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回事,他也到水里了。
    既然来了,到了自己的主场,总不能见死不救,况且赵武在船上虎视眈眈,他怕是也不可能真能顺顺利利的游回岸上。
    湖水很冷,而且动荡的水流确实给人一种很不安全的感觉,偶尔脚碰到什么东西的时候,总有一种会被什么缠住拖进水了的错觉。
    文浩发现自己很快就变得疲惫了,用着比训练时候快了十分之一的速度感觉到了肌肉的酸涩,这很不正常,除了带了一个人外,关键还是太紧张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怀里的龚程几乎快拧过身来,差点就面对面的抱在一起,文浩蹙眉:“好点没有,这样不行,我们必须分开游。”
    龚程点了下头。
    文浩松开了手。
    还差一点就可以从正面抱住文浩,错过这个机会很可惜,不过命更重要,所有的旖旎还等着以后有机会了再说。
    文浩松开了手,被搂着的地方马上涌进了湖水,冰冷再次环抱住了他,那种会被抓进深渊的恐惧再次席卷了过来。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文浩的手腕。
    文浩转头看他,润了水的眼睛明亮干净,白皙的脸上镶着白亮的仿佛钻石一般的水珠,尤其是红润的嘴唇,柔软而潮湿,让人移不开目光。
    龚程必须承认,他真的很喜欢在水里的文浩,那种优雅俊美的模样让人联想到人鱼,充满了力量,矫健的,又柔软、美艳,他几乎可以用世上所有的词语去赞美这一刻的文浩。
    “不行吗?”文浩蹙眉问。
    龚程没有错过他眼底的嫌弃。于是,龚程收回了手:“你慢点。”
    “行。”
    两个人分开,开始往回游。因为有了陪伴,旅途不再孤单,恐惧也开始远离,就连寒冷也因为不断活动的四肢而被驱逐。
    太阳西斜,湖水潋滟出波光粼粼的红色,远处青山黛水重峦叠嶂,身后水波荡漾,一道白玉长带蜿蜒至了视野的尽头。
    灾难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性质,变成了两个男人的一次“春游”。
    然而,美景总是转瞬即逝,在刹那芳华之后,天地渐渐被黑暗吞没,夜晚降临。
    龚程的体力也到了极限。
    文浩不得不游回来,再次搂住了龚程。
    龚程摆手:“你先走吧,别管我了,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文浩看向远处的江轮,想说自己走能走的掉吗?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有龚程安全了,他才能安全。
    一艘渔船缓缓划了过来,从船上丢下了一套救生衣就走了。
    文浩游过去,拿过救生衣给龚程穿上,龚程沉默的看着文浩,在被黑暗吞没的瞬间,文浩看见了龚程眼底的异彩。
    有救生衣就好办了,文浩在前面拖着龚程,或者在后面推着人,实在累了还可以扶着救生衣休息一会儿,直到岸边触手可及,一直沉默的龚程突然说:“为什么不走?为什么把救生衣给我?为什么?”
    文浩想说,你就是个拖油瓶,不把救生衣给你,我就得被你拖死。
    然而没机会了,赵武站在岸边,得意洋洋的等着他们。
    文浩最后几步走的精疲力尽,龚程是被赵武的人从水里拖出来的,他们被丢在龚程开过来的车里,车里放好了暖气,还有一杯热咖啡,看来赵武确实如他所说,只是教训龚程一顿。
    喝过咖啡,裹在厚实的军大衣里,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很快就睡着了。开车的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见到他们倒在一起的脑袋,那酣然入睡的模样让他恶心的翻了个白眼。
    不知道多久,龚程从深层的睡意中清醒,身上出了一层的汗,才知道文浩的军大衣也披在了他的身上,自己几乎是枕在男人的腿上在睡觉。车窗外霓虹闪烁,已经回了市里,灯光照在文浩的脸上,男人的眼底下泛着淡淡的青痕,眉心微微的蹙着,睡得并不舒服。
    龚程缓缓撑起自己,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身上的保暖衣还潮着,好在暖气足,并不觉得冷,可是也不舒服。他轻轻的,将保暖衣脱下,露出赤裸的上半身,薄薄的一层麦色的肌肤包裹着线条明显的肌肉,击剑运动的力量锻炼也不少,龚程也有一个好身材。
    龚程随手把衣服丢在一边,转身看向文浩,漂亮的线条在腰侧拧转,身体绷直成了一个弧度,嘴唇细致又小心的靠近文浩,在即将亲到的前一刻他看了一眼驾驶的位置,然后转头,在文浩的脸上轻轻的仿若蝶落般的吻了一下。
    目的达成,他拍了拍驾驶位,语气很不好的说:“靠边停车,滚下去!”
