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县令听到那娇滴滴的声音,感受到那一抹柔软,身上一个冷战,他倏地睁开了眼,看向那一脸娇笑邀宠的丫头,不觉感到一阵厌恶。
    从前,他最喜欢女人这副娇羞的模样了,可是这副摸样现在看在他的眼里,怎么这般的恶心?
    “滚开!”
    沈县令一甩胳膊,将春兰甩出了老远,跌在了地上。
    春兰只是个通房丫头,在他的妾侍中地位是最低下的,所以也不敢任性撒娇,见老爷恼了,便灰溜溜的起了身,往后边去了。
    “该,贱人,想趁机爬床,被甩出来了吧……”
    此后在外面的一个通房丫头讥讽的嘲笑着。
    另一个一直想做姨娘的丫头,见春兰碰了一鼻子灰,感到解恨极了,补刀说:“依我看,春兰姐姐还是歇了这份儿腌臜的心思吧,老爷这几天都宿在夫人那里,那里还有精力疼姐姐呢?”
    春兰爬床不成,又被人奚落了一顿,脸皮不由得涨得青紫,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咬着牙恨恨的离开了。
    赶走了春兰,沈知县喘息了一会儿,又扶着案子慢慢的坐了下来。
    “来人,去后院儿看看夫人午睡睡醒了没有?记得悄声着去,看她万一没醒倒把她吵醒了!”
    一直伺候在他身边儿的一个婆子屈了屈膝,道:“老爷,刚刚后院儿来报,夫人已经醒了,正教大小姐对账呢!”
    “嗯嗯,好,去告诉夫人一声,就说我晚上去她那吃饭,让她等着我!”
    婆子抽了抽嘴角,暗自思忖,要是老爷不告诉夫人这句话,或许还能有机会和夫人在一起吃晚饭,但是他巴巴的派人去说一声,大夫人一准儿得先吃了,绝不会等他的!
    这些天一直是这样的,可老爷咋还没记性,咋还要她去报呢?
    ☆、第六十章 不解风情的男人
    “女儿给爹爹请安!”
    沈芙蓉被带到了正厅,一见到沈路明,立刻福了下去,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还凄凉哀怨的望了沈大人一眼。
    这委屈哀怨的眼神儿,若是换在几天前,沈县令一定会心疼,一定会问她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是不是受了委屈?但现在看在他的眼里,除了痛恨,剩下的就是厌恶!
    不过,虽然不喜,沈县令倒也没有发难她,只凉凉的说:“彦氏的事你也听说了,论理我已经不是你爹,你也不再是我沈家的女儿,但看在我们好歹父女一场的情份儿上,我到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是争气,扮成了我交代给你的事儿,以后你还是我沈路明的女儿,沈家的二小姐,若是不行,哼哼,咱们的父女缘分也就尽了,往后你也不比跟着我姓沈了。”
    沈县令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告诉她若是她办不成他交代给她的任务,她就可以去死了!
    沈芙蓉的身子微微哆嗦了一下,她战战兢兢的抬起头,看着曾经慈爱的父亲,却发现他眼睛里一点儿温度都没有,看得出,他是认真的,容不得她反抗和讨价还价,因此,便咬了嘴唇,低下头,敛眸道:“但凭爹爹吩咐!”
    “很好,你倒识相!”
    沈县令倚在椅背上,冷冷的赞了她一句。
    “你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会派人护送你打破到岭北大晋的军营中去,给秦王殿下送些吃食和药品,你到了秦王的大营,一定留意打探一下,秦王的大营里,有没有一个叫穆采薇的女子!”
    凭沈县令多年游走花丛的经验,女人都是很敏感的生物,若是那穆采薇知道有女子来大营探望秦王,而且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就十有*会出现的,正因为如此,他才将送东西这个任务交给了沈芙蓉!
    “是,女儿一定不负爹爹嘱托,定要查出那穆姑娘到底在不在秦王的大营中!”
    沈芙蓉恭恭敬敬的敛眸回答,心中却生出一阵暗喜。
    她虽在闺阁中,但却早听过秦王殿下的大名,这位号称大晋国第一公子的嫡出皇子,乃是大晋国的皇后所生,相貌俊美无俦,身份尊贵无比,若是她能有幸引起他的注意,或者被他给宠幸了,自己眼前的危机又算得了什么呢?
