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上,锦贵妃的病是忧思过度,导致心脉具费所致,并非医药可以挽回,臣以为,想让锦贵妃复原,最好的办法就是除去了她的心病,否则,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娘娘啊!”
    姚院判咬着牙,违心的吓出了这样一番诊断,因为他知道,如今锦贵妃最大的心病不是她自己被禁足降位,而是太子之位不能保住了,姚院判以为,就算皇上再宠锦贵妃,也断不会将祖宗社稷交到一个残疾皇子的手中,所以,锦贵妃死了,也是因为她不能如愿忧心而死,于他和姚德妃并无关联。
    晋明帝听了姚院判的话,望了榻上的人一眼,像是埋怨似的说:“你呀,几十岁的人了,还像年轻时那么任性,一点不称心的地方,便要跟朕赌气,也罢,这回算你赢了,不过,可没有下回了,啊!”
    说罢,立刻传了旨意,恢复锦贵妃的位份,解除禁足,还命人将原来伺候在锦贵妃身边儿的人都找回来,照旧伺候在锦贵妃的身边儿。
    皇上虽然下了恢复她位份的旨意,可关于太子的事儿他一个字都没说。
    晋明帝并不昏庸,不管他怎么宠爱锦贵妃,让一个残疾做太子的事儿他也做不来,姚院判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把宝压在了锦贵妃‘忧思过度、心率憔悴而死’之上!
    ……
    锦贵妃被复位之事很快就传了出来,惹得人心惶惶,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采薇的心情,据鹦哥说,它给锦贵妃下了份量十足的药,三日之内,锦贵妃必死,既如此,她又何必跟一个将死的女人着急,有那份儿心思,还不如到街上去找间像样的铺子开玻璃店呢!
    家里的三间铺子都已经关门儿了,锦贵妃不死,太子不倒台,采薇就不敢冒险开张,免得中了他们的暗算,不过,那间参行一直照常营业着,因为没几个人知道,那间参行幕后的老板就是她。
    这日,采薇好容易摆脱了家里两个小的,到街上去找开玻璃店合适的铺子,路过自家的参行的时候,她特意进去看了看。
    司徒掌柜见东家来了,急忙把她迎到了里间,又拿出账本给她看。
    采薇只是路过此地顺便进来看看,并不是特意来查账的,但既然来了,查查账也理所当然。
    她翻看了一下,发现从她接手到现在,参行的交易额还蛮大的,足有六千三百六十二两的交易额,去除本金和夹七杂八的费用,大约能赚一千两之多。
    短短的十几天,就赚了这么多的银子,这还包括从霍渊那兑铺子时顺便买过来的人参的价钱,若是卖她空间里的人参,岂不是能赚的更多了?
    “东家,咱们这段日子卖了不少的货物,铺子里都快空了,您看,是不是该想法补补货了!”
    司徒长歌献上茶,便恭恭敬敬的站在了采薇的身边,没有东家的命令,他不敢随意坐下。
    采薇将那六千三百六十二两银票收进荷包里,示意司徒掌柜坐了下来。
    “进货的事儿我来办吧,您只管看着铺子就好。”
    司徒掌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他许多认识的卖参人,可以低价买到好参,但东家大包大揽的说要自己采购,他也只好闭了嘴,由着东家自己去进货了。
    采薇喝了一盏茶,正欲离开时,参行的门忽然开了,一个年轻的夫人走了进来,身后乌泱泱的跟了一群丫鬟婆子。
    只见那位夫人生得细皮嫩肉、眉眼精致,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极好的修养,一见便知是大家出身。
    只是,她看起来年纪很轻,似乎还未到及笄之年,且走路的时候还得丫鬟搀着,想来是身子不大好,或者是有先天不足之症,她穿着一袭粉蓝色缎面牡丹绣纹的圆领褙子,代表正室的正红色绣折枝牡丹百褶裙,乌云似的发髻半拢着,带着赤金点翠如意步摇,赤金珠簪,赤金镶宝石蝴蝶花簪,粉红色宫花,耳朵上带着玉兔捣药的纹金玉坠儿,原本就清丽的面容添了几分庄重大气的富贵气象。
    此人正是安国公府二房的三小姐杜婉清,今年才刚刚十三岁而已,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却嫁给了四十多岁的武昌候锦大鹏为妻,那锦大鹏身子已经残疾,脾气又不好,这位小夫人在他身边儿的日子定会很难熬。
    不过,照杜婉清现在的这身打扮和出门时这副排场,可见她在锦大鹏身边儿混的还算不错,至少,作为武昌候夫人该有的体面她都有。
    采薇急忙转过身,不让她看到自己,一则她跟杜婉清之间没什么可说的,再者在南宫逸没有将她的身份确定下来之前,她不希望被更多的人知道自己还活着,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此事来做文章。
    “夫人,您看这株人参有上百年了,还成吗?”
