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年轻貌美的夫人小姐们被吓住了,立刻住了嘴,怯怯的垂着头,唯恐真个给卖到勾栏里去;而那些年纪大夫人们的却不管这些,反正她们已经老了,就算是卖到勾栏里也没人要的,索性哭得更欢了!
    婆子怒了,大吼:“闭嘴,你们这起子老猪狗,还当自己是诰命夫人呢,再不老实,待会儿给你们个榧子吃!”
    牙婆的嗓门儿比这些娇贵的夫人们大多了,一声怒吼之下,果然安静了许多。
    吼完,婆子转过脸,赔笑对采薇说:“小姐莫要怪,这些个东西仗着从前在侯门公府待过,一个个把自己看的比珍宝儿还金贵呢,您买回去后,下狠手使劲儿的打几顿就老实了!”
    采薇没理她,眼睛却在一间间的牢房里转了开来,她犹记得,当初在安国公府客居时,安国公府大小姐杜婉秋有一个丫鬟,叫做琉珠的,是个极好的姑娘,还曾冒险帮助过唤秋寻找菲儿,采薇一向恩怨分明,因此,便想把琉珠救回去,给菲儿使唤。
    眼珠转到关押理国公府的女眷的牢房里时,她看到了面如死灰的大夫人,哭的死去活来的二夫人,还有憔悴不堪的三夫人,从打府里被抄,阖府的女人都被关在了这儿,像货物似的被人挑拣着,一些平日里觊觎着侯门公府大家闺秀的登徒子和暴发户见机会难得,便一窝蜂的赶了来,专挑容貌秀丽的女子买,说是买回去做奴婢,但到底是买回去做什么,不说别人也知道!
    二房的杜婉月和杜婉如就被一个肥胖如猪,满脸猥琐的中年男人以三百两的价钱买走了,二夫人一向把这两个女儿看得如珠似宝,哪里舍得她娇花儿一般的女儿就这么被人糟蹋了,因此哭天喊地,拼了老命的跟人撕扯了一番,最后被看管她们的婆子狠狠的打了一顿,到底把她的两个女儿抢走了.....
    大夫人的幺女杜婉莹也没好到哪去,一个跟牙婆子熟识的屠夫看中了她,东挪西借的凑了一百两银子给她赎了身。
    那屠夫生的膀大腰圆,看杜婉莹的眼神儿跟饿狼见了肉似的,杜婉莹一向心高气傲,见对方穿着油光铮亮的布衣,又听说对方是个杀猪的屠夫,跳着脚儿尖叫着抵死不肯走,被那屠夫一拳打昏,扛在肩上大摇大摆的就走了。
    大夫人心疼得心都碎了,也试图去救女儿,可惜她大病未愈,身子虚的很,没等扑到屠夫的脚下就昏过去了.....
    三夫人还好,她只有一个儿子,而且还不满十八岁,所以侥幸活了下来,如今不知被关在何处,母子连心,一想到儿子的将来,三夫人也是万念俱焚!
    三位夫人都在,连老夫人也在,正奄奄一息的躺在牢房的角落里,眼见得是出气多,进气少了,也就在这一两天之内了......
    看来,护国大将军和他的夫人是要跟这些大逆不道的逆臣贼子断绝关系了,连老岳母下了大牢都不闻不问,但凡他肯看顾一点儿,安国公府也不至于落到这般地步了!
    采薇叹息了一番,对于安国公府的人,她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不再恨她们,也不会再去报复她们,但也绝不会去救她们。
    眼波流转,几番搜索后,她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蓬头垢面的琉珠,许是怕被那起子登徒浪子看中挑去,琉珠披头散发,还把俊俏的脸蛋涂的脏兮兮的,其余的看起来既狼狈,又邋遢,难怪她这么俏丽的模样儿还没被人挑走。
    采薇向牙婆招招手,指着琉珠道:“就是她。”
    牙婆听了,立刻走过去,拿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门,对琉珠道:“姑娘,你好福气,刚刚那位小姐买了你,你去后,需得好好服侍主子才是啊!”
    琉珠一听,急忙抬头向采薇的方向看去,这会儿,采薇站在灯影儿里,拿帕子掩着口鼻,看不清相貌,只是她的那身穿戴,就足以证明她必定是个良家女子。
    琉珠急忙出了牢门,快步走到采薇面前,跪在地上磕头说:“琉珠见过主子,主子在上,请受琉珠一拜。”
    “起来吧!”
