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什么陆岱川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是“jian人”二字他却是听得分明。一个陆家入门剑法,怎么就跟“jian人”扯上了关系呢?他下意识地朝翟挽站的地方看去,就见她微微一笑,开口道,“多年不见,没想到还有人认得出本座的身份。真是可喜可贺。”
    ☆、第七章(大修)
    第七章
    她的声音用内力传出,一时之间整个洞庭湖上都笼罩着她的声音,无处不在,无孔不入,让人胆寒。
    陆岱川身子一颤,转头朝翟挽的方向看去。这段时间他跟翟挽同吃同行,几乎已经忘了,她是那个一睁眼就拍死了他两个师兄弟的人。这样的女子,跟他有生之年接触到的女子大相径庭,无论是他母亲,还是师妹周楚佩,没有哪一个像他这样的。
    许是刚才跟郭有涯酣战一场,他骤然提气,身体有些受不了,陆岱川觉得眼前一阵黑一阵明。他一手杵剑,将身子靠在剑上,才让自己没有倒在台上。只听身侧的有节大师缓缓说道,“姑娘既然已经来了,何不现身一见?贫僧虽称不上姑娘老友,但当年故人多已凋零,贫僧这个晚辈,还能勉强与姑娘叙叙旧。”
    他内力充沛,虽然不像翟挽那样让整个洞庭都是她的声音,但也让旁边的陆岱川听得五脏六腑跟着一颤。
    只听一声轻笑,翟挽从人群中缓缓走出来。那些人自动给她让出一条路,陆岱川看见她的唇角,好像凝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分辨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却莫名让人觉得不安。身后传来四师兄付文涛的声音,他正满腹委屈地跟师父告状,“师父,就是这个妖女,把弟子掳了过去,还让弟子……还让弟子……穿成了这幅样子……”
    没有人理他,所有人都看着那一袭白衣,看着她像个普通人一样,慢慢地顺着阶梯,走到了台子上。陆岱川离得近,他分明地瞧见,从她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有节眼睛明显地睁大了,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翟挽站到他面前,笑了笑说道,“大师叫我现身,我如今出来了,大师却好像很吃惊?”
    有节大师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连她身上的头发丝都不肯放过,终于问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既然是死人,为何还会在这里?
    翟挽微微一哂,并不作答。
    有节却认为她无法解释,毕竟当年他虽然年轻,但也是跟着师父亲眼看着武林盟主陆景吾亲手把剑刺进了翟挽的胸膛。他们各大门派都有人过去验证过,那女子确实已经断气了。况且……翟挽就算还活着,也不可能是如今这幅二十来岁的模样,她早应该垂垂老矣,不堪一击了。
    想到这些,他神思稍定,或许这世间的确有人能跟她如此相似。不过容貌或许相似,但武功一定可以分出路数来。当年魔教东来,女魔头身为魔教余孽,虽然身怀绝世武功,但也被他们几大门派毙于剑下。几十年来,魔教绝学失传江湖,这女子不可能会。就算会,她这么年轻,又怎么可能有当年翟挽那么高的武功?
    有节跟她行了个礼,说道,“江湖中人讲究以武会友,多年前贫僧无缘与姑娘交手,今日如此大好机会,还请姑娘赐教。”说完,他摆出了起手式。
    陆岱川和很多人一样都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这位少林寺大师还说他跟翟挽是朋友,怎么转眼两人又要打起来了?他只觉得手中一空,翟挽一伸手就将他手中宝剑拔了出来。
    陆岱川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气翻腾得更厉害了,他顾不上面子不面子,连忙找了个角落,坐下来盘腿调息。
    而在他不远的地方,翟挽已经和有节大师交上了手。少林寺走的向来是大开大合的路子,有节的武功虽然称不上刚猛,但正气浩然,一派大将之风。
    至于翟挽,只看她站在一片光影之中,负手而立,脸上依然是那副讥诮的笑容,仿佛并不将这一切放在眼中。修为不足的人看不出来她的路数,也只有高手才会发现,她招式之诡异刁钻,根本让人想都想不到。
    只听“啪”的一声,陆岱川感觉面前有个人被重重地摔到了他面前,台子底下传来一众惊呼,接着又是一声轻咳,有节吐出一口血来,他勉强站起来,对翟挽说道,“前辈一向狠辣,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反而心慈手软起来。”那剑法,那招式,甚至那内力,除了翟挽还会有谁?
