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的注释着她没有说话,他身上那压迫感却源源不断向她逼过来,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她便觉得胸腔传来一阵闷痛,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她真怕再与他对视,自己好不容易才凝聚起来的气势会被他逼得溃不成军,索性将电话卡往他跟前推了推,顺势移开目光,“你好好记住我的话,还有这个卡你自己留着!”
    也不想再跟他多费唇舌了,甚至懒得再多看他一眼,说完这话便直接转身离去。
    秦渊那深邃的目光一直凝望着那扇合上的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僵硬了许久的指头才动了动,他收回目光,就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着手里的工作,他和他周围的一切都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这几天天气越来越热了,火锅店的生意也不如以往那么好,基本上没到九点店里都没什么人,每当这时候白晓依便会和服务员一块儿坐着聊天。
    这天也是一样的,正聊得起劲,却突然听得老妈白凤娇惊喜的叫了一声:“小渊来了啊?”
    白晓依抬头一看,却见来人果然是秦渊,他身边还跟着他的好友马睿。
    其实自从那天她去秦渊工作的地方“大闹一通”之后她跟秦渊也好几天没见面了,他也没再抽风送她东西了。
    她和他之间就这样了吧,他触过几次霉头应该也知道收手了。
    所以再看到他白晓依也没在意,只淡淡的看了一眼便继续跟伙伴们聊天。等客人们都陆陆续续的来了之后白晓依也开始忙起来。要么去后面帮大师傅杀鱼,要么在柜台清理账簿。
    就在她清理账簿的时候突然听得有人敲了敲面前的吧台,白晓依抬头一看,却见来人是马睿。
    “要结账了么?”
    “倒不是。”马睿抓了抓头发,“你渊哥喝醉了,你把他送回去吧。”
    马睿这话倒让白晓依吃了一惊,因为她知道秦渊从来不抽烟也从来不喝酒,因为他要时刻保持他脑袋的清醒,他吃饭睡觉都不忘编他的代码。
    白晓依眨了眨眼睛,“你和他一起来的,他喝醉了应该你送他回家才是啊,干嘛要我送?”
    马睿被她给堵了一下,“我这也不是喝得醉醺醺的么?”
    白晓依目光在他脸上仔细打量了两眼,“我看你这样子也不像很醉啊,送他回家足够了。”
    “你……”马睿恨恨的瞪了她一眼,“你这小丫头也真是没良心!”
    白晓依没理他,自整理她的账簿了,马睿在她这边碰了一鼻子灰也悻悻然的离开了。
    马睿刚走没一会儿却不成想白凤娇女士又出现了,“那个晓依啊,你渊哥喝醉了,你把他送回去吧。”
    白晓依简直头疼死了,“我不是让他那个同伴送他了么?”
    “他那个同伴也是没良心的,丢下他一个人跑了。”
    “……”
    “你看我现在又忙不开,你就送他回去吧。”
    白晓依不想搭理她,白凤娇一看她这样子也是冒火了,“我说你这丫头是怎么搞的?你跟小渊究竟是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啊?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送他回去这么小的事情你也不愿意?你忘了你小时候发高烧是你程阿婆跑了一半夜才给你找了医生来么?你忘了你程阿姨对你多好了是么?你……”
    “行了行了行了,我送他回去还不行么?”
    白凤娇这才收了话,“那行,你快去将他扶下来,我去叫辆车。”
    白晓依觉得吧,要跟秦渊彻底断绝关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单单就牵扯到与秦渊有关的人情世故上也不是她能逃避的,就比如像今天吧,她是打心眼里不想送他的,可是她老妈一将秦渊的家人搬出来她就妥协了,秦渊是混蛋,可是他的家人却一直对她很好,哪怕看在他家人的份上她也不能真的不管他。
    白晓依走到秦渊所在的包厢门口,却见一向意气风发的他正无力的趴在桌上,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威严,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白晓依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用手戳了戳他的肩膀,“能走吗?”