    一个婆子指着参行里最好的一株人参,小心的向杜婉清询问。
    杜婉清顺着婆子的手指看了过去,随即对这株百年老参产生了兴趣,道:“这老参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买回去给侯爷补身子一定好,罢了,就它吧!”
    婆子听了杜婉清的话,急忙向伺候在身边儿的小二招了招手,道:“小二,我们夫人相中了这株人参,问问李家掌柜的,这人参卖多少钱?”
    小二叉手道:“回嬷嬷的话,这棵老参乃是我们的镇店之宝,卖八百两银子,不还价!”
    “什么?一棵人参卖八百两银子,你们怎么不去抢啊?”那嬷嬷急了,叉着腰叫了起来。
    “这位嬷嬷,您这么说就不对了!”
    司徒长歌不紧不慢的从里间走了出来,闲闲的说道:“所谓买卖买卖,愿买愿卖,既然嬷嬷觉得我家的人参贵,大可以不买,何必诋毁我们的参行呢?”
    “吴嬷嬷,这位掌柜说得对,所谓愿买愿卖,人家又没强迫咱们买,你又何必说出这般难听的话呢?快,跟这位掌柜道个歉。”
    杜婉清轻声漫语,一副很有修养的模样。
    吴嬷嬷虽然不甘,却因夫人开口发了话,她不得不遵从,只好向司徒长歌道了个万福,说:“掌柜的,老身刚刚多有冒犯,还望掌柜的大人大量,莫要跟老身一般见识才好。”
    司徒长歌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无妨!”
    杜婉清说:“还要劳烦掌柜的帮我把这棵人参包起来,这棵老参我买了。”
    说完转身,看向刚才那老嬷嬷,道:“吴嬷嬷,付银子!”
    吴嬷嬷拉着老脸,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付了银子。
    杜婉清又说:“掌柜的,我是武昌候夫人,我家侯爷身子不好,得常年吃这上等的好参,有劳掌柜的留意着些,但凡参行里进了好参,请掌柜的先派人到我武昌候府去送个信!”
    司徒掌柜说:“小可遵命,请夫人放心!”
    片刻,小二将那棵老参用紫色的锦盒装好,递给了吴嬷嬷,吴嬷嬷拿着包好的人参,跟在杜婉清的后面,悻悻的离开了。
    采薇见杜婉清前呼后拥的离开后,才从里间走出来。
    “东家,这是刚刚卖的八百两银子!”
    司徒长歌将武昌候府付的银票递了过来,轻声道:“适才武昌候夫人跟咱们预定了不少的人参,好像往后武昌候府的人参就在咱们参行里买了。”
    采薇接过银票,道:“明日一早,我送二十棵百年老参过来,再送几十棵寻常的人参,京城卖人参的铺子为数不少,咱们要想在其中脱颖而出,就要在货物的数量和质量上胜过他们一筹!”
