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像也是。
    可是和晏兄躺在那么一个封闭的营养舱里头,就好像葬在一口棺材里似的,比躺一张床睡还要亲密,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晏寒江是小人鱼时他怎么玩都不觉着有什么问题,可他一旦变大,有很多事感觉就不一样了!
    要是两人一道躺在舱里,合上盖谁都看不见谁,稍稍一动就可能碰到对方光溜溜的肢体。而且他出定之后肯定要打开舱门爬出去,那时候外面的阳光照在营养液里,就能看到一个泡在水里的、俊美恬静的人鱼,或者根本就是人……
    咚、咚、咚,邵宗严的心脏不由自主地胡乱跳了起来,脸上慢慢攀上一片艳丽的桃花色,紧握着轮椅扶手,脑子里一片空白。
    医生和工作人员听说这个营养舱的主要使用者是邵宗严,当场把他误会成了人鱼。
    原来是两个人鱼在一起。
    我就说哪儿有男人长得这么惊艳的。
    外星自然人鱼多嘛,根本不用找人类。
    难怪那个不能生这个也不着急,原来他自己能生,还跟大夫装人类,现在的人鱼真是……
    老大夫那份基于两个年轻人不好好结婚生子的义愤轻松化解,自觉误会解除,心里也轻松不少,走过去拍了拍晏寒江的轮椅扶手,劝道:“你的伴侣对你非常关心,下次在野外注意避雷,少受点伤,别总让他担心你了。还有就是他不太想要孩子,你们虽然年轻,也得早做准备,回去好好劝劝他。”
    晏寒江神色清寒,看不出喜怒,攥着邵道长的手听完了劝告,只淡淡道:“我们先离开,什么时候营养舱做好了再通知我们。”
    第51章 人鱼世界的日子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邵道长在研究中心收到了数万点的心理伤害。直到离开检查室,坐上中心免费提供的飞船去居住区等待提货时,之前差点被迫当爹的惊吓还没能完全抚平。
    晏·自然人鱼·寒江毕竟是看过纪录片的人,早知道这是个人体改造中心兼婚姻介绍所,对这趟旅程的接受度更高一些,拍着邵道长的肩安慰道:“要剖也是剖我,你怕什么。”
    我怕的就是剖你……
    邵宗严心里十分清楚晏寒江法力深修为高,哪儿哪儿都比自己强。可是知道归知道,当那些人要开手术室给他装子宫时,他还是吓得够呛,恨不得抱着鱼直接逃出这个世界。
    幸好后来那群人不再逼他们手术,不然他真有可能脑子一热,连提前给出去的钱都不要了。
    他摸了摸救生包,订制营养舱找的钱就在里面搁着,仍有很大的一包,回家找个金匠熔成金锭,就能在大城市的好地段买个小楼开酒店。然后再雇几个好厨子,他平常就跟晏兄同修,查帐时再去店里。省得再像之前那样,总有人想拿晏兄做菊花鱼、姜丝鱼米什么的。
    他偏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草鱼精,越看越觉着俊秀清华、姿仪超拔,在满舱讨论着“什么时候要孩子”“宝宝又吐奶了”“几岁该开始添辅食”的人鱼当中简直是一股清流。
    晏寒江感到他的目光,便也回望过来,关心地问道:“累了?在我肩上靠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不须邵宗严回答,他就直接伸出手绕过他颈后,把人按到了自己肩头。
    飞船很快落下,他们和那群本地人一起下了弦梯,进到一座酒店式公寓。自然人鱼住的地方在顶层,房间比普通人鱼的大得多。地面上铺着可以供人鱼用尾巴滑行的特制地毯,床大得可以在上面转着圈儿睡,房内还有一台豪华型单人营养舱,静静地合着舱盖,正等待有人来睡。
    关上房门后,晏寒江就在门上借了一下力,半滑半飘地飘到了营养舱面前,打开了舱盖。里面铺着一层完全贴合人鱼体形的软垫,表面光滑柔软,按下去感觉不软不硬,抬起手后垫子也会跟着恢复原状。舱盖上方有营养液调控面板,内侧伸出一个面具,有氧气管连接下方的呼吸系统,戴上之后便可在一舱液体中呼吸。