    采薇淡淡的说了一声,眼睛又在这些人中打量起来。
    其余几间牢房的女子见买琉珠的是一个良家女子,知道这必定是个好去处,都一股脑儿的涌了过来,大叫:“小姐,买我,买我,我女红最好了......”
    “小姐,奴婢会梳最新式样的发髻.....”
    “小姐,奴婢最擅烹饪......”
    在挤挤挨挨的人群中,采薇忽然看到了廖姨娘那张苍老憔悴的脸,她抓着栏杆,大声叫着:“姑娘,买下我的女儿和孙女吧,我女儿识文断字,可以给您看账本儿算算账儿,我孙女也是个勤快老实的好孩子,求您买下她们吧,我老婆子给您磕头了!”
    说完,竟真的跪在地上冲着采薇磕起头来。
    在整个安国公府里,采薇就只跟廖姨娘一家子算是有几分交情,虽说是互利的关系,但廖姨娘的小孙女儿真真让采薇心疼。
    她略想了一下,挥手召过牙婆,命那牙婆将廖姨娘一家子都带了出来。
    廖姨娘本以为自家的女儿和小孙女能逃出火坑已经是万幸了,没想到不仅是女儿和孙女,连她跟儿媳妇、儿媳妇怀里的小孙子也都一并的被赎出来了,当下,她拉着女儿媳妇和孙女,噗通一声跪在了采薇的面前,哽咽着连连向采薇磕头。
    “多谢小姐的大恩大德,往后,我们一家子做牛做马报答您.....”
    采薇点了点头,示意她们到一边儿去,自己又细细的勘察挑选,选出了五个看起来本分踏实的丫头,算上之前的琉珠,连老带小,一共是十个人。
    出了地牢,廖姨娘和琉珠一行人发现买她们的,竟然是采薇时,顿时惊喜万分,又哭又笑的连连念佛。
    十个人,共花了采薇六百三十两银子,采薇大方的付了钱,收好了这十个人的卖身契,带着他们离开了牙行,将廖姨娘一家暂时安顿在老宅子里,剩下的六个丫头带回庄子去了。
    杜氏这两天也正盘算着要买几个人回来呢,没想到采薇居然先她一步把人买了回来,这几个丫头虽然都是寻常的容貌,但一看就是老实本分的,可见,采薇在挑人的时候费了些心思的。
    杜氏也很满意,采薇把菲儿叫了出来,告诉她这些丫头都是她的人了,让她自己挑出两个可心的大丫头使。
    菲儿从前在乡间劳作惯了,不习惯使唤人,但她马上就要嫁到理国公府去了,身边总得有几个服侍的人,而且也得尽快适应被人服侍的生活,因此,她痛快的走上前来,选了琉珠和另一个看起来干净利落的丫头做她身边的一等大丫头,剩下的四个做了二等丫头。
    采薇说:“既然是做了咱们家的丫头,再用从前的名字也不好,不如重新给她们取几个叫着顺口的名字吧!”菲儿笑道:“长姐也知道,我读的书少,最不擅这些文绉绉的事儿了,如让我取,一定是取桃花、杏花之类的,没的惹人嘲笑,不如让娘或长姐取吧。”
    杜氏道:“娘也没读过多少书,还是薇儿你来取吧。”采薇想了想,说:“不如这样,一等丫头从了琉珠的琉字,让她叫琉璃好了。”
    琉璃听了,立刻乖巧的跪下来:“谢大小姐赐名!”
    “另外四个二等丫头,就让她们按年级的大小,分别叫元春、迎春、探春和惜春吧!”
    说完,在心里默念着,‘曹老爷子,对不住了,小女子是个取名无力的,借您大作里的几个名字用用,您老人家可千万别穿越过来找我算账啊!’
    四个丫头得了新名字,都欢天喜地的跪了下来,向采薇拜谢,采薇道:“谢倒不必,只是要你们往后尽心尽力的服侍你们的主子,别让她受一分一毫的委屈,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
    说完,叫来了春柳。
    “你先带她们几个去洗澡吧,刚才那里出来,去去晦气,再找几件你和唤秋穿旧的衣裳先给她们穿着,等明天让布庄的绣娘过来给你们量了尺寸再做新的。”
    “是!”
    春柳带着几个丫头下去了,菲儿道:“姐姐给我买了人,自己却只有春柳和唤秋两个丫头,怎么不多买几个呢?”