    戳了好几下他才抬起头来瞟了她一眼,却见他面色惨白,只那一双眼中泛着酒醉的红晕,他支起身体用手揉了揉额头,带着酒后特有的醇厚嗓音说了一句:“大概不能走,你扶我。”
    白晓依深吸一口气,这才夹着他的胳膊将他从桌边扶起来,可哪里想到才刚将他扶起来他却踉跄几步,一只长长的手臂便顺势搭在她肩上稳住重心。
    白晓依转头向他看了一眼,但见他那一双眼睛依然带着醉酒的朦胧,她也判断不出他这动作是不是有意为之。
    白晓依咬了咬牙,不快的嘀咕一句:“你这是喝了多少?!不能喝酒就别喝这么多!”
    他却是没答话,整个人软软的搭在她的身上,由着她拖着往外走。白晓依折腾了好半晌才勉强将他带出门,白凤娇叫了车子上来,急忙过来搭了一把手,不然白晓依一个人将他拖下来还不知道要费多少时间。
    将他塞到车上之后他便大喇喇的坐在坐位上,头靠着椅背,双眼紧闭,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白晓依也上了车,白凤娇在帮他们关上车门之前还特意嘱咐她,一定要将他送回家里。
    白晓依克制着心头的烦闷在与他距离稍远的地方坐下,间或向他瞪一眼,只觉得这个人简直麻烦得很。
    车子开到目的地之后幸亏有司机师傅搭把手才将秦渊给扛下来,白晓依扛着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拖到门口,她记得秦渊习惯将钥匙放在裤子口袋里,所以将他靠着门框支撑着重量之后她便将手伸到他的裤袋里摸索。
    左边的裤袋里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到,她又伸到右边的口袋里,可是因为一路过来她的耐性已经耗得差不多了,所以在摸右边口袋的时候她的动作便有点粗暴,直接在他的裤子口袋里一阵掏,然后无意间便碰到某个软软的地方。
    白晓依心头一紧,却是急忙握着钥匙抽出手来,再向他看去,但见他还是闭着双眼,应该也没有感觉到,白晓依松了一口气,正要用钥匙开门,他却突然将脑袋凑过来,小声在她耳边道:“你摸我哪儿?”
    秦渊的声音本来就是低沉又带着磁性的,如今喝了酒,那声音也像是染过酒一样,带着一种特有的醇厚,而且他还故意压低了声线,这柔柔的一声和着酒气拂过来,简直挠得她耳朵发烫。
    白晓依急忙将这些忽略过去,一边开门一边道:“你既然醒着,那就自己走。”
    秦渊搭在她身上的手却收紧一点,语气透着理所当然,“脑袋是醒着,身体却是醉了的,所以还是需要你扶着走。”
    白晓依也懒得去理他,推开门将他小心翼翼的扶进去,这个点,程阿婆应该已经睡了,白晓依也怕吵醒了她,将秦渊抚上楼也做得小心翼翼,当推开他的房门将他丢在床上之后白晓依已经累得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气喘吁吁的道:“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就先走了。”
    可是她还来不及转身他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白晓依像是被刺到一般,下意识的甩了甩手,自然没甩开,白晓依也是火了,眉头紧拧,“怎么?”
