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皇帝又单独的问过秦墨,秦墨当时对那状况一概不知,皇帝不语,后面又召那御前长期服侍的宫女,叫瑟儿的。
    又提到之前,那税制改革的文书是当天中午皇帝午间休息时放在御书房的桌案上,当天下午,那文书就被送达户部,只是还未执行下去。
    但是后面消息就走漏。结果那瑟儿进来作证,说是当日见皇上去东暖阁休息,只看见秦大人一个人在御书房,原本是奉皇上的命在殿前抄录一些文件,那日进来却看见这秦大人手中拿着一本黄色的奏本在看,说自己隔的远,没太看清这秦大人当时看的是什么。
    结果这皇帝龙颜大怒,对秦墨便更加的怀疑。
    当下便搁了秦墨官职,叫秦墨回去闭门反省,但是因为证据不足,所以倒也未严惩。
    然后就在一天之后,那底下又有官员奏请,说是秦墨生为外臣,却跟宫中贵妃娘娘交往甚密,又牵出这贵妃是不是密谋干政一事儿,是贵妃娘娘故意在皇上面前放的眼前,设一颗棋子在皇上面前监视,扰乱皇上试听,恰好贵妃娘娘那么多年未孕,如今日,却一朝有孕,万一生下皇子,可不是一切都有密谋吧。
    而秦墨,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宫廷险恶,什么叫风波骇浪,一步不稳便叫你翻船,并且只是一件看似不起眼的事儿就能把你打入深渊,甚至万劫不复,永远翻不了身。
    结果就是,秦墨不仅自己丢了官,遭了罪,还牵扯到贵妃,甚至让皇帝怀疑贵妃有干涉朝政之心,结果,连贵妃肚子里的皇子也嫌弃了起来,一招致命,还连消带打,让皇帝对贵妃腹中的孩子还未出生就有了戒备之心。
    秦墨不知道这事儿是谁在后背搞鬼,但是的确知道自己是被陷害了。
    被谁陷害了都好,也是给自己提个醒,让自己以后再走在这后宫中,一定要步步谨慎,千万一个错漏便可能让自己,甚至带累身边的人万劫不复。
    这宫中,对贵妃敌对的,皇后,皇贵妃,惠妃一党,当然最有能力的就是这三党,但是换成别人也并不是没有这害人之心。
    虽然秦墨是被这个事儿打击了,但是,她天生就很刚毅,而且也相信邪不胜正。
    那皇帝虽然搁了秦墨在殿前的职位,但是还是对她礼待有嘉,给了宫中的腰牌,封了一个小小的夫人,也便是官职,可以让她随意进出皇宫。
    只有秦墨是知道,皇帝始终还在意秦墨手下的那批稻苗。
    那秧苗,现在就在皇帝寝宫的后院里。
    那水田,秦墨才刚给施了磷肥,秧苗长的茂盛。
    一转眼,就到金秋,这段时间,秦墨进进出出皇宫更频繁,那皇帝偶尔在夏末炎热时,便叫宫女,顶着那华盖,去那田间看秦墨种的那一大片的谷米,看看稻苗抽穗,谷米扬花。秦墨多次进出皇帝的寝宫,把这地儿都当成自己的宫殿,每个角落弯弯都是熟悉的。
    然而有一天,秦墨站在那乾清宫的大门口。
    看见一男子跪在殿前,男子身着一袭淡紫色锦袍,头戴紫金冠冕,鬓角整齐,秦墨去的时候,见他正俯身在地上。
    “儿臣今日进宫来给父皇请安,为不扰父皇午间休寝,儿臣只在门外磕头愿父皇身体安泰——!”
    其实,这是第一次见皇子进内殿来给皇帝请安,差不多以前都是在御书房或者大殿的。
    秦墨走那边上,只能远处的看一眼。
    旁边守东暖阁的公公,瞄了眼秦墨,见秦墨的眼中有疑惑。
    便在旁边垂了拂尘,主动过来跟秦墨亲切解释道“这是皇上的二皇子,连王爷。每到初一十五就会进来给皇帝请安。连王爷很有孝心,今日进宫迟了些,怕叨扰了陛下午睡,便直接在殿门外请安——!”
