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长女书娟……”她顿了顿,“你应该听说过,她生而残疾。”
    “我嫁与怀德水,却不用心过日子,被施氏暗算,怀孕时染上风疹,书娟生下来就有耳疾。我心疼的不行,万事放一边,小心教她,呵护她长大……阿笑说书娟与一般姑娘不一样,我不应该把她当做温室的花朵,应该教会她人生有种种艰难,陪着她经历,在她跌倒时扶她一把,她才会长的壮实。我没有听。我兰馨的女儿,注定锦衣玉食一辈子,纵有天疾,只要我放出话去,谁敢给她苦吃?”
    可是她错了。
    怀书娟长大些,经由施氏之女怀歌认识了一个姑娘,这姑娘心地善良,很快与怀书娟玩到一处,两个人特别投契。二人玩的时间渐多,疏远了怀歌,怀歌不忿,便找机会要好处。她索要了无处珠宝首饰,还提出各种无理要求,让怀书娟和那个姑娘去做。若她们不愿意,她就冷哼一声:过河拆桥,你们可是经我介绍认识的!两个人在她眼里,成了白眼狼……
    “你看,这就是报应,我当年做坏事,我的女儿便要承受业报。”怀夫人捂着眼睛,“书娟心性纯善,她并没做错什么,可一天天的压力让她……她最终受不了,半是经人算计,半是自己想死,她去了,连这一点点压力都承受不住……”
    “那时我痛苦的几欲随书娟而去,才发现阿笑说的对,后悔没按她说的去做,可惜,晚了。我发誓,若再生下孩子,一定好生教养,可惜,我再没能生下女儿……”
    “怀欣生母去的早,她当时那么那么小,眼睛黑亮亮的,特别机灵,像极了小时候的书娟……”怀夫人压抑着声音,“我本福薄,儿女缘浅,不应该把噩运带给孩子,可怀欣的样子……我舍不得。我把她抱进院里养着,不敢与她离的太近,严厉的教导她……”
    “我知道她觉得辛苦,会恨我,但她长大后,一定会感谢我给予她的压力。阿笑说过,世事艰难,女人犹为不易,所以更需要顽强勇敢,人生路上的每一次挫折,都是财富,它会造就一个更强大的自己。她是对的,她说的总是对的……”
    “就像欣儿此次遇难,是上天惩罚于我,可她回后来虽然受到些惊讶,人却是好好的……”
    怀夫人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谢谢你卢栎……谢谢阿笑……你们母子给予我太多,我却什么都做不好……”
    “兰姨,您已经做的很好了……”卢栎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低声安慰。
    “是您坦诚坚韧,任世事如何,初衷一直不变,您始终以最纯粹的心,最真的性情,面对所有人,吸引人们喜欢。我娘喜欢您,怀欣敬重您,您之所有,都是您应得的……”
    卢栎劝了好一会儿,怀夫人才收了泪,掩面羞赧长叹,“多少年,没有如此失态了,实在对不住。”
    “我的荣幸。”卢栎乖觉的亲手执壶给怀夫人倒了杯茶,调皮的眨眨眼,“怀大人一定很嫉妒我。”
    怀夫人手微顿,笑容有些苦涩,“是么……”
    卢栎知道,但凡女子,没有一个不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怀夫人定然也想。可惜婚姻开头不好,也因为这个三妻四妾的男权时代,她没有得偿所愿。
    可刚刚他看到的那一幕……再加上赵杼对他说的,有关怀德水的话,他坚信,怀德水是喜爱,敬重怀夫人的。只是怀夫人性子很有些矛盾,她坦诚,却也别扭,还很好面子……给这段婚姻带来了很大影响。
    遂他诚心建议,“兰姨不如对怀大人亲切些,常说些心事,偶尔撒个娇。”
    怀夫人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你这孩子别胡说八道,我都多大年纪了,还撒娇?”
    卢栎不服气,“我在灌县时,隔壁一对一七十岁夫妇,老奶奶常与老爷爷撒娇的,两个人特别恩爱!”