    他那一双迷离又朦胧的双眼望着她,嘴角微微一挑,简单明了的吐出两个字,“陪我。”
    秦渊这个人,不管对谁都是冷冷冰冰的,尤其那一双眼睛,就像是两汪深不见底的幽潭,总丝丝冒着寒气,让人不敢直视,如今喝了酒,像是那幽潭被火架着烧热了,少了往日的森寒却多了些温情脉脉。
    可是白晓依望着他这摸样,却嘲讽的笑了笑,“秦渊,你今天是故意的是吗?故意去我家火锅店里喝酒,故意喝醉,故意让我送你回来,这些都是你故意的对不对?”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我原本只是想去那边看看你的,可是看到你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空空的难受,我只是想吃一点东西将它填满,可是后来就醉了,不管你是觉得我故意也好,无意也罢,总之你不要走!我需要你陪着我。”
    秦渊的样子着实让她诧异,她见过霸道的秦渊,见过冷漠的秦渊,却从未见过像现在这样,像一个小孩子般任性的秦渊。
    他要她陪着他,就像一个受到委屈的小孩向她索要糖果。
    白晓依闭了闭眼,正要说话,那抓着她的手却猛地一紧,她下意识的惊呼一声,还未来得及反抗便被他重重的拉进怀中。
    长期锻炼的身体硬得像是石头一样,这么一跌过去,她只觉得胸口被撞得微微发疼,她下意识的起身逃开,他却将那如铁钳子般的手搂上她的后背,将她禁锢在怀中,不给她任何反抗的余地,白晓依试了几次挣扎不开,一时间怒从心起,目光含着怒意向他望去,咬牙切齿的冲他道:“秦渊你疯了吗?快将我放开!”
    秦渊抱着她的一双铁壁纹丝不动,不仅如此,他竟凑过脸来在她的脸上蹭了蹭。
    带着酒精的热气哄在她的脸上,激得白晓依呼吸一窒,他的皮肤冰凉,可是在他的脸贴上来的那一刻,白晓依却像被烫了一下,她下意识的侧开脸躲避,他却不依不饶,又将脸往她的脸上贴,就像一条耍赖皮的小狗。
    白晓依简直怒不可遏,正要开口斥他,他却突然凑过来,将嘴唇抵在她耳边,用着那染着酒意的低醇嗓音轻声对她道:“依儿,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这些天我不敢去见你,可是我一直很想念你,我想念你,想把你留在我身边,想抱着你。”
    [正文 第18章 告白]
    “依儿”两个字听得她一颗心紧了紧,她突然想到前一世里,她跟秦渊结婚五年,别说什么“依儿”了,连叫她老婆也只是在床上忘乎所以的时候才会叫。
    这也是第一次,她从秦渊口中听到他说想念她。
    如果在前一世里,听到他这些话,她恐怕早就欢呼雀跃,迫不及待与他温存了,可是现在,听着他说这些,她却觉得可笑。
    她把一切都放下了,她那颗深爱着他的心也在他日复一日的折磨中慢慢冷却了,非秦渊不可的白晓依也在前一世的车祸中彻底死去。
    经过那么久的折磨才大彻大悟,经过死亡的洗礼才脱胎换骨。
    如今的她早已不是那个追逐着他,纠缠着他,深爱着他的白晓依了。
    所以,他突如其来的深情,于现在的她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
    她扯着唇角嘲讽的笑了笑,“你不必如此的秦渊,我说过的,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纠葛,如今一切都太迟了,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不会留下,放开我吧!”
    如若上一世的他,在她还对他心存希冀的时候能有这么深情那该多好,那么她也不必再忍受被他冷待的煎熬,也不会跟他离婚,也不会因为心绪不宁而发生车祸。
    可是啊……那时候的他明明不喜欢她,为什么要答应做她的男朋友?明明不爱,为什么还要跟她结婚,为什么给了她希望却将她推入地狱?