    采薇道:“我素来是个喜欢清静的,人多了嫌闹,只这两个人,就足够用了。”杜氏不以为然的说:“虽说你喜欢清静,可你毕竟是要做王妃的人,身边儿只有两个丫头伺候算是怎么回事儿呢,听娘的话,回头捡好的在买三五个,反正咱家现在也养得起。”
    如今,娘亲说起话来底气十足,看待钱财方面也大方的很,盖因自己的两个宝贝女儿,一个就要嫁入王府做王妃,若无意外,十有*就是大晋国未来的皇后;而另一个,就要嫁入大晋国最尊贵的勋贵之家——理国公府,定会成为一品的诰命夫人,在这样的显赫背景之下,杜氏在也不需要过从前那种谨小慎微、锱铢必较的日子了。
    采薇只含糊着答应了一声,道:“女儿记下了,只是在我身边儿的人,一定要对我的心思才行,这样的人不好找,等碰上了,女儿一定买回来。”
    杜氏说:“等你碰上了,还指不定要等到猴年马月呢,后天就是老夫人的寿宴了,你只带了两个丫鬟过去,成什么样子?听娘的话,明天就去牙行看看,捡好的先买回两个,可心的不是想买就一下能买到的,慢慢留意着,等碰到了再买也是一样的。”
    采薇笑了笑,说:“就听娘的吧,只是,后天就是老妇人的寿辰了,不知爹娘准备了什么当寿礼呢?”
    说到了老夫人的寿礼,杜氏又犯愁了,她和相公已经为这事儿发愁好几天看了,他们都不知道该送点儿什么给老夫人,送太贵重的,家里拿不起,可若送便宜的,又怕被人笑话,给女儿丢脸。
    菲儿这两天倒是起早贪黑的做了两双鞋子和两个抹额,虽说用料和绣工都是一流的,但看着还是觉得简薄,为此,杜氏愁眉不展,因为采薇一向最有主见,便跟她商量起来。
    采薇早就准备好了一份儿大礼,定能晃瞎人眼的,只是一直没拿出来跟爹娘说罢了,见娘为此事愁眉不展,不忍心娘忧心,便将她已经准备好大礼的事儿说了出来。
    “我之前意外得到了一株少说也有五百年的老参,咱们家也用不上,就一直放在外面代买着,如今既然咱家拿不出像样的寿礼,不如把那株老参拿回来当寿礼,一定很有面子的!”
    “这可甚是太好了!”
    听到寿礼的事儿解决了,杜氏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今儿太晚了,明儿一早让张镖头赶车拉你去取回来吧!”
    ......
    晚间时,采薇刚刚睡下,忽然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是一股熟悉的龙涎香的气味儿,不用问,她也知道是谁来了,这几天,这厮每天晚上入夜时都潜到采薇的房间来,早上天不亮时再回去,这么早来,还是头一遭呢!
    男人进来后,没有说话,只直接脱了鞋子上榻,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热!”
    采薇推了他一把,慵懒的说:“今儿个怎么来的这么早?有什么事么?”
    “嗯!”
    男人答应了一声,并没有放松自己的怀抱,反倒搂的更紧了,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儿里,贪婪的嗅着她淡雅的清香,弄得她痒痒的。
    “什么事儿啊?”
    采薇抬起头,明亮的眸子在暗夜中像两颗晶亮的宝石一般剔透,清澈。
    “待会儿再说!”
    南宫逸咬住了她的嘴唇,高大的身躯覆了上去。
    一整天没看见她了,他想死这个小妮子了,干什么事儿都觉得打不起精神,仿佛丢了魂魄一般,他已经下定了决心,等他们成了亲,就一直把她带在身边,时时刻刻都带着,只有看见她,摸到她,他才能安下心来。
    如今已经进入七月了,天气渐热,采薇是个怯热的,晚间睡觉时并不盖被子,而且只穿一件松松垮垮的袍子,里面也不穿亵衣亵裤什么的,就那么真空穿着袍子睡觉。南宫逸简直是爱死她这件儿名为睡衣的袍子了,脱起来和摸起来极其方便,只一瞬的功夫,采薇跟他就赤诚相见了。
    碎花账内,一阵气喘吁吁的耳鬓厮磨、红浪被翻,许久后,两个交缠在一起的身影终于分了开来,躺回到榻上。
    唤秋推门走了进来,提着一桶滚开的水,倒进了事先准备好的浴桶里。
    浴桶里的水在采薇睡觉前就准备好了,原本是热着的,但经过一番等待,男人来后一段漫长的嬉戏,浴桶里的水已经凉了,所以,每天晚上唤秋等到主子来后,都要烧上一锅滚开的水,待到屋子里的动静小了,再将这锅滚开的水倒进桶里,兑入原来的的浴桶中,给主子们沐浴用。
    开始时,采薇很不适应唤秋的忽然出现,在她的眼中,她和南宫逸做的事儿是他们之间的绝密*,不可以被得三个人知晓的,然而南宫逸却不以为然,在他的眼中,丫鬟就是一个下人,和一件东西没有什么区别,可以完全忽略她的思想和感受,就算被她看到了他们之间亲热也没什么的。
    迫于现实,采薇才不得不适应。
    唤秋出去后,南宫逸下榻,试了试水的温度,才回到榻前,抱起采薇,轻轻的将她放进了浴桶里。
    适度的温水驱散了采薇身体的疲累,她舒服得‘哼’了一声,懒洋洋的靠在了桶壁上,任由男人帮她清洗身体,殊不知她那一身懒懒的闷哼,死撒娇一般,让男人刚刚泻去的火儿忽的又燃了起来。他一边撩着水,清洗着她身体中最柔软娇嫩的部分,一边儿又不受控制的喘息起来。
    采薇意识到了自己所处的险境,激灵一下推开他的手,急切的问:“你不是说有好事儿要告诉我吗?什么事?”