    陆岱川发现他连称呼都变了,这是笃定了翟挽是他认识的那个翟挽吗?但有节都有六十左右,翟挽被他称作“前辈”,怎么还会是一副二十来岁的样子?
    她笑了笑,手一动,还剑入鞘,“你既知我狠辣,怎么不想想,我留着你的命还有其他用处呢?”有节脸色一变,以翟挽的性子,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她当年杀人,可是什么都不管的呢。只听那女子又续道,“毕竟,这世上记得我的人不多了。前阵子我让几个小辈过来告诉你们说我翟挽回来了,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用啊。果然还是旧人好使些。”
    她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对面棚子里的青门宗弟子,有些认出她的,已经吓得战战兢兢,连站也站不稳了。
    “前辈。”有节擦掉唇边的鲜血,给她行了一个礼,指着坐在他旁边的陆岱川说道,“这位陆少侠的剑法,可是前辈教给他的?”
    “是我。”翟挽毫不否认,“他陆家剑法虽然马马虎虎,但是对阵这些年轻人还是可以的。”
    “前辈既然有心将陆家剑法传授给他,那为何又要用你师门秘法调动陆少侠全身真气?”有节此话一出,不仅众人哗然,就连陆岱川也满脸茶艺地睁开眼睛。有节看也不看他,继续对翟挽说道,“这是武林大会的,调动全身真气无异于作弊,且不说这是不是有违道义,就是这种秘法,也对身体多有损伤。前辈既然有心教导他,万万不该如此。”
    有节转头看了一眼陆岱川,眼中带了几分鄙视。陆岱川以为他是在鄙视自己私用秘法,急得立刻就要站起来分辨。可刚刚一动,胸口就一阵疼痛,喉咙一甜,陆岱川再也忍不住,眼前一黑,就那么歪歪地倒了下来。
    翟挽看也没看他一眼,反而质问有节,“你这武林大会,可曾说过,不能调动全身真气?”
    有节一顿,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曾。”怕翟挽抢白,他又连忙说道,“大会虽然不曾明令禁止,但也是约定俗成的。”
    “那又如何?”翟挽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既然不曾明令禁止,那用了又如何?况且,就算是禁止,禁止的也是你们的秘法,跟我的完全不相干。”她一开始便被人斥做“妖女”、“魔头”,中原正道的武林大会,自然是不会邀请她的。
    有节一滞,一时之间找不到话来反驳他。这时旁边又跳出来一个少林僧人,拿了金刚杵指向她,喝道,“妖女简直胡言乱语。你装神弄鬼,引诱正派弟子,简直该死。洒家这就将你毙于杵下,免得你再出来祸害人间。”话音刚落,一杵就直直地朝翟挽砸了下来。
    她轻笑一声,根本不接招,侧身一躲,整个人腾空而起,犹如一只白鹭般朝洞庭湖上退去,青山绿水间,她白衣黑发,格外显眼,“是不是我引诱,等陆岱川醒了你们可以亲自问问他。我这次过来,不过是想跟你们说声,当年旧账,中原武林不要忘了。”话音未落,人已经没了踪迹。
    *****************************我是陆岱川好倒霉的分隔线*********************
    陆岱川醒来的时候是在柴房。这地方陌生得很,不是他青门宗的柴房。陆岱川被仍在柴垛上,浑身上下都被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他想换个好受点儿的姿势,谁知道刚刚一动,胸口传来一阵压抑的闷痛,硬是让他停下了动作。
    想到昏过去之前听到的那些话,陆岱川就知道他这是被翟挽耍了。谁会想到,一个会他家传剑法的人,会来害他呢?况且,害他对翟挽完全没有任何好处,真要害他,她武功那么高,一剑杀了他岂不是干脆?谁知道,她还真的处心积虑,就为了让他这个萍水相逢的人,在天下武林面前颜面尽失,哦,不对,同样失去颜面的,还有他陆家。
    这样一来,他恐怕是更逃不掉了……
