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概是段小楼那颗药起了作用,陆岱川晕过去没多久就醒了过来,他先是茫然地环视了一圈儿四周,发现还是刚才那个耳室,正要挣扎着做起来,段小楼却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你好好躺着吧。”
    他怎么躺得安心?前脚才出虎口,后脚又进狼窝,他可没忘记,昏过去之前,那个女子说要亲手杀了他。
    看穿他在想什么,段小楼小心看了一眼旁边正打量耳室的翟挽,在陆岱川耳边轻声说道,“你是不是对人家始乱终弃过?”要不然怎么还要从付文涛手中把他救出来之后再杀呢?这可不是一般的恨啊,除了这个,段小楼可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原因了。
    乱说。陆岱川胸口痛得厉害,不过还是给了段小楼一个眼神,也低声说道,“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他们为了躲避四师兄付文涛的追杀,慌不择路,跑到了陆景吾的墓室里来,没想到碰到了翟挽,那还是陆岱川第一次见到她。“我平常在青门宗,很少出去的,就是要出去,也是回家探望我娘,怎么还有其他机会认识女子?”更别提始乱终弃了。
    段小楼点点头,觉得是这个道理。但转念又一想,觉得不对,“那她怎么会在你爷爷的墓室里?”
    陆岱川也摇了摇头,这地方段小楼是第一次进来,他照样是第一次进来。之前不曾来过,更别提会知道翟挽的来历了。
    不过她刚才让青门宗的人回去传信,说翟挽回来了…….听上去,像是很不得了的样子啊……
    他们商量了一会儿,没有商量出个所以然来。付文涛见翟挽闭目养神,也渐渐放开胆子,走到陆岱川身边,谄笑道,“六师弟,你与这位月旦楼高足,可商量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没有?知道她的来历了吗?”
    段小楼是月旦楼的人,那是一个类似于百晓生的地方。不过百晓生是一个人,月旦楼是个门派。这里面的人虽然不会武功,但是臧否天下人物,准确恳切,每年出的各种榜单,天下英豪莫不以上榜为荣。这里也是全天下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他们消息网遍布整个江湖,据说只要出得起价,就没有他们打听不到的事情。
    各种江湖掌故,问他们准没错。
    段小楼跟陆岱川原本是萍水相逢,然而就那么巧,碰上付文涛要杀人,段小楼虽然不会武功,但还是仗着独门暗器——辣椒粉,救了陆岱川一命。
    说起来,他们两个虽然相识不过半日,但却已经是从生死关口走过几个来回的生死之交了。
    听刚才她说的那句“翟挽回来了”,段小楼也觉得她应该是个牛x哄哄的人物。毕竟这种话,一般人物就是说出来也没她这个气势。当然,段小楼是不会告诉付文涛,他也是被翟挽那两拍给震慑住了。然而想了许久,就是想不到江湖上还有谁跟她年纪身份对得上。如今听见付文涛来问自己,段小楼冷哼了一声,转过脸去不看他,连话都懒得跟他说一句。
    他可没忘记刚才付文涛要杀他那样子呢。想他段小楼告诉他,付文涛想得美。
    碰了个钉子,付文涛也不尴尬,反正他脸皮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谄笑道跟陆岱川和段小楼分析现在他们的局势,“六师弟和这位段少侠,如今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们两个又是一个受伤一个连武功都不会,三人之中只有我会武功,可以保护你们。我觉得眼下最聪明的方法是我们三人结盟,共抗强敌,这样我们才能有逃出去的一线生机。你们知道什么消息应该跟我勾通一下,免得到时候我被她打个措手不及啊。”
    陆岱川脸上出现一丝嘲弄,“四师兄,我可没忘记刚才你被她一招就治得动弹不得呢。”就算他们三人结盟,以付文涛的武功也没有办法保护他们的,更何况,以他的人品,真有了危险,第一件事情恐怕就是把他们两个推出去挡刀,怎么可能还会救他们。
    付文涛讪笑了两声,正要继续游说他们,段小楼已经张着嘴巴大叫了起来,“翟姑娘,这人找我们联合起来对付你呢。”付文涛想要制止他,手还伸在半空中,他就把话说完了。
    那边翟挽慢悠悠地转过头来,她耳聪目明,这几个人讨论的话当然不会没听到。不过她也不在乎,翟挽纵横江湖的时候,这几个人的父母说不定都还没有出生,跟他们一般见识做什么。
    见她朝自己看过来,付文涛走过去,搓着手讪笑道,“他们……他们说笑呢……”哪知翟挽看也不看他一眼,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慢条斯理地问道,“你们是……什么宗来着?”
