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挽却不依不饶,攀住他的衣襟,抬起头来满眼惶惑地跟他说道,“不,陆景吾......是巫净要杀我......她看我受了伤要杀我......被我推了......”
    “我知道......”陆景吾抱着她,虽然是在跟她说话,眼睛却看着河上一片冰凉的巫净尸体。阿挽浑身冷极了,她往陆景吾的怀中缩了缩,可他的怀抱也是一片冰冷。有山风吹来,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连带着阿挽一起,也动了动。
    像是这个寒战让他清醒了过来,他放开阿挽,让她扶着自己,眼睛却还是死死地盯着巫净的尸体,像是在跟阿挽讲话,又像是在跟自己说话,“我们要想个办法.......想个办法,让他们怀疑不到你身上。”他说着就放开阿挽的手,弯腰想要去把巫净的尸体拖走,可是拖了一下便发现不对了,低着头也不知道在跟谁说话,神神叨叨的,“不行......这样不行......”哪怕是山中的无名弟子,失踪了也会有人追究,何况是巫净这样在他父母面前颇为受宠的人?一旦发现巫净死了,他的父母不找出凶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如今在尸体上动的手脚越多,留下的破绽也就越多,将来被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大。
    陆景吾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旁边跟他同样不知所措的阿挽,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安慰道,“没事......别怕......”
    白天阿挽被他母亲那般对待,陆景吾没有看出来阿挽小心隐藏下是因为受了内伤,他还以为阿挽是看在那是他母亲的份上没有下重手。晚上担心她遇到困难,专门跑出来想看看她的,没想到找了好久找不到她人,后来还是在林子里面听见这边那声巨大的水声,他以为是阿挽出事了,连忙跑过来,没想到是巫净......
    陆景吾定了定神,用力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一旦这件事情被父母知道了,不管是不是阿挽的错,父亲都不会放过她。这已经不是之前内宅中的小打小闹了,醉红山庄的弟子,还是师叔的亲生女儿,就这样被阿挽失手杀死,父亲不会放过她的。就算父母不知道是阿挽杀了她,若是知道她跟这件事情有牵扯,也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陆景吾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扶起阿挽,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眼底还残留着几分刚才的惊惶,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兽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抱抱她。“你......不搬她了吗?”
    陆景吾摇头,“不搬了。”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阿挽也放心下来,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们找了个干燥的山洞,陆景吾捡来干柴,架起一个火堆。阿挽全身都湿透了,陆景吾脱下自己的外衫,用一根杆子做了个简单的帘子,阿挽在里面,他在外面替她烘烤衣服。寂静的山间,只听得鸟叫虫鸣的声音,偶然有山风吹来飒飒作响,带起林间清新的空气,好闻得要让人整颗心都跳出来。
    旁边就是自己喜欢的人,纵然胸口疼得她快要窒息,阿挽心中也还是无限雀跃,她对陆景吾说道,“陆景吾,我们现在这样,像不像是在小寒峰?”
    少女声音娇俏,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清澈,陆景吾听了她的话,先是苦笑,随即也有些感慨。当日在小寒峰上,他以为他能保全阿挽,谁知道真正到了这尘世,才发现她处处格格不入。
    没有听到他说话,阿挽有些忐忑,她以为陆景吾是因为她失手杀了巫净在生她的气,忍不住从帘子后面探出个脑袋来,一双大眼睛满是担心,“陆景吾,你这是讨厌我了吗?”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没能第一时间回过神来,愣了一下。阿挽又跟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陆景吾,你是因为我错手杀了巫净,所以讨厌我了吗?”
    她眼底一片清澈明亮,好像山间的小溪,一眼就能看到底。陆景吾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会。”他顿了顿,又像是做出保证般地跟阿挽说道,“陆景吾怎么都不会讨厌阿挽的。”
    阿挽抿了抿唇,眼中的惊惶这才稍微好点儿。胸口传来阵阵闷疼,她正打算缩回去继续调息,陆景吾又对她说道,“阿挽,如果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你会怎么办?”