    他戴上面具调试了一下,便朝邵宗严招手:“躺进去试试。”
    邵宗严刚锁完门过来,蹲在一旁摸着光滑银白的舱盖,闻言便有些不舍得地摇了摇头:“我还没洗澡呢,衣服脏,晏兄你先试吧。”
    晏寒江脸上闪过一抹极淡的笑容,温声道:“你把外衣脱了,先进去试试舒不舒服。”
    邵道长就听话地脱掉外衣和靴子,躺进了营养舱。身下的垫子果然软硬适度,整个舱内的空间也够宽敞,戴上面具后便有新鲜空气涌入鼻端,舒服得让人直想睡觉。只是他怕头发不干净,躺了一会儿便要爬起来。
    然而他拿手一撑垫子,竟发觉手底下一片湿滑,两侧舱壁上打开许多小口,流出淡黄色润滑粘稠的液体,很快浸湿了他的中衣。晏寒江清清冷冷的声音也从他脑海中响起,命令道:“躺好,我在外面布下了聚灵阵,你现在试着运功看看效果。”
    可我还没洗头呢!营养液这不就给泡脏了吗?邵道长纠结着纠结着,还是老老实实抱玄守一,导引着聚灵阵里的灵气投入身体,渐渐沉入了玄之又玄的修行之中。
    这次修行果然与一般情况不同,他的身体始终处于一个温暖舒适的状态,只要灵气源源不绝,体内小周天循环便连绵不断。往里他最长也只敢行功两周天就要出定,不然身体就会饥渴难耐,还会担心到点没有喂鱼的事。而这次他足足吸收到周围再榨不出灵气才结束,整个人神清气爽、身心俱畅,修为不知不觉又往上迈了一阶。
    他抬手敲了敲舱盖,舱里的营养液就开始自动排出,排净之后舱盖打开,他便顶着一身湿淋淋、黏糊糊的营养剂坐了起来,抬手去抹眼睛。
    晏寒江的声音低低在耳边响起,说着:“别动,你手也是湿的。”
    他的双手乍着,就这么撂在空中不知该上该下。一双干燥微凉的手按到了他脸上,轻轻抹去右眼皮上沾着的营养剂,在他眨着眼要睁开的时候,一个比手指更柔软的东西贴到了眼皮上。
    凉凉的。眉弓上方能感觉到呼吸时细细的风。
    邵宗严连眼球都不敢转了,呆呆坐着感觉着脸上奇异的触感。晏寒江另一只手抹干净了他左眼上的营养剂。贴在眼皮上的嘴唇离开时,他还不由自主地侧过了脸,等待或者期盼着左边也被人亲一亲。
    结果那个吻落到了他唇上。
    柔软的嘴唇轻轻碾磨着,含着他的唇瓣吸吮了一会儿,动作非常轻柔。他却感到一股炽烈的火焰从唇上烧起来,并不存在的烟雾灌入他气管里,让他无法呼吸,心也跳得又急又快,甚至有种淡淡的胀痛感,不得不张开嘴呼吸。
    试探着在他唇上舔舐的舌尖顺势滑了进来,谨慎地探索他的口腔,一步步侵入得更深,濡沫交缠。
    有点凉,有点苦。  !!!营养剂!!!!
    他进去之前还没洗澡呢!
    不过现在大概……都泡干净了。
    口中微苦的味道渐渐尝不出了,邵宗严却没感觉好多少。他全身都虚软得厉害,连腰都挺不直了,紧紧贴进了晏寒江的人怀里。晾在空中的手不知何时何时攀上他的衣襟,将他原本整齐的装束扯得凌乱不堪,也沾了一层湿漉漉的营养剂。
    直到这一吻结束,他整个人都还是放空的,眼睛全无焦点,整个人都像裹在一团甜美诱人的米分红色雾气里。
    晏寒江欣赏着这副动人的神色,慢慢擦干他的脸,温柔地说了声:“快去洗澡吧。”
    邵宗严这才清醒过来,拖着一身营养剂猛地站了起来,啷啷呛呛边走边滑地冲进浴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晏寒江在背后看着他仓皇而逃的模样,嘴角止不住上挑,只觉着整片天地都明快了许多。哪怕邵宗严的运势强势,纠缠之后可能引动自己的劫数,他也宁可先顾了眼下欢喜,等到真遇到危险时再寻办法应对。
    若以后真有在劫难逃之日,大不了他也向《元泱苍华》投诉,让邵宗严来救他一次。
    浴室薄薄的门隔开两片空间,邵宗严这边却没有草鱼精那么淡定,进门便将冲淋水流开到最大,自己蹲在地面,抱头回忆着刚才那一幕。
    邵兄竟然这样对他……难道是早就有了跟他成亲的打算,要不怎么能把他带到这个男人和人鱼成亲的世界,还特地来这中心检查身体呢?