    文浩醒了过来,看着前方的眼睛还满是迷茫,睡意在眼底汇聚不散,他确实困的厉害。
    龚程睡觉的姿势就像他的性格一样霸道,自己被一路挤到门边,几乎避无可避,别扭的姿势难受极了,直到进了市区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估计前后还没有半个小时,一觉睡醒只觉得胸闷气短,很不舒服。
    难受不想说话,眼看着送他们的哥们儿被撵下了车,龚程光着身子下车再上车,坐在了驾驶位上,文浩才嘶哑开口:“送我回宿舍。”
    龚程回头,语气难掩失望:“你怎么醒了?”
    文浩捏着鼻梁,蹙眉:“我明天还有训练。”
    龚程转头继续开车,好一会才说:“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大门早就关了。”
    文浩去摸手机,打开一看,竟然快十一点了,还有三个未接来电,两个叶教练的,一个袁铮的。文浩想了想给袁铮打了个电话过去,告诉他自己有事今天晚上回不去,叶教练要是问起让他不要担心。
    “叶教练是谁?”龚程在他挂掉电话后问,“就是那个总是跟你走在一起的新面孔?他是不是叫叶书文?”
    文浩在这句话里听出了兴师问罪的意思,他让自己靠在椅背上,看着车窗外面已经有些熟悉的景象,沉默以对。
    遇见红灯,龚程暴躁的按了两下喇叭,然后转身瞪着文浩:“你不去食堂吃饭,就是跟他在一起是不是!过年也去他家了!对不对!”
    文浩看着咄咄逼人的龚程,有些疲惫的捋了捋头发:“对啊,怎么了?我过年没地方去,教练邀请我去他家过,有问题吗?我想要出成绩,教练帮我制定合理的饮食,有问题吗?游明杰手里好几个队员,还有两个种子运动员,他哪儿顾得过来我这种就快退役的?叶教练出现,你知道他对我的意义有多重要吗?”
    龚程深深的看着文浩,挡风玻璃外可以看见红色的灯已经变绿,身后有车按着喇叭超过了他们,然而龚程却风马牛不相及的说,“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会记得的,你放心。”
    “……”不明白,也不打算问,文浩转开了头。
    龚程把文浩送回了崇文区,在靠近训练中心的地方找了一家宾馆放下,文浩下车去开房,龚程笼着军大衣追出来,丢给前台一张黑色的卡片,于是文浩得到了一个顶楼的房间。
    文浩没有拒绝,见龚程也没有跟过来的意思,便进了电梯,独自进了房间。
    龚程上车回家,今天赵武做的事情看起来鲁莽,但是也透露出他的有恃无恐。赵家应该还有底牌没出,现在整个权力中心正值风雨飘渺的时候,只要事关家族荣衰,其他的都不再重要。龚程必须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详细的告诉自己的父亲,以做万全的准备。
    文浩进了房间后先去洗了澡,细心的将门反锁上,但是洗完澡直到躺在床上,龚程都没有出现,看来今天的事情也够龚程喝上一壶,没了折腾的心思。
    这样最好。
    倒在床上,文浩睡了个天昏地暗。
    年轻男人,又是运动员,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好,前一天累得几乎虚脱,可是一觉睡醒,生龙活虎。
    而且还赶得上今天的训练。
    文浩退了房,在路口买了两个包子,步行五分钟,到了训练中心的门口。
    到底还是晚了一点,队员们几乎都下了水,他一出现,叶书文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因为他早两年的注意力放在学习上,不来训练是常有的事情,游明杰对他向来看管的不严,显然并没有发现他昨天晚上不在宿舍。
    走到叶书文身边,文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昨天晚上有事,所以没回宿舍,我让袁铮带消息,他说了吗?”
    叶书文点了下头。
    “那我先下水了?”
    “去吧。”
    进了水里,文浩最后看了叶书文一眼,游出去的时候心情很复杂。
    他既希望叶书文不要多问,又希望对方追问,如今这样宽容的态度让他觉得有些难过,显然在对方的心里,自己依旧只是一个队员。
    不是……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的吗?