    付文涛拱了拱手,“青门宗。”
    翟挽点头,“算是个所谓的名门正派吧?”
    付文涛严肃道,“自然,本派虽然比不上武当少林和峨眉这样的大派,但也是名门正宗……”
    “是就好。”翟挽打断他的话,施施然地站起身来,她额上那滴血还没有擦去,整个人带着几分邪魅。她的目光从耳室中的一桌一椅上一一抚过,好像饱含深情,又好像满是讥诮。
    她搞不懂,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物一具,都跟当年小寒峰上如出一辙。按照陆岱川来讲,他们进来就看见自己在这里。这是陆景吾的墓室,除了他会把自己放在这里,翟挽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做。
    他杀了自己,却把她的尸体留在了墓室中。做什么?缅怀吗?杀了她之后再来怀念,又是给谁看呢?
    他这下就不怕,他爹陆渊的鬼魂见他这样做,日日夜夜在九泉之下不能安宁吗?
    呵。说来她也觉得这个男人真是极其好笑,当年杀她的人是他,不信她的人也是他,可等到她死后,看似深情款款地把她的尸体放进墓室的人一样也是他。
    一个人能矛盾至此,还真是少见。
    随着她的目光,陆岱川才发现,好像这间耳室并不是简单的房价那么简单。这里面的各项摆设,都仿佛是在给人搭建一个住处,比如桌上的笔筒里还放着用过的毛笔,那边的墙上还有用了一半的宣纸。
    能够在墓室旁边放这些东西的,除了他爷爷不做二人想。但为什么他爷爷会把这些东西放到他的陵寝旁边?若他是放不下某个人,大可以将她跟自己放一起,根本没必要修这样一间耳室。
    陆岱川看着翟挽脸上忽悲忽喜的神情,心里跟着一上一下。他听见翟挽笑了两声,不知为何,只是几声笑,便觉得不胜凄凉。只见翟挽广袖一挥,放在墙角的桌子便应声而碎。用劲气隔空碎物,就是他师父,恐怕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看着那桌子碎了,满腔怨气和怒气仿佛才得到了一些发泄,翟挽收了袖子,举步朝外面走去。陆岱川赶紧让段小楼扶着自己,跟上她的脚步。
    偌大的墓室中央,她一身红衣站在那里,一片寡合。头顶有烛光照下来,她的面容在明灭不定的烛火中阴暗不明,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晦涩。不过那双眼睛还是极亮的,在黑暗中好像两盏明灯一样,灿然生辉。
    她目光移向面前的棺椁,从上面一一抚过,好似情人般的眷恋,又好像仇人般的憎恶。手放在棺盖上,隔着厚厚的棺木仿佛还能感觉到曾经那颗炽热的心。她的目光里好像有一片翻腾的海,终于,她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里面已经是一片平静了。
    翟挽笑了笑,双手放在棺盖上一推,那盖子就直接飞了起来了。上面一尺来长的钉子,竟然对她没有半分作用。
    陆岱川浑身一滞,顾不上身上还有伤,连忙走上前去拦住翟挽,“姑娘,我不知你与我祖父有什么深仇大恨,竟连他死了也要让他不得安宁,但人死灯灭,不管什么仇恨,也该随着他死一起消亡。”他看打量了一眼翟挽,又说道,“况且,我看姑娘年纪比我还要稍微小点儿,我祖父入土为安几十年,还真想不出来跟姑娘能有什么交集。”
    “让开。”她声音很冷漠,陆岱川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却不肯挪开半步。翟挽走上前来,甚至连内力都没用,直接一巴掌把他挥开,再也不理他。
    她俯身下来,棺中男子已经化为一堆白骨,再也看不到曾经形容。翟挽打量许久,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爷爷怎么死的?”