    陆岱川一想到这些,心中就忍不住一阵悲愤。凭什么,他从一开始就要被人看不起被人耍?以为苦尽甘来,没想到反而跌落一个更深的陷阱。他甚至连翟挽为什么要这样做都不知道,连他自己都觉得,他是个可怜虫。
    旁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陆岱川转动眼球一看,旁边一个草垛里出来了一个脑袋,他扶了扶头上的瓜皮小帽,顾不上拍掉身上的草,就跑过来要解开陆岱川身上的绳子。
    有了在翟挽那里受的教训,他连忙一躲,段小楼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你别扭什么?现在全江湖的人都在想着怎么杀了你呢,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陆岱川冷笑一声,“既然我成了全江湖的罪人,救我必然要冒很大的风险。你我萍水相逢,居然还要花这么大的力气来救我,你真是让人感动啊。”
    段小楼再傻也听得出来陆岱川这是在讽刺他,他放下手中的绳子,脸上没有一贯的嬉皮笑脸,反而带上了几分少见的怒气,“陆岱川,你也知道我进来救你要冒很大的风险,你居然还说这样的话。你的师兄弟没一个想你活着,个个都在把脏水往你身上泼,更何况还有翟挽的事情,你就是跳到洞庭湖里都洗不干净了。你这个时候不想着怎么逃命,还有空来怀疑我。”他冷笑了一声,“怪不得你被人耍得团团转呢。”
    陆岱川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固然他想洗脱身上的嫌疑,但如果连命都没有了,怎么还能洗脱嫌疑?他虽然正统但绝不古板,听到段小楼这么说,也觉得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活下来再说。这样一想,也不那么在意段小楼是不是骗他了,动手想要跟他一起解开身上的绳子,但刚刚一动,胸口就痛得厉害。
    段小楼见他痛得皱眉,絮絮叨叨地说道,“这翟挽,处心积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好歹她还跟你爷爷用一个墓室呢,怎么这么不顾情面啊?”
    陆岱川脑中有一道光闪过,但很快,他根本抓不住。旁边的段小楼还在絮叨,突然有一阵轻巧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陆岱川一震,连忙说道,“有人来了。”段小楼手上一顿,跟陆岱川一起七手八脚地把绳子捆好,他又回到之前的那个草垛里藏了起来。
    刚刚藏好,柴房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第八章(大修)
    第八章
    陆岱川抬头,就看到师妹周楚佩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看到他看见自己,周楚佩连忙竖起手指,在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师妹跟他一向要好,她来了,陆岱川刚才还满是委屈和绝望的心里,立刻升起一丝希望来。
    周楚佩走到他面前,小声说道,“师兄,我知道他们不会给你吃的,你之前就受了伤,再不吃东西怕是更难受,我给你送点儿来。”她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纸包来,“是几个馒头,少林寺命人严加看守,我带不进太多东西过来。”
    看到她这么为自己,陆岱川脸上升起一丝欣慰的笑容来,“师妹,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放弃我的。”他动了动,对她说道,“你把我松开吧,不好拿。”
    可是他等了一会儿,没有等来周楚佩给他松绑。陆岱川心中隐隐明白过来,抬起头朝周楚佩看去,她却不自然地避开他的目光,低头说道,“我给你拿着吧。”说着,从纸包里拿了个白面馒头出来,递到了他嘴边。
    陆岱川躲开她的手,问道,“你什么意思?”
