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宦官杜居易看来,谁生的小孩谁操心,连亲生母亲都不喜欢的孩子,压根不值得其他人费神。
    周孺人没搭茬,离开棋局,走去小榻上歪着。
    看女主人不高兴,杜稹端过盘冰镇过的荔枝,捧到周孺人唇边:“孺人……”
    荔枝果,鲜艳芬芳。
    小周氏被勾起了兴致,捻起一枚来闻闻,问:“新鲜。哪儿得来?”
    “新入京之贡果,今年头一批。”杜宦官笑意融融:“太子宫就分到一篓,两位良娣一人一半。右良娣将大半都送了过来。”
    ‘啪’!
    红果被扔回果盘,孺人周氏整个身躯躺进窄榻,冷了脸,闭上眼睛。
    “孺人,右良娣毕竟乃同姓姊妹,同一祖父……”
    端着一盘荔枝,杜居易尴尬地笑笑,并不放弃:“现在太子宫,以后未央宫……以后日子长着呢!孺人,宽宽心吧……别亲痛仇快,让外人看了笑话。”
    “外人?她周朵和谁见‘内’叻??!”
    小周氏突然袭击,几乎将杜宦官推成一个跌倒:“拿开,快拿开!谁稀罕她装腔作势小恩小惠?恶心!!”
    杜居易无奈,只能端盘子摇着头退下。
    “居易……”小周氏扬声,又叫回了亲信内官。
    宦官以为女主人改了主意,不禁大喜,颠颠地转回来:“孺人?”
    小周氏淡淡吩咐:“从箱子里取匹绸子,再拿半吊钱,送去给左女。”
    “孺人,您这……”杜居易知道左女是柳姬身边最得用的大丫鬟,却不懂女主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让她尽力劝劝……得个空,就把二女引去萧孺人住处。”周孺人伸伸腰,懒洋洋地,好像在解释,好像又不是解释:“萧氏为人……心善。这太子宫中,也就她肯搭把手了。”
    ‘唉!这都第几回了?’
    发现自己数不过来,杜宦官苦笑着向女主人行个礼,悠悠地说道:“其实,孺人,这太子宫中心最善者并非萧氏,乃孺人您。”
    “胡言!”
    小周氏重重‘哼’一声,翻个身,不理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秋季的最后一个节气“霜降”
    据《月令七十二候集解》称,“九月中,气肃而凝,露结为霜矣。”意味着地面气温会降至0c以下,水汽凝结成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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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因犯了牙疼,更新不大规律
    表生气哦,
    我也为此苦恼得很哦(=__=)!
    后半章奉送,以表我之歉意^_^
    ☆、第46章 丁酉壮举·翁主
    八月,天气愈发的炎热。
    郑重其事地委托窦表姐照料胡亥,馆陶翁主告别亲爱的祖母,坐上母亲那装饰华丽的凤舆,去往未央宫宣室殿。
    娇娇翁主颇有些遗憾,因为今天不能带上兔子;
    ‘胡亥,胡亥,对不住。不是故意不带你,而是……’
    想到即将面临的挑战,馆陶长公主的女儿捏紧小手绢儿,又紧张又——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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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宫外,等候的人并不多。
    但守卫宫禁的汉军无论是表情还是仪容都比平日肃穆端正许多,就连队列也齐整好些。
    今天是诸侯拜谒天子的日子,
    按惯例,这一天,无论是长居长安还是才入京不久,侯爵们都会一齐进宫,向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表示敬意。
    尊贵的大汉列侯们头戴高冠,身着正规的礼服,足踏云头履,腰系叮叮当当的玉组佩,在未央宫城的宫门之外静静恭候。
    绝大多数侯爵年纪都不小了,通常都是四十开外。
    在一群虽然仪表堂堂但鬓须花白满脸皱纹的中老年大叔中,年轻的曲逆侯和隆虑侯有如大片秋菊丛中两株盛开的罂粟,阳光般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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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太后的长乐宫外,也等着一溜人。
    与天子陛下的未央宫不同,站在太后宫门等待召唤的这些人可算不上是‘贵’人。
    没有花纹的袍服,简单的冠帽,普通衣料缝制的腰带,没一件与金玉沾边的饰物……所有这些都在暗示这群人地位的平庸。
    然而,宫廷守卫们却对其十分礼遇,颇为客气。
    他们是黄老学派的领军人物,受大汉帝国皇太后的正式邀请来长乐宫讲解学问。
    大学问家啊!
    能不尊敬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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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宫和长乐宫之间的距离,不太远但也不怎么近。
    天上架有联通两座皇宫的‘复道’,那是为帝后通行准备的。当然,普通官吏和贵族也可以从一座宫城走出,徒步进入另一座宫城的门。
    而馆陶翁主陈娇,从不走地面!