    秦墨听公公解释了大半宿,便有些好奇,自己迈着小步上前来,侧眼看一眼那王爷。。
    ☆、第两百二十四 相认
    秦墨听公公解释了大半宿,便有些好奇,自己迈着小步上前来,侧眼看一眼那王爷。
    如早上的稀薄的太阳光的肤色,棱角分明的脸庞;浓密的眉毛,下唇角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一双深谙的眸子,那双眸子,经历了不少岁月的洗礼,但是秦墨还是记得的。
    男人身上的锦缎勾勒出男人结实的胸膛和胳膊,是个孔武有力的人,虽然见他跪在那里,神态眉眼看不出半分的粗鄙和卑微,那稳稳的声音,男人不辨喜恶的脸上神态,还有那挺直的背脊,只觉得他不是一个轻浮的人。
    一举一动中规中矩,举止有礼,张弛有度。
    秦墨从他身边走过,并回头看了他一眼,却不想,他的目光是直直的落到秦墨脸上,直迎秦墨的视线,不偏不倚,而且,目光也放肆,坦荡。
    他既然请过安,便从地上起来。。
    见秦墨要进去,突然从背后抬起胳膊一指“姑娘——!”
    秦墨转头。
    旁边的公公一见,便低着身在旁解释给那男子“王爷,这是花间夫人,皇上上个月才封的,皇上赐了腰牌,令花间夫人可以随意进出皇宫——!”
    “噢——!”这男子的眼有一丝莫名意味的光“你就是花间夫人,也就是以前皇上跟前的那个女官吧——!”
    秦墨听见这句话,也不知道这男人这样问的意思是什么,但是心里头却突然起来一股怒火
    “王爷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只是可惜我还记着王爷呢——!”
    男人神色愣了愣,挑眉看了看秦墨,却不答话。
    锦缎的衣料如水在身上会倾斜出令人迷醉的光,一如那冠冕上璀璨的宝石折射的光泽。
    “我们见过?!”
    秦墨见他蹙眉,那好看的眉突然拧在眉心,一双俊眼下尾也微微拉长。
    他一只长袖负身在后,身材颀长,身姿挺拔,无论哪个角度看,都是无可挑剔的美男子。
    秦墨听他那句,也不知道是疑问句还是陈述句。
    可能,他也都已经把她忘了。
    没有关系,她也从来没希望他记得,她这辈子,珍藏的东西,最后都只是南柯一梦而已。
    颜尤夜那么两年的时间,在一起都没记得点什么,他又如何记得起。
    当初,他走时,拿那块玉佩给她,也并未说点什么期待的东西。
    她心里一早就知道他不是小人物,只是,却不想是皇帝的儿子。
    “其实我伸手叫住夫人,并不是为其他的,只是看见夫人后面的裙子装束有些不雅——!”
    秦墨轻抽一口凉气,转眼间,眼眸朝自己身后看过去,果然看见这秋日气候干燥,那衣物上带了静电,然后裙子贴在屁股上,恰好勾勒出后半身的形状,裙边抵到脚跟。秦墨低头,瞬间只觉得羞死人了,恰好又几个公公,一个男人在身后,只能咬咬牙,身子侧到一边,然后开始把那衣料扯起来。
    “谢王爷——!”虽然这个谢字有些不情不愿。
    那男人什么也没说,结果只是颔首,一本正经的颔首,然后转身。
    恰他越是这样,秦墨一瞬间只觉得自己要羞死了
    那公公也不多言语,却低头给秦墨引路,任由秦墨脸红到耳根红到颈脖。
    *
    这连王爷,他就是连王爷,今天,算是第二次见了吧。
    秦墨从宫里回来之后,就把弄着那张进宫的腰牌,一直坐在桌前发呆。
    直到第二天中午,秦墨刚在院子里浇完花,外面有人进来通传,说外面有一辆黄色流苏的华丽马车前来。
    黄色流苏,秦墨只听见这个便放下喷洒,把壶交给身边的小桃,然后,跟着那进来传话的人一起出去,随后,果然看见府门前放着的一辆紫檀黄色顶盖的马车。
    马车面前是一个车夫,车夫穿着很普通的绛色料子,带着小帽。
    一见秦墨便很快的从那上面下来。
    给秦墨先行礼
    “小的是奉王爷的名,来接姑娘去王府一叙——!”
    秦墨自然先是愣了一下,王爷?!这京城被称作王爷的都有谁,又是谁请她去。
    “我是连王爷的手下,连王爷,姑娘听说过吧,王爷专门让人驱车来接姑娘到府上——!”
    听到那‘连王爷’三个字,秦墨的心早就漏了一拍。
    又想,他现在这么突然驱车来接自己去他府上又是为何,难道就是上一次在殿前的匆匆一瞥,她的那句‘王爷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只是可惜我还记着王爷呢’,于是,他记起了她来。
    而且,又说,在外人眼里,秦墨无疑是这贵妃一脉的人,皇后和贵妃一向是在宫里井水不犯河水,或者说,两人是貌合心不合,这连王秦墨听说过,是皇后的儿子,二儿子,那么,他现在专门去请一个和他母后利益作对的人,这又是为何——!”