    陆岱川一愣,随即摇头。“他去世时我尚未出生,并不了解。”
    翟挽霍然回头,“你爹没告诉过你吗?”
    陆岱川摇摇头,“我爹也死得很早。”要不然他也不至于拜入青门宗下了。
    “哈。”翟挽笑了一声,眼角全是讥诮,“还真是报应。”她低低地说出这样的话,转身朝着墓室外面走去。
    段小楼见她走了,赶紧走上前来,扶起了陆岱川。翟挽已经走远了,付文涛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还在犹豫的时候,段小楼已经走到棺盖旁边,冲他吩咐道,“快来啊。”付文涛正想拿乔,段小楼却歪头道,“你信不信我马上把翟挽叫回来说你垂涎她美色?”
    付文涛浑身一震,连忙跑到前面,和段小楼一起,合力将那棺盖盖在陆景吾的棺椁上面。正要盖上去了,陆岱川却轻喝一声,“等等。”
    付文涛翻了个白眼儿,“这盖子好重的你知不知道?有什么话刚才不能说?”刚才翟挽一推就能把它推动,而他跟段小楼两人合力抬着都觉得费力,翟挽功夫之高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陆岱川却不管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从陆景吾的白骨上面拿出一根已经腐朽的红绳,上面有一节小小的骨头。他举起来给段小楼看,“这是……人的小指骨吧?”他爷爷为什么要戴一截人的小指骨在脖子上?
    段小楼皱着眉仔细想了想,突然抬头问他们两个,“你们……发现了没有?刚才翟姑娘的手上,好像……就是差了一根小指……”两个人面上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但仔细回想一下,刚才翟挽放在棺材上的手,有一只好像是少了根小指。段小楼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打了个激灵,对陆岱川说道,“我……觉得,不是你对她始乱终弃,说不定……是你爷爷对她始乱终弃。”
    想到翟挽刚才的眼神,陆岱川也狠狠地打了个激灵。
    这比他始乱终弃,还要可怕啊!
    ☆、第四章(大修)
    第三章
    他们将棺材归到原处再出去的时候,翟挽已经在外面等他们许久了。本来以为见到他们出来她会不耐烦,哪知她只是看向付文涛,“他受伤了,你背他。”
    他看了一圈儿他们这几人,只有陆岱川身上带着伤,付文涛的脸色一下变得相当精彩。旁边段小楼忍不住幸灾乐祸道,“哈,这叫善恶到头终有报,叫你狗仗人势欺负人。”
    陆岱川也不禁莞尔。
    付文涛还想挣扎一下,嬉皮笑脸地走上前去,朝翟挽作了一个揖,谄笑道,“翟姑娘,你不知道,我跟他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我还是他的师兄,这……师弟让师兄背,总不太好吧?况且,你看他,”他指了指陆岱川,“还能走,怎么就要我背了呢。”
    话音刚落,就传来段小楼的一声惊呼,“诶,陆岱川,陆岱川你怎么了?”他整个人昏了过去。
    后来还是他们几个人在陵园外面找了片空地暂时歇脚。陆岱川身上的伤虽然不全是付文涛弄出来的,但他在这中间也起了相当大的作用。他本来以为这次能将这个他一向看不惯的臭小子解决掉,顺便在大师兄面前刷刷好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很牛叉的翟挽,将他的如意算盘打乱了。更没想到,他现在居然还要客客气气地替陆岱川治伤。
    他是不想,但是翟挽的武功他也看见了,他可禁不住她袖子那么一扫。