    “见不到?是你要娶其他女子了吗?”阿挽第一时间能想到的就是这个。她不是没有听见陆景吾的母亲跟他说的话。说他早就跟杏林圣手的敬家姑娘订了亲,如果真想跟她在一起,也不是没有办法。等到敬家姑娘过门一段时间,将她娶做小妾便是。阿挽不明白什么是小妾,不过她也能感觉到不是什么好事,要不然怎么会是她这个不讨陆母喜欢的人当,而不是那个敬家姑娘呢?但那又怎么样?只要能跟陆景吾在一起,小妾就小妾吧。
    她粲然一笑,眼中带了几分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安慰,“没事啊,我当小妾好了。”
    陆景吾听了她的话,一愣。随即淡淡笑开,罢了,她原本就懵懂,天然纯净,还是不要让这些事情弄乱她的心了。
    眼见着衣服差不多了,洞外天色也已经蒙蒙亮了,陆景吾将衣服递给她,等她穿好了才跟她说道,“阿挽,我昨天晚上帮你烤了一晚上的衣服,这下轮到你帮我啦。”他言笑晏晏,眼底有着淡淡的温柔,“早饭你去找吧,我想休息会儿。”阿挽点了点头,丝毫不怀疑有其他,虽然身上带伤,但还是满脸高兴地出去了。
    陆景吾在她身后,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好像要把她的身影印在脑海中再也洗不去一样,充满眷恋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决然地转身,朝着昨天晚上放巫净尸体的方向走去。
    阿挽用裙子兜了许多果子回来,晚上的时候她就在想,能不能让陆景吾就这样陪着她。这样的日子悠闲又自在,不知道比在醉红山庄好了多少。晚上的时候她忘了说,等下可一定要跟陆景吾讲。但凡她的要求,陆景吾可从来没有拒绝过,想到不久的将来他们两个又会回到小寒峰,阿挽心中就止不住的雀跃,连脸上都带了几分笑意。
    她走到他们暂时落脚的山洞里,正想献宝般地把裙子里的果子拿给陆景吾看,可是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那一刻,没有来由的阿挽手脚发软,裙子里的果子好像重若千钧,她手上一松,立刻掉了一地。
    没有被人抛弃的感觉,她只觉得有种恐惧止不住地从心底冒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到昨天晚上陆景吾跟她说的那句,“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会怎么办”,心中的那种惶恐让她越发难以安宁,阿挽连忙转过身,朝昨天晚上的那条小河走去。
    果然,远远地就看到那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巫净的尸体已经不见了,甚至她身上的一方衣角都不曾留下。她明白,这一定是陆景吾把尸体带走了,他要帮她回去定罪。他知道,如果他父母知道杀了巫净的人是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他们才不会管是谁先动的手,是不是她一个不小心,他们只会把她当成杀人凶手来对待。
    可是,陆景吾回去,就一定能讨得了好吗?
    因为之前奔走,加上心中血气不平,阿挽胸口疼得越发厉害。可是她顾不上那么多,如果不赶去阻止陆景吾,说不定他爹为了给巫净一个说法,就要让他偿命。
    他死了......那自己,就真的见不到他了......
    只要一想到从今往后可能再也见不到陆景吾,阿挽心中的恐惧就忍不住往上泛。她连忙朝着醉红山庄的方向奔去,可是刚刚走了没两步,就再也支撑不了,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来,紧接着眼前一黑,整个人歪倒在了地上。
    ......
    “嘿!”眼前有人挥着五指,把翟挽从回忆中拉了出来,她淡淡地瞥了一眼陆岱川,问道,“干什么?”
    干什么?果然没有看他,就是不知道心思跑哪儿去了。陆岱川可不敢问,只是说道,“我有几处总觉得不对,你给我说说呗。”
    翟挽闭了闭眼睛,算是答应了,“哪几个地方?”这也算是默认了她刚才心思没在陆岱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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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翟挽将陆岱川不懂的地方一一指点过去,她自己武功已臻至化境,看陆岱川哪里练得不好,即使没有亲自示范,三言两语也能点拨得当。陆岱川之前不会的那样,经过她的讲解,也能很快理解。
    又将剑法舞了一遍,他自觉差不多了,收了剑,等到气息平稳了才走到翟挽面前,问她,“前辈,你什么时候再教我其他的剑法?”
    翟挽伸手,在他脸上拍了一下,一副凛然模样,“还没学会走就想着学跑,你见谁是一蹴而就的?”
