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虽然疑惑,却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江逸又吃了几口,彻底吃饱了,就开始没话找话。
    “小爹,等着夏荷出嫁之后也给云舒说个媳妇呗,转年再添个胖小子,这样咱们家人就越来越多了。”
    苏白生还没应答,云舒就先红了脸,“逸哥,无缘无故地提这个做什么?”
    江逸一脸正色,“这是正事儿。怎么?你不想娶媳妇儿?莫非你也喜欢男人?”
    “逸哥!”云舒的脸色由红变白。
    苏云起微蹙着眉头拍了他一下,斥道:“胡说什么。”
    江逸咧开嘴,捏了捏云舒的脸,带着些歉意地说道:“开玩笑呢,别当真。”
    云舒扯开嘴角,摇了摇头,脸色依旧有些不自然。
    江逸懊恼地撇撇嘴,暗自叹道:看着云舒平日里像个小狐狸似的,原以为内心足够强大呢,怎么说起婚事就变成小绵羊了?
    他求助地扯了扯苏云起的衣袖,苏云起抬手给他夹了一筷子茄子,没理他这茬儿。
    江逸使劲扭了他一把——明明知道我不喜欢茄子!还有,我已经吃饱了!
    这时候,苏白生放下碗筷,思索片刻,开口道:“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来,云舒确实有门婚事,是二哥生前订下的。”
    咦?!
    这话一出,不仅是江逸,就连云舒自己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第133章 小熊拉磨
    苏白生沉默片刻,继而抬头对着云舒问道:“你记不记得你父亲在世时有位至交好友,姓袁?”
    云舒垂着手,面露窘迫之色,“我和父亲相处时日不多,并不知道这位袁……世伯。”
    苏白生微微一笑,说:“不记得也无妨,想来以后会有机会相处,他和你父亲是同榜进士,现下应该在礼部供职。你父亲生前给你订下的亲事正是这位袁大人的独生女儿。”
    江池宴听了不由插嘴道:“莫非是年前新晋的礼部侍郎袁铭铖?”
    苏白生点点头,“你也知道他?”
    江池宴似乎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面色微变,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当初出事时他上书保过二哥,听说就因为这件事,他一直没受到重用。”
    谈及往事,苏白生也难过地垂下了眼。
    江池宴暗自懊恼,本不该说的。
    一桌子的小辈眼睁睁看着,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江逸张嘴要说什么,却被苏云起抓住手,对着他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江逸只得作罢。
    好在,没过多久苏白生便调整好心情,中肯地说道:“听你这话,想来这位袁大人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竟不惜冒着被连坐的风险帮二哥说情。若是二哥泉下有知,必定不会后悔交了这样一位知己。云舒,看来你的婚事有望了。”
    云舒既喜又忧,内心纠结了一番,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世伯和小叔既然说人家是京官,愿意将爱女下嫁么?更何况还是独女,想来袁大人和袁夫人更想把人留在身边吧!”
    苏白生沉吟道:“这也正是我想提醒你的。当初订亲时那位袁大人不过是边邑之地一个小小的县令,你父亲看上了他的为人品性和家学渊源才订下这门亲事。如今风水轮流转,这门亲就算人家不认也无可厚非。云舒,你切不可因此而心生怨恨。”
    云舒顺从地点点头,应道:“谨遵小叔教诲。”
    江池宴笑笑,拍拍苏白生的手,温声道:“现在说这个恐怕为时尚早,如今云舒到了年龄,那位姑娘想来也在忧心嫁娶之事,无论如何咱们也该打个招呼,不管成与不成,也不算咱们失礼。”
    苏白生想了想,说道:“那回头我给袁大人去一封信,言明咱们现在的情况,看人家如何回复罢!”
    江池宴点点头,“最好不过。”
    云舒也跟着应下,心里多少存了分期待。
    江逸连忙插嘴道:“小爹,别回头再说啊,现在就写吧,明天一早让大山送到驿馆,早办早清。人家要愿意咱们就提早准备着,不愿意的话就托姑姑大娘给云舒说个更好的,婚姻大事可不能耽误!”
    江逸一边说一边把苏白生拉起来,就要往里屋拽。
    苏白生斜了他一眼,笑骂道:“你呀,怎么说风就是雨?”
    江逸嘿嘿笑着,把苏白生推到屋子里。
    趁着苏白生洁面净手的工夫,江逸殷勤地给他摆上纸笔,磨好了墨。
    苏白生忍俊不禁,“你倒是麻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你议亲。”
    “兄弟的事儿嘛,当然得跑在前头!”江逸理所当然地说。
    苏白生闻言深深地看向他,欲言又止。
    江逸无辜地眨眨眼。
    苏白生摇摇头,放松地一笑,下笔的措辞更庄重了些。
    大山更拿着当事儿,把信拿到手里之后,立马就要去送。
    当时天已经擦黑了,全家人都劝他不用着急。
    大山想了想,还是说道:“城门不关,晚班的驿官就不会出发,我骑着追云过去想来能赶上。”
    江逸摆摆手,说:“你们也别拦着他了,今天他要不送出去恐怕连觉都睡不好,就让他去吧!”
    大山嘿嘿一笑,“逸哥懂我。”
    “那你骑小斑点去呗?正好帮我试试它的脚程。”江逸主动推荐自己的新宠——苏云起从草原给他买的那匹小马。
    大山翻身跨到追云背上,干脆地说道:“我还是骑追云吧,斑点到底差着些。”
    江逸:……
    可不可以不要如此耿直?