    不过……付文涛一边给陆岱川包扎伤口,一边偏了偏头,觉得有些奇怪。翟挽看上去不到二十的样子,武功却高得惊人,偏偏就是刚才那两招,让他看不出来历。江湖上成名的女侠不少,像她这个年纪的也不是没有,但付文涛想了许久,都没想到还有谁能跟她对得上号。况且……年纪轻轻武功就高的吓人,也不可能是无名之辈。可惜他不能看出翟挽的武功路数,要不然也能猜到一些。
    至于段小楼说的,他是不信他那些一惊一乍的鬼话啦。若真的是陆景吾的情人,活到现在起码都有七八十了,怎么可能还貌如少女?虽然武林中一直有长生不老的传说,但是这么多年谁也没有看见,那些东西,想来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嘿!”旁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喝,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付文涛手上一抖,满脸不高兴地抬起头来看向声音的来源,没好气地说道,“干嘛。”
    段小楼双手抱胸,“看你做事不专心,提醒你一下。”
    小兔崽子。付文涛在心里恨得牙痒,偏偏不能把他怎么样,瞟了一眼那边的翟挽,低声对段小楼说道,“小段兄弟,我看这女子来历蹊跷,你真的没有头绪吗?”
    月旦楼号称知天下事,段小楼这个月旦楼弟子,不应该不知道啊。
    段小楼满脸严肃,压低了身子问道,“你真的想知道她是什么来历吗?”
    付文涛一听有戏,赶紧点头。想,他非常想。虽然知道了也打不过她,但晓得了她的来历,便可以从中寻到她的软肋,找准机会逃出去。像这样为陆岱川服务的日子,他再也不想过了。
    付文涛仰着头,努力让那双奸诈的眼睛看起来真诚一点儿,段小楼像是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想法,正色道,“想知道你去问她自己啊。”那不是更快?
    话音刚落,付文涛就翻了个白眼儿,低下头手上不停地继续给陆岱川包扎,段小楼见他这样,立刻不干了,跑到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说道,“怎么了?你觉得我这个提议不好?”
    不是不好,简直是太好了!付文涛懒得回他。
    “胆小鬼。”段小楼看了他一眼,“你不问,我问。”不等付文涛答应,他抬起头冲那边的翟挽喊道,“翟姑娘,这个,”他伸手指了指付文涛,“这个坏蛋,他想知道你的来历。”
    付文涛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过了半晌没有听见翟挽的声音,他以为是翟挽不想理段小楼这个蠢货,才稍微放心下来。只是心才放下,耳畔就传来脚踩在枯叶上的声音,付文涛整个人下意识地挺直了背,旁边有人蹲下来,偏头看他,似笑非笑地问道,“你想知道我的来历?”
    声音轻轻的,但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付文涛也算江湖上能跟叫得出名字的人物来,见过那么多武林高手,可没有哪一个像翟挽这样,随时随地都能让他升起一股尿意。他正想否认,旁边的段小楼已经一口答道,“想!”
    “哈。”翟挽轻笑一声,站起身来,大红的裙摆出现在付文涛的眼底,她微微弯腰,看向段小楼,“你是月旦楼弟子你不知道?”
    段小楼一愣,随即涨红了脸,“月旦楼也不一定是什么都知道的。”翟挽的目光在他身上悠悠一转,段小楼立刻觉得像被人扒光了一样,不自觉地低下头。却听翟挽说道,“不知道算了,这一路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免得你们知道了吓破了胆,那就不好了。”
    她说完又问道,“这个叫陆岱川的,确定是陆景吾的孙子吗?”
    这下付文涛答得很快了,“是!”