    年轻时学过的各种图唰啦啦在他脑中翻啊翻,各种姿势各种口味应有尽有。原先看着也不过就是普通的画,人画得还不怎么好看,但是若把自己和晏寒江往里一代入……
    热水也比不过他的脸烫,邵道长捂着脸站起来,把水温调到最低,狠狠冲了十几分钟。
    脑子里的杂念才消下去,他就无法控制地想起了另一个问题——晏寒江是条草鱼精!那一整条鱼尾巴都是一体的,大的小的他都亲眼看过,还碰过,完全没有人类那样可以“咳咳”的地方。
    ……这原型上没有的东西,变成人身之后长得出来吗?他从前好像听说过哪儿出了个三条腿的狐狸精,变成人之后也是个瘸子,没额外长出一条腿来。晏兄要是变成人之后,不会也……吧?
    邵道长的身子不用冲水也冰凉冰凉的了。他悻悻地关了淋浴,随手拿毛巾往腰间一系就要出去。幸好这边的科技发达,浴室自动感应到他身上没擦干,立刻开了暖风循环吹干头发和身体,他出去之后就又是个精精神神、利利落落的帅道士了。
    晏寒江还坐在地毯上等着他,长长的鱼尾从袍子里拖出来,右手肘下压着一个缠着红丝的雪白营养舱,比之前豪华版的还大了一半儿。
    邵宗严下意识问道:“送来了?这么快就做好了?”
    晏寒江看着他笑了笑,眼中含着融融暖意,体贴地答道:“你入定十几天,聚灵阵都换了好几次,营养舱自是早就送过来了。你现在也有炼气六层修为,把灵气放出来试试,我看你灵力高低,够不够御气飞行。”
    “咦?我能飞了?”这个好消息一下子振奋了道长的精神。他本来也不敢问晏寒江能不能长出来原身没有的东西,此时正好揭过不提,随便披了件衣裳,便将全身灵力运到手掌上,逼出一片氤氲灵雾。
    雾气厚重而干净,其中似有淡淡灵光流转,比起其他修士凝练了不少,足可以驾御法器了。晏寒江伸手拈起一股灵气捻了捻,又放在鼻端轻嗅,品鉴良久才点头赞道:“灵力浓厚精醇,几乎没有杂质。你这副身体堪称天生道体,同境界下灵气远较一般人深厚,足可以御风飞行了。”
    邵道长一激动直接抱住了他,之后索性托着鱼尾巴坐到房中最显眼的心型大床上,眼巴巴地看着他问道:“那我应该怎么飞?要买专门的飞剑吗?还是上铁匠铺打一把就行?”
    晏寒江摇了摇头,道:“飞剑这东西必须人与剑合一、除剑之外不用任何法宝才能修到极至,你已经有了斩运刀,学剑可惜了。我们妖修没什么法器,大部分都是凭己身妖力腾云驾雾,你若愿意学,我也可以教你一些野路子的东西。”
    “我愿意学!”邵道长拼命点头,恨不能当场给他敬茶拜师。
    正经的飞行方法他也不是没看过,可是要驾云还要学什么凝结核比例、调整云中水汽与灵气浓度的公式、空气阻力……天知道他得学多久才能学会。比起每次飞行前都要算计一堆这个那个的,他宁可和草鱼精一样乘着妖风黑云飞。
    邵道长就这么没出系地选了野路子,晏寒江也不嫌他没有钻研精神,握住他的手道:“我给你示范一下飞行时的灵气运行方式,你从轻身开始练习,我这儿有一个辅助飞行的小道具,什么时候你能把身体练到轻若飞絮,就用它熟悉浮空的感觉。”
    妖修微寒的灵力在他经脉中流淌一圈,先传了运功法门。
    假道士一遍遍静心运功时,晏仙长便按着床边滑落到地上,扭着尾巴滑到床头矮柜边,拿出一个氦气充气机和住宿中心赠送的铝膜气球。他十分熟练充了几个五颜六色的爱心气球,抓着长长的绳子滑到邵宗严身边,悄无声息地捆在他腰间。
    第52章 那些有鱼吃的日子
    晏寒江所教的飞行法,就是上古还没有这些科学修仙教程之前,最简单最朴实的凭虚御风法。
    其程序是先修至身如鸿羽,也就是用灵力造成一个悬浮在空中的力场,无论在何等重力条件下,身体都不会被引力场拉下来。第二步则是御风,掌控好身周空气流动,推动身体往至任意一个想去的方向,要动就动,要停能停。
    打下步虚基础时最怕引动外界灵力,造成己身灵力足以承托身体的假象,在练习时就得尽量隔绝灵气。所以相比灵气充沛的栖华小世界,这座曾经经历过末法之劫,天地间几乎毫无灵机的世界反倒更适合练习。
    晏仙长系好气球,又着重强调了这一步的必要性:“要想飞到天上,有太多方法可以取巧了,哪怕出去买个凡人用的飞行器都行。可是步虚这一步基础必须打好,否则万一哪天你的法器坏了,或是遇上修为更高的敌人,禁制住周围天地灵气,没有外力相助,步虚练得好不好就能决定你的生死。”
