的情况,熟悉骆辰逸的情况,所以贾母才略略地有些失望。
    不过也不怕,等宝玉成了官老爷了,好生地找个太医调养上几年,总能为二房添丁留种的。
    至于明明是二房长子长孙,更加尊贵的贾兰,在贾母眼中,仍旧是个小透明。
    谁让李纨那年要带着儿子南下,伤了老太太的心呢?
    所以贾兰纵然现在奉母北上,前来京城参加考试,在这府上,仍旧是小透明一般。
    贾母都不大理会,别人就更加无所谓了,贾赦到底心慈,反正宝玉有的,贾兰都有,也不算是亏待了他,至于其他,随他去吧。
    反正贾赦也是看的明白,他也没想着要从贾兰和宝玉身上得到些什么。
    只要科举结束,二房宝玉是不是该带着自己的弟弟,侄儿们离开大房,自立门户了呢?
    毕竟也没有谁家的子侄们要赖着大伯一辈子的,是不是?
    贾赦想的倒是挺好,是否能如意,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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