    若是能一举成为秦王的妾侍,那该是何等的荣耀,就算她那便宜爹见了她,也少不得要磕头请安的!
    想到这儿,她的心情莫名的激动起来,强压着自己怦然乱跳的心,毕恭毕敬的向沈县令行了个礼,退出去了。
    沈芙蓉一走,沈县令便起了身,到后院儿崔氏的院之中去了。
    崔氏的院子,坐落在沈府的西院儿,原本最开始时,她住的是东边儿的大院子,但彦氏说她的孩子多,院子太小住不开,那时的沈县令色令智昏,哪里顾及妻子的脸面和心情,一句话,将崔氏这个正室夫人打入了本该是妾侍居住的小院儿,而且一住就是十几年,这些年中,他踏入这个院子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只是那是的他,对此感到理所应当,比没有觉得有半分不脱,如今,每当他踏入这间小院儿,内心的愧疚就多出一重。
    这间小院儿跟彦氏居住的大院子相差太多了,又小又偏不说,还年久失修,早就破烂不堪了,但府上的人都畏惧彦氏,没人敢来给崔氏母女修缮屋子,所幸崔氏娘家颇有家资,常暗地里资助她们一些,才没让她们娘俩住漏雨的破屋子!
    进入到里间,见崔氏已经坐在桌上吃晚餐,女儿菊花在一边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正劝着,见爹爹来了,立刻迎了上去,小声说:“爹爹不要怪娘,娘中午吃得少,饿得受不住了,所以才…。”
    沈县令打断了女儿,和颜悦色道:“没事儿,只是下次你娘若是那顿饭吃得少,就让厨房捡你娘爱吃的,重新做一桌儿,免得饿到了,怪难受的!”
    说完,望了崔氏一眼,眼底有讨好之色。
    崔氏冷着脸,笑道:“多谢老爷关怀,只是妾身这么多年来,都是饥一餐饱一餐的,早就习惯了了,况且府上的规矩,夫人身子不好,不得吃油腻的东西,已经是十几年的老规矩了,妾身不过擅自违背!”
    沈县令讪讪的一笑,在桌边儿坐了下来,道:“淑珍,今儿个我来,想跟你商量一个事儿!”
    说完,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大有不满之意,伺候在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们立刻明白了,都识相的屈了屈膝,悄悄的退出去了。
    菊花见了,知道爹爹是有体己话要跟娘说,便深深的看了娘一眼,也跟着那些丫鬟婆子们下去了。
    人都走了,沈知县这才放下脸皮来,谄笑着说:“淑珍,你看,彦氏犯下大错,如今府中的中馈没人主持了,不如你接过来,以后这府中上下大小事务,都由你来做主好不好?”
    崔氏喝了一口汤,眼皮儿都没抬一下,淡淡的说:“不用了,老爷还是让别的姨娘来主持吧,妾身老了,年轻时都没操那份儿心,老了就更不想在费心神了,咱们府里姨娘主持中馈的规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如老爷在捡一个心爱的姨娘,把中馈交由她主持罢!”
    沈县令知道夫人这是对他有怨气,讪讪咳了几声,赧颜说:“淑珍,我正想跟你商量那些姨娘的事儿呢,我觉着吧,咱们府里的姨娘太多了,开销也大,我打算给她们每人点儿安置的银子,把她们都放出去,那些个通房丫鬟也都放出去,以后,咱们这府里就清净了!”
    崔夫人诧异的抬起头,露出几分不可思议的神色来:“老爷这是怎么了?把姨娘和通房丫鬟们都放出去,以后谁来服侍您呢?莫不是老爷喜新厌旧,想重新在换上一批?”
    “没有没有!”
    沈县令吓了一跳,连连摇手否认。
    “我就是想吧这些个姨娘丫头们都遣散了,往后咱们三口人好好的过日子,咱也没有什么姨娘了……”
    说着,一伸手,握住了妻子放在桌子下边儿的一只手,低声道:“我知道我从前昏聩的很,这些年让你们母女受了不少的委屈,往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们,从前那些事儿,夫人就大人大量,忘记了吧!”
