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求救的看向夏承和与十一娘,两人又几番求情,那伙计去见了刘掌柜,进来道,“我家掌柜的说了,你们来求情,贵在诚意,没有一千两那就一百两,不过……”伙计指着黄氏道,“她得在我们门口跪上九天,补上那九百两!你们若愿意就在这纸上签字画押,不愿意就走人。”
    “让、让我跪在芳华阁门口?”人来人往的,她的脸不是全都没了?
    黄氏又看向夏承和与十一娘,这次,两人谁也没开口求情。
    “她三伯……”
    “四婶!”十一娘打断黄氏,淡声道,“你要是不想跪可以给他们银子。”
    黄氏一噎,她哪里有银子,她要是有银子,早拿去打点县太爷了,还用眼巴巴的守在洋槐胡同等他们回来吗?
    想想在大牢里没几日就瘦的皮包骨的夏承乐,黄氏咬了咬牙,“我跪!可一百两……”
    伙计笑着捶手,“这就成了,你签字画押吧,我这就回了我们掌柜的去。”
    说着,将桌上那张纸捡起来递到黄氏跟前。
    黄氏看着那张纸,没动。
    夏承和蹙了眉,“老四家的……”
    黄氏抬头看夏承和,“他、他三伯,我家没有一百两银子,你能不能……”
    十一娘冷笑,还敢打他们家主意!
    十一娘淡淡看了伙计一眼,伙计立时收了脸上的笑,“敢情夏家四太太没有诚意啊?那算了,这事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吧!夏老爷,夏姑娘,这可不是我们掌柜的不卖你们面子,你们都瞧见了,这样得寸进尺的人……不值得一救!”
    话落,已扔了手中纸张,转身就要往外走。
    黄氏哪里肯让伙计走,扑过去拦在了房门前,陪着笑道,“小哥,小哥,我们有诚意很有诚意的,我们家三伯有银子,一百两就一百两……”
    伙计看了十一娘一眼,十一娘微微摇头。
    伙计就嗤笑道,“真是笑话,你们坏了我们芳华阁的生意,赔个银子还要找人代还,这叫有诚意?”
    说罢,推开黄氏出了门。
    黄氏愣愣的,“他、他这是啥意思?”
    夏承和张口想说什么,被十一娘抢了先,干脆点明,“四婶儿,人家让你自己还银子。”
    “可我家没那么多银子啊。”
    十一娘笑,眸底掠过一道诡异的光芒,指了指九里亭的方向,“爷奶有啊,他们能有银子救大伯,自然也有银子救四叔。”
    黄氏眼睛一亮,“对,老爷子拿了一半救大房,还有一半,还有一半……我这就回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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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儿个真是太悲催了,写到十点整五千,整兴奋着一点能万更,结果停电了!真是大写的霉!
    ☆、097 恶人自有恶人磨(2)
    看着黄氏出了房间,夏承和心里有几分不安,“十一娘,这……”十一娘这是在教老四媳妇回家找爹娘要银子,可娘那性子……
    十一娘回头,朝夏承和笑了笑,“爹,刘掌柜看在我们的面子上只要了一百两,已是给了很大面子,你以为他真的不要那剩下的九百两了?”
    “那是……”夏承和愕然。
    先前出去的伙计敲门而入,身后跟着芳华阁的刘掌柜,刘掌柜笑着朝夏承和抱了抱拳,与十一娘笑道,“十一姑娘,这九百两……”
    十一娘笑着从怀里取了九张银票递过去,“还要多谢刘掌柜对我家四叔网开一面。”
    “哪里哪里,年轻人不懂事,可以理解。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刘掌柜笑着朝十一娘眨了眨眼。
    十一娘抿唇笑着点头。
    夏承和看的越发狐疑。
    几人又闲聊几句,出了芳华阁,上了马车,夏承和才开口问道,“十一娘,怎么回事儿?”
    十一娘便将她先使了研夏来求情,刘掌柜咬死了必须一千两银子的赔偿,否则就让夏承乐吃上十年的牢饭,十一娘无奈,只好与刘掌柜演了这么一出戏。
    夏承和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女儿,“十一娘……”
    十一娘抱了夏承和的胳膊,低下头道,“咱们家有这银子,如果真的见死不救,让四叔因此死在大牢里,我怕爹一辈子都良心不安,所以……”
    “爹懂,爹都懂!爹的好闺女……”夏承和红了眼眶,摸着女儿的头。
    十一娘垂着的头,夏承和看不到的地方弯了一道弧度。
    片刻,她又霍然抬起头,“我没给四婶那一百两银子是不想让她觉得我们跟以前一样任他们要什么就给什么,爹,你不会怪我吧?”
    很是忐忑的样子。
    夏承和笑,温和中带着慈爱,摇了头,“我闺女做的对,爹不怪你!”