    笑话,再教其他的剑法,那她武功尽失的事情不就暴露了吗?陆岱川什么事情都听他师父的,保不齐知道这件事情的第一刻就是告诉他师父。周咸阳那个老匹夫,眼神从来定不住,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岱川脸上有些讪讪的,也是他太心急,总想一口吃个胖子,他怎么就忘记了,哪怕那人是武学奇才,也要一步一步地来,怎么可能一下就变得很强呢?
    翟挽一身红衣,立在墙前,身上的黑发好像浓墨一般,让她整个人在这幽深阴暗的水牢里,像团火一样显眼。
    看见她,陆岱川突然生出一个疑问来:既然所有人都是从零一步一步开始的,那翟挽为何年纪轻轻,武功就那么高呢?
    他是听说,江湖上有些邪门武功,能将别人的武功内力化为自己的,这样的武功不用想也知道,一旦练会,不少江湖中人要遭毒手,故而从来为正派中人所不齿。况且,这种邪功会反噬己身,如果不是鬼迷心窍,很少有人会去练的。看翟挽这样子......也不像是练邪功的样子啊。
    之前练剑的时候没发现,现在停下来陆岱川才觉得腹中空空,他看了看悄无一人的四周,不认为钮丞惠会好心让人来给他们送吃的,他没拿到东西之前,不会杀了他们,但也不会让他们好过。没有什么,比饥饿更难忍了。
    果然,一连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来找他们,陆岱川开始的时候还嫌弃牢中水脏,不肯喝,后来实在忍不了,就开始喝牢中的水。别说,那牢里的水是抽了地下水上来的,并不脏,跟他预想中的大相径庭。这样能够扛一阵饥饿,但也管不了多久,陆岱川后来索性睡觉然而接连被饿醒,昏睡中他觉得五脏六腑都被腐蚀了,根本睡不着。见他饿得受不了,盘腿在一旁的翟挽睁开眼睛,淡淡说道,“要不然你自己撞晕吧。”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翟挽,她身上的红衣已经有些脏了,头发也因为几天没洗,有些油腻。但并不影响她的美,黑暗中,依然让人惊心动魄。
    陆岱川觉得自己简直眼瘸得不要要的,这要眼瞎到何等地步才能觉得一个油头女人美啊!
    他眼角抽了抽,翟挽没有放过,她可不知道自己现在头发油得不行,脸上依然是一副宝相庄严的样子,比少林寺的那几位大师看上去还要高深。只听她问到,“你又有何事?”
    陆岱川怕她看穿自己在吐槽她,连忙转移话题,“我们进来几天了?”问完又有些后悔,这地方到处黑漆漆一片,看不到阳光,也没什么活物,她就是手段通天,也不会知道的。以翟挽的装逼程度,自己问她一个她不知道的问题,等下还不知道怎么埋汰他呢。
    哪知她却无比肯定地回答道,“快十天了。”
    陆岱川一惊,几乎没过脑子地就开口问她,“你怎么知道?”
    呵呵。翟挽掀了掀眼皮看他,“这地方也不是严丝合缝,毫无破绽的。要不然没有空气流通,我们两个早就死了。”被她这样一说,陆岱川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果然有极其微弱的空气流动,如果不注意,根本感觉不到。只听翟挽又说道,“拜火教总坛地处西北,这地方缺水,他们能建这么一个水牢,可见是花了大价钱的。水牢必定在地下,否则不可能随时拿出这么多水来。之前已经跟你说了,这地方有缝,还不止一处,有些地方会滴水下来,以它们滴下来的频率,我大概估计了一个数值。”
    缝大水快,缝小水慢,无论是哪种都不合适,只有取它们的平均数,方才有点儿靠谱。
    陆岱川经她这么一说,也凝神细听,但这次跟上次他感受风不一样了,他听了许久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翟挽见他那样,不屑地笑了笑,“别白费力气了,以你现在的武功,听不见的。”六识也是内力的一部分,以陆岱川现在的武功,不会感觉到的。
    她能听见,也是因为她的六识在渐渐回来。
    她的内力已经回来了极小一部分,仅仅只是比才进来的时候好些罢了,要拿它对抗钮丞惠和拜火教的人,根本就是痴心妄想。所幸,陆岱川现在能顶点儿用,不至于让她束手待死。
    她走到陆岱川身边,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如果不出我所料,等下钮丞惠会过来问我要东西,我想办法找到机会,让他带我们出去,你见机行事。”陆岱川有些愕然,“前辈怎么知道钮丞惠一定会过来?”