    男人被推开了,却仍旧心有不甘的说:“乖,让我在摸一会儿就告诉你好不好?”
    采薇冷笑:“我明天跟我娘睡好不好?”
    男人败下阵来,只好压下自己刚升起来的火儿,伏在她小巧的耳垂儿边儿,轻声道:“咱们成亲的日子定下来了!”
    “什么?定下来了?这么快?什么时候?”
    采薇一阵愕然,之前理国公夫人上门儿提亲时,她一直觉得他们之间离成亲还远着呢,可一听到日子都定下来了,她忽然感到一阵说不出的紧张,大概是恐婚的前兆吧!
    南宫逸不满的捏了捏她白嫩的脸颊:“你这是什么态度?不高兴吗?”
    为了能尽快成亲,他可跟李国师没少打饥荒,在他的软磨硬泡下,硬是逼得李国算好的吉日提前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也就是说,离现在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采薇揉了揉自己的脸,说:“我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很震惊,很意外而已。”
    男人这才满意,他也伸手揉了揉她嫩嫩的脸蛋儿,笑眯眯的说:“八月十五!”
    “啊?这么快?”
    她惊呼一声,八月十五离她的生辰还有两个月呢,也就是说,她还不满十四岁,就要嫁做人妇了,这也太荒唐了!
    男人捏了捏她的下颌,诱惑的说:“难道你不想咱们光明正大的睡在一起吗?难道你喜欢咱们一直这样偷偷摸摸?”
    采薇摇头,她当然不喜欢跟男人偷情,他每次来时,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两人在一起弄得兴奋时也不敢出声,就怕万一被爹娘方向了他们之间的秘密,若是被发现了,爹娘一定会对她失望的,一定会把她看成是淫奔无耻的女人,她可不想爹娘这么看她!
    “既然不想,咱们就快点儿成亲,以后光明正大的睡在一起了,谁都管不着咱们!”男人已经不满足揉搓她的小脸儿,探过头,张嘴咬在了她的脸蛋儿上。
    采薇的脸颊一疼,她“嘶”了一声,想起那天理国公夫人来提亲时她的糗样,顿时冒了火,‘啪’的一巴掌将他拍到了一边儿,说:“不行,我还没有及笄呢?怎么能这么快就嫁人呢?”
    南宫逸的手臂一用力,将她从浴桶里拔了出来,抱到了榻上,让她先站着,自己则去架子上,拿了一条棉布毛巾,仔细的她擦去了她身上的乱滚的水珠,说:“没及笄也没事的,我问过太医了,女子天葵以至,男欢女爱本也没什么的,只要不受孕,对身子是不会有害的。”
    “你拿这事儿去问太医了?”
    采薇真想捂脸,这男人,看起来斯斯文文,风度翩翩的,一副文雅书生的模样,可居然这么不要脸,竟然那这种事儿出去问人,这要是放在她的时代,他一定会被看成是变态的!
    “事关娘子的身体,为夫自然马虎不得!”
    南宫逸将她擦完,取过一条薄被,将她裹在了里面,放倒在了榻上,自己则用她洗过澡的水擦了擦身子,又躺回到榻上。“为了安全起见,为夫不止问过一个太医,都说没事的,娘子只管放心好了!”南宫逸又补充了一句。
    采薇捂住了脸,悲怆的说:“秦王殿下,您可以走了,以后千万别说您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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