    他现在非常希望刚才段小楼在墓室里说的那些是真的,最好当年陆景吾真的对这个妖女始乱终弃,好让她找陆家报仇。陆家现在只有陆岱川一个男丁,真要报仇的话,陆岱川这点儿三脚猫功夫,不够她打两下。
    见他包扎得差不多了,翟挽伸出手来,搭上陆岱川的肩膀,给他输了一道真气过去。不过片刻他便悠悠转醒,见他醒了,翟挽丝毫不给他踹息的机会,问道,“你为什么会被师门追杀?又怎么会到了陆家祖坟?”
    这个问题她之前在墓室里也问过付文涛,现在看来,她是不信了。
    提到这件事情,陆岱川脸上心底就忍不住涌上一阵苦涩。他是陆景吾的亲孙不假,他陆家也的确在五代以内出过两个武林盟主,陆家曾经也是江湖上烜赫一时的武林世家。然而陆景吾去世得早,留下他爹一根独苗,他爹也没有活太长时间,剩下他一个人。家中子弟凋零,就是再大的家业也少了继承的人。况且像这样的武林门派许多秘辛都是传男不传女的,他父亲生来体弱不能习武,自然不能继承他们陆家的剑法。而他死的时候陆岱川都还小,更加不可能把剑法传给他了。就这样,陆家没落了下来。
    这世间原本就是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陆岱川的父亲去世之后,他和母亲两个人连生计都成了问题。只是他到底是曾经的名门陆家的孩子,生在江湖不可能连个自保能力都没用,正好青门宗的掌门人,也就是他师父,跟他爹是故交,他才上了青门宗学艺。
    因为这层关系,师父对他总是高看一眼,加上师父有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女儿,两人时常在一起,两小无猜,因此引来比他早入门的大师兄的妒忌。师门内外事务繁多,师父又经常闭关,参详武学,不常理会门中事务,连陆岱川的武功都是让派中长老代授,近些年更是把门中事务交给大师兄史函舒处理,更别提帮陆岱川出头了。况且,史函舒是大镖局镇远镖局的少爷,家中富庶,来头不小,每年都要给青门宗上下带来很多好处,决然不似他这个什么都没用的穷小子。师父就是想给他出头,也要顾及着门派中其他人的意见,不仅出头不容易,反而还会给人留下把柄。
    再说了,师父对他恩同再造,陆岱川也不愿意看到他师父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他以为他的退让能换来片刻安宁,但随着年岁渐长,他跟师妹周楚佩感情渐深,越发惹来大师兄的嫉妒。这次趁着武林大会师父带师妹他们出去,将门派交个他暂时打理,史函舒更是诬陷陆岱川偷盗门中秘籍,想要趁着师父不在把他解决了,以除后患。
    如果这个时候还要一味退让,那陆岱川就真的是天真得没救了。还好他不算太笨,趁着大师兄不敢在门中闹太大逃了出来。大师兄为了给他把罪名坐实,派了四师兄带人出来追杀他。陆岱川也是走投无路了,他娘那边是回不去了,大师兄一定派了人守在他家门前;武林大会那里也是去不了的,大师兄也一定会找人埋伏在那边。史函舒不会给他机会让他逃出来的,无奈之下,陆岱川只能想到,或许回陆家祖坟还能有一线生机。
    陆家以前也是江湖名门,不可能丝毫准备都不做,不给后人留半点儿退路,而最容易留退路的地方,就是坟茔。他找到祖坟这里来,就是想看看,他陆家还有什么秘籍没有。当年陆家剑法名震天下,他的祖父和太爷爷,不可能丝毫准备都没有,任由一代武学就此没落。
    如果运气好,他能找到,或许就能反败为胜。纵然到时候师父不能帮他洗脱嫌疑,他自保总没问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把命保住了,清白可以慢慢来换。那个时候,他武艺高强,总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到处掣肘了。
    只是没想到,他没找到武林秘籍,反而放出个大杀器……
    翟挽静静地听他说完,方才问他,“你想不想重振你陆家声威?”
    陆岱川一愣。
    翟挽见他不说话,又换了句话,“或者,你想不想从今往后,再也不受人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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