    呵呵。翟挽低头看他,一言不发。那目光就静静地注视着他,看久了陆岱川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煞笔。他渐渐明白过来,钮丞惠把他们抓起来就是为了那东西,这么多天不来看他们,是想先让他们自乱阵脚,奈何碰到的是翟挽这样的老妖精,钮丞惠自然是玩不动她的。只要想得到那东西,他就不得不过来。如果翟挽的时间算得没错,十天,也差不多是这时候了。
    果然,过了没多久,空寂的大牢中就想起一阵脚步声。不到片刻,钮丞惠就带着他的一群马仔,出现在了翟挽和陆岱川面前。看到翟挽依然盘腿坐在干燥的地方,钮丞惠笑了笑,问道,“翟前辈,这几日,在水牢住得可还舒坦?”
    翟挽睁开眼睛,看了看他,“钮丞惠,我原本以为你还算是个人物,拜火教有你这样的教主或许能够中兴。如今看来么......”她瘪了瘪嘴,其中不屑,不言而喻。
    钮丞惠有些不明白,刚才自己只说了一句话,翟挽怎么这么快就下了定论?他原想问个清楚,但马上就意识到一旦问出口,自己的思维就跟着翟挽一起走了,连忙止住,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这江湖上能得翟前辈青眼的人原本就不多,我也没什么遗憾的。”
    翟挽冷哼一声,“这样自甘下贱,钮教主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她站起身来,问道,“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又看不起你了?”
    钮丞惠没有说话,翟挽自顾自地说道,“你刚才那副样子,还真跟小人得志没什么两样。”
    她话音刚落,钮丞惠旁边有个光头就站出来冲她喝道,“大胆!我教教主岂是你这等老妖怪可以妄议的?”
    翟挽挑了挑眉,一副“我就妄议了你能把我怎么样”的神情,看得人,很想......打她。偏偏打又打不过,还要时刻提防着她下黑手,这种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嚣张了。
    钮丞惠抬了抬手,示意身旁的人稍安勿躁,对翟挽说道,“不知道考虑这么多天,翟前辈考虑出什么结果来了没有?”他看翟挽不过是脸色有些苍白,神情并不见丝毫疲惫,一双眼睛依然晶亮,知道她没受什么苦,钮丞惠便看了旁边倒地不起的陆岱川,说道,“翟前辈功力深厚,自然是不惧这小小水牢的,但那位陆少侠么,可不能跟翟前辈相提并论。”
    翟挽能走这么远专门来救陆岱川,足以说明陆岱川在她心目中地位不一般。钮丞惠这是笃定了翟挽不会放弃陆岱川,故而用他来威胁翟挽。
    她淡淡笑了笑,答道,“好啊。”
    她回答得太干脆,反而让人一愣。见钮丞惠有些愕然,翟挽脸上笑容更甚,“钮教主不是一直想要我身上这个什么明月石吗?怎么,如今我让你来取,你又不敢了?”
    翟挽武功何等高强,谁敢进她的身?况且她这个人一向护短又小心眼儿,自己把她在水牢中关了这么多天,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引自己过去,好突然发难的?
    翟挽看他眼珠子往哪个方向转就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冷笑了一声,说道,“无知小辈。你怎么不想想,我是什么人,会用这样的手段来设计你吗?又需要用手段吗?”
    钮丞惠一想,也觉得她说得很正确,以翟挽的武功,就算她想带着陆岱川出去不容易,也没必要用这种手段引自己过去。但越是这样想,他反而觉得越可疑,从她答应把东西给自己开始,到现在,她可没有提过一句条件呢。
    事有反常必有妖,但要他放弃眼看着就要到手的宝物,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的。他的目光移到旁边躺着已经人事不知的陆岱川身上,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过去,打开水牢的门,把陆岱川提了出来。
    钮丞惠笑了笑,脸上没有丝毫愧色,“前辈武功太高,晚辈不敢硬碰硬。耍点儿小手段,还请前辈不要见怪。”以翟挽对陆岱川的看重,他就不信,他把陆岱川放在身前,翟挽还能越过他,对自己下手。
    况且,陆岱川的斤两,他也不是不知道。他是个好人的时候自己尚且能够手到擒来,如今已经半死不活了,还怕个什么?