    司徒长歌顿了一下,说:“东家,您是说,送二十棵……百年老参?”
    “没错!”
    采薇回答得风轻云淡,仿佛那二十棵百年老参是二十个大萝卜似的。
    司徒无语了,他真心不信年轻的东家能一下子拿出二十棵百年老参,就算是霍公子想一下拿出二十棵老参也得凑上几天,她又凭什么呢?可是,她那副信心满满的笃定的样子,是拿出二十棵老参只是小事一桩似的,他都不知到底该不该相信她了。
    哎,算了,她是不是吹牛明天就能见分晓了!司徒揉了揉眉心,发现他的东家已经在他怔忪的时候离开了…。
    过段时间,她在岭北生产的玻璃就要投放到市场上了,那时候一定会引起万民空巷,哄抢抬价的,所以,她必须得找一间门脸宽敞的铺子,以免被热情的市民给挤塌了。
    京城的大街一如既往的繁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潮入流,两旁的各色商铺一家挨着一家,采薇走在大街上,东张西望的寻摸着,在几条最热闹的商业街走了一小天儿,却没找到一家合适的铺子!
    倒是有几家往外出兑的铺面,可那些铺子不是门脸儿不够大,就是位置偏僻,离她想象中的相差甚远,从早上走到傍晚,也没有找到心仪的铺子,采薇不觉有些沮丧。
    日已偏西,采薇走累了,正打算找一家茶馆儿喝点儿茶,冷不防看到对面走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皱着一张干巴巴的老脸,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到处看着,他的身边儿,跟着一个鸡皮黄脸的老太婆,梳着乡下女人的发髻,穿的破烂不堪,被自己的儿媳妇搀扶着,一边走一边数落。
    “要我看啊,他们一家子未必能做原来的营生,他那大丫头跟了个有钱的男人,他们一家子准跟着去吃香的、喝辣的了,哪会辛辛苦苦的去开店呢?”
    “闭嘴,你懂什么?那贱小蹄子虽然跟了个有钱人,可到底不过是人家的一件玩儿物儿,人家哪会儿替她养老子娘,所以,老二一家还得操老本行——卖烤肉串儿,咱们只要找到卖烤肉串儿的地儿,就一准儿能找到他们!”
    穆仲礼道:“娘,我爹说得对,咱这就打听打听,这京城里哪有卖烤肉串儿的,要是找到这卖烤肉串儿的地方,一准儿就找到老二了。”
    李氏担忧的说:“当家的,你说,老二家能收留咱们吗?别不回把咱们赶出去吧!”
    “他敢?这可是天子脚下,他要是敢不孝,老子就去皇宫里告御状!”
    穆连奎吹胡子瞪眼,一想到自家被穆采薇害得这么惨,他就恨不能立刻到儿子面前,亲手打这不孝之子一顿。
    他打定了主意,这会找到他们,他可不会再纵着老二一家了,他得拿出一家之主的气势来,要是老二一家敢忤逆了他,他就到皇宫去告御状,让皇上革了它的秀才功名,把那几个贱人下到大牢去,乱棍打死!
    “对,你爹说得对,当今天子以孝治天下,老二要是敢忘本,我们老两口就到皇宫去告御状,定要他受到教训,还要把那不悌不孝的婆娘和那蛇蝎心肠的女儿下大牢才行!”
    穆白氏恶狠狠的说着,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孙女媳妇,而是八辈子结下的仇人似的!
    采薇带着帽帷,所以没有被大房一家发现,但采薇却真真实实的看到了他们,也听到了他们所说的话,不禁被他们的无耻给气笑了。
    这一家子,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居然从千里之外的青云镇赶到京城来了,而且还是怀着要对付他们一家子的心思来了,真幸运,被她给撞上了,要是被爹爹给碰到了,说不定就甩不掉他们了呢,毕竟穆连奎和穆白氏是爹的生身父母,而爹深受封建道理礼仪的束缚,自有他的一套伦理道德观念,在一个以孝道为衡量人道德准则的时代,敢把自己爹娘赶出家门的人还真是不多,她可不认为她的爹爹有这份气魄!