    迄今为止,作为一名教练而言,叶书文已经对自己过分的好了,明明知道自己的目光只会落在男人身上,却和自己同进同出,甚至同床而眠,为什么就不防着自己一点?可是,要说有什么想法?偏偏自己却感觉不到一点过分亲近的意思。
    到底要该怎么办?是这么继续下去?还是稍微试探一下呢?
    第43章 复合好吗?
    然而真正面对叶书文,文浩能够作的只是乖乖的当个好队员。
    对方对自己有没有好感,其实是可以隐约感应到的,除非对自己的认识过分的高,比如龚程那样的,一般都会猜到对方对自己到底有没有想法。文浩头上的雷达开到了极致,在小心的搜索了很久后,不得不沉痛的表示,他在叶书文身上一点那个意思都没有感觉到。
    这都没有什么,只是一旦意识到自己喜欢着对方,有些决定就变得不由自主。文浩开始更喜欢跟叶书文在一起了,有时候会很主动的去超级市场买菜,去的次数多了,他差不多知道叶书文的口味。而且为了能够跟叶书文口味相近,他逼着自己去吃麻辣口味的菜,一次两次吃的多了,渐渐也就吃出了滋味。
    文浩跟叶书文的关系更好了。
    龚程这段时间很忙,忙着解决赵武,也忙着家里的事情。老百姓看似过着四海升平的太平日子,实际上上面的圈子已经被搅合的天翻地覆,人人自危。
    原先的那些个大圈子小圈子的都沉寂下来,官二代小少爷们也纷纷回家扮演乖孩子,不说帮上什么忙,这时候别添乱就好。
    比如赵武就是最好的反面例子。
    在这非常时期竟然还去招惹龚家的老三,结果被龚家和文家联合压制,赵家本就不妙的形势顿时变得岌岌可危,两个实权部门由龚家的人成功占据,赵武听说也被训得狗血淋头,被老爷子下了禁足令。
    等风头过去,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龚程可算解开了禁令。
    这段时间,龚程想念文浩想念的紧,这辈子他都没那么想过一个人,简直到了日思夜想的地步。
    有时候会想文浩现在干什么?
    有时候又会回忆文浩把救生衣给自己,艰难拖着自己,锲而不舍的往前游的画面。
    当然也有那些年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把文浩搂在怀里,男人听话的放松自己,顺从服帖的模样。有时候自己伸头去吻,男人就会偏头过来积极的配合,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掌握了男人的一切。
    ……其实,无论平时是怎么想的,他心里还是很清楚,文浩这次是真的生自己的气了,所以才会到现在都是一副决绝的模样,要想把人哄回来不容易,再恢复到当初热恋的时候更不容易。不过还不至于完全没希望,就冲着密云水库那次文浩这么救自己,他就确定,无论文浩面上是多大的气,心里总是有他的。
    难道是方法没用对?
    龚程把车开进训练中心的时候还在想,一时间也没想出好的办法,干脆就去了游泳馆。
    不管是什么法子,总得先看见人,缓解这大半个月时间那焦灼的内心。
    训练中心的游泳馆是没有看台的,而且进去必须走更衣室,龚程一路走进游泳馆,在掀开最后帘子的瞬间,被扑面而来的水汽熏的蹙紧了眉心。
    不过,这种气味在文浩身上经常能够闻到,也算不上讨厌,蹙紧的眉头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随着帘子的掀开,水浪的声音一波波的灌进耳朵,还有清亮的哨声在馆内响起,有些微的刺耳。龚程的视线落在眼前宽敞的泳池内,碧蓝的池水波光粼粼,水中的浪花一朵朵的绽放,在池水中来来往往游着的都是国家游泳队的队员。
    龚程一瞬间试图在那些身影中找到文浩,然后很快确定这是没有用的。
    教练大多在处站着,龚程的出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但是没人上去询问,只是等龚程走过来之后,有人问了一句干什么,龚程直接点名道姓的说自己找文浩,也就没人再拦着他了。
    龚程在国家队还是很有名气的,基本教练都知道他,还有的问了一句:“今天没训练?”
    龚程对待教练很客气,姿态摆的比较低:“嗯,这段时间都没有参加训练,家里有点事,今天才回来。”
    “你们今年没比赛吗?”
    “有的,世界冠军赛,世界锦标赛,还有些小赛场,教练的意思是都要参加。”
    “那不训练没事吗?”
    “家里的事情比较重要,不然教练也不会同意,对了,文浩在哪个道?”
    那名教练指了一下,左边数第二个水道,游自由泳游到一半,腰上系了根黑绳子,拖着两个水球游的人:“那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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