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也有她的想法,明面上你怎么弄都没关系,即便是你也冲过来打我一顿呢!可暗地里,你下药,下毒/药,纵容你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至少眼下她打了崔皎一顿,名声传出去,她们还会考虑考虑这下药的成本不是?教她们想清楚,为了一点私人恩怨要挨顿皮肉之苦,到底值不值得。
    她在这个格格不入的环境里暂且没有别的依靠,骤然面临一件可怕的事,想到的自然不是去求助别人,而是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
    但至少她还可以庆幸这个朝代很开明,打人虽然出格,还不到耸人听闻的地步。
    “娘子?娘子你想什么呢,咱们先把衣服挑了吧,还是先选发型?头回侍寝一定要慎重!”小楼严谨说道。
    宝琢终被她推搡了一下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来,眼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在等着她!
    糟了,从第一天来这儿开始,周围的人都在和她念叨受宠到底有多难,包括皇帝对她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所以她早就把侍寝这回事抛到了脑后。
    就连书使这份工作都已经被她定义为晚间播音主持人+国家图书管理员的工作!
    这么想一想,她简直是毫无准备啊!
    山薇从六局里取东西回来时,就见她家娘子在走廊里跺脚走来走去,一副不胜其扰、焦躁不堪的模样。
    “娘子这是?”
    “阿薇救我——侍寝这个工作,要怎么做?”宝琢一个箭步上前握住了对方的手。
    山薇好笑地说:“娘子且先让奴婢把这些东西放下来可好?要说侍寝,入宫时,难道没有女官给娘子说过?”
    她语速缓和,宝琢听了心里一定。
    翻找了一回记忆,确实是有人科普过的。琐碎的细节不必说,都是怎么捯饬她的,比较重要的就是会有人在场,记录过程……
    她脸上一窘,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又谈过几次恋爱,活到二十多岁当然不是没有过这方面的经历。但是被人围观做这种事,还是太破羞耻度了!
    “娘子的脸怎么红了?”
    “唔?”宝琢背手试了试脸上的温度,是有点烫烫的,“大概是走多了热的吧。”
    傍晚华灯初上,一顶轿撵停在了栀兰阁前。往日不常见的“邻居”,前后有不少御妻从窗户里探出头看,还有直接跑到门前来,与内侍套话、说好话的,其中不乏美人。
    这时候宝琢才有些意识到,为什么书使这种像是婢女的工作,还是有那么多人想要争。
    她在内侍躬腰相请下走上轿撵,一路只听到抬撵人脚步的沙沙声,平平稳稳地抬到了长安殿。
    给她沐浴的地方是桃花汤,殿阁面阔,汤池却不大,五瓣桃花的形状,细节处栩栩如生。水烧得有点烫,她拿脚试了试又缩回来,偏头去看殿内的宫婢。
    那婢女笑言:“娘子不知,头回沐浴时都要将水烧得更热一些,洗得干净,皮肤也软滑,于侍寝有益处呢。”
    宝琢将信将疑,仍是稍微等凉了一些才下水。刚下去,全身的毛孔都被打开了一般,烫得她浑身一个激灵。
    “可有凉水?”
    “这……”婢女很为难的样子,“娘子还是忍忍罢,旁人想要还不能有呢。奴婢来帮娘子擦身子,娘子生得好看,皮肤也好呢,陛下定会喜欢的。”
    她笑眯眯地拿上软纱,沾了水在宝琢背后揉搓。
    宝琢强忍着逃开的冲动,由她搓了两下,才道不必了,那时水温已经有些降下去了,婢女再伸手,她就吸口气沉到香汤里。
    这纱的质感比棉布还糙些,皮本就烫薄了,擦上去火辣辣地疼。
    以前听说嫁人的时候要用线匀面开脸,听着就疼,哪知道沐浴竟也要受罪?
    等她又经历了一番绞头发、剪指甲、抹香露的折腾,再穿上备好的寝衣,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从几扇门里穿行,一直走到偏殿里时,看见那青纱帐掩的壶门床,终于大大地松了口气。
    皇帝还在榻上看书,和初见时相差无几,只是同她一样穿着寝衣,看见她进来,随手放下了书。
    她屈身请安,“见过陛下。”
    她一直就觉得皇帝的身材很好,这会儿看见寝衣贴着他胸膛起伏的线,延伸到腰腹就吸了口气,再看他抬臂时裸/露出的臂膀宽阔有力,顿时有点心猿意马。
    大约是晚上的气氛太暧昧,今天的皇帝看上去,有点香甜可口啊。
    “起罢。”皇帝不知她的垂涎,抬抬手问,“嗓子没好?”
    宝琢奇怪,昨日见他不问,今天怎么问起了,怎么也不可能一天就好了吧。
    但她此时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这上面,因而没有细想,随口答道:“今日好些了。”
    “过来这。”皇帝让出前面一块位置。
    宝琢迟疑,“……这儿?”
    会不会太草率了点儿!?
    他冷峻地面容不变,眼底却闪过一丝奇异,像是没有猜度到她在这方面的大胆,只好细说:“来给朕念一章。”
    “咦?”
    看见他身侧那本书,宝琢眼睛都亮了,美色当前算得了什么,艳史才是真绝色!