    话音未落,崔氏的眼泪已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的滚落下来,她极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没控制住,在听他说道‘夫人就大人大量,忘记了吧’这句话时,整个人都崩溃了。
    “老爷,十几年的欺压、羞辱和折磨,您想让妾身就这般轻而易举的忘了?对不住的很,您高估妾身的气量了,妾身做不到,妾身忘不了被赶到这座小院儿时那悲凉的心情,也忘不了青县那些夫人们看我时那副怜悯或奚落的眼神,更忘不了这十几年来妾身和女儿受到那些委屈,妾身做不到……”
    崔氏哭得很压抑,肩膀不停的抽动着,虽然,她给人的印象一直是开朗乐观、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但是,唯有她自己知道,那表面上的开朗大度,不过是她的保护色而已,用来保护自己那颗被丈夫伤的千疮百孔的心,也是为了让丈夫和他的心肝儿姨娘知道,他们在她眼里什么都算不上,根本影响不到她!
    见到妻子这般激动,沈知县握着的那只手握得更紧了,他惭愧的小声哄着:“淑珍,快别哭了,都是我的错好不好,往后咱们好好过日子,我再也不娶姨娘了好不好?今后家里的一切都由你说了算,成吗?”
    崔氏哭了好一会儿,心情渐渐纾解了不少,她抽回了那只握在丈夫手中的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儿,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请老爷给妾身一点儿时间,妾身现在还没法说服自己接纳老爷,若是老爷觉得妾身得理不饶人或者不知好歹,就请老爷接着去宠别的姨娘吧,妾身在没有想通之前,实在无法接受老爷……”
    沈知县闻言,叹了口气,像只斗败的公鸡似的,垂下头来。
    “哎,我等着你想通……”
    青云镇是边陲小镇,距岭北只有几百里的路程,鹦哥往返一趟无需太久的时间,加上到岭北找到南宫逸的大营,南宫逸看信和写信的时间,只在半夜时分就飞回来了。
    这会儿,采薇已经睡下,听到鹦哥飞回来了,急忙从床上爬起来,披上衣服点了灯,把鹦哥腿上的信解了下来。
    烛光下,她急切的展开了那封信,信上熟悉的笔迹让她的心头顿觉一暖,信中,男人告诉她,他一切安好,自己的大军已经在岭北安营扎寨,昨天还和蒙奴的大军打了一架,目前两军还在对垒中,叫她不要担心;还嘱咐她让她乖乖的等在青云镇,他会派追风和逐月二人连夜赶往青云镇,等他们到了,在由他们护送她回京,不然他不放心……
    男人的信并不长,却在字里行间让她感到阵阵的暖意,其实,她根本不需要他派人来保护她,只她自己一个人就足可以应付一切,眼下大战在即,他的身边儿一定很需要人的,她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给他拉后腿儿,让他分出人手儿来保护她呢?
    她非但不能让浪费他的人手,还要尽量的想法子帮他才行。
    负责给北征军调送粮草的官员,想来定是锦贵妃的手下,在大军到达岭北后,终于姗姗来迟的把北征军的粮草送来了,送来的却多半是掺杂了糠的粗粮,剩下的都是捂坏了发霉的陈粮,这些东西别说是给战场上的将士们吃,就是给贫民乞丐吃,他们也断不会去吃的,所以,这趟回京,她还要给他筹集到足够十万大军吃的粮食才行!
    在青云镇又呆了两天,她的大姨妈终于在她虔诚的祈祷下走了,一大早,她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来和周婶子一家道别。
    周婶子听说她要回京城去,自然是万分的不舍的,拉着她的手嘱咐了许多诸如注意安全、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周叔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从顺袋里拿了二十两的银子,让她留着在路上当盘缠。
    二十两银子对于周家来说不是小数目,采薇的空间重现,自然是不缺银子的,但长辈的一片心意,若是她推脱了,周叔和周婶儿会难过的,所以,她笑眯眯的接了过来,装进了荷包里,周叔和周婶儿才露出会心的笑容;而九斤则提出,要亲自送她回京,免得她一个姑娘家单独赶路,被坏人欺负了去!
    采薇听了九斤的提议,当时就笑了,“九斤哥,你认为有坏人能欺负得了我吗?”
    周婶子也笑点了点儿子的脑袋,打趣着说:“真是憨瓜,你薇儿妹子的本事你又不是没见过?凭他什么样的人?什又怎能欺负得了她呢?”