    怀夫人知道他这话是担心她的婚姻,让一个小辈担心真是……有些失败。她长叹一声,“我明白你意思了,我会好好考虑。”
    “关于我父母的事,兰姨暂时放下,不要再查了,交给我吧。”
    怀夫人刚要反对,卢栎笑了,“兰姨才夸过我懂事,胸有丘壑,怎么现在就不放心了么?”
    他瑰色唇角微扬,笑纹活泼耀眼,眸底似有细碎星光闪耀,连小小虎牙都显的特别聪明伶俐,满满都是自信。
    怀夫人犹豫片刻,终于答应了,“……好,稍后我把手中资料,都交于你。”
    卢栎给怀夫人续上一杯茶,故做夸张的夸奖,“乖了。”
    怀夫人笑的差点岔气,“你这孩子真是调皮,怎么之前我就没看出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周妈妈带着礼箱过来了,一块过来的还有怀欣。
    怀欣脖子上的青紫掐痕还未完全消去,特意穿了高领的衣服遮挡。她鸦发轻随意挽起,杏眸闪着水波,黑亮黑亮的,精神非常好。
    见卢栎与赵杼在,她大大方方行了礼。
    怀夫人神情有些复杂,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板了起来,“病还没好,到我这来做甚?是想把病气传与我么!”
    卢栎脚下打滑,对于怀夫人的别扭,认识更深。刚刚哭的那么伤心,对着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女儿,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可是白劝了!
    岂知怀欣也是个厉害的,一点也不在意似的立时回嘴,“女儿都快死了,也见不着母亲面,只好亲自来了。再不来,日后怕再没机会了!”
    真是一个比一个生猛。
    卢栎一脸不可思议,下意识看看赵杼,又看了眼周妈妈。
    周妈妈一脸无奈,好像已经习惯这样的母女相处模式。
    “你给我速速离开——”
    “娘——”
    怀夫人正板起脸准备训女,怀欣已经走到她面前,软软绵绵唤了声娘,扑到了怀夫人怀里。
    怀夫人愣住了。
    良久,她没有推开怀欣,而是手臂颤抖着,紧紧抱住怀欣,眼泪冲出眼眶。
    “娘……”怀欣声音有些抖。
    怀欣又唤,怀夫人幽幽叹息一声,算是应了。
    “您是喜欢我的吧……”
    怀夫人没应。
    怀欣继续往怀夫人怀里钻,“您就是喜欢我,就是疼我,我都知道!”
    之后再无话,母女抱住,哭成一团。
    这对母女,其实心一直都离的很近……
    她们一定非常期待这个时刻,期待了很久……
    卢栎眼角有些热,拉着赵杼和周妈妈离开房间,顺便替她们关了门。
    周妈妈眼睛也湿了,“夫人……等这天好久了……”她跪下朝卢栎磕头,“谢谢您,谢谢……”
    “周妈妈请起,”卢栎实在受不了古代这种表达感激的方式,每逢这种时候,他都特别局促,不知道怎么应对才好,“无需如此……”
    周妈妈拉着卢栎的手,表示了很多感激的话。她一直伺候怀夫人,也是认识苗红笑的,与卢栎说了许多她知道的事。她的角度不同,看事情方向也不同,让卢栎对于母亲为人,有了更加立体的认识。
    看着紧闭的房门,卢栎想起一事,关于怀欣对于‘性’的心理影响,有些话该告知怀夫人。今天看没时间了,他干脆把话说与周妈妈,让她带给怀夫人。
    周妈妈是忠仆,自然会一字不差的说与主人听。
    于是这天,卢栎带着满满收获回了园子。除了有关生母的事,还有整整一箱见面礼。
    沈万沙一见眼睛就直了,心说怀夫人礼这么重,他给小栎子准备的生辰礼物一比,什么都不算了!他心下开始琢磨,怎么样才能更加别出心裁……
    少爷闷闷的走了,赫连羽留在厅堂听他们此行的收获。
    在卢栎第三次发表今日最深感想:有关坦诚,情感如何如何重要时,赫连羽说了一句,为什么不试试呢?