    等到大山走远了,全家人也散了,云舒才不声不响地走到江逸身边,认认真真地说了句:“逸哥,谢谢你。”
    云舒突然这么郑重地道谢,江逸反而没办法一笑置之,抓了半天脑袋,最后才呵呵地回道:“那什么,你客气啥?我不是你大嫂么,这种事我不管谁管?”
    话一出口,江逸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也不好意思再看云舒的反应,胡乱找了个借口就颠颠地跑走了。
    留下云舒站在原地,愣怔过后,却是会心一笑——有个这样的大嫂,真好。
    ******
    新的一天,又是忙碌的一天。
    继枣产品加工坊之后,江逸又成立了一个临时的南瓜加工坊。
    这个时候村里那些有地的人家也进入了农忙时期,江逸也不好意思再让大家帮忙。于是他干脆把住在老房那些老人和小孩找过来,又从外村找了些情况类似的,按天结算工钱。
    这样一来,这些老人小孩能有些收入,那些忙完地里还想过来帮忙的人也打住了——要是坚持来的话,反而显着他们贪图那点钱。
    这也正是江逸想要达到的效果,他可不想大伙累了一天之后还得到他这里继续受累。
    自家这群孩子也没搞特殊,天天跟着大伙一起干活,不怕脏不怕累,让江逸真是喜欢到了心坎里。
    南瓜摘回来之后只是完成了第一步,接下来才是工作的大头。
    他们得把南瓜一个个洗干净了,去蒂、去皮,然后把籽挖出来晾晒好,留着明年作种。
    南瓜皮晒一晒可以掺在干草料里喂牲口,或者和豆粉、糠皮一起压成饼子,不仅马爱吃,就算人吃起来都觉得香。瓜蒂也没扔,晒干了可以做药材。
    剩下的瓜瓤需要一点点切成丝,然后放在纱布上晒干。
    老人小孩们挥着大菜刀咔咔地砍南瓜的画面,看得江逸一阵心惊肉跳。
    他赶紧让大伙停了,拉着苏云起就去了镇上的铁匠铺。
    他订做了两样工具,一个用来削皮,一个用来擦丝。
    放在现代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厨房用品,这里的人们却如获致宝。
    于是问题又来了,大伙把工具拿到手里后,根本舍不得用,生怕用坏了。
    大海兄弟又示范又劝说,根本不管用,最后只得去向江逸求助。
    无奈之下,江逸只得又做了好几打挂在廊下,然后跟大伙说:“这东西就算咱们家里的锄头,越用越亮,如果现在不用的话,只能等着它们生了锈被扔掉。咱们一起算算账,哪样合算?”
    大伙一听不用就会生锈,生锈就要被扔,这才一边心疼一边欣喜地用了起来。
    大海由衷地对江逸竖起大拇指。
    等到南瓜丝晒得有七八分干之后,就得用热炕烘,直到彻底干透了才能拿到石磨上磨。
    这时候他们家小灰驴就派上用场了。
    这家伙可能也知道自己平时光吃不干挺丢人的,这时候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可积极了。也不用蒙眼,只时不时给点水喝,它就能一圈圈不知疲惫地拉一天。
    小黑熊看到自己的小伙伴拉磨以为是在玩儿呢,使劲抓着皮绳想要换自己来。
    小川把他抱到一边,像对着个小孩子似的耐心教育道:“人家小灰是在干活,你不能捣乱,知道不?”
    旁边一个大娘听到了,扑哧一声笑了,“你这么跟它说,它能听懂么?”
    小川和气地笑笑,回道:“这家伙精着呢,都知道偷了枣子去喂马,还会踩在驴背上挖蜜枣吃,您觉得它能听懂不?”
    妇人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惊讶道:“要真像小哥说的,它可真成了精了!”
    小川笑笑,没搭话。
    妇人一边磨豆子一边时不时往小黑熊那边看一眼,当看到它抱着小川的手臂“呜呜”叫着撒娇,一边叫还一边往磨盘边上挪的时候,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她麻利地把一簸箕豆子磨好,招呼道:“得了,这个磨盘空下来了,你看它都急成那样了,不如让它过来试试呗!”
    小川看了看旁边等着的村民们,连忙拒绝道:“大伙都等着吃饭呢,没道理叫它瞎闹。”他们家南瓜丝多,本来就占了一个磨盘,他可没脸把另一个也占上。
    这时候发挥江家好人缘的机会就来了,有人带头说道:“我们这个不急,就是得了空儿过来磨些豆面留着吃。你就让它试试呗,我们也跟着看个稀罕。”
    另一个人也附和道:“可不是,以前见了熊瞎子满脑子都是逃命,这么温顺讨喜的还是头一回见,更别说熊瞎子拉磨了!”
    小川弯了弯嘴角,心道:要是让小逸听到你们叫小家伙“熊瞎子”,过年你们就别想吃到大肥肉了。
    自从和小家伙处出感情之后,江逸越来越受不了别人“熊瞎子、熊瞎子”地叫,用他自己的话就是——我们眼睛亮着呢!
    “小哥,你就让它试试吧,看把它给急得。”
    小黑熊也配合地“呜呜”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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