    九斤的一片好心被两个女人驳回来了,他憨憨的笑了一笑,低下头,默默的摆弄着自己粗糙的大手,心底一片失落。
    薇儿妹子又要走了,她不需要他了…。
    吃过早饭,采薇坐到了周叔帮她雇来的马车上,在周婶子的千叮咛、万嘱咐中,乘车离开了。
    其实,她不是真的要乘车回京去,而是要找到僻静的地方先进空间等着,等到晚上在骑着白毛虎回京城去。只是离开周婶子家时,一定要乘车离开,不然,她凭空消失了,或者唤出白毛虎来骑,不把周家人吓坏了才怪呢!
    采薇走了,她乘坐的马车咕噜着走到街道的尽头,转个弯儿,不见了……
    九斤还在门口,呆呆的望着那辆车子消失的方向,怔忪着…。
    “九斤,快回酒楼去忙吧,不然待会上来客人了,有你忙活的了!
    周婶子见到儿子这副魂游天外的模样,自然之道他的心思,只是没有戳破,拉着他的膀子回酒楼去了。
    而此时,周记烤肉的门被推开了,两个年轻的男子走了进来,这两个人的衣着倒还算体面,一进门儿,没等人招呼,便对坐在柜台后的周老五唱了个喏。
    ”敢问这位掌柜的,这儿附近是否住了一个姓穆名采薇的姑娘!“
    周老五见陌生的男人打听采薇,顿时警觉起来,但他是憨厚老实的人,不会撒谎,因此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警惕的说:”你们是谁?找她做什么?“
    这句话在无意中算是承认了,穆采薇和这掌柜的熟识,而且关系非常密切,不然这位掌柜的不会问他们是谁,也不会问他们找穆采薇做什么。
    两个男人听了周老五的问询,相互对视了一眼,又飞快的把眼睛别开了,其中的一个朝着手,对周老五揖了下去。
    ”告掌柜的,小人是青县人氏,因家里的主子从前曾受过穆小姐的恩惠,所以今日特命小的们过来给穆小姐送些东西,聊表感激之情,还望掌柜的行个方便,指点我们在哪可以见到穆小姐!“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看样子里面装的是首饰之类的小物件儿,但一看那盒子,就可知里面的东西价格不菲!
    周老五是个老实头,见二人说话彬彬有礼,又是带着礼物声称是来致谢的,就把实话说了出来:”不瞒二位,您二位来晚了,薇儿那丫头已经走了。“
    ”走了?“
    两人一听,脸上怫然变色,拿着首饰盒子的男人急道:”敢问掌柜的,不知穆小姐去哪了?走了多久了?“
    周老五诚实的说:”刚走不到一个时辰。“
    两个人的脸色又变了一下,眼神微闪,拿首饰盒子的一个寻思了一下,将手中的盒子递了过来,道:”既然如此,等过些日子穆姑娘回来了,就有劳掌柜的帮我将这盒子转交给穆姑娘吧。“
    周老五叹了口气,没有接那盒子,只是说:”哎,那丫头根本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也没说回不回来了,或许她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呢,二位还是把东西带回去,让您的主子处置吧!“
    两个男人听他这么一说,也没有坚持,便将那盒子重新放回到袖子里,”既如此,我等这就告辞了,打扰了!“
    两个人客客气气的抱了抱拳,转身退出去了,由始至终,二人都彬彬有礼的样子,没有一丝的不敬和不妥,只是一走出周记烤肉,那个携带着首饰盒的一个就显出焦急的神色。
    ”贺二哥,快,咱们快雇辆马车去追吧!“
    那个被称为贺二哥的男子摸了摸下巴,摇头:”那穆姑娘又不是犯人,青天白日的,咱们怎好强抓人家大姑娘,依我看,不如给沈大人飞鸽传书一封,将实情告诉给他,让他自己裁夺!“
    另一个点头:”还是贺二哥英明!二人计议已定,便放心的离开了。
    ……
    此时,岭北大军的军营里,来了一队大晋装扮的人,这群人手里捧着食盒药箱等物,在一位侍卫的带领下,鱼贯的进入了主帅的帐篷,这些人中,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尤为显眼,她披着秋香色的拽地斗篷,头上戴着浅粉色的纱帽,纱帽下垂着的半透明的薄纱,若隐若现的透出女子那张明艳的脸庞。
    南宫逸正坐在营帐里,蹙眉观看着岭北的地图,他的大军来此数日,已经和蒙奴人打了一仗,蒙奴人骁勇善战,又都对外来侵入的敌人痛恨不已,因此都拼着命的和在战场上厮杀,因此,这一仗南宫逸并没有占到便宜!
    两军交战,最重要的是势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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