    周楚佩的手没有拿下去,反而好言好语地劝道,“师哥,你多少吃点儿吧。”
    陆岱川却不理她,反复问道,“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等了许久,始终没有等来周楚佩的回答,陆岱川笑了笑,笑着笑着眼中就有泪出来,“我以为,谁都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一定信我的,没想到……”许是手软了,周楚佩把那个馒头放回油纸里,依然不看他,低头说道,“六师兄,你的事情已经不是青门宗一个门派的事情了。他们都说你跟妖女勾结,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少林峨眉几个大门派已经联合起来,要从你这里逼出那个妖女的下落。”她抬头看向陆岱川,说道,“你知道吗?据说甚至连一向不问世事的月旦楼主人都启程来洞庭湖了。”
    “你说我不信你,你让我怎么信你?”周楚佩抬起头来看向他,眼中已经有了几分泪意,“四师兄亲自出来指认你,说你跟那个叫翟挽的妖女勾结,杀了我们两个师弟。还有前几天回来的师兄弟也说,你故意把他们引到你爷爷的坟墓里,就是想杀了他们。”
    “可是并没有。”陆岱川急切地辩解道,“我如果真的要害他们,又怎么可能放他们回来,让他们再来指认我?死去的那两个师弟,也不是我杀的。那是翟挽——”
    他没有说完就被周楚佩截口道,“那今天比武的时候又怎么说呢?武林中那么多人都亲眼看见,你打败了与大师兄齐名的郭有涯,你什么水平,别人不知道,难道我们还不清楚吗?更何况,少林寺高僧总不会出错吧?他都看出来了你的武功有猫腻,那个妖女也已经承认,她在你身上做了手脚,你的武功也是她教给你的。你说,如果不是你愿意,她怎么可能教得会你。还有四师兄,也说了,这一路上翟挽都在让你跟他比武……”她眼中尽是失望,“这一切,你还要告诉我你是被逼的吗?”
    陆岱川听她说着,越说心沉得越厉害。他抬起头来,急急辩解道,“师妹,我是被骗的。当时四师兄要杀我,是翟挽救了我……”见周楚佩眼中失望之色更深,陆岱川苦笑一声,说道,“我知道我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的。你放我走,让我找到证据来洗脱我自己的嫌疑。”他知道,眼下的事情,已经不是青门宗一个门派的事情了,真的被拉到各大门派面前,他只有死路一条。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洗脱身上的嫌疑,而是活下来。
    周楚佩将眼角的泪水擦掉,“到了现在你还要哄我。”她站起身来,续道,“大师兄说,你盗取门中秘籍,被人发现之后,不仅逃走还伤了门中弟子。你本来是青门宗弟子,学家传剑法,连师父都不曾知会一声,门中已经有长老在说你目无尊长,还说要把你逐出门墙……”
    听到她这么说,陆岱川也一怔。逐出门墙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他一个弃徒,一旦被逐出师门,武林正道将再无他立足之地。不过,有没有立足之地也不是他现在应该想的,他能不能活下来都还是未知数,跟这个一比,其他的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他低头,有一颗泪水从脸上滑落下来。看见他这幅样子,周楚佩心中也不好受,她蹲下身来,温柔劝道,“不过师兄,你放心。就算整个江湖放弃你了,我和爹爹也不会放弃你的。”一片冰冷中的陆岱川听到这样的话,又重新燃起希望来,他看向周楚佩,小师妹那双眼睛清可见底,一眼便可以望到她心里。
    陆岱川心中升起几分自责,他受苦受累不要紧,可惜了师妹要跟他一起担惊受怕。周楚佩朝他笑了笑,说道,“刚才来的时候,爹爹跟我说了,无论怎样他要把你的生死纳入门中来解决。你还是青门宗弟子,别的门派就是再大,也没道理插手他人门中事务。只要到了门中,究竟怎么处置你,还不是我爹占主动?”
    听了她的话,陆岱川好受了些,只是转念又一想,怎么师父会突然跟她说起这些?看穿了他的心思,周楚佩解释道,“是爹爹让我来看你的。要不然这里守卫这么森严,凭我自己,怎么可能过来?”
    她抿了抿唇,把之前周咸阳跟她说的,复述给陆岱川,“所以,要是他们问你,不妨先把罪责认下来,只有这样,我爹才能找到机会,把你带回门中。”
    陆岱川的心此刻像是被黄连煮过了一样,说了这么半天,说到底师父师妹还是不信他。翟挽耍得一手好计策,史函舒跟她比起来,连提鞋都不配。
    周楚佩等了半天,没有等到预想中的回答,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师兄你听见了吗?”