    十一娘就欢喜的笑了,亲亲热热的抱着夏承和的胳膊,跳过这个话题与夏承和道,“爹,咱们手里不是还有些银子吗,我想再给二姐和三姐买些嫁妆田,不在咱们清水买,在江淮买。爹不知道,江淮水源丰富,天气也好,种什么都是好丰收,二姐和三姐在那买了田庄,怎么都不亏本……”
    夏承和就笑着听,间或插句嘴,“我看不错,咱们回去跟你娘商量商量……”
    研夏驾着马车笑了笑。
    回到洋槐胡同,十一娘回屋歇息。
    没多会儿,研夏进来,递了几张银票给十一娘,十一娘笑着收了,“回头备一些东西去谢谢刘掌柜。”
    研夏应诺,笑着伺候了十一娘梳洗,“姑娘这样骗老爷,万一他知道了……”
    “刘掌柜是个口风紧的,不会说出去的。”
    研夏莞尔,“那老宅可有好戏看了。”
    老太太视钱如命,老爷子一心想让大房考功名,大房又得了她点拨想着用银子砸路子……
    可不是一场好戏来了。
    十一娘的眸底的笑就添了几分愉悦。
    ……
    黄氏匆匆跑出了芳华阁,顾不上去大牢送药,跑到城门口喊了李家大叔和李家婶子回九里亭。
    李叔和李婶本不想拉她,可见她说的可怜兮兮,又是人命关天的事儿,便收了心思,赶牛掉了头。
    路上,黄氏嘴里就嘟嘟囔囔个不停,“老太太肯定不会给我银子的,老爷子那里也说不上话,万一老爷子也不给咋办……”
    “不成!他们能拿银子救老大,就得拿银子救我家男人,他们要是真不拿……真不拿……”眼珠子乱转,一看就是在想什么鬼主意。
    好半响,重重哼了一声,“他们要是敢不给,我就抢,哼……”
    李叔与李婶面面相觑,李婶皱眉问黄氏,“她婶子,你这是……”
    黄氏就扭了头,看李婶,红着眼眶,“李嫂子,你是不知道……”说着,把大房与四房合伙开铺子,出了事,夏老爷子只肯拿银子救老大,任夏承乐在大牢自生自灭的事儿说了。
    李叔与李婶一阵瞠目。
    夏家四房虽然是个游手好闲的,没什么好名声,可总归是自己的儿子,怎么就……
    虎毒尚不食子,这夏老爷子为了一个秀才功名,连亲生儿子都舍得,真是……走火入魔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黄氏仿佛没看到两人的小动作,自顾自的道,“我也不怕你们听了笑话,老头老太太把三房祸害走了,这是要祸害我们了,等着瞧,总有一天,他把所有儿子儿媳妇孙子孙女都祸害走,活成孤家寡人,看谁给他们养老送终!”
    这话就有些恶毒了。
    黄氏脸色有几分狰狞,说到最后一句时,眉梢眼角满是嘲讽的笑,唇角高高撇起,一副恨极了的模样。
    李叔与李婶又相视一眼,都蹙起了眉头,却谁也没有说话。
    等到了九里亭,黄氏跳下马车就往村里跑,一边跑一边嘟囔,“不给我就抢!不给我就抢!……”
    李婶就与李叔道,“你说这……夏老爷子想干啥?真个要把一个好好的家给拆零散了?”
    李叔摇头,都是亲生的儿子,就因老大要考功名,就把烧的已经昏厥的儿子留在大牢任其自生自灭……这做的也够绝的!
    难怪黄氏提起来就恼恨了。
    来就恼恨了。
    李婶捅李叔,“他爹……”
    李叔回神,看着妻子道,“要不,咱们给夏家大伯递句话?总归是一条人命,银子没了再挣就是,这人要是没了……”
    李婶子也有点犹豫,虽然不喜欢夏家四房,可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不知道也就不知道了,知道了不帮两句,这也说不过去。
    可,想想夏家四房对三哥、三嫂家做的那些事儿,李婶真是不想搭理。
    想了想,她出声道,“我看这事儿咱们还是回去跟娘商量商量吧。”
    李叔嗯了一声,夫妻俩赶着牛车回了家。
    李家奶奶听了,一阵愕然,骂了一声,“真是被狗吃了良心!”让李叔去请了夏家大房的大老爷子过来。
    李叔去夏家大房请人的事暂且不提,只说黄氏小跑着回了老宅,先不去正房,而是打定了主意,先回了自己屋,换了衣裳,又打水梳洗了一番,才施施然去了正房。
    乔老太太一阵阴阳怪气儿的,“你还知道回来,怎不死在外面去?我儿子还没死呢,你就跑到外面去鬼混,你是不是……”
    黄氏斜也不斜她一眼,目光在屋内逡巡一圈儿,在乔老太太藏钱的那个匣子上停留了片刻,转开。夏红霞坐在乔老太太身边,杨得势朝她挑眉,夏红霞看了气呼呼的乔老太太一眼,朝丈夫摇了摇头。
    黄氏撇了二人一眼,突然出声对盘腿坐在炕上吧嗒烟的夏老爷子道,“老爷子,我求了三哥三嫂,芳华阁的刘掌柜说我们只要赔点银子就放我家男人出来,您给不给这银子?”
    夏老爷子吧嗒烟的动作就一滞,缓缓抬起了头,“老三回来了?”
    黄氏嗯了一声。
    “你去牢里看过老四了?”
    黄氏微蹙眉,点了点头。
    夏老爷子捏着烟杆儿的手有些紧张,“老四不烧了?”
    “我请了大夫拿了药,已经不烧了。”
    夏老爷子猛吐一口气,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乔老太太的关注点却是,“你哪来的银子请大夫?黄氏,你又私藏银子,看我不叫老四休了你……”
    黄氏轻蔑一笑,毫不客气的反击,“老太太,想让你儿子休我,也得你儿子先从大牢里出来!为了点屁银子连儿子的命都不要了,我呸!”
    这一句话把夏老爷子跟乔老太太都骂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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