    陈蛟仰起头,遥遥地凝视凤辇经过复道。
    虽然离得很远,虽然看不太清,但陈二公子依然能确定那上面坐的是妹妹阿娇——长长的飞舞着的纱帘,灿烂的金色和云一样的白,是初夏时候新调换上去的;都是陈小侯的主意。
    ‘那时……阿母还说要选正红呢!’
    隆虑侯赏心悦目,笑得分外高兴:‘金红两色放一起太撞,还好没用。’
    一道阴影,出现在前方的地面上。
    背后,传来不算熟悉的声音:“陈公子……”
    陈二公子一回头,就见不知什么时候曲逆侯陈何站到了自己身旁,也仰脑袋看复道上的动静。陈蛟很客套地回应:“曲逆侯?”
    陈何扬了扬下巴,点点高高的天桥复道,问:“复道……肩舆之上,馆陶翁主耶?”
    “然。”隆虑侯陈蛟点点头——众人皆知,阿娇经常在两宫间跑动。
    “宫人多传言曰,”曲逆侯半眯起眼,扭扭嘴角,微笑道:“章武侯贵女及翁主……之逸容妍音,堪比古之‘西施’‘郑旦’,绮丽……”
    陈蛟一听,脸色立变,
    猛拂袖袖退开半步,横眉怒目:“曲逆侯何……慎言!”
    ‘怎么了?怎么了??’对上长公主次子冰冷冷的目光,陈何微微怔:‘干嘛反应那么大?!拜托,我是在夸你妹妹出色啊!’
    隆虑侯怒色更浓,连周围原先未曾注意到的其他侯爵也发觉不对了。列侯们纷纷地看过来;南皮侯窦彭祖更是中止了与东阳侯张相如的谈话,举步就向这边走。
    “舍女弟拙,焉敢当夫差爱‘妾’之赞?!”大汉隆虑侯几乎是咬牙切齿将这句话讲完的。
    话说,皇帝胞姐还有陈氏兄弟都一样,最恨有人拿阿娇来说长道短——哪怕是夸赞,也不行!
    “哎呀!”现任曲逆侯陈何终于意识到自己一时没考虑仔细,说错话了。
    “咳,咳咳!陈何呀……”
    须发苍白的平阳侯背了手,慢腾腾挪步而来,一副长者教导不懂事青少年的口吻唠唠叨叨地数落曲逆侯:想西施和郑旦本是乡野女子,被勾践送去吴国的贡女,原就谈不上高贵。后来夫差败亡,城陷国破,两人又做了‘亡国妾妇’。如此卑贱的不祥之人,提她们做什么?
    “唯唯,唯唯……”
    见有人来和稀泥,陈何忙不迭就着坡下驴,分别朝一老一少长揖到地:“平阳侯……隆虑侯呀,吾一时失言,失言!恕罪呀,恕罪。”
    陈蛟挑高眉毛,正想再说些什么。
    打城门内走出一名内官,向众位侯爵行礼,通告‘进宫的时辰’到了。
    各位侯爵不管之前在忙啥,此时一律整理衣冠,排队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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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好吧……’
    馆陶翁主阿娇认为,阿大还是很照顾她滴!
    因此上,比两位兄长还有皇子表兄们幸运,她需要面对的不是‘汪汪叫’的小狗,不是圆嘟嘟的乳猪,不是‘叽里呱啦’的鸡鸭鹅,更不是可耐透顶的兔兔!
    而是一条中等大小的——鱼。
    ‘至少,不会有乱叫,’
    阿娇吸口气,下意识地摸了摸剑鞘:‘也不会有很多血……’
    触感,十分的陌生。不是原先用惯的那把。
    梁王舅舅送的西周古剑价值连城,极具观赏性和收藏价值,可惜就是实用性太差——顶多合适在餐桌上切切烤肉。这把是崭新的,才开刃的,雪亮亮锋利,是皇宫为禁军武官配备的制式武器之一。
    鱼儿在跳,甩甩甩尾巴。
    天子在微笑,目光中饱含期许与鼓励。
    ‘阿大说,做得好就能参加秋天的大狩猎,大……狩猎哦!’想到鬃毛油亮的骏马,占地庞大的猎场,旌旗招展,人喊马嘶,阿娇立刻感到热血上涌:‘汉军启动,精英尽出,有老虎,黑熊,野猪……’
    对敬爱的皇帝舅舅报以一朵大大大甜笑,
    娇娇翁主握紧剑柄,盯着青鱼,稳稳地走上前……
    ☆、第47章 丁酉壮举·公主·上
    虽然共一位皇帝父亲,尽管同住在未央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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