    秦渊啊,在这一点上,我可是要比你坦荡太多,不爱就是不爱,不爱你,不招惹你,与你保持距离,这是对我的尊重,也是对你的尊重。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回忆带上来的那种痛苦,冷冷的道:“我今天的任务就是送你回来,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听到,秦渊,留点尊严给你自己,这世上的女人不止我一个,何必再对我纠缠不休,我不会爱你,也不会跟你在一起,我对你也不会有任何怜悯,你这样的哀求对我来说并没有半点作用,所以放手吧,你轻松了,我也轻松了。”
    她感觉秦渊喷在她耳边的呼吸停顿了片刻,那抱着她的手臂也紧绷得不像话,他口中溢出了一阵浅浅的嘤咛,像是痛苦到极致,是身体不由自主做出的一种反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慢慢松开了手臂,他没再说一句话,白晓依也没有看他一眼,直接抬脚离去。
    可是刚走到门口却又突然听得他道:“依儿,一定要对我这么狠么?为了你,我已经把什么都丢了。”
    白晓依脚步一顿,转头向他看了一眼,却见他依然保持着微躬身体坐在床上的姿势,他是那么骄傲那么优秀的人,哪怕坐着也会给人一种压迫感,可是现在的他,像是被拨了利牙的野兽,无所依傍,全身每一处都叫嚣着威严不再的落寞。
    白晓依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直接转身离开了这里。
    今天发生的事情简直太过匪夷所思了,她是真的没有想到,秦渊会说出想念她这类的话。
    他对她来说一直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大神,是她永远仰望的存在,这辈子她只想跟他保持距离,只想离他远远的,再也不想被他的锋芒所伤,可是没有想到,秦渊竟然会为了让她留下而放低尊严。
    而且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秦渊如此无奈如此低落的样子,他总是习惯于用冰冷的外表将自己伪装起来,从来不在别人面前示软,可是这一次,他却将全身的武装都卸下了,露出他最软弱的一面任由她伤害。
    如果换做以往的她,看到他这个样子,她肯定早就心疼的抱紧他了,可是现在的她,她对他的爱早就在他前一世的冷漠和残忍中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她这辈子是真的不想再跟他有什么了,只希望今天她将话说得那么决绝的,能让他打消对她的念头。
    她只希望,他不要再对她纠缠不休。
    可即便是这么想着,白晓依却还是存着担忧的,毕竟昨天的秦渊实在是太出人意料,而且两人经过昨天的碰撞,以后见面肯定更加尴尬,更何况想着前一世的恩怨,白晓依简直心烦意乱,原本是打算和杨静在开学之前才去枫桥古镇的,可是经过这件事之后白晓依准备明天就去,一来可以避免跟秦渊见面让两人少了尴尬,二来也可以让这件事情稍微冷却一下。
    枫桥古镇距离淮市只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白晓依和杨静一大早就赶车来到这里,安顿好了之后时间都还早,两人便打算休息一下,等太阳下山之后再出去玩。
    为了省钱,两人只开了一个房间,此刻两人正坐在床上,白晓依看攻略,杨静准备打电话给餐馆订餐。
    “天啊晓依,怎么办,我师兄要过来。”
    听到她这话白晓依也是愣了愣,“怎地?”
    “我们离开的时候我拍了一张车票的照片发到空间里,我师兄看到之后就说要过来,我刚刚在车上睡着了没看到消息,现在问了一下,他说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杨静面上带着紧张和自责,白晓依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当即便无所谓的笑笑,“来就来呗,又没有什么,而且他来了,你不正好可以好好跟他相处一下啊?”
    杨静面色红了红,却是为难道:“可若是他来了你会不会觉得不自在?”
    “当然不会啊,只要你们别嫌我是个电灯泡就好。”
    杨静那面色就更红了,“什么电灯泡不电灯泡的,别胡说八道。”
    白晓依知道她面皮子薄,只笑了笑,也没再打趣她,不过杨静却道:“我师兄来这边多半也不是他一个人来的,恐怕还带了严萧景。”
    白晓依目光闪了闪,不过她也不想扫了好友的兴致,只不以为然的笑笑,“也行啊,人多了也热闹。”
    张凯翔的速度挺快,没过一会儿就打电话来说已经到了,白晓依和杨静便下去接他,杨静说得对,张凯翔果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严萧景。
    两人下去的时候他们正在前台开房间,张凯翔看到她们急忙挥挥手打招呼,严萧景也将那遮了大半张脸的墨镜取下来,先冲杨静招招手示意,又冲白晓依笑笑,“好久不见了,大婶。”
    这话却听得张凯翔和杨静愣了愣,张凯翔在他胸口锤了一下,故作不快,“你小子怎么这样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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