    她自觉上了榻,背卧引枕,穿绸裤的腿儿曲放着,把书搁在了膝盖上,就这么与皇帝并排躺在一处。
    “那我给陛下念一念,这一章说得是前朝时候……”
    殿内侧开了一扇窗,夜晚凉风徐徐,和着女子沙哑的声音,仿若一首神秘而悠长的歌。
    皇帝侧身支着额头,细细打量着眼前人。
    读书的少女显露出十分认真的情态,头微侧向他,眼睛看向哪一行,便张了小口来念,一字一句,几乎没有疏漏。但能发现她偶尔会遇到不熟悉的字词,每当这时,她总要换上一个相近的词,便是这样也没有停顿,不曾心虚看他,完全沉浸在那个书中的世界。
    他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错了,这是‘吊诡’不是‘诡谲’。”
    他的手亦放到了书上,指着那个词时,与她的手背轻轻相碰,感受到那柔软微烫的触感。
    宝琢窘迫,那个“吊”字看不懂,她度着上下文意思用了“诡谲”,没想到竟被对方揪了出来。
    因有些不好意思,她觉着脸颊又开始发烫了,连前面的视线都莫名布了一层水雾……
    皇帝在感觉到那发烫的体温时就已察觉不对,等抬眼看她,发觉她正晕乎乎地甩了甩头。
    他手臂一伸揽住了她,反手探了探她额间的温度。
    “在发热。”他皱眉。
    宝琢“唔”了一声。
    手凉凉像冰块一样,很舒服。
    发热有些糊涂,这会儿就像是以前赵宣照顾她的时候一样,一时分不清情境,她便自然又亲昵地依进他怀里,胡乱动着寻一个自己最舒服的姿势。
    皇帝这边唤了德碌去传医正,这边还要容着她胡闹。
    “不适为何不说?”
    “不想说。”她找到了地方,就懒懒地靠着不动。
    他淡淡地提醒道:“御妻有侍寝者,如隐瞒身体不适,不上禀尚寝局,重罚。”
    “那就罚我呀。”她自如地接话,莫名有些无赖。
    皇帝一时竟不知说什么了。
    因她前面胡乱动,让他发现她后颈往下的位置,有几道血丝样的红痕,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郑医正一来,瞧过以后就断了症状,又道是:“原先症状轻,才刚或是吹风,或是洗浴又加重了症状,人才有些糊涂了。”
    皇帝沉了脸,等人去写药方时,干脆褪了她后背的衣衫看。果然背上的皮都有些破了,一团火似的红还没消褪,一看就知道是被人下了重手。
    作者有话要说:  基于三大主演都在正文里露过脸了,这里就可以让他们认真的打个招呼啦。
    陛下2号:hello大家好,我是宗策,英文名handsome,大家叫我小名英俊就好。
    陛下:……
    宝琢:(指上面)那个话很少的是酷帅狂霸拽˙宗政˙陛下,我是女主乌石兰宝琢,名字很长对不对?我也觉得又长又不好记,但栗子说名字取得长,稿费越多……唔……唔唔……
    栗子:(扑过去捂嘴)啊哈哈哈,周小宝你在说什么哈哈哈……(严肃)总之呢,因为小剧场我是脑补了q版包子脸,所以人设崩坏什么的,大家不要在意啦!实物以正文为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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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小天使们把栗子砸焦了,chu~!
    ☆、8|偷听
    侍寝时沐浴的事并没有闹得很大,最终不过是把那位婢女被抓起来严惩,至于她为什么要来磋磨她,幕后指使的人又是谁,皇帝却没有说。
    宝琢其实也知道,她如今和皇帝没什么感情,要他为她出头着实难了些,能相信她是被害人,已经算是英明神武了。
    因是在长安殿出的事,为了补偿,他赐下了药材等物,还令郑医正在此番病期为她查看身体状况。按例为御妻诊脉的大多是太医署的医佐们,这也算是难得的殊荣了。
    但这一番波澜惊动了丽淑妃,传令下来,命她前去朝华殿请安。只是念在她身体有恙,宽容几天,先将身子养好了再去。
    就这么安静过了十来天,抽丝般将身体养好了。皇帝赐下的药品不凡,连嗓子都将养得比上一回更佳,真正恢复了原先清甜的声音。
    因要去见丽淑妃,一早起来,宝琢就抵不住好奇心问山薇,“这位丽淑妃既有宫权,又有宠爱,为何陛下不立她为后?”
    “娘子不知。”山薇在替她整理衣裳,闻言一笑,“丽淑妃并非是大玄世家贵族的门庭里阅选而来,而是早年陛下在做太子时,听闻民间有一奇女子生来带香,才特纳了她入宫,但她得宠却不过是近一年的事。一得宠,便连升高位,后来陛下认为她处事稳妥,方给了一部分的宫权。但认真说要封她做皇后,那些权贵又怎么肯?”
    “不过只缺一个名头罢了。”
    “偏那名头才是最要紧的,没这个,她名不正言不顺,否则宫里哪能闹成这样。”
    宝琢疑惑,“真是奇怪,既不立她为后,那立个别的也好。若宫里规矩松散,人人都不拿它当回事,头疼的不是陛下他自己吗?”
    “陛下的事,可由不得娘子议论。”把话说完,山薇放下手退开一步。
    “娘子该去了。”
    宝琢顿时忘了这些,提起一口气,端得是精神熠熠,“走罢。”
    长长的宫墙红似香山的枫叶,顶上是灰绿心琉璃黄边的瓦,日光洒下,便映照成了团团白光,好似墙的那边是另一个世界。
    这边在小道上走得无聊,小楼便央她讲故事,打从《梁祝》开始,她就有了瘾,常常来求听故事。
    恐怕路上时间短,宝琢随口说了小时候听的一个笑话。
    “古时候有个国家叫做双生国,那里的人多是孪生兄弟姐妹,因此常常闹笑话。有一回,一个母亲给一对儿孪生兄弟洗澡。先洗哥哥,她抹了一遍皂角,又搓了一遍,接着拿水冲,哥哥笑嘻嘻玩得很开心。等冲得干干净净地,忽然有人来找她。于是她把哥哥和弟弟一起放在杌子上,自己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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