    但是不管秦墨怎么想,既然马车都来了,她便肯定上车的。
    走时穿着一件淡紫色襦裙,上面是交襟小衣,带点白狐的皮,下面是紫罗兰的碎花裙。
    长长的珠帘,那珠子是由一颗颗莹绿色的菜玉串成,眼看着光滑润泽,触手温润生凉,都是难得一见的好玉。
    尤其还能有这么多颗,如果不是王爷,这马车也不配这样奢华了。
    半小时脚程的时间,马车穿过城门,进出城里,来来往往喧嚣的大街上,连王府巍峨的坐在一处街边。
    两边是珠宝,玉石,当铺店,中间长长的府院围墙,围成很大的一圈,那大门前打磨的光滑平整的大石铺成的台阶,红色木门上一颗颗顺序排列的铜钉,两只狮子守在大门前,张牙舞爪,甚是凶悍。
    连王府,一抬头,三个字,连匾额都如此字迹工整,镶金细描的雕琢,三个工整的大字,底下用了蓝色的底料,又掺入金粉,又用金粉描边,秦墨这是第一次看宫外有如此华丽的匾额,一般做的这么精致大气都是宫内才能看见,却没想到这连王府。
    那大门打开,小厮面前引路,经过一面塘柳,两岸桃树,三方荷塘,恰好这又是金秋,院中处处可见的菊花,假山溪流到处都是,四面群绕各色石块,墙边出到处爬满紫藤、凌霄、地锦,一眼看不穿,两面都是景。
    然后,那小厮一直恭谨在前面带路,一路上秦墨可见的小厮,宫女装束的侍女,这院子无疑是很大的,但是让秦墨疑惑的却是,这连王爷,看那年龄也有二十六七了吧,记得第一次见面,那是她虚岁十一,现在都已经十七了,那么也是六年前的事儿了,六年前,那时的他,在乡间,临水县的田坎上,风姿绰约,气度爽朗,如今,却添了些沉郁之气。
    那时,在他身边有位少将军,叫什么少廉的,但是这些印象都太模糊了。时间过了太久了。
    六年前,他就是大人,如今再看,似乎他五官没什么大的变化,而秦墨,却从一个小丫头,长成现在的大丫头。
    可能,他认不出她,也记不起她。
    这么大的王府,他年岁也不小,怎么就未闻得连王娶妻呢,当时秦墨就特意打听这宫里,也只知道这太子娶妻生子,连三皇子都有了王妃,为何只有这连王爷却未听说过正室。
    仿佛连姬妾都没听人说起过。
    他到底有没有娶妻,这王府里又纳了几门小妾。
    二十五六岁,古代的年龄来讲,男子,是绝对够得上娶媳妇的了。
    秦墨心中默想着,不知不觉,就被那小厮带往一处白墙之后,再一个墙角的转折,眼前出现一个小的亭台阁楼,两边是花园,只有一条路进那凉亭里,凉亭之下,就是水,湖水,原来,这连王府是依照护城河而建,占地面积广,直接把这一挨着河的湖泊收进了府。
    可见,这府的规模。
    有个皇帝做老子,这些人还真是可以穷极奢华,无所不能啊。
    那小厮只道一声“到了——!”
    低头行完礼后自己便默默退至一边,秦墨望见那凉亭里的人,外面穿着青花色的江水爪牙的蛟龙锦袍,里面是白色的雪缎,下着白裤,两边的裤腿都扎进黑色的靴子中,男人用紫金冠冕束发,两边垂下来的墨色的黑发,浓眉如横峰,俊眼炯炯有神,眼尾轻挑,看似沉静的性子内里却蕴藏着一股潜力的爆发,秦墨余光从他的眼尾看见那侧漏的霸气。
    这男人,给秦墨的第一感觉是,其实是个有脾气的人,不能乱惹,他内心绝对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禀王爷,夫人来了——!”
    似才知道秦墨已经走近,那神色略暗的侧脸,转头看一眼秦墨,跟上次一样,放肆的目光将她全身上下一扫,说是瞟,可是却是打量,一眼就仿佛要把人外在看个透彻,这种感觉,就仿佛被人扒光了衣服,**裸的站在面前被人打量。
    秦墨低头看,桌上有几个小菜,仿佛加了茴香等一些香料煮的,秦墨鼻子闻到的,然后,那王爷自己面前一个杯子,对面的空位,大多也就是等前来客人—放着一个白玉空杯。
    “你来了,坐吧——!”把秦墨看了一眼后,那王爷执壶,都是青花瓷细描的酒壶。那王爷说着,这临江的水雾,铺面而来,人在说话时,仿佛都带了清冷的水气上来。
    那王爷轻抽一口气,然后用手支起酒壶,给秦墨倒了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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