    陆岱川突然不想再跟说下去了,抬头朝周楚佩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要他承认他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但凡是有点儿血性的人都不会答应。“再晚,恐怕要被发现了。”说完便满脸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周楚佩知道他心情不好,站起身来,低声说道,“那我先走了,你自己……考虑吧。”说完便转身出了柴房。
    听到关门声,陆岱川才睁开眼睛。从希望到失望到绝望,原来不过是一瞬间、几句话的事情。他苦笑了一声,刚才说话牵动他的内伤,胸口痛得厉害。师妹这边是走不通了,还好还有个段小楼。“段小楼。段小楼!”陆岱川叫了几声,可是那个草垛再也没有人出来了。“哈。”他嘲讽地笑了一声,段小楼也不在了。原来被全世界抛弃,就是这样的感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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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陆岱川叫那少女“师妹”,段小楼就知道自己可以退下了。既然他师妹来救他了,那他肯定就没什么问题了。他放心地从柴房里出来,找了条小路,打算找个地方窝一晚上。正走到林子里,却不妨腿弯上有个小石子敲他。
    段小楼立刻跳起来,转头到处打量,可是看来看去,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他以为刚才是他感觉错了,满脸狐疑地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去。可是刚刚走了两步,背上又是一个小石子打来,这总不会是再感觉错了,他低声喝道,“谁!谁打我!”
    还是没有人回答,四周漆黑一片,只有风吹动树梢的声音,一时间,曾经看过的那些话本子中的精怪鬼魅好像一瞬间全部到了眼前。段小楼吞了口唾沫,搓了搓裤子,大气都不敢喘,一溜烟儿地朝前面跑去。
    等到终于跑不动了,他才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突然前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你这样,鬼马上就听到了。”
    “啊——”他吓得正要大叫,喉上被树叶一点,立刻没了声音。前面有个白影走过来,段小楼想逃,却发现他整个人好像被人定住了一样,连动一下都不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白影朝他走过来。
    等那白影走近了,他借着头顶的月光看到来人的脸,一张芙蓉面,可惜冷若冰霜,整个人好像被冻住了一样,正是翟挽。
    他松了口气,不是鬼就好。虽然眼前这个人有的时候比鬼还可怕,但是他现在宁愿面对她。
    翟挽伸手,将他的哑穴解开。发现可以说话了,段小楼连忙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施施然地说道,“那么多正道人士,正在忙着商量怎么对付我,我当然要看着啊。”
    她语气轻描淡写的,细细听起来还有几分愉悦,但段小楼却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那边的人忙着商量怎么对付她,他们知不知道,其实这一切,全都在翟挽的掌握中?
    突然想起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段小楼趁着她心情好,连忙问道,“你为什么要害陆岱川?”她都是几十年前的妖女了,跟陆岱川有什么关系?这一路上陆岱川对她的信任依赖连他都看在眼里,翟挽怎么还能害他!
    她转过头来朝段小楼嫣然一笑,月光下露出一口森白的牙,“当然是报仇啊。”
    *************************我是场景又转换的分隔线**************************
    周楚佩回到房中,周咸阳已经在那里等她了。见她回来,周咸阳问道,“如何?”
    她沉默半晌,才叹了口气。见她如此,周咸阳也明白过来,“岱川那孩子,太过倔强了。我本来以为你去劝他,他一定会答应,没想到他连你的话都不听。”
    周楚佩抿了抿唇,抬起头来问道,“爹爹,你说……是不是我们大家都冤枉他了?”刚才陆岱川的表情,实在不像是作伪。
    “现在已经不是冤不冤枉的问题了。”周咸阳苦笑了一声,“就算他不知情,是被人利用,但错误已经犯下,难道能一句‘被利用’就可以脱得了干系吗?”周咸阳摇了摇头,“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到时候他们能看在你六师兄只是个无名小卒的份上,把他交给我带回门中处置。那样,或许还能救他一命。”
    听周咸阳这么说,周楚佩心中一急,连忙问道,“那爹爹,要不要我再去劝他?”
    “不要了。”周咸阳说道,“我们原本在这件事情上面就身份尴尬,要是再去,被人发现了恐怕反而弄巧成拙。”周楚佩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周咸阳站起身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等月旦楼主人一到,你师兄就要被拉出来公审,这几天,先好好休息吧。”
    ☆、第九章(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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