    坦诚这么重要,就试着彼此坦诚;情感这么重要,就不要顾虑其它,用最炽热的心,去体会。
    他的话其实别有深意,前半句,说与赵杼听,后半句,说与卢栎。
    关于坦诚,赵杼一直在准备,当然,他准备的如何,另说。
    可是情感的体验……卢栎给自己套上重重枷锁,约束着自己不要雷池一步。
    今日听怀夫人讲说过去之事,又听到赫连羽意味深长的提醒,卢栎突然觉得,时间……很重要。人生无常,你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何不遵循本心,做一切想做的事?
    下一刻,他看向赵杼的视线,充满了热情火花。
    赵杼被他看的浑身酥麻,当下便忍不住,晚饭还没用,直接把人扛起,走到房间。
    两个人立刻缠到了一起。
    激烈的亲吻,撕扯彼此的衣服,赤诚相对。
    赵杼没有掩饰他野兽般的欲望,卢栎也略带羞涩的欣赏着爱人的完美身材,两个人在彼此身上制造着专属自己的痕迹……
    卢栎做足了心理准备,可临到头还是有些难为情,没有让赵杼做到最后一步。
    但欲望释放的感觉如此激爽,赵杼欲罢不能。他在卢栎手上,腿间哔——了一次又一次,前所未有的畅快,让他恨不得按住卢栎,狠狠楔入他的身体。
    他这辈子第一次品尝这种快乐,仿佛身处极乐仙境,愿意以平生所有,换得此刻停驻,让他深深拥有怀中之人。
    这夜过后,赵杼每每回想,常常很矛盾。
    他有时会后悔,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没做到最后一步,这样日夜思念卢栎的日子也不会那么难熬,连做梦都是卢栎的味道……等待的日子是那么那么漫长。
    他有时会庆幸,还好没做到最后一步,让卢栎对他的恨意稍稍小了一些,若做了,会不会卢栎永远不原谅他?
    就如那句话,你永远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子,它可能是灿烂晴日,也可能是滂沱大雨,可能是你的幸运日,也可能是你的倒霉天。
    这天赵杼极不想起床,连数年坚持的早起练武都取消了,一切的一切,好像有什么预示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赵杼:憋说话,吻我——(?﹃?)
    卢栎:你要不要脸!( ‵o′)凸
    沈万沙:炕戏木有,差评!! ←_←
    赫连羽:不过个互相撸个管,得意什么 →_→邢左:艾玛终于快成事了!王爷真是让人操心,还得再不要脸一点才行呀!~(≧▽≦)/~元连:我去替王爷晨练……看我双截棍,霍霍霍霍霍—— (☆_☆)
    洪右:王爷泥醒醒!! Σ( ° △ °|||) 难道只有我看出来,你要被虐了么……求智商up啊!( ̄_ ̄|||)
    第八卷 江湖诡谲
    第206章 预示
    卢栎是在赵杼怀里醒来的。
    灿烂阳光透过窗槅,温柔摸抚他的眼睛,他无意识抿抿嘴,意识回笼,缓缓睁开眼……赵杼放大的脸,就在他面前。
    剑眉修长,鼻若悬胆,唇似染朱,热情的阳光在这人脸上描了一层朦胧金边,让他不复白日里那般锋利桀骜,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腰间缠着这个人的手,腿亦被人压住,连头都埋在这人颈边,肌肤相贴,呼吸相闻。
    可是一点也不热,也没有不舒服……除了一点点羞涩。
    眼神迷茫间不经意扫到床顶,金色挽钩勾着浅青床帐,折射着耀目金芒。卢栎方才想起,昨晚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们谁都没想起放下床帐。
    昨晚……
    想起前事,卢栎脸涨的通红,太太太疯狂了!
    他竟然在赵杼手里……那么多次!
    那样急速的心跳,那样剧烈的动作,那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整个人几乎飘在空中,战栗到极致的高潮……
    他从未经历过!
    他也从来没有那么主动大胆,把别人的那处握在手中,甚至与自己的贴在一起,让它们一起热烫,跳动……
    卢栎闭上眼睛,呻吟着抚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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