    他从手下那里接过昏迷着的陆岱川,带着他,进了翟挽的牢房。
    就在他一面提着陆岱川,一面用手想要往翟挽身上探去的时候,他手中的陆岱川突然动了。
    那一动,称不上多惊艳,钮丞惠看到一道灰色的影子,仿佛照亮了整个牢房,仔细看来好像那道灰色的影子,还是个什么棍子。他想扔开陆岱川,然而已经晚了。两人到底隔得太近,他感到肋骨一阵痛,低头一看,下肋上一根木棍子从他腹中直直穿过。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钮丞惠也是个狠人,顾不上自己腹中还有根棍子,正要一掌打在陆岱川身上好报了这次的仇,翟挽已经先他一步,将头上的簪子拿下来,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她脸上的笑容十分动人,“动啊,你再动一下,我叫你不仅得不到那个什么明月石,就连你的命也保不住。”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虽然笑着,但眼底却是一片阴冷。钮丞惠吸了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骂娘,过了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冲翟挽笑道,“前辈......”刚刚说了两个字,翟挽便冲他挑了挑眉,说道,“让你的手下全都滚开,给我备两匹马,我要下山。”
    钮丞惠想也不想,背对着身后那群已经呆掉的人喝道,“还不停翟前辈的吩咐!”
    其中有些人连忙跑出去,翟挽冲钮丞惠笑了笑,“这才乖嘛。”她伸出手来,骈指如风,点了钮丞惠身上几处大穴,“这点穴手法,还是你们拜火教传下来的,,也不知道你这个教主会不会。”她一边带着钮丞惠向外面走去,一边说道,“不过不管你会不会,我都要提醒你一句,这穴你可不能随便解,若是用内力强行冲开,我的内力会直冲你体内,到时候你逼不出来,化又化不了,它一辈子在你身体里,如跗骨之蛆,动不动就会让你全身痒疼难耐。到时候你的仇人来找你报仇,一不留神,可就让人给杀了。那可划不来。”
    这种点穴手法闻所未闻,不过想到翟挽曾经也是拜火教的教主,教中武功在她之前便有多处失传,在她之后更有许多是自己听都没有听过的,钮丞惠倒把不准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拜火教中是有很多武功跟外面的不一样,也不能排除她说的就是假话。况且,此事攸关生死,他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强行冲开,去试试翟挽说的是真是假。
    翟挽和陆岱川押着钮丞惠到了外面,那里早已经有两匹马备在那里。翟挽朝陆岱川做了个眼色,陆岱川会意,走上去将马匹详详细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什么问题了,翟挽才一把提起钮丞惠,和陆岱川一起,朝着山下奔去。
    拜火教的人早就猜到她会如此,连忙牵出早就准备好的马匹跟上,可是翟挽早已经将他们远远甩开,等他们到的时候,只剩下一个因为失血过多,被人随手扔在地上的钮丞惠。
    众人自然顾不上追翟挽了,忙不迭地去扶钮丞惠,任由翟挽和陆岱川的身影消失在他们眼前。
    钮丞惠昏过去也不过片刻光景,发现翟挽已经离开,不由得有些丧气。他闭了闭眼睛,已经有跟上来的大夫将他腹中的棍子抽了出来。钮丞惠闷哼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的关系,他脑中反而因为疼而越发清醒,总感觉刚才翟挽的举动,有些不大正常。
    之前一番变故,加上翟挽余威犹在,他相当忌惮她,也没往深处想,但现在看来,怎么想都觉得不太正常。
    他对翟挽虽然称不上多了解,但也久闻她心狠手辣,自己让她受了那么多的苦,没道理翟挽有放过他的道理。况且,之前要对他动手,以翟挽的武功应该不算难,就算她怕在牢中杀了自己没人把她放出来,那出来之后她就应该动手,不太会还把自己带着跑这么远。
    在牢中,动手的可是陆岱川啊......
    钮丞惠仔细回想了一下,从他进去跟翟挽说话开始,可一直没有看到翟挽出手啊。而且,他身上的这几处大穴,虽然在她临走前已经被她解开了,如今一想,反而觉得有几分刻意。她是怕留下什么引起自己怀疑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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