    “嗨,别说了,快去打听吧,好早点儿找到二叔,咱们的盘缠昨天就花光了,再找不到二叔,就该饿死人了!”
    穆崇福焦躁着,他比从前瘦多了,原来那张小孩儿屁股一样大的巨脸变成了一长标准的猪腰子脸,一身的肥膘也不见了,他佝偻这着腰,一副饿得受不了的样子,贼眉鼠眼的到处寻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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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 锦贵妃之死
    采薇冷眼看着小丑似的一家人,心中冷笑不已,想到她的家里去耍横,想到皇上那儿去告御状,也得看他们有没有命去!她掀起头上的帽帷,缓步向这一家子走去。
    “诸位,好久不见了,大家看起来都还活的挺硬朗啊!”
    “啊,小贱……呃…。穆采…。采薇…。”
    乍然见到采薇,大房一家子都吓了一跳,这几个月来,眼前这死丫头让他们吃了太多的亏,房子毁了,地也被律夫人抢去了,一家子的性命还差点折在她的手里,所以,见到她时,大房一家的心理是极其复杂的。
    既想要打杀了她泄愤,又畏惧她的强势,因此,你瞪我我瞪你的,不知该如何应对!
    采薇在穆连奎面前站定,晦暗不明的笑了起来:“老爷子,汴州距京城千余里,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
    “呃…。嗨!可不是咋地!”
    穆连奎很怕采薇,所以不敢把打算用在儿子媳妇身上那套高高在上的态度用在她的身上,对这个小蹄子,他只能服软、装可怜。
    “爷爷这一路啊,是一边给人打杂做短工,一边凑盘缠过来的,还常常挨饿哩!”
    老头子说的倒是真的,为了进京投奔穆仲卿,一家子确实没少吃苦,除了在路上给人打短工,还没少干鸡鸣狗盗的事儿,不过还算他们幸运,终于给他们平安的赶到京城了!
    穆白氏也同样不敢招惹采薇,见老头子在采薇面前低三下四的,她也凑上前来,苦兮兮的说:“薇儿啊,奶奶累的慌,你能不能先把我们送你家去,咱们慢慢坐着说话。”
    采薇冷笑,想的美!先到她家去,然后拿出长辈的派头来压住她的父母,在她的家里为所欲为,稍有不满便嚷着出去告御状,毁掉爹的名声,算盘打得真是太好了?
    采薇呵呵一笑,抱着胳膊说:“真是对不住的很,我家人如今不再京城,你们来晚了!”
    “那哪能哩?”
    穆白氏哪肯相信,她明知道儿子一家就在京城中,只不过是穆采薇这小贱蹄子不愿意让她见儿子而已。
    “薇儿呀,奶奶知道从前对不起你们,也做了不少让你们看不上的事儿,现在奶奶和你大伯一家子也都已经知道错了,你能不能看在咱们是血缘至亲的份儿上,拉扯我们一把,我们当真是走投无路了,你瞧你这俩堂哥,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顺着穆白氏干枯的手指,采薇看到了衣衫褴褛、落魄不堪的穆崇才和穆崇福,这兄弟俩确实是瘦了,一个个拱肩缩背、满脸菜色的模样,倒是和她刚穿越过来时她家人的脸色相近,穆仲礼和李氏也瘦了,衣衫褴褛、憔悴不已,看起来和乞丐相差不多。
    “呵呵,薇儿,大伯也跟你认错,你就大人大量,别再嫉恨大伯一家子了,好不好?”
    “是呀,薇儿,咱们终究是一家人,不管咋说,一笔写不出两个‘穆’字的对不对…。”
    穆仲礼和李氏也涎着脸来劝采薇,想让采薇拉扯他们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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