    邵道长频频点头,觉得他说得真是太对了,特别是靠身体感受灵气施放程度这一点深得他心。
    若说现在修真界的飞行教学就像是考驾照,必须科目一科目二……地都考出来才允许上路;这种方法就像是先丢给你一辆车开,至于将来撞不撞人、停不停得进车位,都等上了路再说。对于从小只学过文科,数学符号都要现学的邵道长来说,这种野路子可人性多了。
    他盘坐于软垫上,静心调息,引导真气流转,晏寒江便在旁边用神识观察他体内灵气运转,不时提醒着:“慢一点。流过关元穴时注意用神识引导。上尾闾的速度再快点。神念专注于穴窍,不要分心。感觉到引力场变化了吗?别怕,放松,我在这儿护着你。”
    邵宗严体内灵气如河川滚滚奔流,形成了一片独立于周遭世界的力场,排斥着一切加诸在他身上的力量。这片力场越强,他的身体便越轻,越不容易为外力所动。若是将来修为更高,便可以借这力场锁定一片天地,让存身其中的敌人都随着他的意志起落颠倒。
    晏寒江对他的期待极高,要求也严,步虚之法一练便是数月,除了吃睡之外丝毫不浪费时间。就连睡觉时两人都是躺在营养舱里,在舱外布下聚灵阵,用修行代替真正的睡眠。
    在这样高强度的练习下,邵宗严自身的力场越来越强,需要从气球上借助的外力越来越弱。直到那一天,他身上已不再捆绑着氦气球,只以最普通的姿态盘座床上,开始尝试真正的步虚凌空。
    晏寒江拖着长长的尾巴坐在他身边,神识笼罩过他全身,双手在旁虚虚扶着他的腰身。
    渐渐的,那双手从他腰间滑到胯部,再慢慢变成了从下方虚托的姿势。邵宗严原本陷在床垫里的腿已经和床隔开了一小段距离,真正完全凭自己的力量升到了空中。
    “做得很好。”在他的头碰到天花板之前,晏寒江长身而起,双手绕过那副纤腰,交叠着按在他腰腹间,要他柔和平缓地收功,安稳地落回床上。
    邵道长也很想稳,可是稳不起来。可他肚脐周围怕痒,晏寒江的手正巧按上了他的痒痒肉,他整个身子顿时都抖起来了,心神一散,直接从空中跌落到软软的大床上。
    他落下来后还压着草鱼打了个滚儿,扯开腰间那只手,把脸埋在床单里,笑得腹肌一颤一颤的。
    晏寒江半条尾巴被他压在身下,动也动弹不了,于是顺势按回去揉了揉他的腹肌,又引来一声长长的抽气。邵宗严咬着牙忍住笑意,反手在他腰上摸了一把,想让他也尝尝自己这种笑得想哭的感觉。
    谁料晏寒江连眉毛都没动一动,好像那一把是摸在别人身上似的。
    难道妖修没有痒痒肉?还是说修为高了之后,皮肤质地都会有变化,不像凡人这样敏感?
    他认真考虑着修行问题,手却忽然叫人按住,一道清冷而略显低声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响起:“你再这么摸下去,我可要以为你是要勾搭我了。”
    邵道长手臂一僵,低头看下去,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不止在摸人家的腰,而是落到了那条光滑修长的尾巴上,按人类身材比例……恰好该是腿间的地方。他连忙抽手,歉然道:“一时失神,不是故意的,晏兄你这里没什么吧?”
    没什么暗伤、断鳞、不能碰的地方吧?他还偷偷看了一眼,确认自己是不是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结果仍是没看出什么和别处不同的。
    晏寒江看出了他的目光落在何处,忍不住轻笑一声,拉着他摸着那片鳞,自己俯身吻上了那双红润柔软,总像是在邀人亲吻的唇瓣。
    “哎,唔……嗯……”
    邵道长再也没精力去考虑草鱼的生理结构是怎样的了。这一吻比之前那次更缠绵深入,晏寒江整个鱼紧紧压在他身上,手从滚得有点松开的衣襟口探了进去,摸上他腰间绷得紧紧的肌肉。
    然而这回他不知怎么就没感觉到痒,反而像有一片火从被碰到的地方烧了起来,烧得他干渴难当。他忍不住缠住晏寒江微凉的舌尖,啜饮他口中的津液,被压住的腿也努力抬起来勾住那条长长的尾巴,想要反过来压住对方。
    勾上之后,他忽然觉着腿感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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